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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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吟曲-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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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衣人嘻嘻笑道:“原来为此,你大可放心,你如果不愿做,哪个又会强迫你去做?”
  冷剑铁娥低头思忖了一下,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太便宜了,当时点了点头道:“好吧!”
  灰衣人冷冷地道:“你的文学根底如何?”
  铁娥怔了怔,点头道:“略识皮毛!”
  灰衣人哼了一声道:“你是太谦虚了,其实书读多少倒无所谓,悟力必定要高才行,这一点,你是足足有余了!”
  铁娥秀眉微皱道:“这与你的三手绝技也有关系?”
  “自然有关系?”灰衣人冷森地道:“关系太大了!”
  说罢忽然仰首念道:“圣札飞毫,动云龙之气象,天文桂塔,驻日月之光辉。”
  铁娥微喊道:“此颜真卿多宝塔碑,莫非……”
  说到此,她忽然“哦”了一声,右手并二指在空中微微一划,止不住秀眉一扬,道:
  “我明白了!”
  灰衣人点头冷然道:“你果然悟力惊人,今后如得我传授,天下无敌手矣。”
  铁娥冷冰冰的道:“三招已是有愧,怎敢多求!”
  灰衣人那双银灰色的眉毛,深深的搭下来,叹息了一声道:“我方才念的那一段宝塔碑你可悟出来了?”
  铁娥点头道:“如我猜得不错,那该是三招之前培神养气的一个引子!”
  “然也!”灰衣人感慨地叹了一声道:“这三招绝技,我为它们编了首五字歌,你记在心中,朝夕研究自能得其玄奥!”
  接着微微闭目道:“你要记好了。”
  铁娥此刻已识透这怪人的武技,实在由文字中变化而出,一笔一划都有说法,心中着实惊佩,就听得老人讷讷歌道:
  “出手最为难,龙蛇莫争先
  毫厘虽欲辨,体势更须完
  有点方为水,空挑抑是言
  长短分知去,微茫视每安
  六手宜为禀,七红即是表
  草勾添反庆,乙九贴人飞
  撒之非是乏,勾木可成材
  意到形须似,体完神亦全
  斯能透肝腑,落指气通玄”
  歌毕,忽然开目冷笑道:“这首歌中,包含着我那‘开元三式,,至于你是否能悟出我歌中深意,就不得而知了!”
  铁娥智力极高,聪颖过人,灰衣人这首歌每出一句,她便深铭心底,虽说不能立时悟透,却已有了兆头,当时深深一拜道:“前辈功力,只怕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人,开阳三式极尽神妙玄奇,我已记下来了!”
  灰衣人银眉斜挑,微微偏头,木愣地道:“你已学了我的开阳绝艺,小姑娘,你不可随便授人,否则,你难逃我这口‘苍竹剑’!”
  说到此,这灰衣人扬了一下他手中的竹剑,铁娥本当那是一口木剑,经他一说,才知竟是竹制的,她生性高傲,自不会为对方言语所惧,当时冷冷一笑道:“我只为你办妥事情,也就不欠你的人情债了!”
  铁娥说完了这几句话,向沙洲前走了几步,忽然笑了笑道:“你是找云海老人的是吧?”
  灰衣人蓦地一呆,猛地抬头道:“你怎会知道?”
  铁娥浅浅笑道:“我只是猜想而已!”
  灰衣人咧口一笑道:“你既已猜出就更好了,不错,我正是要托你去为我看看这位老朋友!”
  铁娥一呆道:“你们是朋友?”
  灰衣人颔首道:“是的,很好的朋友!”
  说至此,两撇银眉微微下搭,频频冷笑不已,又道:“好朋友疏远了,也就不是朋友了!”
  铁娥又呆了一呆,道:“以我看来,你那位朋友,实在早已坐化,头发内已经有了雀巢,你来晚了!”
  灰衣人频频冷笑道:“这么说,他的定力更高了!”
  铁娥一惊道:“你是说他并没有死?”
  灰衣人目光如炬道:“他死活我不去管他,我只要姑娘去为我取回两样东西,你可愿意?”
  铁娥想了一想,一笑道:“这工作也太轻松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与他既是故友,怎么不自己去找他呢?”
  灰衣人成色一寒,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私事,你不必多问!”
  铁娥叹了一声道:“好吧,要我去拿什么东西?”
  灰衣人抬头看了看晨空的白云,徐徐的道:“很平常的东西,一块金市和一尊石像!”
  铁娥皱了一下眉毛道:“云海老人我已见过了,他不与我说话,我又怎么办呢?”
  灰衣人笑了笑,道:“不说话最好!”
  说到这里,探手由身上取出一根极细的竹管,递给铁娥道:“你拿着这东西?”
  铁娥伸手接过道:“这是什么?”
  灰衣人冷冷的道:“竹管内有木针三支,为了避免我这位朋友拦你,必须要先发制人!”
  铁娥后退了一步,道:“你要我去暗害他?”
  灰衣人冷森森的一笑道:“暗害他?你也把我这位老朋友的武功看得太平常了!”
  铁娥皱了一下眉,实在是不大了解他的用心。
  灰衣人接着冷笑道,“我这样做,只为了便于你取回我的两样东西,你记住,今夜子时整,一定要时辰正确,你要找到我这位朋友!”
  “在你未取回我那两样东西之前,”灰衣人继续说:“我要先把竹管内三支木针射入他‘祖窍’、‘黄庭’、‘丹田’三处脉穴之内。”
  铁娥方要开口,灰衣人摆手不悦道:“我还没有说完,你先不要插口!”
  接着一声冷哼道:“如此一来,他就暂时不能出声动作,然后,你在他正面印堂上为我取下一块金市,还有他身前左侧方第二尊石像,你把这两样东西交给我,事情就算完了!”
  铁娥冷冷一笑道:“你说得太轻松了,那射在他身上的三支木针,岂不使他就此丧生?
  即使是他功力高绝,也只怕终生成了残废!”
  灰衣人嘿嘿一笑:“谁要你取他性命,东西到手之后,你可以收回那三支木针,半个时辰之内,他一切也就回复如初了!”
  铁娥呆了一呆,细想对方之言,果然不错,只是如此做,实在是有损自己的名誉,未免太不光明磊落了!
  她低头思忖良久,不发一言!
  灰衣人一声冷笑道:“你莫非不愿意?”
  铁娥皱眉道:“依你说法,这云海老人功力定是极高,我只怕连身也近不了吧!”
  灰衣人冷冷一笑道:“所以我才要你子时前往,他是久坐之人,百骸在一周天之间,必有一个时辰松懈的,你子时前去,可保无虑!”
  铁娥冷冷一笑道:“我生平行事,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你在先,赴汤踏火在所不辞,这件事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为你办到就是!”
  灰衣人冷冷地点了点头道:“果真如此,我是十分地感谢你了!”
  铁娥道:“你无须感激我,明日晨,你在此候我便了!”
  灰衣人点了点头,道:“那么我走了!”
  说罢徐徐转过身子,以手中竹剑,把附近芦苇丛拔开向外就走,铁娥赶上道:
  “请留步!”
  灰衣人站住身子,铁娥就道:“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她这话问出之后,灰衣人半天才讷讷地道:“不必,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记住你说的话,明天日出前,我会来此等你的!”
  铁娥还想再多问他几句,但他已分着芦苇一路出了沙州,大步而去!
  这真是一段离奇的邂逅,离奇得近乎荒唐,可是却是铁的事实!
  返回大湖客栈之后,铁娥仔细地思索了一番,除了遵从此人所托行事以外,别无选择,因为她一生绝不愿作一个失信于人的人,再者,那云海老人对她的印象极恶,正可惜此机会出上一口恶气,也好叫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她于是又想到那灰衣人托取之物,一块金市怎会置于云海印堂之上呢?记得前日参见他时,并未见过有那么一枚金市,灰衣人如何有此一说呢?
  想到此不禁甚是悔恨,暗责自己方才没有问明此点,至于灰衣人所说的石像,她倒似乎还记得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但他要一尊石像又有什么用呢?
  苦思甚久,也想不出一个名堂来,不过有一点可肯定的,这种事情,必定包含着一件重要的隐情在内。
  铁娥并非是愚不可及的人,岂有贸然为人行此荒唐事情之理,只是她一来有诺言在先,二来受人好处,三来那云海对她印象极恶,有了这三个因素在内,这件事情她也就不再多想了!
  转过来想一想,那灰衣人所传授的三式绝招,当真是武林少见,自己意外遇此奇人,学得绝技,真是福缘不浅。
  这样一想,铁娥反倒私下窃喜不已,当时就记忆着把灰衣人所授的歌诀背诵了一遍,居然一字不误,她把那首歌写在了一张纸上,整整的一天,闭户不出,细细地推敲,思索,果然是妙绝险极的不世异招,她想一阵,喜一阵,如此,夜晚也就不觉地来临了。
  ※        ※         ※
  深夜。
  天空中阴沉沉的,没有一些儿月光!
  冷剑铁娥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把自己打扮得十分利落,然后推开窗户,飘身而出。
  她来到了洪泽湖边,向浩浩的湖水上望去,是时正有一艘小渔舟,亮着灯光,起伏在水面上作业。
  铁娥招手唤住了小舟,讲好了渡资,就上了船,小船就载着她向龟山行去。
  在船上,她忽然想起灰衣人交与自己的那根竹管,就取出来看了看,那是一根约有尺许长的细竹,尖端安有一个喷口,另一端是一个吹口,像是苗人用的口箭一般样子。
  那竹管可以扭开来,其内果然有三根极为细小的木针,状如牙签,却要比牙签还要小上许多。
  铁娥就觉得放心多了,困为如此大小的木针,实在不足为害,只要记住临行时,由云海穴道上取下也就是了。
  船抵龟山,正是子时左右,如今前往云海山房那一条山路,铁娥已不生疏,不一刻,她已来到了山房门前。
  云海山房这时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山房门前,悬有两盏书的“佛”字的白纸风灯,在山风里滴滴溜溜打着转儿。
  冷剑铁娥知道这时候山房中的和尚一定是都已经睡了,事实上这山房里仅有几个和尚,而且武艺稀松平常,对自己来说,是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铁娥技高胆大,腾身掠进了山房的院墙,只见几间禅房中,也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每一间的窗户内,都透出微弱的灯光,廊子上,正有一个小沙弥在打着盹儿,蚊子绕着他面前的灯笼打转!
  前庭是如此的静寂,铁娥也就没有惊动那个小和尚,身形起落,直向着后院扑去。
  云海老人的那座小偏院,她是到过的,倒也不难找,很快的就被她找到,腾身掠过了那个月亮洞门,就见灵哥儿坐在院内石阶上双手来回地拍着蚊子。
  这小子是专门服侍云海老佛的,白天睡足了觉,一到夜晚他的劲儿就来了。
  铁娥不由皱了一下眉,觉得很是讨厌,因为他一出声间,就能惊动了其他的和尚,更重要的是,惊动了房内的云海老人!
  她想了想,就由一棵柳树上摘了几片叶子,一抖手,这几片树叶,飘飘如蝶地直向灵哥儿面前飞去!
  灵哥儿先是一怔,跟着站起了身子,提着灯笼向那株大柳树行来,铁娥容得他身子走近,蓦地并二指对准一戳,灵哥儿只张了张嘴,顿时就不再动了。
  铁娥以隔空闭穴手法,制住了灵哥儿之后,闪身而出,先把他手内的灯笼移开,借着当空几粒小星的位置,铁娥可以断定此刻正是子时。
  她回过身来,却见云海那间禅室内也透出一点昏暗的的灯光。她知道,这是佛门的规矩,一个静坐的和尚面前的长命灯是不能灭的!
  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铁娥到了此时,是什么也不再顾虑了,当下一哈腰燕子似地,扑到了禅堂正前方,她身子再次的向上一长,已把双手按在了阁窗的横拦上,眼睛也就凑了上去!
  她轻功极佳,如此动作,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来!
  禅堂内,那个长发披肩的云海老人,仍像那天一样跌坐在蒲团上,黄蜡似的瘦颊,如同泥塑一般,在他身前的灯架上,燃着一盏油灯,散发出昏暗的微光。
  冷剑铁娥屏息凝神,仔细地打量着云海老人,他那僵硬的身子,有如是一个固定的骨架子,就好似永远也不会动一般,只是他面上的油泥似较自己前日见他时少了许多。
  不知是怎么回事,铁娥只要一看他,说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厌恶之感,她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原因。
  因为那灰衣人关照过她,只有子时这一个时辰内,云海百骨松懈,换句话说这个时辰以内,他是没有反抗能力的,可是话虽如此,铁娥却仍不敢太大意!
  她双手一收,已用缩骨术,把身子探进室内,云海老人仍然是丝毫不动。
  铁娥略微放心,飘身而下,架上的长明灯为她落身的风力扇吹得长长吐出火焰,所幸并没有熄灭,否则她就看不清一切了!
  铁娥站定了身子,匆匆取出那支竹管咬在口中,她目光一扫老人身前,果然有几尊石像,这时候她心情至为紧张,忽然,她发现老人那泥塑的面上,现出了两道深刻的皱纹,同时之间,眉睫阵阵地颤动着,就像是马上要睁开来的样子!
  铁娥一惊,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她身子向外一飘,口中“嘘”一声,已把竹管内三枝木针同时吹了出去,正中老人正前身三处大穴之上!
  云海老人身子一抖,双眸霍地睁开来,口中道了声:“你是……”
  只说了这两个字,一双眼皮却又慢慢地合上了。
  铁娥这时一颗心几乎都要从口中跳了出来,望着云海老人发了一会儿呆,才冷冷一笑道:“我是受你一个朋友之托,来讨回两件东西,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说罢走近老人面前,仔细向他前额处望了望,见他前额处有一个圆形钱状的痕印,只是那块金市却已经不在了。
  铁娥怔了一下,又转到了老人左侧方,照那灰衣人的吩咐,把第二具石像抱了起来,正要夺门而出,忽然心中一动,又转到了老人身前,冷笑了一声道:
  “我把你穴道上的木针取下来,你也就死不了了。”
  说罢玉指微箍,已把中在老人“黄庭”“丹田”两处穴道上的木针拔了出来,但待她再向眉心“祖窍”穴上拔取之时,却不由大吃了一惊。
  这才发现到,云海老人眉心上已失去了木针的踪影,在他眉心之上,现出黄豆大小的一个红点。
  铁娥“哦”了一声,后退了一步,道:“中在你眉心的木针,是你自己取下的,还是给……”
  云海老人双眉紧皱,却是一言不发。
  铁娥又问了两遍,他仍是不发一言,她在老人身前呆立了一会儿,心想可能是自己手法太轻,那枝木针自行脱落了亦未可知。
  想到此,冷笑了一声道:“老和尚,你我虽没有仇,但是我恨你前天地装模作样,今天也叫你知道我铁娥的厉害!我走了!”
  说罢转身开了窗户,抱起了石人,腾身而出,又把窗户重新关好,一路来到了院中,见灵哥儿仍然像个木头人似的立在柳树下。
  铁娥因恨他前日阻拦自己,本想不管他,可是她到底是个本性善良的姑娘,生恐久闭穴道,害了对方性命,便将身子腾过去,在灵哥儿背心上一拍一抓,灵哥儿一个跟头跌倒在地,穴道就此解了。
  铁娥就像一阵风似的,自他头上越了过去,她虽然夹着石像,可是仍然身轻如燕,不一刻已来到湖边,唤来小船登舟而去。
  ※        ※         ※
  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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