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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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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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出马车,宁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情景与其说是个一群打家劫舍的山贼的山寨,还不如说是位于山谷中的一个平静安宁的小村落,老人,女人,还有小孩,其乐融融,但宁苏很快察觉到不同的气息,那就是这其中没有一个青壮年男人,一个也没有。之后她们被带到一个极大的院落中,尽头是安静的大厅,身边的女子开始小声抽泣。按要求低头走进大厅,才进门,一团事物被摔到她们的脚边,惹来一阵尖叫,宁苏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人,身上都是鞭子抽过的痕迹,从衣物判断应该是带她们前来的其中一人,另外一人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再扫了一眼大厅中,两边站立了两排带着各种武器的人,此刻都低头而立,连大气也不敢出,中间稍高的位置一男子持鞭而立,背对着他们,看不见面貌,只听见冷冷的声音传来:“无归山只劫富济贫,不伤害女人和小孩,都记住了。把她们都送回去!”
宁苏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走运了一次,赶紧转身离开。这时,那声音再次传来:“站住。都转过身来!”宁苏突然觉得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但应该不会是熟人的。缓缓转过身,这次看清了那个大当家,星眉朗目,略显瘦削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沧桑,竟然是他,他不会是认出自己了吧,见那人的眼光停在自己的身上,脸上出现惊喜的表情:“宁小姐,真的是你?”宁苏眼前浮现出一年多前的一幕。
那日宁苏去国寺游玩,中间偷偷溜到后山,便遇见了眼前的男子。记得那时他拿刀对着自己和情儿,满脸羞愧地说:“两位姑娘,在下也是情非得已,请姑娘将身上值钱的事物防下,在下决不会伤害两位。”宁苏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随后而来的暗卫便与他打起来了,宁苏看他身手也颇为矫健,起了惜才之心,便喝止了暗卫,问起了他的情况,知道他是为病重的娘亲无钱医治才想到这个办法后,宁苏便把身边的钱物都给了他,记得他当时说要还给自己,还问起了自己的姓名,说完“宁苏”自己便不以为意的离开了,想不到两人居然在这样的境地中再次相逢。
屏退了手下,白漠北径直走到宁苏,单膝跪下:“田小姐大恩,漠北此生永不敢忘。今后只要小姐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宁苏扶起他,笑道:“你还是这样子。你怎么知道我是姓田的?”经过一番详谈,宁苏了解到白漠北在国寺相遇后,打听到那是田家的暗卫,加上自己留给他的名字,便猜出自己的身份,只不过在三哥大婚以前,他都以为自己是另一个田家小姐。在他母亲去世后,他便四处漂泊,后来来到无归山上,看到这里的人也都是落难至此,便留下了,后来得到上任首领的赏识,便当起了首领,这里的人也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所以一般只去打劫商队,求些钱财。只不过手下人浪荡惯了,他只好刑罚极严,外间于是传闻他冷血无情。宁苏隐去了细节,只说自己去北尚查帐,路上被劫至此。
两人相谈甚欢之际,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漠北皱眉去开门,一人急匆匆的进入:“大当家,大事不好了,山下发现大批军队围过来,好象是西庭附近的驻军。”
白漠北也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我们向来不损害王家,王家也不管我们无归山的事情啊。怎么会派军队过来?”
宁苏凝思片刻后道:“你们最近夺了什么特别的物品呢?”
漠北想后:“与往常无异,哦,对了,三日前,那商队十分怪异,拼死保护一样东西,我抢过来后才发现只是一具烧焦的琴。”
“琴尾烧焦?”宁苏扶住自己的额头,暗自头疼,焦尾琴举世无双,如此贵重之物必然是王室中人托运,也只好道:“漠北,那就是王室围剿的原因。你赶紧派人送下去,并送信说明只是误会一场。”
“那具琴?”漠北惊道:“快照小姐说的办,如此就可以了吗?”
那人领命而去,宁苏肃然道:“白漠北,宁苏有个问题,望你诚心回答。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漠北默然,之后道:“一切全凭小姐做主。”
宁苏轻叹一声:“召集所有人到大厅共商对策,大军一出,恐怕没那么简单了结的。”
果然不出宁苏所料,派出的人回禀说,领将收下琴后,吩咐说让抢琴的一干人等自尽谢罪,见到尸首,他们便不攻山。大厅之中,众人都在喧闹,这个说与王军拼个你死我活,那个说立即离开山寨。见他二人走进,便纷纷行礼。
白漠北道:“王军已在山下,现下我们拖家带口肯定无法离开。我等的性命都不重要,你们的父母妻儿怎么办?”
底下有人问:“大当家,那怎么办?”
白漠北说:“归顺王军。”
四字一出,底下一片哗然,有人道:“王军要的是我们的尸首,他们怎么可能跟我们谈判?”
“多少人想加入西庭军队,我们要能归顺,还用得着在这里吗?”
这时,有人跌跌撞撞的跑进,
“不好了,王军开始行动了,带军的是君然将军。”
那个名字一说,大厅内一片寂静,漠北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了宁苏,听到君然的名字,宁苏的心也颤抖了一下,应该就是他的那个随从吧,那琴是他的吗?不过眼前也顾不了许多了,她冷静道:“去打开山寨大门。”
“什么?”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宁苏以坚定的目光扫了所有人一眼,瞬间所有人都被她镇定的神态所打动。
漠北更道:“现在起,无归山一切听宁姑娘号令。”宁苏迅速研究了无归山的地形和人手,在要塞一一安排岗哨。
不久就有人回报,王军在山前徘徊,并无进一步行动。这时,即使刚刚有怀疑的人也都把敬佩的目光投向她。宁苏也长舒了一口气,再吩咐道:“君然慎重,才会中计。但这空城计却只是缓兵之计,至多再能撑三个时辰,三当家,麻烦你立刻带着山上老小躲入后山树林,不要擅自离开。二当家,你立刻带数人袭击王军右侧,扰乱敌军后从右侧撤入后山。其他所有人随我来。”
西庭军帐中,君然听到探子回禀山寨空无一人时,正懊恼无比,这时,帐外传来笑声:“想不到区区一个匪窝也能有人能想出这样的计策,让君然你中计,倒也不简单。”看见君定南跨入帐中,君然又是欢喜又是惭愧,道:“属下无能,此等小事居然惊动了王爷。”君定南挥手笑道:“不,不,本王是闲的太久了,也想活动下筋骨,谁让他们够胆抢了本王的东西呢?”君然立即呈上地形图。
这时,帐外报右侧遭袭,君然道:“他们想必在右侧设了埋伏,是否应该从左恻上山?不对,难道是想扰乱我们?”君定南凝住了笑容,正色道:“真是小看了这些盗匪了,他们想抓住君然跟本王谈判吗?本王现在倒是很想见见这个人了。”
右方上山的途径只有一座吊桥,立于桥侧,看着渐渐围上来却不敢靠近的人,君定南冷冷一笑,握住了无魂剑柄,就凭这些人也想抓住他吗?
这时,一声幽幽的叹气传来:“大家都退下吧。”
听到声音,君定南为之一震,眼光投向桥的另一侧,依旧是一袭白罗裙,依旧是那样清秀的脸庞,依旧是那样会让自己失控的淡定笑容,看着那个自己思念已久的身影缓缓从人群走出,刹那君定南心中有种恍如梦境的错觉,只觉得自己无法再开口说出一个字来。
君定南并不知在第一眼看见到他时宁苏心里的震惊也丝毫不少于他,但她瞬间意识到眼下的状况,为何自己和他总会在敌对的状况下相见呢?看到身边这些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自己的身上的人,随即想到这个男人怎么会把这样的围困放在眼里呢,只能再想对策了,想清楚这些,她只能苦笑着走出,喝止了战局,盈盈一拜道:
“宁苏不知王爷亲来,才会使此雕虫小技,让王爷见笑了。”说罢,才抬头正视这个萦绕在自己脑海多时的男人,依旧是那般俊美的摸样,身着的红色战袍更让他增添了几分霸气,此刻沐浴在夕阳中如同传说中的战神。只见他也紧紧盯着她,黑眸中有着不可思议的惊喜,良久之后才听到那低沉深厚的声音道:“本王如果知是宁苏,又岂敢如此大意?”
宁苏听罢,淡淡一笑,不管身后传来的惊呼,痴痴走向吊桥,娇小的身躯直坠而下,模糊际见一道火红的身影冲过来环住自己一同落下。
两端对峙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相拥坠下的身影,耳边回荡着君定南的声音,本王赦免无归山上所有人等,尔等立即归降。
宁苏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镇北王担心而又恼怒的盯着自己,便报以一笑。君定南见她醒转后,想到再次见面她居然以自己为饵使此苦肉计,满腔担心都化为恼怒,轻哼一声放开了她,走到溪边。
宁苏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天即将黑了,这个山谷果然如漠北所言是一处人间仙境,溪水环绕,绿树成荫,青青的草地上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可惜除了跳崖,只有一条极隐秘的路径才能进来。
看着那个坐在溪边赌气的男子,发现他胳膊上有些被石棱和树枝划的伤痕,想到他随自己跳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便走过去撕下自己的衣袖替他包扎,君定南赌气似的挣扎了下,看到她委屈的眼神,便随她了。看她的神情越来越落寞,君定南还是忍不住了,苦笑道:“你就这样不相信本王,非要以跳崖来胁迫我吗?”宁苏停下,幽幽道:“宁苏并非不相信王爷,而是不相信自己。”君定南愣了片刻,把她拉到自己怀中,心疼道:“田宁苏,你可真是本王的魔咒啊,本王在听说你要嫁给慕青卓时,可都差点打算去抢亲了?”
宁苏嗔道:“宁苏可不敢有如此的妄想,王爷最终不是没去吗?”
君定南狡黠一笑:“因为本王所爱的女人是田宁苏,本王知道,如果田宁苏不想嫁,谁也别想娶她。不过,既然现在田宁苏再次把她自己送到本王面前,本王可是不会再放手了。女人,你作好准备了吗?”
宁苏无奈地笑道:“多谢王爷谬赞,宁苏愧不敢当。如果不是爹爹和清音姐相助,只怕宁苏也……只是现在宁苏什么也没有了,没有财富,没有家……”
话还没说完,君定南捂住了她的口,把她的小手放到自己胸前,坚定地说:“还有我,还有我,本王永不会负你的。田宁苏,你愿意作本王的王妃,一辈子与本王在一起吗?”
眼泪盈眶而出,宁苏含泪道:“从今而后,宁苏会追随王爷左右,一切以王爷为念,相信王爷所说的每一个字,王爷在哪,哪里就是宁苏的家。”
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着月起,月上中天,月落,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却觉得无比幸福。
次日清晨,进谷寻觅的人就发现了他们,在众人面前,君定南毫无顾忌把宁苏搂在自己的臂挽中,由于见过崖上那一幕,众人倒没有太作惊异。在处理剩下的事物时,宁苏很快了解了为何西庭的军队能称雄三国,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天生的王者,某些人就是具有一种让人不自觉地信服的魅力,而君定南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切都如此的顺遂,只有漠北他坚持要留在宁苏的身边,君定南见他身手不错,便同意了留下他。
第六章 西国名花 风云迭起
    看到窗外那一株翠竹,那是君定南见她喜欢特意移种过来的,宁苏让自己尽量忽略身后侍侯的丫鬟飘来的打量的目光,自那日第一次进王府时,君定南见她神情十分疲惫,竟不顾一院子来迎接的家仆流露出的不可置信的眼光,径直将她抱进了王府。住进镇北王府已三日,下人的好奇倒是有增无减,这仔细说起来就得归功于君定南了,不用别人说起,宁苏也了解君定南这个冷血王爷平日里在王府是何种样子,可他现在对自己的细心呵护确实足以让所有人大跌眼球了,想到这里,宁苏不由傻笑起来。
“什么事情让本王的宁苏这么开心啊?”君定南跨着大步豪迈的走进,坐到窗边,换上了王爷的服饰,越发显得意气风发。
宁苏递过一杯茶,故做神秘地道:“因为宁苏想到一个可笑之人。”
君定南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慢慢放下,突然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怀中,假装生气道:“你这个小女人,居然敢说本王可笑,你可知道这是要杀头的?”
宁苏笑道:“宁苏可没说是谁,是王爷自己认的,可不能冤枉我。”
君定南哼了一声:“如果是别人能让宁苏这样笑,本王立刻杀了他。”说罢,两人都笑起来。“这些日子住的可习惯?”
“不知王爷可住的习惯呢?”宁苏反问道。
君定南一愣,随即想起宁苏说过的话,只要王爷在哪里,哪里就是宁苏的家,心中一暖,越发搂的紧了:“哈哈,是本王问的傻了,自己的家又怎么会不习惯呢?你知道,我是怕你受委屈了。”宁苏不语,只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宁苏赶紧站起身来,君定南眉头一皱,两人朝外走去。
只见漠北正与人争执:“王爷有令,不许任何人打扰,无论尊驾是何人,属下也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
那人显然气的不轻,声音开始颤抖:“你?你?君然,你呢?也不认识我了?”君然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宁苏看向他拦住的那人,二十来岁,锦衣玉服,长相颇为俊秀,还未仔细看,宁苏的眼光便被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吸引住了,只见那女子眼若秋水眉似柳,红唇一点芙蓉面,芳华别样,淡淡的脂粉让白皙的脸颊无比地娇媚,一袭白罗裙,加上此刻眉目间淡淡的忧愁,让人顿生怜惜之感。宁苏自幼见惯了清音那样的美人,倒很少如此刻这般地感叹于上苍造物之神奇,要说清音如同冷艳美丽的玫瑰,眼前此人堪比柔媚动人的芙蓉了,一时无意,脱口赞道:“蔷薇开尽绿荫凉,西国名花此际芳。夜月空悬汉宫镜,幽姿犹胜楚宫妆。”
她这一开口,所有人都朝他们这里看过来,正打算制止争执的君定南也回头赞赏地看着她。那年轻公子只看了她一眼,便转向了她身旁的君定南,即刻大声叫道:“二王兄,你回来了。”他身旁的女子也看着君定南,脸上露出羞怯的笑容。
君定南爽朗地大笑起来,上前抱了一下那年轻人,便道:“半年未见,还是如此莽撞,让人见笑。宁苏,来给你介绍,这是我三王弟君定凡。”宁苏看君定南的神情便知他十分疼爱这个弟弟,盈盈上前一福:“宁苏见过王爷。”虽然听到那四句诗,但见吟诗之人只不过是一相貌平凡的女子,君定凡根本不以为意,但见君定南特意介绍,还亲自去扶起她,便疑惑地打量了一眼宁苏,问道:“她是?”见他如此问,宁苏也有些紧张看向君定南,只见他高深莫测地看着她笑道;“她么,可以说是本王的军师,本王的对手,也可以说是本王的琴师。宁苏,你说呢?”说完,便紧盯着宁苏,宁苏一时好笑,便甜甜笑道:“确是如王爷所说。”再看周围人的脸色,那美人松了不知何时蹙起的秀眉,君定凡依然是一脸的疑惑,君定南满脸无奈地一把搂过她,大笑道:“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眼下她是本王的爱妃,你未来的王嫂。”话音刚落,周围几人的脸色都变了几样,那美人脸色煞白,低下了头。那君定凡更失声道:“她?这个丑女,王兄你在说笑吗?”宁苏不语,君定南怎会有如此的弟弟,脸上依然淡淡地笑。倒是君定南颇为生气,冷声道:“定凡,宁苏可是本王的王妃,岂容你如此放肆?”君定凡从未见自己哥哥如此严厉呵斥自己,一时怒意更甚,狠狠看向宁苏,却不想宁苏突然大笑起来,甚至还笑出眼泪来,便怒道:“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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