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啊!我的心肝!”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号,点点扑到了儿子的面前。“他”将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看到这个好似克隆出来的孩子,他的眼中满是慈父般的爱怜。儿子那娇滴滴的小脑袋瓜不停地在点点怀里拱来拱去。
毕竟是血浓于水啊!两个久不相见的父子,在血缘亲情的感召之下,一瞬间认可了对方,接纳了对方,那份出自天性的爱意,不禁让我心底的冰山慢慢地消融了,多少爱恨情仇,一霎那之间都化作云烟随风飘散了!
我心中的深仇大恨,在一瞬间就消融得干干净净,对这一变化,我自已都感到匪夷所思。也许象红尘滚滚中的女人一样,只要一旦结婚生子,便从腾云驾雾的仙界完完全全坠落了凡尘,有些事情真的是情非得已。
想想中国人自已的圣母玛丽亚林青霞,这个上了岁数还粉面含春,似嗔还怒,让老男人小男人齐齐吐血,兵败如山倒的完美女人,如今还不是一样的有菩萨低眉的爱与哀愁,一样的无法回避生命中那个该死的老公!
世上本没有明镜菩提,不染尘埃的情感,只有那些脑壳进了水的人才会相信冰清玉洁,完美无瑕的爱情!我可不想演绎一场悲剧来诠释对永恒爱情的苍白狂想,还是面对现实比较好!现代女人对男人尚且宽容到了三七开,我的点点,说什么也有七分好啊!想到这些,我心中的那些疑虑,也就一点点地释然了。
点点一手搂着儿子,一手搂着女儿,用充满了歉意的眼光默默地注视着我,“他”那种既爱且怜的神情,把我多日来涌动在心里的那些绝情绝义的话堵了个严严实实,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亲爱的,都是我不好!我该死!在你最痛苦的日子里,我不仅没有给你安慰,反而在你伤痕累累的心上撒了一把盐。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回头路可走?不知道我这张旧船票还有没有机会重登你这艘航船?”点点脸红筋张地在我面前语无伦次,看到“他”一脸懊悔,我咬着嘴唇不言又不语。
看到我不言不语的,点点以为我不肯原谅“他”,“他”放下孩子,最后默默地注视了我一眼,黯然神伤地准备转身离去。
“等一等!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我再也无法装矜持,冲上前去扑倒在“他”怀里泣不成声。“他”温柔地为我擦试着眼泪,俯在我耳边轻轻地对我说:“我爱你,永不变!”只为这一句,我就是断肠也无怨了!我破涕为笑,笑声中不忘幽了“他”一默:“还需不需要做亲子鉴定?这两个土老鳖,你可别指望他们能成就你划时代的梦想。”
“别瞎说了!你要再胡说,不如干脆打我几耳光吧!只要是我的骨肉,划时代不划时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从此就不会断子绝孙了,只要后继有狗,子子孙孙,就象愚公移山似的,总会出个把惊世骇俗的狗狗。”打你几耳光?不!不!我不!打在你身上痛在我的心上,这样的傻事我才不干呢!
“要是有诚意改过志新,你就在我面前长跪不起吧!”我娇嗔地转过身子,我要好好考验考验“他”!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说不定“他”很快就会好了疮疤忘了痛!
“亲爱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啊!你让我众目睽睽之下长跪不起,你不是要我的命嘛!”点点死乞百赖地求我饶过“他”,哼!没这么容易!我天天以泪洗面,我,我,我容易吗!我说什么今天也得捞回来!
我优雅地转过身子,轻轻地呼儿唤女:“我们回家吧!”两个孩子粘着老子不肯松手,我假装生气地吼道:“你们是没有老子的孤儿,你们的爸爸早就死了!”看到我生气地大叫大嚷,两个宝贝儿吓得大哭起来,看到无辜的孩子受到了惊吓,点点立即心软了,随着心软,身子也一下子软了下来,“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为了孩子,点点似乎什么都肯做了。看到“他”为了孩子这样子委曲求全,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宜将胜勇追穷寇了,我趋前一步,把这个冤家拉了起来,“他”却顺势往前一倒,与我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
一家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享受着合家团聚的欢乐,我乐陶陶地忘了今夕是何夕,浑然不觉离别就在眼前,短暂的相聚,换来的却是永久的分离,我与我孩子的父亲,不久就被永远地隔在了银河的两岸!
第十五章 多情伤离别
那是一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晚,窗外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倦鸟早已归巢,风儿也已停止了鸣唱,我搂着两个宝贝儿,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在梦中,我梦到了我与点点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翻云覆雨,那种感觉啊,真是妙不可言!哪怕是在梦中回味,依然有种齿颊留香的感觉,我沉醉在这种美妙的感觉之中,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蠢蠢欲动。
可是,点点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他忽然之间就不见了呢?我茫然四顾,企图寻找“他”的身影,相会时的甜言蜜语还言犹在耳,但“他”的身影却忽然杳如黄鹤,我奔跑在原野之中,大声地呼唤着“点点,点点。。。。。。”
“奇奇,醒醒,你怎么啦?你喊什么?”燕子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脑袋,无限爱怜地望着我。我翻身爬起,径直扑进她的怀里,我忍不住地泪如雨下,燕子不解其味,她轻轻地为我擦试着泪水,问我:“小傻瓜,你心里倒底想了些什么?”
我汪汪地叫了几声,多么想对她说,我想点点了,我想我的丈夫了,我想过那种合家团聚的日子,我再也不要这样子劳燕分飞,再也不要被苦苦地囚禁在银河两岸了!还未等燕子弄明白我的意思,此时,电话响了起来。
“什么?你们要走了啊!为什么也不早点告诉我一声,早知道要走,还不如让奇奇和点点在一起多呆些日子!奇奇这时正哭呢!我把她带来为你们送行吧!”搁下电话,燕子一把抱起我就往外冲,我拚命地挣扎着,扭过头望着孩子们哀号,万幸的是,燕子此时象有神灵点化了一般,显得特别地善解人意,她二话没说,把我放到地上,弯下身子把两个宝贝儿一并抱起。
我跟在燕子后面亦步亦趋,马不停蹄地往点点家里跑去。紧赶慢赶的终于在车轮滚滚之前见到了点点最后一面。
原来,花骨朵一家要搬到外地去了。点点这个犬儒,理所当然要做他们的跟屁虫,任我怨天尤人也是没有用的。其实,我也理解,作为卑微的小小的狗狗,离开了主人,又如何能立于天地之间呢?离开疼自已爱自已视我们为家人的主人,我们又凭什么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呢?为了那点残汤剩水,我们不得不放弃本能的许多渴求,毕竟,食色性也,食是永远放在第一位的!
“亲爱的,你一定要等我!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请相信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我胡汉三终究要打回老家来的!”点点把我拥在怀里信誓旦旦,说“他”一定会打回老家来,哼!你就痴人说梦去吧!那个胡汉三倒是回了老家,但他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风光,倒是被那个潘东子整得狗毛直飞,他本想东山再起,到头来也只是反误了卿卿性命!
我知道,此去经年,便纵有万千风情,也无狗可说了!多情自古伤别离,我不要多情!多情只为无情恼!既然离别是无法更改的现实,我为何要让离别的悲伤永留心间,我为何不在心爱的狗狗离去之前最后灿烂一回?
我退后一步,仔细地梳理了一遍自已的毛发,黛眉含春地向点点抛了一个媚眼:“有花堪摘只需摘,莫待无花空折枝,亲爱的,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且让我们把离别前的一刻化为永恒吧!”点点也算是聪明盖世,对我话中的弦外之音,“他”立马心领神会,他扑上前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做足了前戏,就直奔主题,我们都老夫老妻的了,手持旧船票,非常顺利地登上了这条老船。。。。。
就象在梦中一般,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啊,只怕我此生也不会再有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情意绵绵地纠缠着“他”,好想生命就在这一刻终止!
但是,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春风一度的幸福依然难以抵消离别的忧伤,欲仙欲死的爱恋反倒让我更加的悲痛欲绝,我与点点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汽车的喇叭按响了无数次,真是相见时难别也难啊!点点被花骨朵强行抱上了车,车轮滚滚而去,我在后面紧紧追随着疯跑了一阵,直到跑得气尽力竭,我才无奈地停下了追赶的脚步,我望着远去的点点,忍不住泪水再次滚滚而下。
两个娇儿跑过来拱进我的怀里,我紧紧地搂着孩子们仰天长啸:“天啊!天!你待我何其不公,为什么让我爱上他又让我失去他?是不是你要灭我,才让我先疯狂地爱一回?今后,我们孤儿寡母的,这日子又该如何过?!”我问天问地问自已,但天无语,地无言,我无奈。唯有风声挟裹着雨声扑面而来,看到风雨扑来,燕子无暇顾及我的悲伤,一把将我拎起就朝家里跑去。
历经了生离死别,我的心逐渐长出老茧,几乎变得刀枪不入了。几度与宝哥哥相逢,尽管依然有相见时的欣喜,但始终也只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了,宝哥哥于我而言,就象彼岸的乌托邦,尽客美到极致,但也只能是始于想象,最终也只能是止于想象了。
为此,宝哥哥还曾调侃我,说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也许是这样的吧!我长年“吃素”不事晕腥,一半为修道说不上,但另一半为点点守节,倒还是可以沾上一点边的。
孩子们一天天地长大了,现在已完全不需要为娘的来照顾“他们”了,儿大要分家树大要分丫,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也不可能逆潮流而上,我可不想淹死在世俗的洪流之中。
两个宝贝儿现在已各有其主,只因燕子怜惜我刚刚失去丈夫,不忍我又失娇儿,所以把这骨肉分离的日子一拖再拖,但留君千日终需一别,孩子们终有一天要各为其主,为了讨生活,这也是万般的无奈啊!
点点!你在哪儿!你不是说要回来看我的吗?今年是双七夕,我这篇文字是在第一个七夕开始的,我多么希望你能在第二个七夕到来之际与我深情相拥啊!
各位看客,请为奇奇祈祷吧!如果我的声声呼唤打动过你的心,如果你为我掬了一捧同情的泪水,那么,请你为我祈祷!离地三尺有神灵,万能的上苍,他会听见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