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
孟小青看了李剑凡一眼,道:“小伙子,看你挺老实的。”
李剑凡脸上猛一热道:“你不要误会,冷姑娘的意思是说我救过她,为她祛过毒。”
冷冰心也羞红了娇靥,但忽然脸色一整道:“现在是什么也不要紧了,出不了这‘阴风谷’就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什么好计较的,眼前有这位‘白发孟婆’在,她可以为咱们作个证,愿不愿意要我,你说一句。”
李剑凡苦笑说道:“姑娘风华绝代,艺出名师,尤其有一付侠骨柔肠,我李剑凡要说不愿意,那是自欺欺人……”冷冰心喜上眉梢,笑了,笑得那么美、那么甜。似乎根本忘了身困“阴风谷”,头顶上还有一群能致命的毒蜂,她含情脉脉,深深一瞥,道:“那就行了,咱们现在就成亲!”
转望孟小青,庄容道:“孟小青,你愿不愿为我们作证。”
孟小青目光一凝,道:“你真愿意嫁给他?”
冷冰心一双脉脉含情的柔婉目光马上变得坚毅无比:“自然是真的。”
孟小青道:“不后悔?”
冷冰心道:“冷冰心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孟小青转望李剑凡,眨眨眼道:“你呢?”
李剑凡暗一咬牙道:“愿意!”
孟小青道:“不后悔?”
李剑凡双眉微扬道:“李剑凡不是人间贱丈夫。”
孟小青忽然叹了口气道:“我孟小青名列‘十三邪’,出了名的凶徒一个,今天心肠居然这么软,也罢,积桩阴德,做件好事吧。”
她站了起来,目中绿光一扫二人,正色说道:“李剑凡、冷冰心今日在‘阴风谷’结为夫妇,由‘白发孟婆’孟小青为证,望你二人互敬互爱,祝你二人相偕白首。”
一拍手道:“成了,我送你二人进洞房去。”
冷冰心娇靥酡红,喜上眉梢,完全一付新嫁女儿神态,道:“谢谢你,孟婆婆,一天以前,要是你我在江湖上碰面,那必然势如水火,片刻之前你我还在敌对中,想不到如今你却为我两个证了婚,人之将死,一切都改变了,这也是为武林留下一段佳话了。”
孟小青“嗯!”地一声道:“孟小青自入武林以来,这还是头一回听人叫我‘孟婆婆’,尤其出自‘冷面观音’之口,听来感受又自不同,或许是你们俩这段不平凡的恋情感动了我,再不就是冷姑娘这一声孟婆婆使我脱胎换了骨,孟小青如今当着贤伉俪起誓,也请二位为我作个证,从现在起,我要从‘十三邪’中除名,洗面革新,重新做人,那四字名号‘白发孟婆’也要改为‘白发婆婆’……”冷冰心大出意外,好不高兴,上前拉住孟小青的一只手道:“孟婆婆,冷冰心好生敬佩,我们俩这一趟‘阴风谷’不能说没有收获……”“行了,冷姑娘。”孟小青笑着说道:“别捧我了,孟小青所以能在突然之间改恶向善,完全得助于贤伉俪,我要把贤伉俪当恩人看待,以后有空还望常到我‘阴风谷’来坐坐。”
冷冰心道:“那是自然……”
忽地一怔道:“孟婆婆,你刚才怎么说?”
孟小青含笑说道:“我说以后有空,还望二位常到我这‘阴风谷’来坐坐。”
冷冰心讶然说道:“孟婆婆这话……”
孟小青眨眨眼笑道:“冷姑娘,我这‘阴风谷’还有一处不为外人所知的出口!”
李剑凡跟冷冰心一听这话立即双双怔住,两个人是既惊又喜,想想刚才还不禁泛起了满面羞红。
定过神来,冷冰心红云满面一跺脚道:“孟婆婆,你,你怎不早说?”
孟小青哈哈一笑道:“我若是早说了,姑娘你还有这份勇气么?老婆子我岂不也连仅有的一桩功德也没有了!”
冷冰心倏地垂下螓首道:“真羞死人了。”
孟小青笑容一敛,正色说道:“冷姑娘非世俗女儿怎作是语,婚姻乃人生神圣大事,姑娘适才所表现的也是至性至情,何羞之有。”
冷冰心浅浅一礼道:“多谢孟婆婆明教。”
抬螓首,仰娇靥,娇靥上犹带三分红晕,望着李剑凡道:“你后悔不?”
李剑凡双眉一扬道:“姑娘把李剑凡看成什么样的人了,怕只怕委曲了姑娘。”
冷冰心瞟了他一眼道:“是有点委曲,你再叫我姑娘我就更委曲了。”
孟小青哈哈一笑道:“说的是,小伙子,从今后该改改口了。”
李剑凡红了脸。
孟小青道:“走吧,我送二位出谷去。”
她迈步就走。
冷冰心忙伸手拉住了她,道:“不行,孟婆婆,留神头顶上。”
孟小青一怔,抬头看了一下道:“可不,不是姑娘提醒,我倒忘了,这可是个大麻烦。”
冷冰心道:“孟婆婆能放不能收么?”
孟小青赧然一笑道:“要能收还叫什么麻烦?”
冷冰心道:“那么当初孟婆婆是怎么把它们从苗疆带回来的,又是怎么让它们进入这具棺木之中的?”
孟小青怔了一怔道:“对了,不是姑娘提醒,我倒又忘了,请姑娘照顾着头顶,跟我到洞里跑一趟去,我先走了,请二位紧跟着我。”
她迈步往谷底那个洞口行去。
冷冰心手举着那黄色球状物,另一只手一拉李剑凡,忙双双跟了过去。
两个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孟小青之后进了谷匠洞穴,只觉洞口比外头冷了许多,还听得洞深处似乎有大风似的,呼呼直响,而且越往深处走声音越大。
冷冰心忍不住问道:“孟婆婆,为什么洞里比外头还冷,这呼呼之声又是什么?”
孟小青回过头来咧嘴笑笑说道:“姑娘,再走进去一些,你就知道了。”
说完了话,她扭过头又往深处行去。
那群毒蜂也始终在三人头顶紧随着三人。
又往深处走了约摸四五丈,一线惨绿光亮从洞深处射了出来,那线惨绿光芒是从洞深处一个拐弯处射过来的。
拐过这个弯,绿光的来源呈现眼前,呼呼风声也有点震耳。
绿光的来源,是挂在洞顶的一盏绿灯,悬灯处已是洞底,洞底呈圆形,床、桌、几、椅应有尽有,但都是石头的,那张石床上铺着一大块斑斓兽皮,石桌上还有茶具,一看就知道是孟小青的居处。
洞底,正对着三人站立处,那块石壁上有一个碗口大小的洞,黑忽忽的,不知道有多深,那微觉震耳的呼呼风声就是从那个洞里传出来的。
冷冰心看得怔了一怔道:“孟婆婆,那个洞里何来这么大的风声?”
孟小青笑笑说道:“姑娘,这就是我这‘阴风谷’里阴风的来源,每夜子时开始,阵阵阴风就会从那个洞里往外吹,经过洞道直吹到谷里去,两个时辰之后就停了。老婆子说的停,只是说它不往外吹了,实际上它在那个洞里还是呼呼直刮,非到第二天夜里子时才会再往外吹。”
冷冰心讶然说道:“有这种奇怪事儿,这是什么道理?”
孟小青摇摇头道:“造物之神奇,就非老婆子所能解释的了,这种阴风吹出来的时候相当强劲,且奇冷无比,没有别的什么好处,只有一宗,能让老婆子每夜睡上两个时辰安稳觉,因为从子时刮风起,谁也别想进入老婆子住的这个洞里。”
冷冰心忍不住为之失笑,道:“每夜子时起两个时辰,只有在这段时间内阴风才会吹出来,其他的时间虽有风却不吹出来了,真怪,这不知道是什么道理,孟婆婆可曾往里探视过?”
孟小青摇摇头道:“里头太黑,什么也看不见,而且灯火不能近,那强劲奇冷的阴风似乎就在里头旋转,灯火在洞外,光亮照不进去多远,灯火只一伸进洞口里,马上就灭,同时,或许由于阴风的急速旋转,洞口产生一种力道极大的吸力,东西一近就被吸了进去,姑娘请看。”
她走到石桌旁抓起了一只杯茶,抬手向那碗口大小洞口扔了过去。
她扔的力道不大,因之茶杯的速度也不怎么快,可是当茶杯飞近洞口五六尺远近的时候,茶杯的速度忽然变快,流星般飞进那个洞口里不见了。
李剑凡跟冷冰心看直了眼。
孟小青扭过头来笑笑说道:“二位看见了么?我就是打算利用这股吸力,以及洞里的这阵阵阴风除去咱们头顶上这群毒蜂,二位请再看。”
她弯腰从石桌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盖从盒子里抓起一物,飞快向着那个洞口扔了过去。
李剑凡跟冷冰心没看见孟小青从盒子里抓起的是什么,只见一点红光直奔那个洞口飞去。
就在这时候,奇事顿生,原来盘旋三人头顶、紧随不舍的那群毒蜂,就像发现了“猎物”一般,立即离开三人头顶,向着那点红光闪电追去。
那点红光飞向那碗口般大小的洞口,那群毒蜂紧随那点红光之后飞去,洞口五六尺内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其结果当然是红光被吸进洞去,毒蜂紧随那点红光之后被吸进洞里不见。
李剑凡跟冷冰心又看直了眼,冷冰心诧异问道:“孟婆婆,那红红的东西是什么?居然能使那群毒蜂舍了咱们……”孟小青摇头说道:“老婆子只知道那是一种颜色赤红的叶子,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叶子,这种叶子跟那群毒蜂一样,都产在苗遥,据苗强人说,这种叶子,每十年结一次叶,奇毒,有一宗怪异之处,不管它是长在树上,抑或是被摘下来,不到第二次结叶的前三个月它不枯不烂,别的鸟兽不敢碰,唯独毒蜂喜欢吮吸它的汁,老婆子当年为捕毒蜂就曾摘了一个丢进巨大竹筒里,结果半个时辰不到竹筒里都满了。”
冷冰心喟然叹道:“造物之神奇,委实不是咱们这些凡人所能窥其万一的,苗疆这个地方,也的确是无奇不有。”
孟小青道:“现在行了,毒蜂没有了,姑娘也可以把手放下来了。”
冷冰心这才发现自己那拿着那颗黄色球状物的手仍高高举着,闻言哑然失笑,而把手垂了下来。
孟小青接着又道:“姑娘手里拿着的是一颗‘硫磺珠’,这种东西对二位没有什么用处,请把它还给老婆子吧。”
冷冰心毫不迟疑,当即把手中的“硫磺珠”递了过去。
孟小青接过“硫磺珠”,咧嘴一笑道:“‘阴风谷’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敢多留二位,只是二位既来了我‘阴风谷’,可愿尝老婆子一杯‘孟婆汤’?”
冷冰心笑道:“多谢孟婆婆?我二人无福消受,孟婆婆还是留着款待别的佳宾吧。”
孟小青呵呵大笑,道:“二位是入我‘阴风谷’而能明明白白、清清醒醒出去的头一……哦!应该说一对……”冷冰心含笑说道:“孟婆婆错了,那神秘黑衣蒙面人才是头一个。”
孟小青呆了一呆,旋即笑道:“姑娘说的是,老婆子把他忘了,走吧……”
冷冰心忽一凝目道:“慢着,孟婆婆既能制‘孟婆汤’,当有解药?”
孟小青道:“姑娘可是想跟老婆子讨取些解药去救治冯人美?”
冷冰心道:“正是。”
孟小青苦笑了笑道:“老婆子说句话,不知道姑娘信不信。”
冷冰心道:“孟婆婆现在不管说什么话,我二人都深信不疑。”
孟小青道:“老婆子没有解药。”
冷冰心微微微一怔,旋即说道:“这倒颇出我意料之外,既是孟婆婆没有解药,我不敢再求,请孟婆婆带我二人出谷吧。”
孟小青也没再多说,走到她那张石床旁伸手扯下了那块斑烂兽皮,兽皮扯下,一块光滑的石板呈现眼前,孟小青又揭起了那块石板,石板下是空的,是个长方形的洞,一道石梯通往下去。
孟小青点上一盏油灯,回头道:“二位请跟老婆子来吧!”
它跨进洞里踏着石梯俯着身往下行去。
李剑凡、冷冰心互望一眼,冷冰心当先走了过去。
两个人俯着身走下石梯,藉着孟小青手里的灯光看,只见眼前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地道,只不知道是天然的还是人工挖掘的。
冷冰心忍不住问道:“孟婆婆,这儿怎么会有这么一条地道?”
孟小青在前头摇头说道:“老婆子也不知道,还是老婆子在‘阴风谷’定居的第二年无意中发现的,许是前人留下的。”
孟小青在前带路,顺着弯曲的地道走了约摸盏茶工夫,眼前忽见天光,孟小青道:“到了,再拐一个弯,二位就可以看见出口了。”
拐过一个弯再看,的确一个圆形的洞口就在两三丈外。
从洞口看出去,除了光亮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两三丈远近转眼间,及至二人到了洞口再看,不禁俱都为之一怔。
敢情这个洞口在高高的一块石壁半腰,离地足有二三十丈,洞口下石壁上长着不少的松树,底下是一片密林,看不见路。
定过神来,冷冰心诧声说道:“地道明明在地底下,怎么咱们却到半山腰?”
孟小青道:“二位没觉得,咱们一路行来是在往上走?”
李剑凡微一点头道:“经老人家这么一提,我想起来了,咱们一路行来确是往上走。”
孟小青道:“我不再送二位了,从这儿往下去难不住二位,下去之后不必进树林,沿着石壁往右走,约摸百丈远近,二位就可看见‘奈何桥’了……”目光一凝,望着李剑凡道:“我所知有限,本身等于也是个受害者,帮不上你的忙,只有预祝你早日觅得主凶,雪仇报恩了。”
李剑凡道:“多谢老人家,我二人就此告辞,容报仇事了之后再来拜望。”
他一抱拳,当先掠出洞口往离洞口最近一株横伸松树落去。
冷冰心伸柔夷抓住了孟小青的手,道:“孟婆婆,后会有期,我会永远记着您的。”
拧身飘出洞口往下落去。
孟小青那鸡皮老脸上,飞快掠过一阵激动神色。
李剑凡跟冷冰心把一株株横伸的松树当做梯阶,很快地落到了石壁下,抬眼上望孟小青已不在洞口,他俩个没多停留,照着孟小青的指点,沿着石壁往右驰去。
果然,百丈远近不到,两个人便已看见了“阴阳河”以及“奈何桥’,还有“阴风谷”那个谷口,只见此刻那个棱形的谷口已被由上崩下的一堆碎石封死。
望着眼前这些情景,李剑凡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冷冰心道:“怎么了?你。”
李剑凡道:“又白跑了一趟,要是老这样下去,不知道到何年何月才能擦到主凶,觅得到仇踪。”
冷冰心瞟了他一跟道:“这趟‘阴风谷’,咱们总不能说一点收获都没有,是不?”
李剑凡明白她何指,他心绪不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冷冰心伸柔荑握住了他一只手,柔声说道:“不要这样,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苍天从不袒护恶人,他们绝不可能逍遥于天理之外的,只要咱们锲而不舍,一定能让他们一个个在眼前现形的。”
跟个姑娘家手儿相握,尤其是在这种情形下,李剑凡是生平头一遭,他心神震颤,也不免一阵激动,感激地看了冷冰心一眼道:“谢谢姑娘。”
冷冰心道:“你能一辈子都叫我姑娘么?”
李剑凡赧然一笑,没说话。
冷冰心道:“一个人要老称自己的妻子为姑娘,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打古至今也没人这么叫的!’名份巳定,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李剑凡他昂藏须眉七尺躯,总不能像姑娘家那样忸怩作态,连个女儿家都不如。
他正自心念转动,只听冷冰心又道:“我对你用情真而深,同时我这辈子也不能再作他想,名份只是一种形式,即使没有它,我也会以你的人自居,当然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心意,我不能勉强你跟我一样,刚才在‘阴风谷’里,你我都以为身陷绝地,生出无望,所以我提早许身,你或许由于怜悯,如今咱们已出得‘阴风谷’,你要是……”李剑凡忙道:“冰心,你这是什么话,李剑凡岂真人间贱丈夫……”冷冰心瞟了他一眼,倏然笑道:“急什么,你要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