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在。”
她欣喜的如同吃了蜜一般,痴痴的笑着,笑着笑着,搭在他胸前的纤细手臂徒然垂下,子文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雨珠星星点点的沾满他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一滴剔透的水珠从他的眼角流下,不知是雨水还是泪花。
“芊心……芊心……芊心。”不停的呼叫,得不到回应,只会让他越来越恐慌,他猛地放下她,将她放在稍稍干燥的树边,她紧闭着清澈的眉眼,挺翘的鼻梁呼出的气息微弱的让人不易察觉,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气,竟与脸色一样,他红着眼,细微哽咽的呼唤她,不停给她输入仙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呼出一声长气,紧闭的眉眼缓缓睁开,入目的全是他惊慌失措的神色,他见她醒来,顷刻倒在她肩上,肩膀轻轻抖动:“你醒了,你醒了,我以为……我以为……”
“子文,我没死,我还活着,你别伤心。”
他扭过头擦掉眼泪,回头清朗一笑:“你不会有事的,我就是知道你不会离开。”
她神色翻滚,皆是悲痛,拉住正欲将她背起来的子文,欲言又止,子文疑惑等着,她眼角的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忍不住地哽咽:“子文,我有些话想告诉你,我怕此时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会的……。”他还未说完,便被她纤细的手指堵住,唇上的触感如此清晰,清晰到让他不可抑止的心脏剧烈跳动。
“你别说……,听我说完,好吗?”
他闭目点头,让那些悲痛深深藏下,再缓缓睁眼,轻轻笑望她,其实他不愿听,那种害怕的感觉在他心头久久不散,越来越浓烈。
她望着他漆黑如墨的瞳仁,嫣然一笑:“其实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忘记了是何时,你就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想拔也拔不掉,我总是找各种机会接近你,紫竹林是一样,其实我并不是恰巧路过,而是我一直偷偷跟着你,去妖界也是一样,我日日观察你的动向,总希望我这样时不时的出现,能在潜移默化中走进你的心,可你是个淳厚单纯的人,从未想过儿女私情,我如今的身子我最清楚,魔气已经入体,怕是无力回天,我怕等不到你开窍的那一天,子文,我爱你,如有来世,我仍然会爱上你,你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难过,你要好好活着,我会一直等你,永远、永远。”
他的泪水砰然决堤,泪如雨下,声音因哭泣而显得异常沙哑:“芊心……芊心,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心意……,我竟然完全没有发觉……对不起。”他何尝不知那些魔气已经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只是一直不愿面对罢了,一心想到神界寻求那渺茫的希望,岂不知她这般残忍的说出来,又对他表露真心,他的心一点点被剥开,疼与痛让他心如刀割。
她温柔笑着,深情的握住他的手:“我一点也没怪你,相反很开心,你这些眼泪都是为我流的,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对你的爱也让我感觉到幸福,你不要觉得歉疚,爱是心甘情愿的付出。”
他哽咽的将她轻轻搂在怀中:“芊心……,是我明白的太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我的心很痛很痛,痛的让我无法呼吸,我也很害怕……怕你离开我。”
她的心此时翻江倒海,为这些话的到来心中甜蜜异常,又带着浓烈的悲伤,她拍拍他的脊背,脸上都是满足的笑意:“子文,谢谢你,谢谢你说的这些话,我很满足、很满足。”
“不,芊心……我不满足……我要你好好的,再坚持一会,等我们到了神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还要弥补你,我还要……还要娶你,你愿意吗?”
她胸口不停抖动,哽咽道:“我……我愿意,非常愿意。”只是怕等不到神界罢了。
“那我们现在赶紧走,你的伤……”他却见她紧紧闭着眼幕,脸上的泪水在苍白的脸上形成曲曲折折的泪痕,嘴角却挂着甜蜜安逸的笑容,好像完成了所有的心愿。
“芊心……芊心。”他声音极低,从最初的试探到最后的嘶吼:“芊心!芊心!”他不断拼命的给她输入仙气,一下又一下,没有间断的运气,而她一动不动,连睫毛的轻轻颤动都不曾给上一分一毫,气息全无,他不可置信的一声声呼唤,寂静的林间全是他的嘶吼缭绕不散,不知呼唤了多久,直到他声音嘶哑仍未换来她的回应,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痛哭不已,喃喃自语:“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
雨水停了,森林万物都被洗刷一新,他抱着她久久不放,任地上的雨水沁湿他的衣袍,脸上的泪水不曾断过,如同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般。
经过清洗的天空也异常湛蓝,再经过晚霞的渲染显得温暖,而这一切都无法穿透这片密林,他徒手一点点挖出一个坑,泪水一滴滴落入黄土,手上的鲜血覆上一点又一点,他悲痛的将她轻轻放入,在她额间深深的一吻,滚烫的泪水从他眼眶滑落,滴在她的鼻梁边再滑入她的唇内。
她安详的面容带着浅笑,他替她整理好青丝,右手一挥,一缕断了的青丝落入他的手中,他仔细小心的放入胸口,又将她裙摆的脏污用力的擦了擦,最后不舍的看了一眼又一眼,悲痛欲绝的一点点洒上黄土,她慢慢被埋入土壤中,笑不曾落下。
一个简洁的木质碑木插在坟前,上面都是一寸寸用鲜血所写,苍劲有力,爱妻芊心之墓!
第八十章 辰轩竟是双生子()
落海在天际尽头,无人得知这片海域,凡人更是从未听过,暮晓与辰轩瑾瑜离开南岳山之后,便一直往东方前行。
夜像帐幕一样挂在沉睡的原野上,月光如注,寒气袭人,“我们是一直往东方走吗?”暮晓疑惑问道。
“不是,我们走的方向不存在东南西北方,月华谷存在于六界之外,是个独立的空间,我们只是暂时往东走。”辰轩立于星辰下眺望远方,眉头不易察觉的轻蹙。
“不知神君有何计策?不如说来听听。”瑾瑜一边捣弄火堆一边询问,眉宇间的傲气也清减不少。
辰轩席地坐下,隔着火堆望一眼对面的二人,轻轻浅浅道:“我们有指路人,只是现在有些虚弱。”暮晓与瑾瑜疑惑不解,只见他伸开净白好看的手掌,一个绿色发光的小球体在他掌心跳动,形状小巧,比萤火虫大上几倍,“依依。”绿色小球体竟发出奇怪的声音,轻轻的,像个婴儿的声音,纯净、软绵,听在她耳中说不出的愉悦。
她急切的起身行到他身旁,细细的打量眼前的绿色光球,欣喜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还会发出声音?感觉很奇特。”她随即兴起的伸手触碰,岂不知刚刚碰上这柔软的东西,绿色光芒徒然变亮,“依依依依。”绿色光球似乎极其兴奋,脱离辰轩的手心,在暮晓头顶盘旋舞动,绿色光照应着她清瘦的脸显得有些朦胧。
“你们看到了没?这个东西有灵性。”她试着伸手,绿色光球像是有感应慢慢浮在她掌心上,断断续续的“依依依依。”
“这是它在说话吗?”瑾瑜也万分好奇,走近像个大男孩一样打量。
暮晓感觉心中无比欢喜,这样的生物让她觉得很是舒心,像是老朋友一般,辰轩轻声一笑:“这是绿精灵,是月华谷之物,晓儿你是灵族的人,我想它是感应到了,所以这般兴奋,凡是想进月华谷就必须通过绿精灵带路,但是此物灵性惊人,只会听从灵族人的吩咐,生性也很倔强,若是强迫它带路,它便会自寻短见。”
“绿精灵……”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世间竟然有精灵,看它发光灵动的模样,确实有些与精灵二字搭边,转头一思寻他的话,心中不免一惊,不可置信道:“你一直有这个精灵,那就是很早之前便能找到月华谷?为何现在才拿出来?莫非你还有什么事在隐瞒?”声音中的不满跟嘲讽藏也藏不住。
瑾瑜听她这口气,轻声一咳,她不屑的瞪眼一哼。
辰轩垂眸一笑,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只是眉宇间的落寞细细观察还能瞧见,他声音不高不低道:“我确实一直有绿精灵,只是精灵的寿命短暂,长则一年,就像四季一般,流逝的很快,但它们会在死前诞生下一代,延续它们的使命,它们不能离开月华谷太久,否则便会不到半年就消逝,于是我从千年前便开始养育它们,用神力仙气帮它们存活,月华谷被封印,它也无法回去,你手上的这只绿精灵才刚刚出生三个月,灵体很虚弱,以前你未修得灵体,我也不便将它现出,如今就交给你来守护这个精灵了。”
“没想到你一年又一年耐心的护着这精灵,我竟毫无察觉!”绿精灵感觉到她心情的变化,温柔的蹭蹭她的掌心,带着讨好的意味,她一惊,岂不知这小东西竟通灵到这个份上,不免有些诧异。
“瞒着你实属无奈,你不要多想。”辰轩叹息一声。
“我不会多想,你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背负,你既不愿意坦诚相待,那我也无可奈何,只是我不明白月华谷被封印,这个精灵为什么会流落在外,照你的话来说,这个小东西只会听从灵族人的吩咐,可你肯定不是灵族的人,那为什么呢?”顿了顿道:“对了,我的七彩灵光也是你教授的,难道辰轩哥哥也是灵族的人?”
辰轩白净的手在袖摆处微微一紧,眸色却是不惊,他今日才感觉到眼前这个清丽的女孩已经不是当年心思单纯的孩子,她心思竟也变得这般细致,从使计逃离朝翎宫开始,她的变化让他逐渐惊讶,这样是好还是坏?
“怎么了?不愿意回答?其实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这些总有一天会被解开,现在我很有耐心。”
“我不是灵族的人,但我兄长是灵族的人,七彩灵光也是他让我传授给你的,我只是代为传授。”他艰难的呼出一气。
兄长?她和瑾瑜有一霎时的呆滞,完全没有想到辰轩竟然有兄长,这可是六界从未听说的,哪怕是神界秘史、野史、传记上都未提及,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神,这样的机密竟如此平静的说出,与之前事事放在心上的样子截然不同。
“神君,恕晚辈无礼,重明鸟诞生之初皆是独一,怎会有兄长?”这样新奇的事,不免让瑾瑜厚着脸询问。
暮晓回神,也觉得甚是奇怪。
辰轩顿了顿,温润一笑,倒也没有在意,起身遥望远方,不咸不淡道:“百万年前,不知为何神族徒然凋零,真正的神族后裔只剩天帝与夜瞳,其他皆是辅神,后与其他种族通婚才保下血脉,所以神界的神已经徒有虚表,只不过是靠常年的修炼来进化自身,二十七万年前,我母亲已经是最后一位辅神,一直未与其他种族通婚,只是不想重明鸟灭绝,但最后却也逃不过凋零,大概是苍天被感动,我母亲得到西方佛祖的帮助,被带入月华谷接受神树的治愈,救治太晚,我母亲用最后一口气与神树的灵力,竟然浴火消逝,重生了我与兄长,是天地间第一对双生子,兄长吸收神树的灵力比我要多,最后被留在了灵族,守护那里的一切。”转身又望向绿精灵:“它在我身上闻到了我兄长的气息,所以一直以为我们是同一个人。”
她缓缓转动灵眸,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讲他的身世,这九年来只怕这一刻他是坦诚的,亦不知那个兄长又跟自己有何瓜葛,总觉得一切都不寻常。
第八十一章 万鼠突袭()
“神族凋零是因为幽君魔女魅刹的魔神诅咒,幽君魔女魅刹因为丈夫之死心生怨气,瑶女希望神魔能和平相处,不要杀戮。”
辰轩一惊,亦不知她竟然知道这些:“你是如何得知?”
她鄙夷一笑:“莫非神君不知道?你我心知杜明,有些话我也不愿揭穿。”她收起绿精灵,躺在地上闭目不再多加言语,瑾瑜浓眉一挑,移开一些距离,轻轻道:“今日我才知道你是只辣辣的刺猬……”,还未说完,只觉一掌击来,丝毫没有留情的味道,他身姿矫健,闪身跃开,气哄哄道:“丑丫头,脾气真不小。”见她缓缓睁开眼,不想再被击,连忙跑到最近的大树下休息,远远离开危险区。
瑾瑜心思剔透,从他们二人的谈言中也明白一件事,天帝比魔尊还要腹黑,那仙界之仇能否仰仗神界呢?而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一个迷,南岳山被灭的真相又是什么?为何天帝会容忍仙派灭亡?辰轩为了不让行踪被魔尊发现,而与神界断了联系,但当日看辰轩的神情,似乎对仙派被灭一点也不惊讶,有一股怪异的感觉在瑾瑜心中升起,他仇恨的眸子深深藏在闭起的眼幕下,这一切他都会查出来。
辰轩一直驻足着,面色平常,遮掩下的惊涛骇浪一层又一层,直至半夜他也一直未动弹过。
而暮晓一夜也未眠,心知冥界的彭奇君发现瑶女的书信一定会禀告天帝,但是天帝却并未依照瑶女的指示与魔界交好,反倒是与仙界联手欲将其斩除,看来这龙椅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坐,她心里深深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利字,只有神魔相立,仙界、冥界、人界才会仰仗神界,以天帝为尊,若是六界一片和睦,又岂会看出天帝的重要性,果真是腹黑中的极品,而辰轩是天帝的心腹,这一切看来他都知道,却还是效忠天帝,试问以天地苍生为己任的口号是多么可笑,她嘴角鄙夷笑笑,神魔大战最遭殃的不就是苍生吗?
这一夜三人各怀心思,不知是谁的心墙筑起一点又一点。
翌日,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
“暮晓,醒醒,懒猪。”声音含坏笑。
她挥挥手翻身想接着睡,只觉耳边蚤痒难当,毛茸茸的东西在耳廓边蠕动,“啊啊啊……瑾瑜!你个混蛋!”她唰的起身,满脸愤怒。
瑾瑜吓的跳开一步,弯身对辰轩行礼:“在下不辱使命,将暮晓叫醒了。”辰轩唇角噙着一丝浅笑,风神俊美,朝霞一层层渡上。
“我们该赶路了,你若还困,可以幻成一道光在我衣袖内继续歇着。”他声音含着淡淡宠溺。
暮晓一顿,以她现在的修为确实能化成一道光,可是在他衣袖内休息?不明白为何他总是一副温润无事的模样,明明二人之间嫌隙越来越大,她叹息一声,心中对他也是服得紧!
“不用了,昨天睡得有些晚,所以困成这幅模样,现在被某个兔崽子一闹,这困意也瞬间没了。”说完眯着灵眸瞅一眼瑾瑜。
“你说谁兔崽子?你个丑丫头!”
“我可没说你,你自己作答干嘛?难不成你真是兔崽子?不打自招。”
“你……。”瑾瑜俊秀的眉眼拧成一条线,刹是有趣。
三人一路向东,都是崇山密林,重峦叠嶂,暮晓御剑在中间,前后方有辰轩跟瑾瑜的防守,从高处看林间,皆是云雾弥漫,除了风一切都显得很寂静,她不免有些微诧,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没有一只鸟,没有一个生物的痕迹。
“辰轩哥哥,瑾瑜,你们有发觉不对劲吗?”
辰轩眉心越锁越紧:“不要管那些,我们接着赶路。”
瑾瑜脸色微白,这样的感觉又怎会忘记,心中的恨滚滚而来:“我们不去看看吗?很明显这跟南岳山的情景很像。”
暮晓不理会辰轩的话,御指一晃,紫色玄剑顷刻脱离队伍向山间飞去,辰轩轻叹,真是不省心的丫头,瑾瑜浅笑透着张狂,对她一意孤行的行为也佩服的紧,索性也随去,辰轩无奈也只能与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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