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飞翔》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亲密飞翔- 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这时候身边忽然多了几个朋友,这是不是件很幸运的事?
于是,那个中午,我跟在柔香的后面,走进了时间驿站。时间驿站里,来拍照的美女如云,我置身在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儿中间时,知道这个下午又可以从容度过了。
第11节 如花似玉的夜晚
    有一对老年夫妇,退休在家十多年了,儿女都挺有出息,可惜不在身边。他们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退休工资要到银行里去取,这让他们觉得麻烦。这天又到了拿工资的日子,老俩口便取了存折,步行往离家最近的建设银行去。建行大厅里,虽然很安静,可是却有好多人,每个窗口都有好些人在排队。老俩口不着急,他们有的是时间。他们颤颤微微地在一个窗口排了大约半小时,终于到了窗口。他们把存折递上去,里面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先填取钱的单子。老头握着柜台上的原珠笔划了半天没写出一个字来,里面的工作人员便有些焦急,但还是很热情地指点着他们单子哪儿该填什么。那老头实在太老了,握笔的手不住哆嗦。后来工作人员实在没办法,便让他们口述,替他们填了。下面的事情就很顺利了,老头接过一叠钞票,一迭声说着谢谢跟老太太回家。
事情过去好久了,大约三个月吧,一天晚饭后老太太忽然跟老头说,说那天她回家点了一下钱好象只有八百四十块,老头已经记不清那会儿的事了,便说你别记错了,工资钱从来没少过。老太太越想越坚定了那天在银行只拿到了八百四十元钱。老太太便很生气,她说,银行少给了我们十块钱哩。
第二天,老俩口起了个大早,坐那儿嘀咕半天,然后便到建行投诉去了。
银行营业部的主任对这事挺重视,马上让人去查三个月前当班的工作人员。后来当艾桑出现在老头老太面前时,老头老太立马就认出她来。老太太抢先上前恶狠狠地说你少给我们十块钱哩。那老头对这事情不是太肯定,所以他表现得稍微正常些,他拉住老太说你先让人家查清楚再说。
艾桑实在回忆不起来三个月前的事了,但是,当营业部主任调出来那天老头老太取钱的提款单时,上面的字迹让艾桑想起自己是曾帮一对老年夫妇填过取款单。艾桑见到提款单脸色便有些变了,银行里有规定工作人员是不允许帮着客户填写这些单据的。那营业部主任当着老头老太的面,厉声喝斥,让她回想一下是否少给了人家十块钱。艾桑瞪了营业部主任一眼,转身就走。那营业部主任这时便笑了,眼里有些阴谋得逞后的得意。
营业部主任从自己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老太,老太立刻就没了脾气,笑咪咪地扶着老头离开了。
我在这个早晨打开信箱,取出里面的十块钱,心里酸酸的感觉。这一个月来,艾桑再也没有在我的QQ上出现过,我也竭力避开艾桑。我们同住在一幢小楼里,这一个月我们甚至没有打过一个照面。可是,每个早晨我仍然会在窗前掀开窗帘注视着艾桑推车出门,那时心里生出的痛已让我渐渐变得麻木。与失去的痛一块儿滋生的,还有些怨愤。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怨愤,它们让我每次注视艾桑的背影,都变得暴躁且不安。我有一种豁出去的冲动,毁灭些什么,我的爱情,或者我自己。
这一个月里,我跟艾桑之间唯一的联系纽带就是信箱里的十块钱,艾桑从来没有忘记过一次,这又我迷惑。我不知道艾桑这时仍然留下这十元钱的用意,但是,正是这十元钱,让我仍然留在这里,每天继续我的痛和怨愤。
我骑车在一个街口,买彩票时发现上次的彩票中了五百块钱。五百块钱跟五百万当然还有天壤之别,可这却是这么长时间我中的最大的奖。我接过五百块钱时心跳加快,我在街边想了半天,然后到一个电话亭里打电话给艾桑。
艾桑听出来我的声音后,有片刻的沉默,然后是那种冷冰冰的口气,她说,你有什么事吗?我故意让自己的语调变得轻松,我说我们中奖了,不是五百万,是五百块。艾桑说那恭喜你,五百块也是运气。我说你别恭喜我,这彩票是我们两个人买的。艾桑在那头似乎是笑了一下,我能感觉到笑容里的无奈。艾桑半天没吱声,我便接着说,所以今天中午我想我们一块儿吃顿饭,花了这五百块钱。艾桑立刻说不用了,还是等到你中五百万时再吃吧。
这时候我立刻变得怨愤起来,我说你到底怕什么呢,不过是吃顿饭,大庭广众之下,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吗?艾桑依然沉默,我听到粗重的喘息声。我继续说,我现在对你说了,今天中午,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在苍梧路上的川味馆等你……
我的话没说完,那头的艾桑便把话筒挂上了。我在电话亭里,听着电话里的盲音,血往上撞,有些受辱后的愤怒。我重重地摔下电话,重新骑车飞驰在街道上时,发觉自己的双腿都在轻微地颤抖。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艾桑神色恍惚地在大厅里办理着业务,营业部主任忽然出现在她桌子边上,将一张纸丢下来。艾桑头也不抬,动作敏捷地敲打键盘,根本无视营业部主任的存在。主任无奈只得重重地敲敲桌子,然后把那张纸推到艾桑的面前。艾桑这才低下头,只看了一眼便全身一紧,目光注视着主任,里面有些愤怒。艾桑说,你们昨天宣布调动的人不是我。
主任冷冷地说昨天不是你不代表今天不是你,你明天就到新华桥分理处报到。
艾桑似乎有些无法面对这突来的变故了,她神情冷漠地与主任对视,看他眼里这时涌现的讥诮。艾桑收回目光,又开始麻利地干活了,那主任却还并不罢休,轻蔑地笑笑,说艾大小姐,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了,你也别再发大小姐脾气,老老实实去新华桥报到,要不就回家,你没有别的选择。
艾桑不耐烦地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重重地说你说完了没有。
主任脸上满是阴谋得逞后的诡笑,他不再说什么,哼着歌离开了。
艾桑在后来办理业务时,心里乱极了。虽然不抬头,但她还是可以感觉到落在身上的无数目光。那些目光让她有逃离的冲动,她实在搞不明白,人为什么可以变得这么快。一年前,当她的父亲还没有退休时,无论何时她出现在银行内,都会有人主动上来跟她打招呼,她虽然也明白这些人笑脸背后的含义,可是,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优越的感觉,这么些年,她就是在这种优越的感觉里长大的。一年前,父亲退休了,初时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同事们依然像以前一样亲热地跟她打招呼开玩笑,直到有一天,营业部新来了一个主任。说是新来的主任,其实也是熟人了,而且,这新主任三年前就曾做过建行营业部的主任,那次因为一个事故,却是因为艾桑的父亲,他被发配到了邻近郊区的一个分理处做了主任。如今他回来了,再见到艾桑时,艾桑可以那么直观地感觉到他的怨气。新主任的到来改变了艾桑的处境,现在的艾桑甚至已经想不起来是从哪天起,同事们对她开始敬而远之的。现在每天呆在大厅里,艾桑总觉得有道无形的墙将自己与这些同事们隔绝开来,她知道那墙是什么,却无力憾动它。
这个上午,主任把她调离大厅是她没想到的,而且,她被调去的地方,正是主任三年前被发配去的分理处。分理处不仅邻近郊区,而且每月都完不成任务,拿不上工资不说,最近还有消息传来,说省行决定将在年内取消所有不出水的低产所。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么,新华桥必将成为本市建行第一个取消的分理处。分理处取消,则意味着分理处的员工都将回家待岗。
艾桑的心很乱,她这时只想着中午回家跟丈夫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找些关系挽回这个决定。这时候,她已经忘了我打给她的电话,忘了中午我还在苍梧路上的川味馆里等她。
没有等到艾桑,我便醉了。
这样的场景我这些日子见得多了,在我从金典借来的那些碟片里。醉酒表现痛苦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定势,我曾无数次讥笑这种手法的低劣,可今天,却是自己在表现这种低劣了。酒当然不好喝,可当我坐在川味馆里时总得找点事做。我叫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每道菜里都放了好多辣椒,我吃饭,无辣不欢。我坐在临街的大玻璃窗后面,盯着外面的街道,好几次错把别的女人当做艾桑。每一次的惊喜在瞬间就转化为失望,那失望必然要与怨愤结伴而至。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我不该怨愤的,所以我的怨愤在这时没有任何目标。我把一些苦涩的冒着泡沫的啤酒倒进肚里,光洗手间就去了四趟。后来我走在街上的时候,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去向。
到了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我的传呼响,是小黑。他现在在一家网吧里,网吧的整个局域网瘫痪了,他搞不定,让我去帮忙。我飞快地骑车赶去,小黑只穿了件衬衣趴在作为服务器的电脑跟前,网吧老板愁眉苦脸在站在边上一迭声地埋怨。
工作起来可以忘记很多事情,这个下午,我故意磨磨蹭蹭地干活,不仅重装了服务器,而且将所有机器的网线网卡都拆下来重装一遍。事情搞定天已经黑了,我提出来晚上请小黑吃饭,我说我买彩票中了五百块。小黑露出犹豫的神色,他说宰你一顿那是少不了的,可我今晚真有事儿。我沉下脸说你能有个屁事。小黑嘿嘿一笑说这你就不知道了,过两天,我带一个小姑娘给你看。我说满大街都是小姑娘我稀罕你带吗?小黑说这个小姑娘不同,她从四川来,她专门从四川来看我。
我仍然一脸不屑,小黑这孩子泡在网上现在已经是如鱼得水了,我说过,在我回来那几个月里,已经见过N个外地小姑娘来我们这城市看他。我不知道她们之间和小黑到底后来发生了些什么,但小黑每次都能这么从容,至少说明了这孩子已经是个十足的情场老手了。小黑跟我说,我们这城市现在的出租车司机都神了,有一次,一个南京来的小姑娘从车站里出来,打的往跟小黑约好的地方去,那出租车司机头也不抬随口就问她是来见网友的吧。那小姑娘非常吃惊地问他怎么知道,那司机大哥一脸得意说我看你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咱们这城市的小伙子有魅力,一个月不知道能招多少外地小姑娘来。小黑说你不知道那南京小姑娘听了这话对咱这里的小伙子多了多少仰慕。
小黑见的网友多了,可这次却好象挺郑重的样子。小黑这晚不和我一块儿去吃饭,只因为和那四川小姑娘约好了在网上见面。我当然不能骂一个孩子重色轻友,和小黑分手后,我骑车行在夜里,想到夜又来了时,脑子里便一片空白。
所有城市的夜晚都有一样的荒靡,街灯与霓虹交织的夜色里,无处对我不是种诱惑。可是,我仍然必须在街头流浪。我现在骑车穿行的街道名叫人民路,人民路上人声鼎沸,是我们这城市著名的夜市一条街。路两边花花绿绿的摊点热气腾腾地向路人展示一些虚假的的美丽,男男女女摊贩们伸着脖子斗鸡一样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人民路上虽然还没到摩肩接踵的地步,可是骑车已经是举步维艰了。我不得不推着车子前进,两眼空洞地四处乱瞅。
在人群里,我看到了那天骑摩托车撞我的纳粹女孩。女孩儿还是那种穿着风格,上身一件紧色的黑色套头毛衣,下身一条银白色的皮短裙,露出雪白的一截大腿。夜色里最张扬的还是她那一头根根贲张的红褐色短发,远远看过去,像一团行将熄灭的火焰。此时,她一只手挽着一个男孩的胳膊,一只手不停地从挎着的小包里掏瓜子往嘴里丢。鲜红的嘴唇灵巧地翻动,两片完整的瓜子壳随即便吐出来,落在她走过的路上。
这时远远看过去,女孩还是非常漂亮的,身上那种前卫的媚惑瞬间让我心里有了些恶的冲动。女孩与我擦肩而过时没有看见我,我掉转车头跟在他们后面,心里在想着如何接近这个女孩。
女孩和男友停在了一个烤肉串的摊子前,看着像新疆人的本地土著熟练地为他们烤制肉串。女孩在等待时百无聊耐的样子,站那儿四处转圈子四处瞅。这时候,我推车快步抢到她面前,在她看见我时,冲她浅浅一笑。
女孩瞬间有些失神,可能在极力回忆。当她脸上露出些诡异的笑容时,我知道她记起了我。这时候我已经走过了女孩儿,我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拉近我和女孩的关系,而且,这其中,还横着女孩的男友。
说实话,在网上泡了这么久,可我承认我泡妞的手段比后来居上的小黑要差多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有愿望,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我停在离女孩儿不远不近的位置,回过身来,那女孩儿正在盯着我看。我想再笑笑,那女孩却狠狠地瞪我一眼,移开了目光。这时候我忽然觉得我太幼稚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钓到这个女孩,于我便是一种奇迹了。可是,我还是不想走,远远地看着女孩。
那边的女孩儿开始心神不宁,她数度转头,目光虽然不与我的相碰,我却相信她的目标一定是我。既然她已经感觉到了我的存在,那么,我索性在路中间停下车,坐在车后座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女孩的目光终于迎上我的,起初里面有些不屑,后为便带上了些欣赏的味道。
握着肉串边走边吃的女孩儿和男友向我走过来了,我依然保持凝视的姿势,在女孩经过我身边时仍然盯着她看。我的目光让女孩的男友有些恼怒,在与我擦肩而过时我听到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句什么。
女孩这时却回头,一个浅浅分不清意味的笑让我心中惑然。
我继续跟着女孩往前走,我看到前面的两个人忽然开始有了争执,接着女孩拍拍男孩的脸便快步向边上一条岔道跑去。男孩跟在后面紧追两步,便愤愤地将手中的肉串扔在了地上。侧目看他的路人可以充份感觉到他此时的恼怒。
我加快脚步,也向那条岔道走去。我看见前面的女孩在路边停了一下,回头时眼里便有了些挑衅的味道。女孩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开动的时候,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爽朗的笑挂在她的腮边,她甚至冲我招招手,幸灾乐祸的样子。
同志们,你们知道自行车追赶小轿车是种什么样的感觉。现在我就置身这场悬殊太大的比赛中了。我屁股翘起来,小腿轮圆了玩儿命地往前赶,前面有人时我来不及刹车便大声叫唤,我一路丢下无数咒骂飞得跌跌撞撞。
可是,我的努力于这场比赛的输赢并无任何关系,前面的出租车转过一个弯道后便消失不见了。我仍然不甘心,继续飞也似前行。终于一条宽阔空旷的街道横亘在我眼前,车如涌潮般在我眼前滑过,我再也分不清哪辆车上有那个纳粹女孩了。我停下车以脚支地,抹抹头上的汗,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我再次前行,已经放慢了速度。这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刚才的奔行中我错过了一个让我想起来便觉懊悔的机会。飞奔的感觉其实还是很爽的,速度带来的快感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能感觉到。我在感受快感的同时,忽略了我后屁兜里的传呼,它刚才发出的鸣叫淹没在速度之中。后来我知道打我传呼的人是艾桑。
现在我骑车驰上一座桥,两条腿感觉到了骤来的酸痛。这时我认定那个纳粹女孩捉弄了我,她放给我一些希望的泡沫,然后轻易地将它们吹破。纳粹女孩于我当然是无关紧要的,我此时懊丧的只是这个夜晚我又将独自渡过。
骑到桥中央时,我忽然听到清爽的笑声。我全身一紧,侧头看到纳粹女孩坐在桥栏杆上,正幸灾乐祸地冲我傻笑。这小姑娘胆子实在大了些,坐在桥栏上重心稍微不稳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