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阳归一!”
帝释天紧握的双拳蓦地张开,烈芒自十指尖透射,势如太阳初生。原本环绕在他身旁的九颗火球,像受了无名之力牵引,竞相卷入双掌的烈日光芒之内,在近乎不可能的形势之下,把功力一次提升至本身极限的两倍!
“谁主浮沈!”
浮沈之主双目紧闭,脸上却流露出淡淡温和的笑意,仿佛现实的一切,无不在其己中,亦无不随其意而动。
白色圣光倏然消散,如同众鸟归巢一样,倏平就消散于他的身体内去。
“决胜负吧!”
帝释天双手往前一推,将九阳归一的烈劲火球送射出去,强大的作用力逼得他裂地铲后!
“阿弥陀佛!”
浮沈之主一声佛唱,隐隐然竟带着永恒的味道,像是直贯入宇宙的根本之源,一道白芒倏然从他的脑后弹起,宛若天外飞仙,向火球飙射!
两股无限巨大的力量,终于正面冲突!
第四章 移星转命
“轰隆!”
白芒与火球在两人站立的正中虚空间彼此接触,分别齐聚浮沈之主与帝释天两人元气精华的力量之源,并没有立即发生预期中的大爆炸,反而像是互相抵制排斥的在空中发出令人耳鸣心悸的连串异响,跟着如太极的两仅般彼此旋转混合,涌出涟漪般的表面波动,更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膨胀、扩大!
“日与月,水与火,刚与柔,不愧是四大将星中最具极端的两大代表……只可惜啊,帝释天,你费尽苦心才促成的一战,到最后只能获得一场不够光彩的胜利……”
逆天邪双手环胸,全身隐隐披着一层紫光,轻描淡写的喃喃自语中,仿佛已经预见了这场比试的结果。
红白混合的光波呈球不断扩张变大,转眼前已经变成了直径数十丈的恐怖巨物,只稍被光球扫过边缘,都会被立即化为乌有。
“天道圣甲!”
逆天邪明白光球内的气劲集帝释天、浮沈之主两人之长,可不是说笑,连忙运起“天道圣甲”十二成功力,同时扩张的光球也在此时将他一并包入,在两股惊天动地力量的正面冲突下,这本是清静庄严的佛门圣地,竟已化成人间炼狱!
“轰轰轰轰轰!”
良久,光球终于慢慢消失,而在原来鸟语花香、绿草茵茵的仙境,已经成了一块不毛之地!在两人站立的原地,竟是凹陷下一块直径十余丈的深坑,余烟袅袅中,隐约可见面对面的两人,面上表情,一人神色木然,一人咬牙切齿。风倏然停止后,大地一片静寂“大日天王”与“浮沈之主”之战,此刻终于分出胜负。
浮沈之主,宝相庄严,一尘不染。
大日天王,衣衫破烂,神情狰狞。
“该死的……老和尚……”
帝释天每讲一个字就吐一口鲜血,怨毒的眼神紧紧盯着浮沈之主,仿佛要用视线将对方切割一样。
“原来你在战本王之前,就已经功力耗损……浮沈之主!你根本是污辱了这场神圣的战斗!
浮沈之主露出仿佛佛祖拈花传道的笑容,道:“薪尽火传,乃是世间常理,若是因此让天王有所抱憾,本座也是无可奈何……”
说话之间,浮沈之主的衣袍一角忽然化为飞灰,风一吹过便消散无踪,灰化的范围迅速扩散,转眼间他的下半身已经化为乌有,而仅存的上半身,也像是在积了厚灰上镜中的倒影,变得模糊而不真实。
帝释天的“九阳归一”,超越终极的炎劲将他的护身呈气彻底攻破,骨肉连血都一并熔解蒸发,所以才会出现这样“气化”的奇状。
但让帝释天感到愤怒的,并不是胜利本身,而是在终极境界交拼的那一瞬间,前者赫然发现到,浮沈之主的功力竟然远低于他想像!甚至只有刚开战时的二分之一,智慧并不逊于武艺的天宫之主很快便想通其中奥由,除非浮沈之主一开始便是以“梵灭刹息”强提功力与他战斗,但在最后一击中已后继无力打回原形。问题是以“四大将星”之一的身份,绝不至于如此不济。
除非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是浮沈之主在决战之前已经负伤;第二,是在帝释天来到之前,浮沈之主已经因为某种原因大量损耗功力。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早在决战之初便不可能瞒过帝释天的法眼,那么说来,只有第二种可能……
逆天邪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挑眉道:“好你个老和尚!你是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劫数难逃,所以用‘移星转命,之法把自己的将星和一半功力转移到别人身上,让本帝猜猜……应该是你的爱徒—‘观音天女,梵心谛吧?”
浮沈之主逐渐变得透明的躯体,因逆天邪的说话而显得黯然,无奈的语气难掩隐约的错愕。
“绝世邪神……果然是智慧无双……”
逆天邪笑道:“不敢,老和尚你果然是佛口佛心,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住爱徒性命,还是你们师徒间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感情呢……”
“关于这一点,请恕本座无可奉告了……”
在临别的最后一刻前发挥罕见的幽默,浮沈之主的脸上找不到半分遗憾或恐惧,薪尽火传,他只是完成了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项任务。
旧的浮沈之主虽死,新的浮沈之主再生,他仍然为这个世间保留了最后一丝圣光与希望。
“打败”对手的天王,表情找不到一丝胜利者的骄傲,帝释天的眼神由一开始的忿忿不平,转为些许的遗憾与钦佩。
毕竟,一个能把生死置之度外,又跟他一样是以燃烧生命来证明自我存在的同级高手,始终也都值得他的尊敬。
只有修为到他这等级数的高手才知道,要把剩下一半不到的功力催鼓到可以和自己并驾齐驱的境界,即使是以消耗寿元的“梵灭刹息”为辅助,那也是要在肉体和精神上承担多么大的压力和痛苦,那等于是在百丈高空上走着钢索的紧张,任何一个脚步落失,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浮沈之主能和他战至如今,实属不易!
“真是让人讨厌的老和尚……”帝释天一脸不以为然,但语气却没有了一开始的不忿,道:“虽然本王一点也不苟同你的作法,但对你这样难得的敌人还是感到尊敬,你放心去吧,本王保证你法座其他弟子都会安然无恙。”
“多谢天王,有此保证,本座当可放心去也。”
浮沈之主仰首望天,露出安详平和的微笑,像是一种禅境了悟的圆满。
欣悦话音和化成飞灰的残躯一起飘入空中,成为穹苍永恒的一部份。
“从哪里来,往哪里去;自在永在,涅架喜乐……”
四大将星之一,“菩提法座”首席,佛门第一高手,于决战“大日天王”帝释天中,败于对手的终极杀着“九阳归一”之下,走完他璀璨光明的一生。
然而,有关于他的死亡,对于日后武林所造成的深远影响,却是要在不久之后的将来,才会真正展现……
虽然取得一场堪称漂亮的胜利,然而帝释天心中却无多少欣喜之情。浮沈之主不能以十全状态和他决战固然是其中之一;但是身边那只虎视耽耽的黄雀,才是让帝释天无法沈溺于胜利喜悦的主因。
皇者威严,霸者风范,帝释天身上自然而然流露的绝世气质,对面的银发少年一点也不逊色于他……甚至如今在自身激战后实力大幅衰退的状态下,“绝世邪神”的气势就似压倒了“大日天王”。
帝释天冷眼望向逆天邪,寒声道:“如果想乘人之危,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逆天邪闻言并无太大反应,只是淡然悠悠一笑道:“难道本帝在天王的眼中,竟是如此不值得信任……”
“你的父亲,是本王这辈子最敬重的敌人,纵使立场处于敌对,对于他的信用,本王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至于他的儿子嘛……”
没有把话说完,但那股没说出口的轻蔑意味,任谁都听得出来。但逆天邪却恍若未闻,仍旧微笑说话。
“浮沈之主虽死,但却在决战前用‘移星转命’之法,把本命星和一半功力转移到他的爱徒——梵心谛的身上,四大将星的一角仍然苟延残喘在世间,天王就没想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吗……”
帝释天冷哼一声道:“纵使梵心谛继承老和尚的一半功力,不过是个初生之犊又是个女娃的她,能成得了什么气侯?况且四大将星中‘浮沈之主’也不是你‘绝世邪神’的克星,你还担心什么?”
说话的同时,帝释天仍然暗中凝聚功力,全神戒备,对于这个心机太过深沈的大敌,他绝不会丝毫掉以轻心。
逆天邪挥手轻拨飘扬无定的银色长发,俊逸的微笑,在他那张完美的脸孔上,更添几分邪异的魅力。
“如果天王如此大方,本帝自也乐得放人一马。”
帝释天冷冷凝视逆天邪,像是要用视线挖出对方笑容下的真正打算,良久后才道:“本王希望你还记得来之前说过的话……”
逆天邪微微一笑,用着轻桃而随意的语气道:“当然没忘,浮沈之主既死,菩提法座等于名存实亡,当今天下两大势力,唯天王与本帝而已……”
“所以你我之间,应该来个彻底而最终的解决。”
“本帝的承诺依然有效。”
“生死峰上,五战五决?”
“地点我挑,时间你选。”
帝释天犹豫了一下,道:“就订七日后的正午,如何?”
逆天邪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道:“好。”
帝释天没想到逆天邪会答应的那么爽快,愣了一下,目光如雪似冰的道:“逆天邪……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逆天邪微笑,两手一摊,耸肩道:“天王实在太多疑了,本帝还会有什么花样能瞒过天王法眼的?”
帝释天冷厉的眼神和语气如刀如刃:“你以为本王会信你那些鬼话吗?什么丧母之痛导致争雄之心尽失,五战决胜以定天下这些狗屁!你如果真是这样想,今天就不会挑拨本王来战浮沈之主!逆天邪,你到底在想什么?”
逆天邪冷笑摇头道:“帝释天,当初本帝可是说要独自挑了菩提法座这批老秃驴,是你自己说要跟着来看,也是你自己主动挑上浮沈之主当对手的,要说是本帝挑衅你,这种说法未免太可笑也不负责任!”
帝释天一言不发,只是凝视着逆天邪,心中思潮起伏,良久方道:“论口才,本王自认不是你之敌……但是本王也不会傻到在状态不够十足之时与你动手,所以……如果你真的没有打算落井下石,那本王这就要离开了。”
“当然,本帝祝天王一路顺风。”
逆天邪此刻的动作,确实有点出乎帝释天的意料之外,不但没有动手的打算,还主动往后飘退,以示绝无他意。在双方彼此敌对,又都缺乏诚信基础的立场下,帝释天实在想不到逆天邪会不赶尽杀绝的原因。
但是,逆天邪确实已经愈飘愈远,不论是从视界上,或是以“末那识”的灵觉去感应,逆天邪的离开都是一个不可能改变的事实。换句话说,“绝世邪神”确实是信守了他的承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对于某一方的困惑,也有另一方正沈溺于失去亲师的伤痛之中。
在一处不知名的海岸,潮起潮落象征人世循环,美得仿佛不属于这世间应有的“观音天女”梵心谛,赤足浸泡于海水之中,冰冷的海水正好贴近她现在的心境,抚平她悸动不安的心灵。
一身白色素衣的梵心谛足踏海水,脸仰望着天空,静静地一动也不动,好像这本是她的宿命。海风吹起她绸缎一般的黑发,水晶一样的面领上没有一丝瑕疵,莹玉一样的肌肤,柔嫩如婴儿的唇,没有一分血色,却带着微微的颤抖,纯洁得就是天池中初浴的神女,美丽得仿佛悄悄盛开的菩提花。白色长裙下圣洁的身躯,这片土地上最美丽的生命正静静的等待着死亡与重生。
旧的浮沈之主的死亡,像征新的浮沈之主的再生。
只是再生之后,等待着梵心谛的是喜剧还是悲剧?就没有人可以知道了。
当天际一颗常人无法察见的明星乍亮又灭之后,梵心谛的眼中闪过一丝凄惨的茫然,鲜艳的唇,在苍白的面颊上份外耀眼。
在梵心谛那娇艳的身躯下,其内心却像是被锈迹斑斑的铁链给紧紧的勒住,铁链死死的陷进她的身体里,把她捆缚在满是深黑血迹的世界。
不知过去多久的时间,梵心谛仍然是木然的呆立着,晶莹清澈的双眼有着浓浓的悲哀,白衫下的躯体微微颤抖,仿佛身心都沈浸在一片彻骨的寒冷中。
“圣主……”
梵心谛缓缓的屈下双膝,任由冰冷的海水将她的裙裸浸湿,她的心早已碎成粉末。
不知不觉间,“观音天女”梵心谛,已是泪流满面。
在“浮沈之主”牺牲自己为布局的精妙后着下,如今的“观音天女”已经有了足以与“神”抗衡的力量,但即使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扭转生死,无法改变亦父亦师的圣主战死的残酷事实。
——痴儿,不要为本座的死亡而伤心,本座的牺牲,是为了在黑暗的来到前留下一丝光明,而你就是那唯一可以延续光明的希望,不要过度沈溺于悲伤之中,而忘记了你真正的使命。
没有任何可以察觉的征兆,但梵心谛就是清楚听到这些话在她脑海中直接响起,仿佛从海中漂流,仿佛从风中传送,但梵心谛知道,那是“浮沈之主”在临终前领悟“阿赖耶识”所对她做出的“法外别悟”。
梵心谛望着无边的海,轻轻的站了起来。海风很冷,因伤心过度而忘记运功护体的她,几平忍不住就要打了哆嗦。
“我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圣主……不,师傅……”
梵心谛双手结印,从她身上,忽然散发出淡淡菩提花般的香味,那种尊贵而梦幻的感觉,就像是“浮沈之主”再生了一样。
“我会找到‘剑帝刀皇’,合双星之力,阻止‘疯狂邪神’的灭世计画……”
第五章 夜叉重临
在“六道圣殿”一处罕为人知的地道,阴湿黑暗的地道内,极低的温度让人仿佛置身于极北冰原,置身于其中,不只是身体,而是让人打从心底会发着寒颤。
沧海桑田,这封尘数百年之久的地道,今日却被如今这座圣殿的新主——“绝世邪神”逆天邪给重新开启,在深入地底数十丈,常人如果进入只怕会立刻冻毙倒地的极寒低温,逆天邪却像是走在自家花园一样的怡然自得。以“绝世邪神”如今的修为,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对他来说本就理所当然。
逆天邪在黑暗与寒冷中持续深入,直到地道终于到了尽头,一块巨大的冰壁赫然耸立在逆天邪眼前,冰壁里面,隐约可见一个身影。
逆天邪在冰壁面前停住,手心慢慢贴上壁面,感受着那份刺骨的寒意,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被盛余空给封印的杀戮凶器啊,现在是你重回人间的时侯到了。”
逆天邪竟然称呼冰壁里面的人为“凶器”?随着他的手掌贴上壁面的同时,冰面先是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缝,跟着迅速扩大,到最后,整片冰壁“轰!”的一声炸裂开来,冰屑如飞蝗四射,却都不能靠近“绝世邪神”周身三尺。
“睁开眼睛迎接你的新主人吧!最强的人形凶器——‘天将’夜叉!”
逆天邪的狂笑声和冰屑跌落的声音,构成一副诡异凄厉的交响乐。冰壁破开,原来被封冻在里面的人也露出真身来。
那是一个穿着鲜红色盔甲的男人,头发像雄狮鬃毛一样笔直杂乱,两边刀削般的脸庞,显得异常地苍白消瘦—或许是被冰封太久之故,眼窝深陷,让他的双瞳仿佛被两团黑暗给包围,但在黑涡的中间又隐现两点赤红。下巴和唇上非常干净,没有一点胡渣,让他乍看之下似乎十分年轻,但身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又是只有身经百战的战士才可能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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