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此时大门口出现了一个此时最不该掺进来搅局的人。
萧子涛见状,脸简直黑了一半,但叶玲已经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其实,从昨天服务生闲聊当中,不小心听见纪远要跟一个女人求婚的消息,叶玲早早就到了夜风,只是门内闹得沸沸汤汤,谁会注意到站在门外一角的她。
她风情万种地倚在门口,对于自己可以捡到这种现成的便宜感到快意万分,原本以为过了今夜,她就真的没机会了,谁知道连老天都帮她!
谁叫那个女人那么白目,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纪远难看,殊不知纪远这个男人就像一匹高傲昂扬的骏马,只能哄着他、恋着他、对他撒娇,像这种没面子的事,他哪里受得住呢?
叶玲柔媚地冲着纪远笑,”纪总裁,上我那儿去喝一杯吧?“
失意的男人最需要温柔女人的安慰,而她,乐得提供纪远这样的服务。
纪远冷冷地别了她一眼,”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去找你。“
”呵,谁叫咱们有默契嘛!所以说喽,朋友还是老的好,是不是?“
纪远不语,笔直地走向叶玲。
”噶,为了犒赏你的‘默契’,这枚戒指就送给你吧!“
”真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真的要送给我?“叶玲简直受宠若惊。
”你觉得贵重的东西,或许在有些人心中,比垃圾还不如呢。“纪远边道,边在众自睽睽下将亮晶晶的钻戒套入叶玲指间。
纤纤全身僵硬,无法言语,当她目睹他们相偕而去的身影,她亦同时清楚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纪远与叶玲相偕离去之后,纤纤也实在没脸继续在现场持下去,低着头嗫嚅声,”抱歉“后,她便随手招了辆计程车直奔家门。
当她冲进家门时,程月华正一个人坐在客厅悠闲地翻着杂志,等待尚未归来的丈夫及女儿,一见纤纤脸色不对地冲进家门,程月华立刻放下杂志起身追上。
”女儿,你怎么啦?“她不解女儿下午只不过说要跟朋友去逛街,怎么逛个街回来,就哭成这副德行?
妈妈不问还好,一问,快步上楼的纤纤泪水就如断线珍珠般潸潸滑落,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可恶的纪远,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恶劣的话来伤害她?即使她拒绝了他的求婚,他也不该当众掀出他们曾有过一夜情的私事来啊!最后,竟然还把原本要送给她的求婚钻戒随随便便套在别的女人手上,他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吧!
程月华担心地一路跟在女儿屁股后面回到房间,”怎么搞的?谁给你气受啦?“
扔下包包,纤纤一头扑进妈妈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纪远……他今天当着好多人的面跟我求婚啦。“
这么一来,程月华更是一头雾水,”纪远跟你求婚?丫头,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她仍然在抽泣着,”可是我拒绝他了。“
”为什么?“年轻人的心思她真是越来越不懂了,”你不喜欢他吗?“
”我爱他呀,可是有些事我还没想清楚,有了个欧杰森这段失败的感情为前车之鉴,我怎么能在没想清楚之前,就随便答应一个男人的求婚呢?“
程月华抚摸着女儿的长发,柔声道:”丫头,你不能因为曾经被鱼刺梗了,一辈子就不再吃鱼啊?quot;
“话是没错,可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平凡的摄影师、一个平凡的男人,现在,他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为纪氏企业的总裁……妈妈,”纤纤晶莹的眸光中夹杂着无比困惑,“我只想跟一个平凡的男人,谈一场平凡的恋爱,过平凡的一生,有钱有什么好呢?有钱只会让人迷失,有钱只会让人变得冷酷无情,有钱只会让人学会对感情不忠,我不想再冒险跟有显赫家世的男人共度一生了。”
将积压在心中的想法一吐为快之后,纤纤觉得胸口的压力轻松许多。
没想到,妈妈竟然温和地摇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
“纤纤,你不能因为杰森,就产生如此偏激的想法?quot;
不只有杰森,还有爸爸也是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纤纤在心头反驳,却忍住不说出来。
”再说,爱一个人,也不该用对方的身份地位来衡量一切。“程月华坚定地道,”杰森对感情不忠,不是因为他的家世背景,而是他个人的想法有偏差,对感情不够尊重,而你爱纪远,理由也不该是因为他是个平凡的男人,而应该只是因为他是纪远。“
母亲的说法似乎戳中了她心中某个盲点,让纤纤有着猛然一醒的感觉。
程月华又继续说着,那对跟纤纤像极的杏眸闪着一种沧桑与迷蒙,”丫头,爱是一种很纯粹的东西,没有对错,就像我对你父亲,明知他有时是错的,更明知他对感情不忠实,但因为爱他,我仍选择不揭穿一切,静静守在这个家当他的后盾,你说我笨也好、固执也罢,无论对错,这就是我爱他的一种方式呀?quot;
“哦,天哪!妈妈……”纤纤实在太惊讶了,“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爸爸在外头有女人?”
程月华微笑点头,“嘘,女儿,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千万别说出去哦。”
一时间,纤纤的心头真是百味杂陈,“妈,你说,我今天在纪远那么多好朋友面前拒绝他的求婚,是不是真的太不给他面子了?”
脑海中浮现纪远受伤的眸光,纤纤好懊恼也好心痛。
早知道她就不该把这些想法闷在肚子里,早点跟妈妈谈谈,她就不会犯下这么幼稚的错误了。“是不是伤了他的面子,这个你应该比妈妈更清楚呀。”
纤纤颓然将自己摔进枕头堆里,“哎,我惨了!明明是一件这么浪漫的事,却被我搞得乌烟瘴气……我看,纪远这辈子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话说回来,说不定,他现在正跟那个妖艳的女人快活着,才不会想到她为了他,在这里哭得死去活来。
程月华轻笑,“真情难得,做错事就勇敢一点,自己去挽回嘛!想想,是面子重要,还是一辈子的幸福重要?对稍有智慧的人而言,这应该都是一道很容易的选择题吧?”
纤纤点点头,觉得妈妈说的很有道理。
既然爱他,她还是应该主动给彼此一个机会,不管他在盛怒之下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情,都暂时先放到一边去吧!至少,她得让他明白她的想法。
想清楚一切后,她终于破涕为笑,“好吧,明天我就找时间去道歉,跟他讲清楚,妈妈,以前你老是躲在爸爸背后,爸爸说什么,你就是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你口才那么好耶,现在几句话就把我心中的死结解开了,你好厉害哦。”
程月华拍拍女儿的粉颊,“你才知道,我是让他的嘛!谁叫我爱他呢?在这个家,你不给他面子就算了,我再不给他面子,他岂不是要气疯啦?”
虽然明天和纪远之间能不能顺利化解误会还是一个未知数,但纤纤的心情总算好多了,她在心里偷偷地祈祷,纪远这个牛脾气在听到她的对不起之后,能够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太为难她才好。
第十章
好不容易熬过漫漫长夜,纤纤早早便将自己打理妥当,跳上计程车,往台北市有名的地标之一纪氏金融大楼前进。
一路上,她的心情比参加研究所口试还要忐忑不安。
事实上,虽然在脑海里模拟了一整夜,但直到她人已经站在顶楼的接待区前,她还没决定等会儿见到纪远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还在犹豫着下一步该怎么继续,一名将长发挽起的清秀女孩已带着客气的甜笑向纤纤走来,“小姐,这层楼只有总裁办公室、视讯会议室及专案研究室哦,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呢?”
由于通常会上这层楼的只有那些头头及专案研究员,所以身为二十四楼的总机兼接待员,林以澄才会如此猜测。
纤纤知道自己很冒昧,但人都已经到了这儿,她绝不能临阵脱逃。
“不好意思,小姐……我想我没有走错楼层,我要绝你们总裁……也就是纪远,纪先生,请问他到了吗?”
“哦,总裁一向准时在八点半就到公司了,请问您是哪位?您跟他约好时间了吗?”
“我是纪总裁的朋友,我昨天跟他约好了,他没有交代吗?”为了见到纪远,纤纤不得不撒点小谎。
林以澄仍然带着职业性的微笑,“那您稍等,我拨个内线进去问一下。”
三十秒后,林以澄微皱着眉转过头道,“电话不知道怎么搞的,没人接耶,您要不要再等一下?”再等一下?不行,等了一夜,她都快疯了,她迫不及待要见到纪远。
吞了口口水,纤纤涨红着脸道:“可以让我自己直接进去找他吗?其实,我是他的未婚妻,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你可以帮我的忙吗?”
“哦,是这样!”也许是因为纤纤的双眸太清澈,精致的五官看来太纯真,年轻的林以澄几乎是直觉地便相信了她的话,“总裁夫人真的好浪漫哦,别客气,我现在就带您过去?quot;
纤纤暗呼了口气,快步跟在林以澄身后,往楼层最内侧的总裁办公室走去。
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林以澄以手指指们前的烫金名牌,小声地说:”这里就是总裁办公室。“
纤纤对她报以感激的微笑,以唇语回着,”谢谢,我自己进去找他。“
待林以澄离去之后,纤纤深呼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举手轻敲大门。
未料,半晌之后,一点回应也没有,她忍不住伸手旋开门把,想不到门并没有上锁。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气派的原木办公桌及一张超大的办公皮椅,但奇怪的是--居然没人。
纤纤又向四周张望了会儿,发现办公室右侧,还有们可以进去,可能是休息室之类的地方。
她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往微敞的房门走去,未料--竟刚好目睹纪远的唇贴上另一个陌生女人的红唇。
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向纤纤袭来……
难道这就是她的命?她此生注定要遭到男人的背叛?
用尽全力支持住自己的身体不倒下去,她故意大力地推开房门。
门内的两人迅速分开,纪远怀中的女人看来花容失色,而男主角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太特别的表情。
她伫立在门边等待着他的解释,但他却始终只用冷冷的瞳眸望着她,甚至于,那双熟悉的手臂,仍旧紧紧搂着那个看起来柔弱不堪一击的女人。
他们的表情好像在告诉她:她才是一个不识相的入侵者!
一股气愤涌上纤纤胸口,至少在昨天以前,她跟纪远还是名义上的情侣,今天,他却已经可以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那么在他心中,她到底算什么呢?
抓紧皮包,她忿忿转身离去,觉得自己无法在原地再多待一秒钟。
然而,才刚走到电梯口,她却又停下脚步了。
不--她不甘心!
既然来了,她至少得把她心里的话跟纪远说清楚,免得纪远在心里头把两人分手的账全算在她头上。
快步走回总裁办公室,纪远已经坐回他的办公桌前,而刚才那个女人也已经不在他身边,大概已从另一边的电梯下去了,但这都不关她的事,她只想把话说完。
看见她,纪远立刻皱起了眉头,”你又回来干吗?“
”我有话要跟你说。“忍住撕裂般的痛楚,纤纤直接以愤怒的双眸迎向他。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你不要摆出那副不耐烦的样子给我看!“
他的态度几乎叫纤纤抓狂,”昨晚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你的求婚固然是我不够给你面子,但你仔细想想,我们认识以来,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但你却对我隐瞒你纪氏企业继承人的真实身份,我的确很感激你替我解决了欧杰森,但你想想,在我经历过欧杰森和我父亲的伤害之后,你却让我感觉你是以同样冷酷的手法来解决事情,我能不害怕、不旁徨、不多想一想吗?quot;
纪远没有答话,唯有交叠着的双手,泛白的指节透露出他内心的翻腾。
但他沉默不语的样子看在纤纤眼里,只让她心头的怒火烧得更炽。
她滔滔不绝继续道:“自始至终,你在乎的就只是你的面子,因为我伤了你的面子,你不惜否定我们的感情、毁灭我们之间曾有的一切一切,但你的面子一斤值多少钱?而你伤害的,是我的真心啊!你明明知道我最渴望一段专一的情感,却仍然选择用你的不忠实来刺伤我,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比起欧杰森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吗?”
她噙着满眶泪水,却强忍住不让它落下,“昨夜我后悔了一整夜,觉得自己伤害了你,但过了今天,我想我不会再后悔了,因为你已经不再是我心中那个曾经懂得珍惜我的男人了。”
语毕,等不到纪远的回应,纤纤毫不停留地转身离去。
等纪远终于想起身做些什么,却始终慢了一步。
上班族归心似箭的晚上七点钟,纪远被困在动弹不得的车阵中,心头烦躁得可以。
整整一个星期,他不断打纤纤的手机,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永远是冷冰冰的回应“您已进入语音信箱,要留言请按……”让纪远气得连手机都摔了。
除此之外,他还夜夜到纤纤家门口去守,偏偏连守了一个星期,守到了柳家每一个人,就是没遇着纤纤。
难道,她都不出门的吗?还是,她存心躲他?
纪蔷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怪他的自以为是。
因为他的自以为是,他从来没想过要跟纤纤解释他突然“高升”的家世,抚平纤纤心头可能产生的不安及旁徨,更因为他的自大无知,他竟幼稚地选择用别的女人来平衡自己受伤的自尊心……
是报应吧!
等他终于想通,等他终于愿意放下身段去挽回,纤纤却像突然蒸发的空气一样,让他怎么也找不着。
哎,尽管心里头仍极度地挂念纤纤,但正事还是得办。
今晚的他是没法到纤纤家门前去站岗了,他跟客户约了,要请对方吃饭,如果能将这个客户一整年的合约都签下来,那么他心头的重担也算了了一桩,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该可以更专心地将心思放在纤纤身上了吧?
纪远无奈地敲着方向盘,心想:果真是让萧子涛那个乌鸦嘴说中了--“去去去,你尽管继续骗自己,继续游戏花丛去!我娘说啊,每个男人一生中,都会有个女人能够把他治得死死的,至于被治到什么程度,就端看那个男人欠了多少风流债喽。”
如果真有那么回事,他的“那个女人”就该是纤纤了吧!
而他的风流债肯定欠得不少,否则,又岂会如此难受?
这是一间颇有名气的私人俱乐部,里头的装潢走的是高格调路线,上这儿吃顿饭,没有个一、两万块是不可能的。
今天和客户约的是吃法国菜的香榭厅,纪远本身虽然不怎么喜欢生冷的法国菜,但这儿的情调营造的还不错,播放着轻柔柔的法国香颂,餐厅中间还有个小小的舞池,有兴趣的客人可以径自到舞池中间随音乐摆动自己的身躯,偶尔有些情侣,则是借着浪漫的乐声,亲昵的跳支贴面舞。
总之,这里的气氛非常浪漫,偏偏他却是来谈最不浪漫的公事,要是能跟纤纤来,那该有多好?唉!又是纤纤……
远远跟早到的客户挥手打了招呼,纪远逼自己挤出笑容,暂时将纤纤丢到太平洋去。
一顿饭下来,客户果然吃得心情大好,合约爽快签了不说,还有心情跟他东拉西扯起来。
“这里的音乐真不赖,你瞧,舞池里有好几对情侣在跳舞,灯光美、气氛佳,连我都想找个美人浪漫一下!”
“若不是这里真的好,我怎么敢带罗总过来这儿用餐?”心不在焉地敷衍几句应酬话,纪远实在没那楦同桌的老男人分享什么浪漫心情。縝;r> “喂,你看看,舞池里有个妞穿得好正点,黑色的合身礼服背后的V叉直开到腰耶!”罗总边说,边用手比出夸张的弧度,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
男人凑在一起,除非真的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朋友,否则,好像除了女人就再也没别的打屁题材。
看多了女人的纪远对这个话题实在没啥兴趣,不过为了不扫兴,仍然敷衍地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