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对正常的夫妻关系而言,这样的条件甚至可以说是多余的,但龙步飞却隐隐觉得玉白雪开出这三个条件来,其用心绝非如表面般单纯。
“我之所以说玉夫人是个真正的奇女子,原因便在于此……”笑诗情的声音里,总觉得透着几分茫然与空无:“她知道君逆天的修为天下无敌,即便是合力围剿,恐怕也难讨得了好,何况顶尖高手各有立场原则,《|wRsHu。CoM》要他们放下成见全力连手,只怕比登天还难!几番思考,玉夫人认为要杀君逆天,只能等待一个‘契机’!当这个‘契机’到来时,不惜动用所有力量,也要将他除去!”
“什么‘契机’?”龙步飞问。
“‘契机’便是当君逆天出现不能立刻痊愈的负伤之时,玉夫人就会动身离开‘冥岳门’,因为当初的约定,君逆天不能干涉她的去留,可是玉夫人知道君逆天一定会随后跟着来找她。到那个时候,反魔势力便会倾巢而出,由玉夫人负责将君阎皇牵制在一个他不能脱身的环境,合众人之力将他全力围杀!”
龙步飞听得眉头紧蹙道:“君逆天的手段虽然残暴不仁,但行事作风却不失光明正大,以这样的手段去对付一代宗师,未免有点……那个了一点!”
龙步飞的说法已极为保留,没料到笑诗情听后却是容貌一正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扭转道消魔长的恶劣局势,多少先贤同志在这条路上抛头颅、洒热血,义无反顾的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个人荣辱事小,除魔卫道事大!玉夫人苦忍二十年,终于等到君阎皇受伤的一刻,我如果为了区区名誉而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那么玉夫人和先前同志的牺牲便等于白费了!在我这个位置上,我只能以大局为重,就算是被人说成不择手段也不要紧!”
龙步飞以极之意外的眼神望着笑诗情,结识后者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彷佛现在才认识到对方性格中固执的一部份。笑诗情说的确实不错,君逆天出道六十多年来,尚是首次负伤,而且还是不小的伤势,要打倒这个不败的恶魔,确实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这道理他都知道,问题是自己能不能认同这样的手段?
如果他也加入围剿君逆天的行为,又与他所一向摒弃的邪魔外道手段有何分别?
笑诗情当然知道龙步飞的性格,和他对此事的不赞同,可是在她的计划中,龙步飞正是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关节,不论对方的主观意愿如何,他都不能放弃龙步飞这步棋。
笑诗情转过身来,平静的双眸像是要看进龙步飞的灵魂深处,道:“我知道大哥你绝对不会同意我们的手段,但我仍是要开口拜托大哥你帮忙,加入今次围剿君阎皇的行列。”
龙步飞微微一愕,下意识的避开对方目光,无奈的道:“诗情应该了解我的性子,我实在不愿意参加这种以众凌寡、而且还是乘人之危的行动。”
“大局为重!更何况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君逆天今次的受伤,是以帝释天、魔陀佛的重创付出代价,若是让君逆天先一步痊愈,魔门将再也没有可以牵制‘冥岳门’的力量,届时他再无后顾之忧,必会把矛头全力对准正道,到时将是天下武林的浩劫!”
龙步飞脸上表情一变再变,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矛盾,良久良久,方听得他重重一叹,接着沈声道:“我答应妳,我会出手对付君逆天。”
君逆天望着由远而近的数艘小艇,英伟深刻的脸庞平静如盘石,双目却闪过摄人心魄的精芒,淡淡道:“夫人可知道自己犯了两点错误?”
玉白雪垂下灵气逼人的绝世容颜,轻轻道:“愿闻其详。”
君逆天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哈哈一笑道:“不愧是名门之后,夫人的沈静功夫,便是一流高手也要自叹弗如!”
“夫人犯的第一个错误,便是没能整合好想要混水摸鱼、乘人之危的各方势力,正主未到,你们便先打起混战,消耗了自己的实力。”
玉白雪表面平静无波,内心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她一手扶植起“破狱”这个反抗“冥岳门”的势力,又透过各种手段,让一对子女与丈夫反目成仇,无所不用其极的削减“阎皇”身边的势力,君逆天应该是清楚她的所作所为,可惜他却太自负了,自负到完全不干涉她的计划,任凭暗流在他的眼皮底下成型,直到成为能吞没他的大浪。
苦心等候了二十年,终于等到君逆天受创,“冥岳门”元气大伤这个绝佳的机会,玉白雪立刻乘君逆天闭关养伤的第一天,动身离开门内,并且开走了只有门主能使用的“阎罗舫”!这是当初她和笑诗情约定好的暗号,黑船现世之日,便是敲响君逆天丧钟的一天。
可惜正如君逆天所说,她没有想到一向与“冥岳门”并无直接利益冲突的“猎人会社”,竟会抢在包围网完成之前对自己动手,使得应该是对付君逆天重要关键人物的“双枪”谭子龙,为了保护自己,而出师未捷身先死,徒添无限懊悔遗憾。
君逆天眼神在江面上一扫,嘴角溢出一丝充满杀机的微笑,悠悠道:“夫人犯的第二个错误,便是以为集结一些乌合之众,便能将本座击杀。就算本座伤势再重一倍,要将这些人全灭,仍是举手之劳。”
玉白雪芳心一震,知道这盖代魔君已动了真怒,今日若是不能除掉君逆天,那己方除自己及少数人外,将无一能活着看到明日的太阳。
君逆天眼光落在玉白雪那无限优美的侧脸上,语气转为温柔,问道:“不管如何,事情的发展总是如夫人期望,在大战开始前,夫人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玉白雪眼中掠过复杂之极的神色,轻轻道:“你会恨我吗?”
君逆天哈哈一笑,仰天傲然道:“夫人何出此言?由始至终,我也对夫人不存任何怨尤。”
“这是为什么?”
君逆天哑然失笑,摇头走过玉白雪身边,面对涛涛江水。
“答案夫人该知道的。”
玉白雪娇躯一震,垂下颈项一言不发,这时江面上的小艇已经接近到了离“阎罗舫”不到五丈的距离,上面载着人的面孔清晰可见。
君逆天仰天长笑道:“为杀本座,‘破狱’今天可以说是动员全力了吧!只是在这役之后,贵组织就要成为历史名词,实在可惜啊!”
包围黑色大船的四艘小艇,上面载着的正是当今正道反魔势力的菁英——“破狱”首领笑诗情!“天敌”龙步飞!“风流刀”萧遥!“凤凰”君天娇!“武功院”禅念大师!“武功院”舍得道人!“菩提儿”弥勒!“女流箭”孙楚倩!“衣蝶盟”盟主舞彩仙!“修罗堂”“俏修罗”独孤月!“剑楼”六楼高手——解兵!“百流盟”第一高手——出云!“独行侠”班飞!“中书府”新秀——“小诸葛”贾翎!夫妻檔高手——“天刀”魏岳!和“地剑”香幽!以及不属于正道中人,但身份武功却在场中大多数人之上,九大奇人中的“痴花狂客”杜青山!
这十七名高手,除了行踪不明的“离剑”楚天涯之外,代表的几乎是“破狱”所能动员的九成实力,所有重要成员化暗为明,笑诗情为了这次计划可说是投入手中所有筹码,不计代价,不成功便成仁。
君逆天眼神扫过江面上的四只小艇,以使人感到战栗的平静语气,微笑道:“人都到齐了吗?正好让本座一次收拾。”
俏立船头,衣袂秀发飘飞,似欲仙去的笑诗情,隔空向君逆天微微一福,道:“晚辈‘破狱’狱主笑诗情,代众人向门主问好。”
君逆天目光投注在笑诗情身上,柔声道:“果然是将门虎女,本座与笑老也有四十年不见啦,令祖现在过得如何呢?”
笑诗情美目闪过不能遮盖的震骇,她是“玄宗”笑问天孙女的身份,可以说天下间知情者只有寥寥数人,本以为这该是铁铸一般的秘密,谁想到君逆天随口便说破了,可见“冥岳门”对于“破狱”这股反动势力的掌握,并不如君逆天一向表现出来的那么轻视。
笑诗情毕竟非一般平凡女子之流,一个呼吸间已恢复心境平常,微笑道:“爷爷他过得很好,诗情代他老人家多谢门主的关心。”
君逆天含笑点头,目光再转至龙步飞身上,从容自若的道:“龙兄今日出现在这里,小徒天下第三当会感到非常失望。”
龙步飞闻言虎躯一震,俊伟的脸庞掠过一丝愧色,君逆天这句话无疑是讽刺他未打倒公认的宿敌天下第三前,便越级挑战后者的师父,而且是以群殴围战的卑劣手段,“阎皇”与天下第三这对师徒尽管行事狠辣无情,但从未曾玩弄下流的手段对付敌人。龙步飞在答应笑诗情参加今次围剿时,内心确实经过一番挣扎,君逆天那一番话不啻是在前者那波涛汹涌的心境中再投下一块大石。
笑诗情暗叫不妙,君逆天的精神修为已到了超乎想象的境界,在他面前简直没有一物可以称之为秘密,而且配合魔门“至尊无上”的心战策略,从一开始便成功在众人心目中建立起高山仰止的印象,让众人气势一挫再挫,如果继续让君逆天开口下去,可能这一役不用打已可宣告失败。
笑诗情当机立断,优美无暇的脸庞奇光暗泛,以甜美至极的微笑,对君逆天道:“我们今天来此的目的,相信门主已清楚不过,‘冥岳门’与‘破狱’之间的恩怨,亦非三番两语可以说清楚的,诗情整合组织内的所有高手,正是希望和贵门作一次彻底的解决!门主以天下第一高手自居,就算以寡击众,相信亦不会辱没了门主的身份才是。”
君逆天仰天大笑,状甚欢愉。
“只有最后这句,才像是笑问天孙女该说的话!既然如此,那你们还等些什么?便一起给我上吧!”
“冥岳门”总舵内。
天下第三闭关养伤,“阎皇”君逆天动身前往“多恼江”寻妻,偌大总舵便由身份暧昧不明的客卿——“人算胜天”云覆月代为掌持,虽然本身并无任何地位,但在“冥岳门”内,君逆天的意志便是绝对的圣旨,他说了这段时间由云覆月身兼代门主一职,那便无人敢违逆云覆月的命令,甚至包括天下第三也不例外。
云覆月负手立在花园的小亭内,玉雕般的面容长鬓流苏,腰间配玉轻轻垂在雪白的衣衫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质与儒雅风采。
“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
云覆月折扇轻摇,漫声长吟,闪烁耀目的黑瞳中,映照着智慧的光芒。
“是谁!”
清秀斯文的脸孔忽然一沈,视线凝注在一块假山岩石的后面,出声叱问。
“看来二十年的安逸生活,并没有把你的耳目磨钝吗?覆月。”
云覆月脸色一变,望着自假山后出现,白袍斗笠,像白日幽灵一样的身影,讶道:“黄泉?!”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黄泉以一种平板毫无抑扬起伏的声调,对着云覆月道:“那想必你也没有忘记自己原来的身份,‘六道界’人道的式神——‘人算胜天’云覆月。”
第十集
第一章 圣帝之谜
“你怎么来的?”云覆月脸上的惊惶一闪而逝,取代的是冷静与从容。
“君逆天不在总舵,他的徒弟又闭关养伤,‘冥岳门’内还没有能注意我去留的人……”黄泉淡淡道:“不愧是六道界中,号称智慧第一的‘人道’式神!竟然想到隐于魔门第一大派中,若不是天地之变让你浮上了台面,可能就让你成功避世下去了……”
云覆月那过份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迷离,仰天轻叹道:“都已经二十年过去了……黄泉,你还是念念不忘那虚幻不实的理想吗?”
黄泉沉声道:“你不要忘了自己的一身武功和智慧是从何而来?若非六道轮回让我们梦回天宇,怎可能让你在一夜之间将‘无上六识’推进到更上一层的‘末那七识’?由‘绝对智慧’突破到‘天人之智’的境界!如今你想忘本,不要说是‘天道’的圣裁,我‘地狱道’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云覆月晒道:“‘天道’未现,六道界即以我‘人道’为尊,况且有权制裁‘式神’者,唯有圣帝一人矣,你有何资格说不放过我?”
黄泉冷冷道:“就凭我‘地狱’是六道界中最古老和最原始的一道,以及你们这些转世式神,当初都是由我亲手挑选……”
“说到这点,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云覆月道:“为什么每一代的‘式神’转生,都是由你挑选?而‘地狱道’式神的位置,却从来没有换人过……?因为以自身寿元换取六道神力,式神的性命应该不可能超过六十岁!为什么只有你一人能例外?还有,为什么你从不让我们看你的真面目?虽然五大‘式神’号称平起平坐,但你对我们了如指掌,我们却对你一无所知,黄泉!到底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了?”
对于云覆月那过份激烈的责问,相对的黄泉只是静如止水回道:“我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圣帝降临人世,重建六道净土,这也是你们当初接受封神仪式时,发下血誓要共同完成的理想。”
云覆月叹了口气,道:“我并没有忘记当初发下的誓言,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六道舍利仍是黯淡无光,看来转世灵童毕竟只是空中楼阁的幻想而已。”
“你们的存在,便是幻想得以实现的最好证明……况且圣舍利未放光明,并不代表灵童不存于世,也有可能是时候未至而已……”说到这里,声音陡然转厉:“可是!日前我亲眼目睹,有一名与圣帝容颜相似的少年,使出当初由‘人道’保管的‘常世之剑’剑招,将罗刹重创,你能跟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吗?”
云覆月一震道:“你说什么?!你说罗刹和君天邪交手过了!”
“云覆月,你不打自招了。”黄泉道:“听说那少年算是你的半个徒弟吧,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云覆月对黄泉的嘲讽似若未闻,只是喃喃道:“为什么要去招惹‘他’?你们唤醒了绝对不该唤醒的东西啊……”
黄泉急急道:“听你的口气,那少年真的便是圣帝的转世灵童了!”
“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云覆月摇头道:“当年我第一眼见到君天邪的时候,也以为他就是圣帝的转世灵童,一直到发生了‘那件事’,才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甚至让我放弃了式神的使命,而甘愿在此地隐居等死。”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
“那是……”云覆月俊秀的脸忽然抽搐了一下,眼神中甚至流露出恐惧的感情,以沙哑的声调道:“那是我宁愿死去,都不愿回忆起来的事情!一直到现在,我还在怀疑那天看到的东西,到底是梦幻?还是真实!”
“能让你失态成这个样子,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玉白雪……有着天使般脸孔,心机却比魔鬼还可怕的女人……”云覆月用彷佛是呻吟的语调道:“君逆天灭掉‘玉皇朝’将她迎娶进门,实在是他毕生最大的失算!”
“玉白雪,不就是君天邪的母亲吗?她和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她才是一切祸源的根源!”云覆月目射奇芒,那诡奇的声音就像是这秘密已在心底被压抑多年,如今终于能得到解放一样。
“为了报家门覆灭之仇,她以自己的身体,培养出了一个最可怕的‘武器’,目的就是为了向君天邪报复!”
“这与圣帝的转世灵童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云覆月苦笑:“你和罗刹所认为是转世灵童的那个少年──君天邪,就是玉白雪所培养出来,为了毁灭君天邪而生的‘武器’!”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黄泉冷漠的道。
云覆月苦涩的道:“你当然不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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