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杀杀腥风血雨勾心斗角的日子，离他们似乎都很远了。
但仔细一想，其实也没有很远。只是现在他们的心态都变得平静淡然，连带着对记忆里的过去也不再执着。
大概一个游戏玩久了，到最后都会这样。回归平淡，悠闲自得。比起虚无的声名和头衔，更看重身边的朋友和感情。
琅嬛的风景飘渺美丽到虚幻的程度，无论走到哪都跟踩在云端似的，没有踏在平地上的实感，唯恐一不小心就会从空中坠落。
他们走到一片紫色的花田里，视野中出现了清明雨的红名。
伏麟如今对这个帮会名敏感得不行，尤其是上回势力战和雷泽那通电话之后。好在他没有看到自己绝对不想再见的那位相思红豆，不知道黄俊鹏是不是被昔年杀怕了。
对方三人，他们六人。人数他们占据绝对优势。
本以为对方会掉头走开，避免和他们直接冲突，没想到有个剑客居然迎面而上，电光火石间，一把龙骨剑直指叶玄穹的咽喉。
叶玄穹蹦哒在队伍最前方，跟个猴子似的上窜下跳，早就跟同伴拉开了挺长一段距离，现在冲过去救显然来不及。
剑客的id是如歌。伏麟觉得有点熟悉，紧接着想起，那不是某日在势力战的时候和他对上的剑客么？
记得这人还挺厉害的……
叶玄穹人虽然变成了萝莉心态也有点萝莉，技术和装备也不如从前，但是高手的敏感和自尊还在，他的闪避技巧依旧出神入化，在剑尖挨在他衣服边儿的一瞬间后跳躲过，反手就是犀利的回击。
对方用了“驭风”来应付他这招，不知怎么的，当对方的新一轮的攻击开始时，叶玄穹居然诡异地愣了一下。
伏麟见状猛地把手里的月出剑掷过去，锵一声正好和龙骨剑磕个正着，星火飞溅。
随后，如歌就被冲上去帮忙的寒焰和夜飞尘联合消灭了。
在这之后的时间里，叶玄穹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伏麟问他怎么了，他反问伏麟知不知道这个如歌是什么来头。
伏麟就把他们第一次交手的情况说了说。
“他报名了这次擂台赛。老实说我也就能占个昙华套装的便宜，如果装备完全均等，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他。”
“他的装备已经很好了，竞技场最高级战意套装搭配地牢三的首饰，pk的时候比起昙华来说数值差不了多少。”叶玄穹的语气有些严肃。从他开新号回来游戏到现在，伏麟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神色这么凝重。
“是的，上次我看到他的时候还没这么好，短时间内就焕然一新，看来也在为了擂台做准备。”伏麟低头看了看他那张圆圆的苹果脸，“你怕我会输？理论上应该不会。”
“不是这个原因。”叶玄穹摇了摇头，还想说点什么，又放弃了。
“我问过研讨会的人，如歌基本不在主城门口跟人切磋，所以大家对这个忽然冒出来高手都挺意外的。再加上又是清明雨的人，他们帮跟我们关系不好，想打听消息也难。不过在他和我对上之前，会先跟同组的秋岸遇上，就让秋岸先去试试他的实力吧。”
叶玄穹心不在焉地“噢”了一声，垂着脑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哥，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叶玄穹摇摇头，低声说，“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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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了个休息的日子，寒焰正式搬家。
他这两天晚上一直在收拾要带过去的东西，装来装去，最多的就是dvd和书，此外还有一些衣服。夜飞尘说得没错，他的东西搬不搬其实都没差，反正丰川的公寓那边早就堆积了不少他的私人物品，像牙刷毛巾之类的日常用品一直都是两份，衣服也有很多，甚至连备用钥匙也早就交给他了，完全就像是他的第二个窝。
比如现在，收拾了半天，别说叫搬家公司了，连自己一辆车的后备箱都装不满。
寒焰不由得有些挫败感。
夜飞尘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地渗透进来，不知不觉间把他的生活和思维完全侵占，而他就像浸在水里的毛巾一样，湿了个彻底。
不过能正式成为那间公寓的另一个主人，寒焰还是有点开心的。
今天是周一，夜飞尘上班中。寒焰打算不告诉对方自己要搬了，悄悄地过去，顺便把房间打扫一下，等晚上回来再给对方一个惊喜。
夜飞尘的公寓在n市五大高级住宅区之一的丰川，安保措施十分严密，里面住了不少有身份的人，据说……有很多被富商包养的小明星。
寒焰在刷卡进电梯间的时候，一个戴着墨镜、酒红色短发的高挑女人和他擦肩而过。
没看错的话，这女人好像是最近演偶像剧蹿红的那个叫魏萱宜的……
进进出出这里好几年，今天才发觉，原来真的有这种身份的邻居。
寒焰不由得胡思乱想：今天是我被金主包养的第一步，下一步各种各样的好本子就随我挑了，粉丝疯涨，票房大卖，摘得影帝桂冠，走向人生巅峰……哈哈哈，小说里都这么写。
想着想着他把自己逗笑了。
当然这都是不可能的。夜飞尘不是金主，他也不是会被潜规则的小明星。不过在这个圈子里，他的背景绝对是别人羡慕不来的优势。
寒焰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进了这套跃层式公寓里。
其实他上周才来过。做完节目以后时间太晚了，回自己那儿又太远，直接拐到夜飞尘这儿来睡了一夜。
无论什么时间过来，无论他的出现有多么突兀，夜飞尘都一如既往地欢迎他，态度还是十年如一日的体贴。
哎……“见习”男朋友。
把对方完全当朋友看待，和清楚对方感情之后继续相处，这两种时候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以前夜飞尘对他好，他觉得心安理得很少有别的想法，现在夜飞尘每一个细微的体贴之处，都能让他在感动之余，生出一点忐忑和愧疚。
对方无限的包容和隐忍让他内心动摇，才短短几个月，就有点撑不住了。
寒焰想回报对方的感情，理智和坚持了二十多年的性向在桎梏着他，然而如果再不拿出点行动来，他也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才擅自找了个时间决定搬家。
他想告诉夜飞尘……
“你可以转正了”。
☆、第195章 定情
寒焰拉开衣柜把带来的衣服一件件挂进去，把喜欢的星球形状的摆件放在客厅里的音响上。
说起来，这套组合音响还是他们一起买的。
音响主体控制台做成一个舞台的形状，舞台上有各种持不同乐器的乐手和一个歌手模型。一旦播放的曲子里有相应的乐器，台上的小人就会自己动起来进行演奏。
夜飞尘并不喜欢这种略带孩子气的东西，买下它是寒焰的建议。
还有墙上挂的装饰画，是k国著名插画师的原画，色彩艳丽夸张，人体比例严重失调……这位画师也是寒焰的心头好。
这个房间，处处都有他打下的烙印。
待他一边回忆着家里各种摆设的来历，把自己的东西都放整齐，最后装模作样把客厅打扫了一下，整个下午过去了。
寒焰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脑子里忽然钻出来个猥琐的念头，坏笑着沿着楼梯摸进了夜飞尘的卧室。
在两个人关系进一步的现在，他想找找看有没有“奇怪的东西”。翻了半天，最后成功地在床头一个暗格里，找到了还没用过的套子和润滑剂。
顿时有种抓到了对方把柄的愉悦感。
谢晨星大大这么完美无缺的人，也会有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嘛。
然而这有什么用？
……并没有。
总不至于主动询问对方，你买这些是打算给你用还是给我用吧？
寒焰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又悄悄把东西放回了原处。
夜飞尘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了窗口的灯光，知道是寒焰来了。
跟司机简单交代几句明天的事情，他脚步轻快地上楼了，仿佛一整天的疲累减轻了一半。
打开门闻到的香味更让他惊喜。寒焰居然在厨房做饭。
“啊，你回来啦。”
寒焰探了个头出来。
“怎么有兴致做饭？”
夜飞尘脱下外套解领带，虽然询问的语气云淡风轻，事实上心里甜得不行。回到家有心爱的人在等你一起吃饭——世界上还有什么场景比现在更温馨？
“你也知道我根本不会做饭，所以我在煮面，你就将就着吃点面条吧。”寒焰大言不惭道，“我可以给你多煎一个鸡蛋。”
夜飞尘忍不住笑了出来。
“噢，我还没问你吃过了没？这么晚了……”挂钟上的时间指向了八点半。
“如果你吃过了，那我就一个人吃啦。”
“没有。”夜飞尘摇头，“给我煮一碗，要两个蛋。”
“好。”寒焰又钻进厨房奋斗。
待夜飞尘换完衣服，厨房里的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
普通的煎蛋面，搭配几片单调的青菜。尽管看上去不怎么好吃，在夜飞尘眼里也是与众不同，胜过外头应酬酒席上的珍馐佳肴。
他走到正在盛第二碗面的寒焰身后，手一伸，搂住了对方的腰。
感觉到身后沉甸甸的重量和拂在颈间的热气，寒焰身体一僵，不自在地问了句：“……你干嘛？”
“决定搬过来了？”
“啊？”
“我看见了，你把家底都带来了，不是搬家是什么？”夜飞尘指的是他那堆珍藏的dvd，其中有很多难找到的古早电影。
“噢，我是怕你一个人太寂寞了，晚上加班累得半死，回来家里又是冷冷清清的……就来陪你住一阵子。”寒焰轻轻咳嗽了一声，“不欢迎吗？”
“当然欢迎。”夜飞尘在他耳边低笑起来，声音愉悦而温柔，听得寒焰起了鸡皮疙瘩，耳朵迅速红了。
夜飞尘在他红透的耳朵尖上亲了亲：“谢谢。”
“……你再不放开我，面就要凝固了。”寒焰连脖子也红了。
夜飞尘笑了笑，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放开了他。
他们的关系虽然暧昧，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
截止目前最逾越的举动，就是温景尧和伏麟过来玩的时候在别墅那晚……
当时的闹得动静有些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激烈运动，但其实只是礼尚往来的互撸而已。
而且在那之后再也没有过了。
寒焰不知道夜飞尘是练了什么功才那么能忍，因为就那晚的情况来看，夜飞尘完全是个生理机能非常正常并且在某些方面还特别优秀的男人。如果换了别人，和自己暗恋十年的人睡一张床可能早就忍不住了……
最后只能归结于，夜飞尘太爱自己。
因为太爱所以忍耐，不愿意自己在没认清感情性质的情况下，先被肉…体的愉悦掳获。
夜飞尘是一个相当尊重他、也对自身的感情认真而虔诚的男人。
寒焰吸着面条，时不时抬起眼睛，贼兮兮地瞄一眼对面的人。
“看什么？”
“……没什么。”
又这样反复了几次。夜飞尘放下筷子，微笑道：“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床上去。”
“耍流氓啊！”寒焰夸张地叫起来，“我又没干嘛，看你几眼都不能看了！你帅得惊天地泣鬼神我想洗洗眼睛不行啊！”
夜飞尘笑得吃不下去了。
收拾碗筷的时候说了句：“今天表现不错，明晚吃什么？”
“面！”寒焰翘着二郎腿坐着，指挥他去厨房洗碗，“要让我做饭的话，你一辈子只能吃面！”
夜飞尘一点也不介意：“只要你肯做我就肯吃。”
“等一下啊谢总，你就没想过给我做顿饭吗？你明明就会。”
“行啊。”夜飞尘开玩笑道，“你今晚洗洗干净自荐枕席，明天我请假在家给你做够三顿饭。”
“……我拒绝再跟你说话。”
寒焰瞪了他一眼。
“拒绝说话”大概坚持了不到一刻钟。对着夜飞尘，寒焰的倾诉欲总是永无止境。
最近上课遇到的一些奇葩的人和事，不管对方有没有兴趣都拿出来讲。
说着说着想到了今天刚来的时候和他擦身而过的那个女人，忍不住问道：“魏萱宜也住这栋楼啊？”
“谁？”
“就她。”
寒焰窝在沙发上拿电视遥控器换了个台，柚子台正在演一部都市爱情偶像剧，他指着女主角说：“下午跟我擦身而过。”
“我不认识。”夜飞尘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不看电视剧和娱乐新闻，对明星一无所知。”
“她才出道不到一年。之前听人说是被人包养，在n市白金区买了房子……”
“你想表达什么？”夜飞尘走到沙发旁，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觉得你也像被包养的？”
寒焰立刻拍掉他的手。
“如果我是金主，那你就是世界上最大牌的小明星。”手换了个位置，落在粗硬的短发上揉了一阵，“为了你，我真的要憋出毛病了。”
“喂你今天……”寒焰很想抗议你哪里不对啊今晚为什么总要把话题往床上扯？不过转念一想夜飞尘可能已经憋出毛病了，有点于心不忍地把责备的话咽了下去，眼神也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怜悯。
算了，总得让人家过过嘴瘾。
夜飞尘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失笑地收回手。
“去洗澡吧。”
正拿了睡衣往浴室走，寒焰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夜飞尘帮他看了一眼荧幕。
“我去洗了，你帮我接吧。”寒焰无所谓道。
等寒焰洗完澡浑身舒畅地从浴室里出来，夜飞尘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怎么了？”
“你知道刚才的电话谁打的吗？”
“骗子……？”
“妹子。”
“哈？”
“她说她是葛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是你的前任女友。”
“……”寒焰一副宛如被雷劈的表情，“那都、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好不好……”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前任吧。她说她回国了，想和你见一面，请你吃顿饭。”夜飞尘如实转述电话内容，“要联系她的话，打这个电话就好。”
“我才不会联系！”寒焰立刻表态。
“随你。”夜飞尘笑了笑，视线再度移到眼前的财经新闻上。
这态度让寒焰内心忐忑不安。
他在夜飞尘旁边坐下，日月可鉴表忠心：“我和她分手以后就再没有联系过，今天是第一次。噢，对，我连她出国了都不知道。”
“嗯。”
“不然明天我去换个手机号吧，这个号用太久……有点不方便。”
“好。”
“我现在就跟她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说完，他立刻拿起手机发了一条讯息给对方。
直到他发完，夜飞尘都再没动静。
“晨星……”寒焰小心翼翼地瞄他，“你生气啦？”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过去的情债。惹得对方不开心，寒焰心里还是有点愧疚。
“嗯？”夜飞尘终于回过头来，“我有资格生气吗？”
“你当然有！”寒焰立刻说，“你是我的……”
“‘实习’男朋友。”夜飞尘打断他。
“不！”寒焰心一横，“实习期满了，你转正了！”
说完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视线都不知道往哪搁。以前认为自己的情话本领顺顺溜溜的，现在对象换成了夜飞尘——一个对他来说非常特别的对象——就总是笨拙得要死。因为对方的慎重和深情，使得他无法再用游戏的态度对待恋爱，调动了自己这辈子最大限度的认真。
“噢？”
沉默了一会儿，夜飞尘的手伸过来，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