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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勺勺客-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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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了,只怕她连走路都有问题。
唉,该死的毒蛇,坏了她的计划,逼得她不得不留下!不然,她老早就抱着菜谱,去找大哥了——
啊,菜谱!
茵茵脸色一白,陡然抬起头来,慌乱的掀开锦被,挣扎着就想下床。
「你别下床!」石敢当粗手粗脚的想去抱她,却又怕惹恼了她,双手就在半空中挥啊挥,看来有些笨拙。
「走开,你别拦我,我的包袱掉在梅花林里,得快去找回来才行!」她探头看了看,没看见鞋子,索性赤着莲足下床。才一落地,她就双膝一软,要不是双手还扶着床沿,肯定就要跪倒。
「包袱就在屋里,我替你拿回来了。」他双手大张,护在她的身旁,仿佛亟欲捧住某样珍宝,又怕会碰碎了她。
茵茵松了一口气,小手揪紧被子,腿软得就要站不住。「快点拿来。」她急着察看,想知道包袱里的菜谱是否安然无恙。
「你先回床上躺好。」
好啊,这家伙倒是学会跟她谈条件了!
看在他出于一片关心,她暂时不跟他计较。再说,她真的虚弱极了,才站了一会儿,就累得冷汗直流。
她撑住床沿,想重回温暖的被窝,偏偏体力不济,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而这张雕花木床,又架得比寻常床榻更高,她努力了几次,还是爬不上床。
「你不会帮我啊?」她气喘吁吁,累得双手双脚都在发抖。
石敢当应了一声,大手一探,顺势捧住她的粉臀,轻而易举就把她推回床上。
男人的厚掌又硬又大,源源不绝的热力,透过薄薄的衣衫,熨烫着她的臀儿,烘得她粉脸烫红。
「你——」茵茵倒抽一口气,回头就想开骂,痛斥他的轻薄。
「怎么了?」他急忙凑近,满脸都是关怀之情,黑眸里没有半点邪念。
那样的表情,反倒让她骂不出口了。
「没、没有啦!」她撇开头,粉脸上的嫣红难褪,破天荒的竟觉得有些羞赧。他的无心举止,倒让她想起,那粗糙的薄唇,擦过她细腻的腿窝,替她吮出蛇毒时的感觉——
过度鲜明的回忆,引发一阵热烫烫的感觉,从腿窝间,一路窜进四肢百骸,在小腹揪成暖暖的热流。她咬着软嫩的唇,开始怀疑,蛇毒是不是窜进她的脑子,让她变得神智不清。否则,她怎会因为他的触摸,就觉得心头小鹿乱撞?
她轻轻呻吟一声,不但心儿怦怦乱跳,就连聪明的脑子,一时之间也有些乱了。
「你哪里不舒服吗?」石敢当又问,浑然不知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她瞠瞪了他一眼。
「就跟你说了没有,你还问什么问?」她伸出小手,秀丽的下巴半抬。「快把包袱还给我。」
他抓抓颈背,跨步走出卧房,从花厅里拿回包袱,小心翼翼的搁回她手里。
茵茵看看包袱,确定上头的绳结没被解开过。「你偷看过里头吗?」为求谨慎,她还是问了一句。
「没有。」
呼,好险!
好在石敢当老实,没有趁着她昏迷不醒,解开她的包袱偷看。否则,要是让他发现那些菜谱,他肯定会按照当初的约定,把菜谱交给龙无双。
抱着宝贝菜谱,茵茵垂敛着长长的眼睫,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眼儿却在屋内滴溜溜的乱转,想找个适当的地点,把这些心肝宝贝妥善的藏起来——
门外传来几声轻敲,小丫鬟的声音透过门上的绢纱,传进屋子里。
「石师傅,德恭饼铺的王老板,在外头候了您半日,说是特别烘了一炉饼,要送来给您的夫人。」
「知道了。」石敢当扬声答道,走出卧房,放下花厅与卧房间的垂帘,这才去开门。
床上的茵茵动作迅速,一听到有人来了,立刻抓起包袱,急忙就往棉被里塞。
雕花门才刚打开,一个肥嘟嘟的中年男人就滚了进来,见着石敢当就满脸笑容,忙着哈腰鞠躬。
「石爷,抱歉,叨扰了。」他怀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漆盒,阵阵浓郁的饼香,就从里头透了出来。
「劳烦王老板久等了。」
「没事没事,为了石爷,等再久都无妨。」王老板连连摇头,笑得像尊弥勒佛。「听说夫人身子不适,我特地烘了饼送来,让她甜甜嘴。」
外头都在传说,石敢当的新娘子,自从洞房花烛夜后就卧病在床,连大门都不曾踏出一步。石敢当对外也没多作解释,只是寸步不离的守着,照料得格外仔细。
啊,石爷这么高大威猛,肯定是新婚之夜,一时太过忘情,让新娘子「累」着了——
王老板咧嘴直笑,没敢多说,只是把怀里的漆盒交给小丫鬟。
「石爷,从今以后,您夫人要是想吃饼,说一声就成了,不论是多晚,我都亲手开炉,为夫人烘饼。」他毕恭毕敬的拱手,往花厅与卧房之间的垂帘多看了一眼。
浓郁的饼香,把茵茵诱得从锦被里探出头来。见小丫鬟捧着漆盒进来,她招了招手,要小丫鬟把饼搁在床边的茶几上。
漆盒一掀,十个雪白的饼儿平平整整的搁在里头,浓郁的玫瑰味儿,以及橘饼的清香立刻弥漫室内。
茵茵眼里望着饼,一面好奇的竖起耳朵,听着垂帘外的动静。
要知道,德恭饼铺在京城里名声响亮,不但是生意做得大,老板的架子端得更大。这几年来,做饼的事早已交给徒子徒孙们,就连高官们拿着银子,来求他亲手做饼,他都置之不理。
高官们请都请不动的王老板,竟然肯为石敢当破例,卷起袖子,亲手烘了一炉饼送来。这么说来,他这个厨子,面子竟还大过那些高官豪族?
垂帘之外,传来她已经逐渐熟悉的男性嗓音。
「多谢王老板走这一趟,我这就去拿银两。」石敢当说道。
王老板吓得连连喘气。
「不不不,怎么能跟石爷收钱呢?小的会挨雷劈的!」他双手乱摇,激动得只差没哭出来。「当年在关外,要不是有石爷搭救,我早就脑袋搬家,死在异乡了,哪里还能留着这条命,回京城开饼铺子。」
「那只是举手之劳。」
「石爷,您就别谦虚了。当初是您冒死相救,才从那些土匪手里,把小的救回来的。」王老板哇啦哇啦的说道,急于重述当年的惊险,证明自个儿始终感念在心。「想当初,我经过毛乌素大沙漠,被那些盗匪劫了,连官兵都不敢来救,唯独石爷您见义勇为,领了一些人直捣贼窝,杀得那些土匪们落花流水——」
躺在被窝里的茵茵,讶异得瞪圆了眼儿。她是知道,石敢当时常救济灾民,却不知道,他还行侠仗义,连官府不敢管的事,也一肩扛了下来——
垂帘外的石敢当,不自在的清清喉咙,推着王老板往外走。
「我、我们出去再谈。」醇厚的嗓音,有些紧绷,卧房里的茵茵虽然瞧不见,却敢拿自个儿的宝贝菜谱打赌,他肯定又是羞得脸红脖子粗了。
这个男人如此害羞,连以往的英勇事迹,都不愿意让她听见吗?
谈话声渐渐远去,她终于再也听不见。小丫鬟也福身告退,重新把垂帘挂回银鈎上,这才关上木门离开。
屋内静悄悄的,只剩饼香四溢。
茵茵伸出小手,拿起一枚水晶饼端详。小巧的饼儿才刚出炉不久,搁在手里还热烘烘的,不但皮酥馅足,层次分明,上头还盖着一枚小小的红印,色香味俱全。
看了一会儿,她又拿出藏在被窝里的包袱,解开上头的绳结,找出石敢当在前几天夜里,为她去买的饼。
三天前做的水晶饼,这会儿早已经变得又冷又硬,连盖在饼面上的小小红印,都因为几番的折腾,模糊得看不见。她探手捏起饼,外层的酥皮就像下雪似的撒了一床,露出里头的内馅。
她捧着那枚饼,想着那个替她买饼的男人。
不能否认,石敢当虽然笨了一些,却光明磊落,正直得天下少见,是个足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再说,他也生得不难看,浓眉剃锐入鬓,双眼炯亮,该是有许多的姑娘,抢破头想要嫁给他。
茵茵不明白,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丢下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爱,独独锺情她这个女骗子?
是因为他们曾经拜过堂、成过亲,而他死守礼俗,认为一旦娶了她,就该不离不弃?还是因为,他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娶了她,丢不起这个脸,才要把她绑在身边——
啊,不对不对,她想起来了!
在大牢里头的时候,石敢当曾经亲口承认,说他喜欢她呢!
当初,她会那样逼问他,纯粹是为了戏弄他。但是到了如今,他先前的回答,竟让她一想起来就觉得心头发暖,比拐得千万银两更开心。
他喜欢她呢!那个笨男人说,他喜欢她呢!
茵茵笑眯了眼儿,舍下茶几上那盒刚出炉的饼,反倒把手上的冷饼送到嘴边,一口一口的仔细品尝。
饼儿冷硬,但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伴随着一口口的饼,甜甜的、甜甜的沁进了她的心里——
第五章
毒蛇的那一咬,足足让茵茵躺了半个多月。
就在她养伤的这段期间,龙门客栈正式开始营业。
先前挑选头厨的举动,以及那场婚宴,成了最佳的宣传,替客栈招徕不少客人。登门尝鲜的人络绎不绝,前楼的客席,日日熙熙攘攘,小二们忙得像陀螺似的,端着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在厨房与客席间来回奔走。
尝过石敢当手艺的人,莫不交相赞誉,说龙无双眼光独到,挑了个一等一的厨子,店内美馔佳肴更盛当年。
前楼忙得热闹滚滚,窝在院落里养病的茵茵也没闲着。
这段时间里,她藉口疗伤,不肯跟石敢当同床,那个笨男人竟然也乖乖听话,高大的身躯每晚就挤在花厅的软榻上,不敢越雷池一步。
至于龙无双,则是派人送来疗伤祛毒的上好药膳,也送来笔墨纸砚,搁在桌案上,提醒她别忘了先前的约定,每日都得交出一张菜谱。
既然暂时跑不掉,茵茵只能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摸摸的翻出菜谱,趴在桌子前抄写。
不过抄归抄,她可不是源源本本的照抄,反倒故意添些这个、减些那个,还加入不少自个儿的「创意」!
她居心不良,坚决要「藏私」到底,不肯跟龙无双分享这些独门菜码。
菜谱上头要是写着,该搁镇江醋一匙,她就非改为成都椒一把;该用香糟煨煮的食材,她就故意写成需用红烧熬炖,把菜谱上的每道菜都删东减西,改得面目全非。
嘿嘿,这些独门菜码,可都是她辛辛苦苦「骗」来的,为了保护它们,她还差点被那些厨子砍了,如今怎能白白让龙无双占了便宜?
缴了十来张胡写乱画的菜谱后,她的体力恢复了八成,自然也开始不安分了。
趁着一个白雪稍停的午后,茵茵换妥衣裳,走出雅致的庭院,顺着长长的回廊,来到前楼的客席。
客栈的十八扇雕花门,迎着玄武大道全数敞开,里外都是人潮汹涌,喧闹不已。她穿过人满为患的客席,慢慢往门口走去,想出门去晃晃,顺道打探大哥的消息。
算算日子,长空也有一个多月不见踪影了,以往不论状况多糟糕,他也会留个口信,告知她该上哪里会合。唯独这次,他音讯全无,整个人像阵轻烟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怪了,那个见色忘妹的家伙,到底是躲到哪里逍遥了?
茵茵提着裙儿,准备去找哥哥兴师问罪,谁知才刚刚迈出第一步,她就觉得眼前一黑——
唉啊,见鬼了!
穿着黑衣的黑无常,如鬼魅般的出现,恰好就挡在她面前。
「哇!」茵茵连退几步,小手抚着胸口,乌溜溜的眼儿往上瞄,就看见一双冷似寒冰的眼睛,正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啊,你是负责看门的吗?」她露出最甜最美的笑容。「别担心,我不是想开溜,只是屋里待得闷了,所以想出去逛逛。」
黑无常还是动也不动,挡在她前头,无言的瞪着她。
唔,看来,这尊「门神」是不打算让路了。
「可恶!」她用最小的声音咒骂,表面上还是笑容可掬,鞋儿悄悄的往左边挪去。
谁知她才一动,黑无常也跟着往左跨了一步。
不会吧!
茵茵不死心,换了个方向,往右走了一步。
黑无常面无表情,照样往右跨了一步。
「你——」她恼火起来,正开口想骂,但是一瞧见他那张阴狠的冷脸,气势当下就矮了半截。
不行不行,如果硬碰硬,她当然斗不过这尊「门神」。
她得换个方法才行。
「唔,对不起,请让让,你挡了我的路了。」茵茵扯出微笑,敛裙福身,好声好气的娇声求道。
黑无常却仍动也不动,冷眼看着她,幽暗的黑眸之中,陡然进出凌厉的凶光,那张阴鸷的俊脸,徐徐往她逼近了一些。
哇!
茵茵倒抽一口气,吓得心跳都快停了,不自觉连退好几步——
可恶!
只是一张臭脸而已,她怎么可以认输?!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又逞强起来,硬着头皮瞪了回去。
「你到底想怎样?」她下巴半昂,不肯示弱,绣裙下的腿儿却抖个不停。
黑无常的眼光变得更冰冷更锐利,他缓缓抬手,伸出手指指向门内,无言的命令她滚回去。
强劲的杀气,排山倒海的逼来,敦茵茵全身寒毛直竖,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求生本能瞬间冒出,她再也顾不得面子问题,立刻撩起裙子,转身就咚咚咚的往回跑。
她一直跑一直跑,直跑到了后院,这才甩开那两道几乎要将她后背灼出窟窿的杀人视线。
天啊!有没有搞错啊?
这儿不过是间客栈,又不是什么深宫大院,有必要找这么一号危险人物来门口站岗吗?!
不过,没关系,前门不通,还有后门。
茵茵加快脚步,匆匆走过回廊,左弯右拐的绕过几个院落,然后先停在一棵有百来年历史的梧桐树后,探头探脑的偷瞧半晌,先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深吸一口气,提着裙子往前冲——
岂料,她脚上的绣花鞋,还没能沾到门槛,一道白影忽地从旁闪了出来。
哇啊,又见鬼了!
茵茵吓得低叫一声,小手抚着胸口,紧急煞住脚步,差点就要跪下求饶,喊着大侠饶命。
还好,这次冒出来的,是满脸笑容的白无常。
「石家嫂子,你想去哪儿?」他身穿月牙色的长袍,亲切和善的挡住她的去路。
认出了来人的身分,茵茵粉脸一红,用力直起腰杆,从求饶的预备姿势,恢复成寻常模样。
「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不关你的事。」她哼了一声。
白无常连连摇头。
「此言差矣!」他面带微笑,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要是一走,石师傅肯定会追去。没了头厨坐镇,咱们客栈要怎么做生意?我可是客栈的掌柜,要是跑了头厨,无双姑娘定会要我负责。」
「谁说我要走?」她仰起脸儿,视线往门外瞄。「我只是想出去逛个街,难道这样都不行吗?」
「只要石师傅随行就行。」他笑容可掬的说。
「唉啊,客栈刚复业没多久,我家相公成天都在厨房忙着,哪有空陪我出去。」茵茵露出职业级的微笑,举步想溜过去。「再说,我也只是出门走走,买些女人家的小玩意儿,一会儿就会回来了,怎能要我家相公放下手边工作,陪我出去瞎逛呢?」
白无常微笑依旧,却亮出随身的算盘,挡住她的去路。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擅自出门,说不定又会让毒蛇给咬了。况且——」他顿了一下,那双带笑的凤眼,嘲弄的瞟了她一眼。「况且,嫂子您得罪过不少人,这一踏出客栈,要是又遇着哪个火冒三丈的『前夫』,拿着菜刀要砍你,岂不是危险极了?」
他手拿着算盘,一步步的往前走,虽没碰着她,却也有效的把她逼了回去。
「无双姑娘关心您的安危,特别下了指示,请您就留在客栈里,别出门了。」
该死!
这个银发男人能言善道,每句话都对她明褒暗贬,在他手下,她根本讨不着便宜。
「好,就听你们的,我不出去,行了吧!」识时务者为俊杰,茵茵隐约察觉,这两个男人都是不能得罪的货色。她一旋脚跟,不再跟他浪费时间,干脆转身往石敢当的院落走去。
白无常却不肯放过她,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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