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君芳颓然的放开刘正,向着外面追去。
流云亦破窗急追而去,只见前方的屋顶上一黑衣人身形飘渺已然远去,流云亦更是全力运转天地真气飞驰而去。
此人轻功之高竟不在流云亦之下,两人一前一后相距几十丈,行入一处树林。
只见前方黑衣人头也不回,伸手向后面甩出两枚暗器,向流云亦急射而来,身法却未有丝毫的迟缓。
流云亦身形微偏已避开暗器,继续追着黑衣人而去,听得身后似乎传来两声嘟嘟的声音,应是暗器已钉入树干之上。
看此人身形也不是年迈之人,但何以有如此高绝的轻功,令人匪夷所思。
流云亦心底也微微惊诧,只见黑衣人又故技重施,只是这次向流云亦甩出一枚暗器。
暗器甚远,但流云亦已感觉得到疾风扑面,寒意阵阵。
流云亦何惧这小小暗器,又是身形微偏已然躲开这枚暗器。却不料这枚暗器的后面竟然还跟着一枚暗器,黑衣人竟是一手发了两枚暗器,力道相同只是一前一后罢了。
暗器击向面门,虽然流云亦惊诧万分,但也不甚惧怕,只是身形一缓,伸出左手已夹住了暗器,只是一枚普通的钢镖。
这一迟缓,流云亦再抬头一看,黑衣人竟已失去了踪影。
流云亦急忙又向前追去,却还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身影,只见林木深深,直插云霄。
流云亦又向前走了不远,走出树林,面前是一条官道,官道上车来车往,忙忙碌碌。官道的对面搭起的一处休息之所,门口立了一根木杆,木杆上挂着一块满是油污的旗帜,上面书了大大的一个茶字。
流云亦走向茶铺近处,看得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熟人,无情公子。
无情公子也看到了流云亦,举起茶杯向着流云亦晃了晃。
骆君芳向着流云亦破窗而去的方向追了很久却始终不见流云亦的身影,心下微微着急,向走了几步也已步出树林,只见对面的茶铺里赫然坐着流云亦和无情公子,急忙走了过去。
待骆君芳坐下,流云亦问道:“有留下什么话嘛?”
骆君芳道:“手。”
流云亦疑惑道:“手?”
骆君芳道:“对,手。”
手有什么稀奇,每个人都有手,手可以吃饭,可以洗衣服,可以拔剑,可以杀人。然而骆君芳说的这个手现在却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理解。
无情公子似乎对两人的谈论颇为感兴趣问道:“两位在谈论什么手不手的,可否告知在下一二。”
流云亦没有说话,而骆君芳却谨慎地看了无情公子一眼。
无情公子似乎察觉道事情的不寻常,不介意道:“无妨,在下只是好奇而已。”
骆君芳无意间看了无情公子的手一眼道:“无情公子可否借在下看一下手掌?”
无情公子轻轻一笑道:“当然,原来骆少主学得这风水之术”,说着伸出双手放到了桌面上。
骆君芳凝目看去只见无情公子的手掌也与常人无异,并无标志之类的东西,只是手掌内老茧密集,应是用剑之日长久留下的。
骆君芳看罢,说道:“请无情公子收回。”
无情公子将双手收回说道:“骆君芳可看出在下的命运如何?”
骆君芳也知此人在打趣,笑着说道:“看公子手掌脉络隐隐,必是高深莫测之人,前途不可估量。”
无情公子笑道:“多谢骆少主了,哈哈。”
这时流云亦忽然问道:“不知无情公子此来武当有何要事?”
无情公子淡然道:“无甚要事,只是西去昆仑回来,无事转悠而已。”
流云亦道:“哦,不知昆仑吴长老此事有何进展?”
无情公子表情一转,郑重道:“目前尚不知是何人下的手,禅宗了痕大师正在全力找寻凶手,昆仑也派下人前来协助禅宗。”
三人一阵沉默,都不言语。
片刻之后,流云亦突然问道:“不知无情公子师承何处?”
无情公子道:“实不相瞒,家师曾再三嘱托在下勿将家师名讳与外人知会,实在抱歉。”
流云亦道:“既然尊师嘱托,不便相告实属正常。”
又过得一会儿,无情公子起身道:“在下还有些事待处理,先走一步了,他日再会”,说完已起身已走。
待无情公子远去,骆君芳道:“无情公子总是在需要他的时候准时出现。”
流云亦道:“此人看似毫无心机、随心而欲,实则心机之深不是你我可比。”
骆君芳道:“你怀疑他?”
流云亦点了点头。
一个看似平常的人才是最值得引人关注的,而一个人如果随时都凸显出他的不平凡,那反而说明他是一个毫无心机的蠢人了。
骆君芳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流云亦道:“点苍。”
骆君芳疑惑道:“现在去你不觉的有点迟了吗?”
流云亦道:“就算迟了也得去,就算他现在是一局冷冰冰的尸体了我还是得去。”
骆君芳奇道:“为什么?”
流云亦道:“因为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必须死的。”
骆君芳陷入了沉默。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人本来是不该死的,可是他们却比这些该死的人还要死的早、死的痛苦。
有人希望用死来解决一切痛苦,其实他却不知,其实死才是一种真正的痛苦,不仅仅是对自己的痛苦,也是对还活着的人的一种折磨,这种折磨无声无息、深入灵魂、痛苦不堪。
骆君芳转头看着流云亦,他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已放弃了死亡,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种痛苦;他已经开始面对前方迷茫的恐怖,不再惧怕、不再担心。
这岂非正是一个勇敢的人所该有的精神,可骆君芳却开始担心起了眼前的男子。
第二十六章 人心难测
夜,为什么又是夜晚?因为这时才是最宁静、最恐怖时候。
也只有这时才是邪恶丑陋作祟的时候!
骆君芳已经熟睡,流云亦却还在痴痴地望着遥远的天边,天边竟是一片漆黑,他能看到什么?
此去点苍路途虽不遥远,也不是一两天可以到达的,所以他们要休息,因为只有休息好了才有足够的精力去应对未知的阴谋。
黑暗中出现了一把剑,向着流云亦刺来的剑。
为什么又是一把剑,为什么不是刀?因为刀是屠戮的利器,而剑却是刺杀的兵器。
古往今来,暗夜中行凶的岂不大多数都使用的是剑,锋利的剑,寒光闪闪的剑,当然你死了以后才能发现这把剑是多么的锋利。
可是流云亦已看到了这把剑的剑锋,不仅锋利而且耀眼夺目。
流云亦已纵身一跃,飞出了破庙外,剑光紧随而至,黑暗中竟没有一丝声息。
唯一隐约可以看到的是黑暗中两条翻飞腾挪的黑影和黑影中闪闪炫目的剑光。
光从哪里来?光从月亮来,月亮是云层中一轮惨淡的吴钩。
战局很可能转瞬结束,可流云亦却不想这么快结束,因为他要抓住这个人,而不是让他咬碎嘴里的毒药自杀。
可是战局总要有结束的时候,于是战局结束了。
黑影静静地站在黑暗中,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他的剑还握着,在手中紧紧的握着,不曾有丝毫的松懈。流云亦站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同样没有说话,没有动弹。
流云亦走前两步,突然问道:“为什么要杀我,谁派你来的?”流云亦已做好了随时掐住他下巴的准备。
“有人出十万两让我去你性命”,他没有自杀竟然说话了。
流云亦微微诧异。
“我的命竟然值十万两?”
“对,很高的价钱。”
“可是你并没有杀了我。”
“对,我没有杀了你。”很简单的话。
“可是我却可以杀了你”,流云亦道。
杀手没有说话,他只是用沉默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一缕恐惧。
“谁叫你来杀我的?”
“无可奉告。”这是杀手的话,这也是每一个杀手一定会说的话。
“如果我要你去杀了他呢?”
“二十万两,定金一半。”
很可笑的杀手,这世界任何一人看到这一幕都会笑,笑这个可笑的杀手,但流云亦没有笑。
流云亦道:“可是我没有钱?”
“我不会去杀他。”
“虽然我没有钱,但我可以给你另一种东西。”
杀手疑惑地看着流云亦等待他的下文。
“生命”,说完流云亦已一指点向杀手的胸口。
杀手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惊讶地看着流云亦。
流云亦道:“生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杀手眼中的惊讶之色逝去,说道:“杀手只认钱,不认命。”
这句话可能有两种解释,但你却猜不透杀手说的是那种解释。
流云亦道:“你可以走了。”
杀手中露出震惊的神色,迟疑了片刻,转身就走。
忽然夜色中杀手转过头问道:“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流云亦”!
杀手的身体猛的一震,之后就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了。
骆君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黑暗中,轻轻地问道:“为什么不杀了他?”
流云亦道:“为什么要杀他?”
骆君芳道:“他要杀你。”
流云亦道:“这世界有很多人都要杀我,我又能杀几个?”
骆君芳已说不出话了,因为她不知道,流云亦也不知道。
北方正是白雪茫茫、鸟尽人绝,可南方已是杂草丛生、树长鹰飞了。
点苍山下郁郁葱葱,溪水淙淙,争奇斗艳,一处名胜绝地。
点苍山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你可能会遇到你所不想见的人,你也可能会遇到你非常想见的人。
这个世界本来就存在着巧合,没有了巧合似乎就失去它该有的魅力。
骆君芳见到了一个人,一个他希望见到却又不希望在此见到的人,无情公子。
无情公子是一个很难猜透的人,流云亦也是这样认为的。
无情公子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流云亦还记得,但骆君芳却不认得。
无情公子已在向他们两人招手,就算无情公子不邀请,流云亦还是一定会过去的。
无情公子道:“真巧啊两位。”
流云亦道:“确实很巧。”骆君芳轻轻笑了笑。
无情公子指着流云亦和骆君芳对着旁边的人说道:“风兄弟,这两位分别是江湖上盛传的光明教教主流云亦和青城派少主骆君芳。”
旁边这人眼神复杂的看着流云亦轻轻点了点头。
无情公子似乎看出些什么说道:“风兄弟认识流云教主?”
这人轻轻点了点头。
无情公子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也省得我再多做介绍了。”
无情公子道:“不知两位前来点苍所为何事?”接着又道:“如果不方便相告的话,在下也不勉强。”
流云亦道:“无妨,此来只为找点苍掌门问下事情。”
无情公子道:“那真不巧,我刚才山上下来,苍松之不在山上。”
无情公子见流云亦露出疑惑的神色又接着道:“不信你问风兄弟,我下来时候正好碰到风兄弟。”
流云亦转目望向这个风兄弟,风兄弟又点了点头,他似乎已成了一个哑巴。
骆君芳道:“不知无情公子是否知晓点苍掌门的去向?”
无情公子微微一笑道:“听其门下弟子说应是去了城里的青松山庄了,我等也正要去寻他。”
骆君芳又道:“不知无情公子找点苍掌门何事?”
无情公子微微一笑道:“只是找苍松之喝杯茶而已。”
四人一路同行,下的山下的城里,一同步入青松山庄。
苍松之正在安静的坐着,静看着院内挺拔的苍松。
苍松之见到流云亦进来眼内闪过一瞬惊慌,不过马上被镇定所代替。
流云亦已走上前来问道:“圣门的人是如何和你联络,他们身上有什么记号?”
骆君芳立刻走上前去,眼观四方。
苍松之故作镇定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流云亦道:“那你还知道雪山之上的十七口人命吗?”
苍松之眼中惧怕之色还是显现了出来:“记得。”
流云亦紧逼道:“那你可曾想过这些死去的人随时会来要你偿命?”
流云亦的手已快速的掐住了苍松之的脖子,苍松之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骆君芳惊讶的看着流云亦,这个男子竟然为了一些无辜的人而生出杀机,却对要杀他的人放手不杀,是冲动还是愤怒,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他。
而无情公子却还微笑地看着场中的一切,默不作声。
突然,门外面传来了一声:“他现在还不能死。”
由门外进来一人,却是昆仑的清怀,而他也是这次下得中原查询吴长老死因的人选。
清怀没等别人说话继续说道:“吴长老离开禅宗后曾来见过苍松之,我要问清楚之后你才能杀他。”
流云亦掐住苍松之的手没有松动,看着清怀。
清怀没有理会流云亦,走到苍松之面前问道:“哪天你和我派吴长老谈了些什么?”
苍松之想要说话,喉咙却被流云亦紧紧的掐住。
清怀转头冷漠的看了流云亦一眼。
流云亦望着清怀冷漠的眼神,掐苍松之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苍松之正欲说话,突然只见他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似乎在痛苦的扎挣,嘴角一口黑血流到了流云亦的手上,他的目光震惊的望着流云亦的背后,似乎在找寻一个人。
流云亦惊讶万分急忙松开手掌,只见苍松之缓缓地软倒在了地上。
清怀急忙上前查看,可苍松之竟已一命呜呼了,清怀抬起头望着流云亦没有一丝表情的道:“为什么?”
流云亦道:“没有为什么?”
清怀道:“为什么要杀他?”
流云亦道:“他本来就该死,只不过不是死在我的手上。”
清怀站起身来,盯着流云亦道:“为什么不让我找寻吴长老的死因?”
流云亦道:“不是我。。。”话还没有说完,清怀的掌已向流云亦拍了过来。
流云亦不想伤到清怀,可清怀招招都是致命的,两人拳来脚往已是难解难分。
再看场中无情公子正淡然地看着争斗的两人,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被无情公子称作风兄弟的人也正焦急地看着两人。
骆君芳却急忙跑到苍松之的尸体旁查看了起来。
突然骆君芳像发现了什么高声道:“住手。”可是两人哪里还会理会她呢。
骆君芳急道:“住手,苍松之是中毒死的,不是流云亦掐断脖子而死的。”
听到这两人才撤回掌力,清怀望着骆君芳。
骆君芳坚定的说道:“是中毒死的,是圣门中常用的毒药。”
刚才清怀见苍松之一死,心中就愤怒的以为是流云亦杀死的也没检查苍松之的伤势,才会如此冲动而大打出手。
无情公子突然也上前查看苍松之的伤势后说道:“不错,是中毒而死。”
流云亦道:“我们来这里的每一步都被设计好了。”
骆君芳道:“可是苍松之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死。”
流云亦道:“所以他才会临死之际露出那种目光,不敢相信。”
骆君芳又道:“他是被自己熟悉且不会戒备的人下的毒?”
流云亦点了点头道:“他眼中没有死前的恐惧,只有震惊和不可思议,说明他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个人会杀死你。”
这时清怀问道:“这个人是谁?”
骆君芳道:“圣主。”
清怀疑惑道:“圣主?”
流云亦道:“对,就是圣主,圣门的主人。”
骆君芳问道:“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等咱们来了之后出现这样的情况之后才杀死苍松之?”
流云亦轻轻地道:“或许,他只是想将咱们玩的团团转。”
清怀问道:“玩?”
流云亦道:“对,他就是要玩咱们,玩到死。”
流云亦微微地咳嗽了两声向着外面走了。
第二十七章 魂归何处
铁拳帮并不出名,也不显山露水,它只是江湖上一个二流的门派,一个这样的门派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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