小芭蕉白了父亲一眼,道:“老说我小小小的,我已经长成个大人了。爹,你不是说不是?那我问娘了。”走到母亲身边,双臂抱住她的一支胳膊,撒娇也似地问道:“娘,你跟爹天天在一起,这件事你总该知道罢,你说给我听好不好?我知道娘是最疼小芭蕉的了,什么都不会隐瞒小芭蕉的。”
铁扇公主轻叹出声,爱怜地凝视了女儿一阵,喃喃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倒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可你爹他……他一直记挂于心,就是放不开……”将当年儿子“红孩儿”欲吃唐僧之肉而与孙悟空交战,后儿子“红孩儿”被观音降伏做了善财童子,还有再后来唐僧师徒路经火焰山境,孙悟空向自己讨借芭蕉扇灭火,自己不愿而激战一场这两件事的细节说与小芭蕉听了。
小芭蕉听完后,满脸的不以为然之色,说道:“哦,就为了这点芝麻小事啊!不值得,太不值得!爹,‘红孩儿’哥哥要吃唐僧之肉,这本就是不对的,哥哥做了善财童子,修成正果,这不是很好吗?娘,孙悟空跟你借芭蕉扇是为了灭火焰山的火势,造福四方百姓,更是好事一桩,你当时就该毫不犹豫的借给他用。嗯,要是换做我啊,不用孙悟空来借,我早就用咱们的宝扇子搧灭了火焰山的大火。”
她这几句话虽是向着别人,但说的入情入理,牛魔王夫妇听在耳中,相视一眼,竟不自禁地红了脸,无言辩驳。
牛魔王瞟了眼猪八戒,“唉”的一声叹,收了三叉钢枪,道:“好,我不杀这姓猪的了,可是看见他就觉得讨厌!小芭蕉,你立即把他赶出咱们芭蕉洞去,永远不要再来!”这牛魔王也是个粗心大意的神仙,刚才对猪八戒要打要杀,这时又要赶他,就是不问他是如何到了自己这芭蕉洞来的。
还是铁扇公主心细,见女儿对猪八戒挺有好感,道:“小芭蕉,告诉娘,你与这猪八戒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怎么把他带回了咱们洞里来,还口称他‘猪师哥’?”
小芭蕉蹑手蹑脚走近猪八戒,轻轻捏了捏他的一对大耳朵,又朝他左耳朵眼里吹了口气,猪八戒生就的懒惰性情,若是睡着了,身周便有电闪雷鸣也休想憾得动他,更何况她盗出的这小小一口气?一对大耳自行动了动,偏了偏头,继续“呼呼”大睡。
小芭蕉掩口轻笑,旋即站到父母身前,拍掌欣然道:“好,你们都跟我说了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也说给你们听。呵呵,说起来真是好笑,我们是在一个山谷里认识的,当时我正洗着澡呢……”她口齿伶俐,叽叽喳喳地片刻间便说完了自己与猪八戒、卫风两人相遇相识的经过及将他们两个带回到芭蕉洞做客的事情。
牛魔王夫妇从她口中得知与猪八戒同来的还有孙悟空的徒弟“卫风”,无不大感好奇,心想那孙悟空一向自由散漫惯了的,如今居然收了个徒弟,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又想孙悟空与牛魔王曾经的确结拜过兄弟,因此卫风与女儿小芭蕉互称“师哥师妹“,倒也不算为过了。
夫妇两人左右看了看,见正厅内除了自己一家三口及猪八戒外,再无他人,便齐声问道:“孙悟空的徒弟在哪呢?”
一提到“卫风”,小芭蕉登时来了精神,眉开眼笑,喜滋滋地道:“卫师哥他啊……他喝了点酒,刚刚不久又教了我怎样生儿育女,这阵子在我床上睡得正香呢。你们想见他,再等一会儿吧。”
牛魔王夫妇听得茫然不解,又隐隐觉得不对,问道:“什么生儿育女?小芭蕉,你仔细的说,这是什么意思?”
小芭蕉道:“嘿,就是用什么方法才能生出小孩来,就像你们当初怎么生的我一样。卫师哥他教了我的,还说要教好多次才能生呢。嘻嘻,不知道是真是假……”
牛魔王夫妇倒抽了口凉气,互神一眼,齐声惊道:“什么,你……你居然跟他好了!”
小芭蕉见父母双亲的脸色一个惶急不安,一个恼怒异常,便道:“干什么嘛你们,整天大惊小怪的,讨厌!嗯,卫师哥对我很好啦,他刚才教我生儿育女之法,我觉得好快乐呢!”
当此之际,牛魔王夫妇已然明白了自己女儿口中所说的“生儿育女”是何意思,一时间铁扇公主脸色苍白,牛魔王咬牙握拳,夫妇两人各自不语。
小芭蕉与父亲距离很近,蓦地里从他身上感觉出一种凛凛的杀气,悚然惊道:“爹,你……你要干什么!”
牛魔王铁青着脸不答。铁扇公主叹道:“我的小芭蕉啊,你怎么可以……唉,你真是太无知了!”
话犹未了,牛魔王已重新掣出了三叉钢枪,低吼道:“我杀了他!”“忽”的一声,他那高大强壮的身子快逾疾风,向着女儿的房间冲去。
小芭蕉大惊失色,惟恐卫风不测,立时随之向房内疾冲,边冲边道:“爹,不许杀他!不许杀他!”
一边是丈夫动了真怒,一边是女儿大声喝止,这令铁扇公主大为忧心,好怕闹出什么事端来,便也跟了进去。
那牛魔王冲到女儿房内,一眼便看到了正在石床上裸身而睡的卫风,大喝道:“好小子,敢占我女儿便宜!”抬臂挺枪,便要向卫风的身上招呼。
忽然间红影一闪,定晴看时,却是女儿小芭蕉横挡在身前,牛魔王一抖手中的三叉钢枪,怒声道:“小芭蕉,你给我滚开!哼,你也不算小了,居然会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发生这……这种无耻之事!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小芭蕉自懂事以来,还是第一次见父亲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嘴撇了几撇,眼圈一红,泪水已涌了出来。
也是她自小被父母溺爱惯了,一股倔强脾气上来,返过身去双手环抱住卫风,哭着道:“爹,你要杀他,那就先杀了女儿我吧!”
牛魔王气急败坏,瞟眼见妻子站到了自己身后,便侧头颤声道:“瞧瞧……瞧瞧……咱们的宝贝女儿……”
铁扇公主也看到了床上的裸着身子的卫风,慌忙转过身去。她心思慎密,心想女儿既然已经与床上的男子相好破身,那么那男子肯定有吸引女儿之处了,而且他还是孙悟空的徒弟,与自己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不如借此时机促成好事,一方面可以保全自己女儿的名声,另一方面也能结下个实力强劲的亲家。此事虽非自己心中所愿,但也不失为上上策,当下便劝道:“夫君,事情既已至此,气恼也是无用,依我看……”附在牛魔王耳边,低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若是换作一个知情达理的人,经过这么一说,可能也就算了,偏生这牛魔王也是个牛脾气性情,软硬均不吃,听了妻子之言后,皱眉冷声道:“这算什么话!我今日要是放过了这小子,以后传扬出去,三界众神仙时还当我是怕了他师父孙悟空呢!”又对小芭蕉道:“我也不趁人之危。小芭蕉,你把他弄醒了,穿上衣服后跟我到洞外大战三百回合,若他胜了我,此事便算罢了,若是败了……嘿,管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边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大力牛魔王,要打的话,自有我老猪陪你打,别拿我的卫风兄弟出气啊!”
小芭蕉耳朵尖,听出这声音是猪八戒所发,扭头叫道:“猪师哥,你醒啦!你快过来,我爹要杀卫师哥呢。你跟爹爹说,你们两个都是好人。”
原来猪八戒容易醉酒,但醒得也快,自牛魔王夫妇进了芭蕉洞后,他便有了知觉,只是装睡而已,存心想听听他们一家三口会聊些什么,却不想小芭蕉竟将与卫风交欢的事情抖落了出来,心想:“卫风啊卫风,你真是个小浑球,才认识了这么点时间,你便勾引了人家小姑娘与你上床,失了贞操。”待听到牛魔王要杀自己时,立时提高了警觉,只等他出手,自己便挺身而起,出耙相迎。后来牛魔王要去杀卫风,他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悄悄随进,刚好接住了牛魔王的话头。
那牛魔王正在火头上,无处发泄,听了猪八戒之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道:“猪八戒,你不就倚仗着你师兄是孙悟空么?哼哼,便是如来佛祖亲到,我也不怕!呸!你们两个没一个是好东西!今日都要死!”
猪八戒笑道:“老牛,瞧你憨憨厚厚的样子,怎么尽说这般的狠话?吓死我啦!我好怕怕啊!老猪我好歹与你有些交情,你能说杀便杀么?还有,我们这次就是专程赶去灵山雷音寺面见如来佛祖的,你对佛祖他老人家说话不尊重,我也会一并带去的,小心他一怒之下,将你打回原形,变成只老水牛,那就惨喽。”
第九卷 灵山之路 第十八章 洞外激战
牛魔王刚才所说也是气恼之言,细一回想,倒还真有些害怕,毕竟如来佛祖是三界仙神之尊,法力无边,绝非自己所能抗衡的。他听猪八戒要去佛祖面前“告状”,心中惶恐,蓦地里恶从心起,暗想:“我让你去不得灵山,看你还敢说我的不是!”连人带枪,化作一道凌厉的光箭向呆在石屋门口处的猪八戒胸腹穿去。
猪八戒眼见牛魔王来攻自己,情知他法力高过自己一筹,当下也不硬强行抵挡,缩身后退,口中大声道:“小芭蕉,你老子要来杀我灭口了!我可不是他对手。快弄醒你的卫师哥出来帮忙啊!我先出去与他大战三百回合!”一句话说完,人已退到了芭蕉洞外,晃手掣出九齿钉钯来,挺身迎战紧随而至的牛魔王。
两人自在洞外翻翻滚滚的激烈大战,而洞内的铁扇公主却满面愁容,一会儿看看护在卫风身前的女儿小芭蕉,一会儿又扭头看看洞外,不知所措,只是不停地唉声叹气。
趁着这当儿,小芭蕉伸出右手去,在卫风的身上狠力掐了两把,叫道:“卫师哥,快起来!”
她情急之下,用的力气不小,饶是卫风睡得如同死猪一般,还是被掐得痛醒了过来,“哎呀”一声叫,猛然坐起,见面前站着小芭蕉,揉着被掐之处,道:“**小芭蕉,你掐我干什么?”眼光瞟处,看到一旁的铁扇公主,“咦”的一声,问道:“她是谁?”
小芭蕉道:“她是我娘亲。卫师哥,我爹和我娘都回来啦,你快点穿上衣服出洞去,猪师哥这时正和我爹打斗着呢……”
卫风这才省得自己还光着身子,饶是他脸皮厚极,也不禁透出一丝微红来,见小芭蕉的母亲一直扭着头不看自己,松了口气,匆匆登上了衣衫。耳听得洞外不时传来怒喝声、铁器交鸣声,知是猪八戒在与小芭蕉的父亲牛魔王交战,急道:“我去帮猪大哥!”手一伸,如意小棒棍已出现在手中,跳下床来,便欲向外奔行。
刚行了两三步,铁扇公主斜冲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脸色隐怒,道:“你不能走!你把今日与小芭蕉的事情说个清楚!”
卫风怔了怔,随即悟然,说道:“这事儿不急,回头再说罢。你没看外面要闹出人命来了么?”
铁扇公主见他不当回事儿,怒声道:“不行,我女儿的清白之身岂能容你随意沾污!你今日非得做个交待不可,否则休想出这石屋一步。”
卫风向来是吃软不吃硬,闻言便也大声道:“这事儿又不是我强迫你女儿的,是她自愿的,不信你问她啊!”又道:“交待,交待,你要交待的话,那这样吧,把你女儿嫁给我做老婆成不?小芭蕉,你想不想做我老婆?”说着回头冲小芭蕉眨了眨眼。
小芭蕉道:“啊,就像我爹和我娘一样么。”
卫风道:“不错啊!你如果想生儿育女的话,就一定要嫁给我做老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小芭蕉欢声笑道:“那好啊,咱们跟我爹我娘一样做了夫妻,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哈,我好高兴!”
铁扇公主本来担心女儿单纯无知,恐她受卫风之骗,不过看她现在与卫风说话时那副高兴的样子,知道她已实心踏地的喜欢上了卫风,纵便是自己夫妇强意不允,恐怕也阻之不住,大觉无可奈何,长长叹了口气。
忽听得外面猪八戒怪声叫道:“小芭蕉,你猪师哥快顶不住啦!还没叫醒卫风小子么?哎哟……你个混蛋王八老牛,你这招好狠,想拼命么……”声音焦急,显然已到了危难时刻。
卫风向洞外传声道:“猪大哥莫急莫慌,兄弟来帮你了!”眼见铁扇公主挡在身前,强冲恐要费一番手脚,当下暗诵法诀,身子化为一阵疾风,由铁扇公主身侧一掠而过。待得铁扇公主惊觉时,他的人已到了洞外。
小芭蕉叫道:“卫师哥,你别走!”冲到母亲身前,拉住她的手急道:“娘,娘,咱们也快出去,莫让爹爹伤着了他……他们……”心想爹爹法力高强,就算卫风与猪八戒两个连手,也未必打得过他,到时候他两个若死于爹爹手中,那自己可该不知要如何伤心了。
铁扇爱怜地看了女儿一眼,问道:“小芭蕉,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少年?”
小芭蕉跺脚急道:“哎呀娘,这时候了你问这个干什么?咱们出去阻止爹要紧,快!”扯着母亲的手强向外拉。
当此之际,铁扇公主已然心知肚明,暗叹道:“唉,女大不中留,看来这话一点不假!”被女儿大力拉着向外跑了几步,说道:“好啦好啦,小芭蕉,你别这么用力拉我,我跟你出去就是了。你啊,如此关心外面那个少年,娘都吃醋了!”
小芭蕉放了母亲的手,头也不回地边走边道:“娘,我也关心你和爹。你们出去这几天,我不知道有多想念呢。”
铁扇公主看着女儿的身影,淡淡一笑,问道:“真的?”
小芭蕉道:“真的!”说话间母女两人已出了芭蕉洞,来到洞外空阔之地。
只见猪八戒坐在洞外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之上,九齿钉钯扔在一边的地上,正用手揉着左臀,口中骂骂咧咧的,不时抬眼向上空看去。
小芭蕉飞步奔将过去,到了他身前,关切地问道:“猪师哥,你伤着了么?”
猪八戒见是她,精神一振,咧嘴笑道:“小意思,小意思,刚刚被你老爹用脚踹了一下,他妈……嗯,踹中老猪的屁股了,有一点点的疼,不打紧……”
小芭蕉见他无事,便问道:“卫师哥和我爹呢?”
猪八戒嘴巴向着远处天际一呶,道:“在那边呢。”
那边的铁扇公主早已发现了正在远处天空斗得激烈的卫风与牛魔王,驾云飞身近前,凝目细看时,只见卫风手中一棍生了锈的铁棍上下翻飞,舞得如同风轮一般,竟将牛魔王逼得节节后退。
铁扇公主心想论起武艺与法力来,夫君牛魔王在三界仙神中也算是屈指可数的,而今却见卫风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小仙居然能胜得过他,而且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显出强大的法力来,不由暗自心惊,思忖:“这少年是斗战胜佛孙悟空的弟子,一手棒法使得出神入化倒也罢了,可是年纪轻轻,法力修为怎么会到了这样高的境地?真是不可思议!”
小芭蕉也驾云飞行过来,抓着母亲的一条胳膊,关切地注视着场中打斗的两人,见卫风大占上风,虽然也不希望父亲落败,但私心里却有些欢喜,偷偷瞟了一眼母亲,心想:“娘很疼爱爹爹的,看到爹爹不支,一定会上去帮忙。卫师哥再厉害,也一定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这可怎么办?我是他们的女儿,又不能上去帮忙。猪师哥又受了伤……”一念及此,不由轻声问母亲道:“娘啊,你会不会帮爹……帮爹打他?”
铁扇公主苦笑道:“我若帮你爹爹,非但你会不高兴,而且传扬出去,说两个仙界前辈连手欺负一个后生小辈,于我们名声不好;我若不帮的话,你爹爹又不是那少年的对手……,这却有些难了……”
小芭蕉心机一动,说道:“那不如这样,你叫爹爹停手,我叫卫师哥停手,让他们别打了。”
铁扇公主轻轻点头,说道:“也好。不过那少年肯听你的话么?”
小芭蕉道:“一定会听的!我试试……”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