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在暗示什么?
她乱七八糟的想著,男侍送上了香喷喷的烤羊排,她心不在焉的切著。
这十多个小时以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尤其是关于霍静,她怎么可能在这短短十个小时之内,就受他的影响,并且把他的一举一动都解读成某种暗示?
她一定是被刺激得太过头,所以才会开始胡思乱想。
最后,雷百合决定把她所有胡思乱想的精力,拿来对付那块羊排。
她用力而专注的切著,刀叉在瓷盘上碰撞著,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她猛力一切,羊排没切开来,却因为她使力过大而飞了出去,准确的落在左边一个穿著低胸礼服的女士胸口。
那名女士手足无措的尖叫著,她的男伴连忙用手指头抓出那块羊排,尼克公爵哈哈大笑,其他人则是震惊的低语。
雷百合想补救自己的错误,连忙抓起餐巾,伸长了手,想为那位女士擦去胸前的污渍。
谁知她手一伸,却碰倒了莱斯总理面前的红酒,酒杯往旁边一倒,又碰倒了总理夫人的酒杯,于是,餐桌上的酒杯立刻像骨牌效应般的倒开,洁白的桌巾霎时染红。
大家连忙避开,身手俐落的跳起来拍著衣服上的酒渍,比较迟钝的在退开时还被椅子绊倒,跌个头昏眼花。
女人尖叫惊呼,男人们低声诅咒,一场晚宴就在灾难之中结束。
雷百合目瞪口呆,丢脸的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习惯性的向霍静投去求救的眼光,只见他以手支颐,低垂著头,双肩微微的抽动著。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隐约猜想得到,他一定对她的表现失望到了极点。
雷百合沮丧得不得了,而听到尼克公爵哈哈的笑声令她更加狼狈。
她不知道霍静得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阻止自己不要像尼克公爵那样大笑出声。毕竟,很少有机会看见一堆政治人物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
在这场灾难之中,或许唯一一个打从心里觉得开心、愉快的,只有嘉洛丽公主了。
不过当时都没有人想到,这个灾难晚宴,居然在尼克公爵的大力赞扬之下,连续霸占了米纳布尔最精采新闻的榜首达五年之久。
不过那也是后来的事了。
正文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06…04…12 04:04:38)
“在我让自己丢更大的脸之前离开米纳布尔,是个非常好的决定。”雷百合大声的说著。
“或许我永远都没有办法成为一个称职的女王,但至少我当过二十四小时的公主,住过历史悠久的真正城堡,而且还跟一屋子的政治名人打过交道。”
她用过去二十四小时所经历过的种种,来告诉自己应该满足了,不应该还心疼著那二十万美金的年薪。
就像霍静说的,她并不是唯一的继承人,她还有个对手——
就是那个一走进屋子,就完全吸引了他目光的嘉洛丽公主。
她承认,优雅的嘉洛丽公主,的确是个非常吸引人的女人。而且说不定霍静那家伙还比较希望,嘉洛丽公主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
毕竟他是继承人的机要秘书,可不是她雷百合的。
她痛苦的睡了一晚,一早就起来说服自己赶快离开米纳布尔,把昨天的一切当作一场梦。
爸爸关心爷爷,那就让他自己亲自来一趟好了。
雷百合简单的收拾了自己带来的背包,悄悄的打开门,探头出去张望了一下,“没人,很好。”
她其实也不用担心被发现四处乱走,毕竟她是城堡的主人,难道没有资格四处看看吗?
她快步的走出房间,突然想到,“对了,我的护照。”
昨天被霍静抢走了!
没有护照,她要怎么离开米纳布尔?
雷百合想了一想,折了回去,站在霍静房门口。
霍静的房间在她隔壁,他们还天杀的共用同一个豪华浴室,害她昨天洗澡的时候紧张兮兮的,明明已经把他那个方向的门上了锁,却还是担心他会突然冒出来。
她轻轻的压了压门把,是锁住的。
“这家伙!睡觉锁什么门,怕人家偷吗?”她小声的骂了几句,不得已把主意打到那个相连的浴室。
她在心里求老天保佑,希望他忘了锁门,而且睡的比死人还没知觉,这样她才能从他的随身行李中翻出她的护照。
她亲眼看见他把她的护照放进一个黑色公事包里,她只要找到那个公事包就行了。
雷百合看了看手表,“五点四十八分。”希望这是做贼的好时间。
她快速的穿过宽广的干湿分离浴室,心里想著:等我回到台湾之后,绝对会很想念那个可以容纳三个人的豪华按摩浴缸。
雷百合一边想著,一边试了试手把。“没锁?”她忍不住在心里欢呼一声,悄悄的把门拉开。
她就说嘛,是人都要起来方便的,把门锁著那多麻烦呀!
雷百合小心的把门关上,在她面前的是另外一道玻璃门。这道彩色玻璃门明显是装饰用的,她轻轻的推了推,没有动静。
“难道得用拉的?”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找不到可以拉的地方。
她觉得最大的可能是用推的,可是她却沮丧的发现推不开。“难道锁起来了?”
好吧!事实证明,就算是身为古堡的主人,她还是没有办法进入霍静的房间。
她只能选择放弃,回到自己的房间,重新计画如何完美的取回护照。
雷百合无奈的走回浴室,伸手扭动门把,然后她呆了一呆,“天哪?不会吧?”
有鬼啦,为什么她会打不开通往她房间的门?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上锁!
她应该大叫救命吗?
她大叫救命之后,该怎么解释现在这样的窘境,是怎么发生的?
就说她来上厕所,门却不小心反锁了?
她可能是第一个被关在自己房间的公主,她是个很好胜的人没错,可是她不想当这个第一名呀!
或许她该乖乖的坐在这里,等到霍静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她就能从他的房间出去了。
至少被他笑,比被所有的人看不起好多了。
雷百合等了又等,不断的看著手表走过七点、八点,就是等不到霍静起来上厕所,反而等到了周公的呼唤。
她昨晚翻来覆去胡思乱想了一整个晚上,根本没有睡好,天一亮就又爬起来在房间里乱晃,这个时候一无聊,自然而然的打了个哈欠,干脆爬到浴缸里去,蜷著身体呼呼大睡。
所以当霍静终于起床梳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浴缸里,睡得跟婴儿一样甜美的雷百合。
他坐在大理石砌成的小台阶上,看著熟睡中的她。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几岁?
似乎是七岁多一点,他还记得她红扑扑的苹果脸、甜甜软软的童音,蹲在百合花丛底下专注的看蚂蚁。
那年他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第一次从祖母口中知道她和尔第国王那一段遗憾的恋曲。
他们希望下一代可以弥补这个缺憾,谁知道白奇王子却另有想法。结果,祖母的希望落在他身上。
祖母知道尔第国王和白奇王子反目的经过和结局,自然也知道白奇王子最后在台湾生根,并且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他很不服气自己的未来,居然绑在一个小鬼身上。
毕竟上上一代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呀,可是祖母却一直热心的要他参与雷百合的成长,她学骑车的模样、她跌倒的哭脸、她开心庆生的样子……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从照片、录影带上参与她的生活,无奈的看著她长大。
白奇王子一直不知道,他的隔壁邻居是尔第国王忠心的仆人,他负责将他们一家的一切,忠实的报告给尔第国王知道。
霍静觉得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小女孩有点讨厌,他希望能摆脱她。所以他到了台湾,特地住到了雷百合家旁边。
在那个百合花盛开的晚上,他见到了百合。
他还记得她从百合花丛底下钻出来,看见他时有点吃惊,随即对他笑,给了他一颗糖。
“哥哥,给你吃糖。”
那时她还只是个小女孩,一个有著甜美笑容的小女孩。
那一晚,她改变了他原本的想法,让他变得期待知道她的消息。
他看著她长大,成为一个乐观而坦率,倔强却又善良的好女孩。
霍静知道她有一个梦想,在看见她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有所坚持时,他仿佛看见了自己。
他生来就是王子,成功是他的附属品。
如果他不是个王子,他还能那么容易得到成就吗?
他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所以他不要王子这个光环,他努力了之后得到了成就,他很满意。
“百合,你要努力。”他温柔的触著她的短发,“你办得到的。”
他弯腰将她抱起来,她咕哝了一下,把头稍微挪了挪,更加贴近他的胸膛,却睡得更熟了。
霍静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睡吧,你还有好多事要学习。”
丁月优在天下集团的纽约办公室里踱步。
他在等一通很重要的电话,为了这个电话,他取消了三个会议和一个饭局。
他要秘书将所有的来电挡掉,除了他的顶头上司霍静。
等待的时间让他觉得特别的漫长,好不容易电话才响了起来,他快速的抓起话筒,“麻烦来了。”
霍静笑嘻嘻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端传来,“我还以为你都搞定了。”
“如果你是指雷百合的亲人、朋友,那我的确是搞定了。”他们消失了,绝对不会在关键时刻突然冒出来扯雷百合的后腿,并且害她当不上米纳布尔的女王。
“那我不觉得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气急败坏。”
“我昨天接受了一个专访。”丁月优说道:“记者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你说。”
“不知道他的消息哪来的,说纳尔德的威利王子,是天下集团里的一位高阶人士,所以天下集团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取得极大的成功。”
丁月优连珠炮似的把那记者的话如实转述。
“哈哈哈,他也没说错,不是吗?”霍静哈哈的笑著,“真是个不简单的记者,你怎么说?”
“我否认呀,还能怎么说?”丁月优摇头道:“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我看你的身分迟早会曝光。”
“曝光就曝光,那又怎么样?”他毫不在乎的说,“我现在关切的不是这件事。”
“你关切的是雷百合能不能当上米纳布尔的女王!”丁月优哼了一声,“真不知道你干嘛为了别人的事这么热衷!”
“我才不管她能不能当上女王。”那是尔第国王的心愿,可不是他的。
他有兴趣的是能不能让她当上纳尔德的王妃。
丁月优怀疑的说:“是吗?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也该回来办公了吧?为了雷百合的事,他丢下太多公事,害他工作量加倍,连嘉洛丽公主特地跟他示好的电话都没空接,自然也无法分身去看她,对于她主办的孤儿募款晚会,也无法参加。
听见了他一连串的抱怨,霍静突然安静了下来,想到嘉洛丽公主。
想不到她已经开始行动了,他那天看见她跟尼克公爵一起参加晚餐会时,就知道她一定会有所安排。
不过他一直以为她会从他身上下手,没想到猜错了。
她兜了一个圈子,反而从丁月优这里下手,还真是挺聪明的。
看起来她很闲,那他就给她一点事情忙忙。
“月优,人家邀请你参加募款晚会,你不去不好吧?”
丁月优没好气说:“你以为我不想去呀?你是不认识没时间这三个字吗?”
“放你三个月大假怎么样?”霍静非常大方又豪爽的说。
“你会这么好心?我觉得有鬼,一定有阴谋。”他有点提防的说。
“无功不受禄呀,哈哈。”霍静轻松的说:“你帮我做一件小事,我放你大假。”
“多小的事?”丁月优有点心动的问著。
“非常、非常小的—件事。你只要说几句话就行了……”
“你不要问我,我是不会说的。”雷百合拔下耳机,没好气的瞪著斜倚在门边的霍静。
她已经在书房里跟这堆英语会话光碟奋斗了一整天,没心情去管他唇边那抹有些嘲讽的微笑是什么意思了。
“我并没有打算要问你,三天前睡在浴缸里做什么。”他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虽然他追问了三天,也笑了三天,但并不代表他现在想问呀!
“哼!”雷百合瞪了他一眼,转移了话题,“吃饭了吗?”
她念书从来没这么认真过,虽然她聪明、领悟力又高,可是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英语说得流利无比。
“嗯。”他点点头,“你的考验又来了,烤羊排,呵呵。”
想到那一晚的混乱,他忍不住好笑。
雷百合脸一红,“绅士不应该把别人的难堪拿出来讲。”
“我又不是绅士。”他不在乎的一耸肩,用一种充满期待的口吻说著:“如果你的会话能力进步的跟你的用餐礼节一样快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为了雪耻,雷百合可是拚了老命的在学习餐桌礼仪。
“我会为了让你为难,故意放慢学习的速度!”谁叫他把她的护照扣著不放!
她每天都想办法要开溜,却总是因为进不了他的房间,而不得不放弃。
其实她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是舍不得离开,不然怎么会这么不积极?
这不像她的个性呀,她应该是想到就去做的呀。可是每天她总有理由让自己留下来,尤其是他的笑容!
只要他每次一笑,她就会忘了自己要干嘛了。
“你不会想为难我的。”霍静笑著看她不服气的挑起眉毛。
看来她似乎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虽然是娜丽馆的主人,发号施令的却是他,光是冲著这一点,她就不应该太为难他。
雷百合的反应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收好了视听器材,故意往他脚上一踩,往餐厅走去。
谁叫他这个人讨厌,笑容也很刺眼,她看了就不舒服!
其实最大的原因却是……她发现她讨厌不了他!
可恶,她应该把专制、霸道又恶劣的他恨到骨子里,天天诅咒他走路跌倒、开车出事、坐飞机摔机才对!
她干嘛要服从他,老是被他牵著鼻子走?
真是气死人了!
“玛莉。”
雷百合突然出现在女侍的房间里时,把已经换上睡衣的玛莉吓了一大跳。
“公主!你怎么来了?有事按铃就好了呀!”她有点惶恐的说。
“没事没事,我只是有点睡不著,想问问你有没有安眠药。”
她说的认真无比,简直连她自己都要相信真的有这回事了。
其实这是她想到的一个绝妙好点子,可以让她在霍静的房间里大肆搜索,而且不会惊动他。
现在是秋天,入夜之后的娜丽馆因为处于山上的关系,总是让人觉得较冷。
如果她友善的带一杯温热的可可去慰劳辛苦的他,祝福他一夜好眠,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当然,她得先找几颗安眠药,把它磨碎了之后加进去。
再来,她只要在他房里跟他闲扯淡,等药效发作之后,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哈哈。
这个为所欲为当然也包括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他上下其手,一偿宿愿……不对不对,她才没有那种邪恶的想法!
就算有,也绝对不会对霍静产生那种冲动!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
“有的。”玛莉连忙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小瓶子,交给雷百合。
“我只要几颗就好了。”雷百合倒了四颗出来,嘴边始终带著得意非凡的笑容。
“公主,这药效很强的,一次吃个一颗就能帮你一夜好眠了。”玛莉叮嘱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玛莉,你真好。”她感激的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