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
未来一字不漏地听取他们的对话。
“谁得了妄想症?!你们才有!”
她愤然捉起枕头朝他们身上丢。
两个男人连忙躲开攻击,但一连串不明物体紧接着袭来,逼得两人不得不退至病房外谈话。
不明物体一一打在门板上,乒乒乓乓的。
医生细声对柴健道:“柴先生,她病得不轻,是否要立刻转院?”
“等她腿伤痊愈了再说。”柴健摇头。
“真可惜,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
柴健不语。
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待病房里平静下来后,才悄悄走进去。
未来丢东西丢到累了,倒在床上又昏睡过去。
他来到病榻前,看着她苍白的睡颜,好一段时间才转身离去。
在病床上任人摆布了一整天,未来对这家私人医院的“制服”已眼熟,不再怪吼怪叫了。
医生认为这是好现象。
未来无聊,按铃喊来护士。
这家医院的服务真差!病人得自己按铃,医护人员才会来关照,不像她去过的那些医院,有机器人看护二十四小时照料。
这家医院甚至还纯用人工,简直不符合现代精神!
她知道她左脚严重骨折,所以动弹不得,一般医院治疗这种意外伤害,两三天就治愈了。
她抱怨这家医院疗效太差。
她只得闭上嘴,安分接受他们的治疗方式;反正等她一痊愈,她绝对要向法院控告这家医院罔顾人权,没以最适当的方式治疗她,还将她困在床上,教她丧失独立的自由。
她按铃,护士来了,询问她需要什么。
“我要见我丈夫。”她说。
护士一脸为难。
他们都知道她口中的“丈夫”是指谁;但事实上,大家又十分清楚那人绝对不是她“丈夫”因为柴先生单身未婚。
看神情就知道,这护士还是把她当疯女。
未来抿起嘴。“我已经一整天没见到他,想问他一些事,请通知他来。”
护士支吾道:“柴先生没有交代他去哪里,你再等等,也许他马上就来。”
未来更不悦。“难道没有其它方式可以联络?他也许在家里,我给你我家的卫星电话号码……”
护士没有拿纸笔抄下号码。基本上,她怀疑病人是科幻小说的爱好者……什么卫星号码!
未来念了一串数字,抬起头。
“咦?你为什么不记起来?”
护士忍不住翻翻白眼。
“小姐,这支电话打不通,我已经试过两遍了?”
未来“啊”了声。“是吗?”
护士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那只电话从来就没故障过。”
护士顺着话说:“所以它现在故障了,东西总有一天是会坏的。”
老天爷求求你,别再考验她智商了!她对于她无远弗届的幻想力实在迫不上。
未来又道:“不然这样吧!你搬台电脑过来,我要做点事。”
护士学聪明了。
“你病还没痊愈,需要休息。你从睁开眼后就没合上眼,还是先睡会吧!也许等一下柴先生就会来了。”
未来想了想。“好吧!我先睡一会儿,他来了教他叫醒我。”
见未来睡去,护士终于松了口气。毕竟照顾一名普通病人容易,但要照料一名精神异常的病人可就不一样了。
她离开病房,打开门,柴健正在门外。
“柴先生。”
“她现在如何?”柴健问。
“刚睡,要柴先生一来便叫醒她。”
“辛苦了,你忙吧!”柴健点头。
“是。”护士离开。
柴健进入病房,但他没有叫醒她,让她睡。
一小时后,未来自动醒来。
“你来多久了,怎么不叫我?”
他苦笑。她仍把他当丈夫对待。
“刚来不久,看报纸看入迷,忘了叫你。”狲“
“报纸!”“未来怪叫。”什么报纸?“
柴健扬了扬手。“经济日报。”
“怎么有这种东西!?”她问。
“街上买的。”他回答。
“街上哪里买得着?这种东西应该早就作古了。”未来不信。
柴健耐着性子。
“这种东西街上随便都买得到。”
见他一本正经,未来不禁质疑起自己,她喃喃道:“难道这几天开始流行复古了?”
他没理会她的喃喃低语,低头浏览手上的报纸。
一时,病房内陷入一片宁静。
“除了在史迹博物馆,我没看过这种东西。”未来靠向床边。
他点头,半是敷衍。“我明白。”
“报纸上写了什么?念些给我听听!”
他念:“蓝芽开发成功后,将普遍运用在手机及PC上,预料将带动一股风潮,技术成熟后,可望量产减低成本售价”
“等等!”有句话她听得因惑不已。“蓝芽这东西不是已经被淘汰了,怎么还会在开发中?”
她是病人,他原谅她、迁就她。
“蓝芽没有被淘汰,事实上,它正走在流行的尖端。”
“胡说!别戏弄我!”
他将报纸递给她。
“不然你自己看你识不识字?”
未来瞪了他一眼。
还说不是戏弄她!国际语言是中文,每个人都要学的,她会不识字?
“拿来!”
她把报纸拿到床上,字很小,她吃力地读着,愈读愈觉得不对劲……这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她抬头问:“这是什么时候的报纸。”它并未旧得发黄,看起来甚至不像是一个月前的。
“今天。”
未来看到报纸上头的日期2000年5月1O日
“今天!?”
“是今天没错。”他说。
她脸色发白,瞪着他。
“柴健,别开我玩笑!”
他看着她,有些同情。
“小姐,请你面对现实吧!我们的确只进化到公元两千年:就算你超级爱幻想,时空旅行还是只是出现在电影中的事。”
未来捂住耳朵,无法接受。
“不!这不是真的!我作了梦,不然就是你骗我!”
“我不认识你,骗你做什么?”
未来尖叫。
“你不认识我!?你敢说你不认识我!?”
“事实如此。我只是开车撞到你,送你来这里。”他解释。
她不相信,捉住他问:“你是谁?”
“我是柴健,我也讶异你如何知道我。”在此之前,他确定自己从没见过她。
他不像是在骗她,不像是在捉弄她。
不!她所认识的柴健不是那种会捉弄人的人,他没有那么无聊。
若真如他所说的……突地,一个可能性窜入她脑中。
她颤声道:“你刚说,现在是公元几年?”
“两千年。”
未来沉住气。
“你是谁?”她要再确认一次。
“柴健。”他将身分证掏出来递给她看以证明身分。
她看清楚那证件,知道那并不是他们的“晶片人民证”
“我在什么地方,这里是哪里?”
“你在我的私人医院,这里是台北。”
她脸色益发苍白。
“台北?”和平市以前的名称?
“是,就是台北。”
“你是柴健,但你不认识我,不是我丈夫?”她几乎不敢再问下去。
他将身分证翻到反面。“你看,我未婚,配偶栏上是空白的。”
她看见了,她不敢相信。
“但是你长得跟他一模一样。”
“所以你误认为我是他,我明白。”
“你才不明白!”未来呜咽出声。“我的天,我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她伏在棉被上几乎痛哭失声。
他拍拍她的肩膀。
“别伤心了,你不用担心,我会负起全部的责任。”
未来摇摇头。她哭得更加无助了……
第5章
五月十二日,阴她说她是未来人,因为掉入时空夹缝,意外迷途来到这个世纪。
我不相信。
这事向来只发生在电影里,有谁会把电影情节真当事呢?起码那不会是我。
一个二十四岁,已婚,育有一女,住在公元二千三百三十二年地球和平市的女人……哈!换作是你,你相信不?
但我为什么不听医生的建议把她送到林西医院,那会替我省很多事;毕竟我是个没有时间的人,不可能永远照顾她。
为什么……
未来不得不承认,她来到了二十世纪末一个落后、不文明的时代。
这时代的人功利自私,精神层次低落,她对他们没有好感。
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时空隧道中怎么会有断层,让她进了一个时空夹缝,流落到二十世纪末来。
她无法在这里生活,她看这里的人不顺眼,他们又何尝不视她为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妇。
她要回去,但是她要怎么做才能回到自己的时代去?
根据爱因斯坦相对论,当速度超过光速,就能够看见过去与未来。
二十四世纪已能够进行超光速宇宙旅行,跨越时空是可能的,但是政府禁止一般人民从事;因为时间一被扰乱,就会发生许多无法预料的可怕结果。他们一定会来带她回去的,她是这么相信的,但是她又不禁彷徨……
据说她昏迷了两天,醒来也已经过了五天,也就是说她已经住院了七天。
她坐困愁城,一条腿打着石膏,看起来呆极了,却还没有人来解救她。
柴健呢?他知道她失踪了吧!但他知不知道她掉到这时代来?如果他们一辈子找不到她,难道她就一辈子在这里老死?
不!她不要!那多悲惨。她并不属于这时代,她的亲友都不在这里,她要回家。
“你家在哪里?”二十世纪末的柴健问她。
“和平市。”她用他递来的手帕擦眼泪。
他一脸无奈。
“你不说实话,我如何送你回去?”
未来可不指望他。
“我的家是在和平市,千真万确,信不信由你!”
“你说你是二十四世纪的地球人,你说我信不信?”他摇头失笑。
这几天和未来相处。
她思路敏捷、口才犀利,着实不像个病人(她说她是律师,这点他倒有点相信。)但她所说的实在令人无法置信:况且她提不出证据,他实在无法相信她的话。
“是,我是那么说,而你显然不相信,因为我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来自于未来;或许你认为二十四世纪的人有超能力,可以把汤匙弄弯或者隔空取物。说来我倒该庆幸你不相信,否则我怕要被捉去实验室解剖!”
他蹙起眉。“我不会那么做。”
“你签了保证书给我?没有是不?况且就算签了也没什么用,你们这时代的人不讲义气、翻脸无常!”她生气骂他。
他脾气好,不发一语地任她羞辱。
他捉起椅背上的外套站起来。
“你情绪欠佳,不打扰你,我晚点再来。希望那时候你愿意吐露真相。”
她拉住他。“对不起!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家。”
他正巧被她缠上,当了冤大头,她一切的委屈与流落异乡的恐惧全倾泄在他身上。
他回过头。“我没生气,我说过我会尽力帮你,但你不肯合作,我也没有办怯,毕竟我只是你口中那活在二十世纪末的低等地球人;我也没有超能力能够知道你真正的心。否则我立刻就会替你包一架飞机空运你回家。相信我,如果我知道你住哪里,我真的会那么做。”
未来被说得脸色一阵青白。
“你还说没生气,虚伪!”
“你难道不知道这也是这时代的弊端。”
未来丢他枕头。“你最好别再来理我!”
“我明天再来看你。”他转身离开。
未来彷徨自己的际遇。
她何时才能回家?她不要留在这里,这里不是她的世界。
柴健离开后,她其实相当担忧。如果他真的不再来,她一个人如何能在此地存活?它需要帮助。
隔天,柴健近晚才来。
“你又来看我笑话了?”她言不由衷说道。
“你有什么好笑的?除了口口声声说自己来自未来之外。你与一般人并无差别;我若要看笑话,会去看喜剧片。”
他照例把外套放椅背上,坐在床畔的椅子上,打开自己带来的书阅读。未来大吼:“你不信我就算了,何必耻笑我!”
“我从来没有那个意思。”
“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眼见为凭。在我亲眼看见证据以前,恕我无法相信你。”
未来泄气。
“就算相信,你也无法帮我回去,你的相信对我来说一钱不值。”
柴健抬起头,看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问她:“你真的来自未来?”
“我确定是。”她头也不抬。
沉吟良久,他道:“你有没有可以证明自己身分的文件?”
未来拨开她前额的头发,露出额心上一块圆圆的金属片。
“看见这个没有?这是晶片,记录我们的一生,作用就像是你们的国民身分证。”
他靠近了仔细观察。
“这像是西门叮那些。现代青少年的装饰品。”
她放下手。“去你的装饰品!这是货真价实高科技产物。”
他伸手触了触。
“剥得下来吗?我送去化验,也许就会相信。”
她打掉他的手。“别随便碰!这是植在我皮肤里的。你们的仪器还没先进到能判读里面的资料。”
他缩回手。“未来……”
“干嘛?”她抬眼。
“告诉我实话,我才能帮助你。”
“实话就是你是个冥顽不灵的东西!我拒绝再多费唇舌!”
他好脾气道:“说说又何妨,你瞧你现在这样,哪里也去不了;有人与你聊聊天,不是比较不会那么无聊吗?”
“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这里?”她蹙起眉。
“问医生吧!你的左脚可能需要复健。”
她拨拨头发,摇头道:“我真的无法在这里活下去,这里简直太落后了。”
“是吗?”他还以为现在的科技已经算很发达了。
“当然!”未来忿忿的说:“我简直无法忍受!”
未来丧气地捂住脸。许久,她道:“整日躺在这里,再躺下去我的脊椎都有生锈。”
他眨眼笑道:“现在你要告诉我说你是机器人了?你的骨头是钢铁做的?”
未来哼笑几声。“如果我的骨头是钢铁做的,我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而是在废五金行,你撞得我全身酸痛!”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事实上,那夭你简直像是从天而降,我根本来不及闪避。”
未来眼购一亮。
“你在哪里撞到我?”
“一条人烟不多的产业道路。”
“能不能带我去?”
“当然,等你能够走动的时候。”
之后,柴健叫护士找了张轮椅来。
未来看见轮椅问道:“这是什么?”
“轮椅。”
“做什么用?”
“让你坐上去,我可以推你出去走走。”
未来有一丝恐惧。
“不用了!我待在这里就好。”
她不想坐上那张有轮子的怪椅子。这时代,每样东西看起来都很怪。
“你不是说你脊椎快生锈了?我带你出去外头公园逛逛。”
未来也对继续躺在病床上感到厌烦。
“柴健,但是你得保证不会把我丢到外面。”对于这陌生的环境,她有强烈的不安全感。
“尽管放心。”他保证。
未来身上那些管子已经拔除,柴健抱起她将她安置在轮椅上,推着她到医院的小公园散步。
黄昏时分,微风吹来,舒爽宜人。
有许多病人在公园里聊天、散步。
未来无心与这时代的人结交朋友,她闷闷着不说话。
柴健推着她在公园步道上绕圈子,偶尔停下来与老人聊天。注意到她的沉默,
他低头问:“身体不舒服吗?”
未来摇摇头。看着日落的方向,她掩面道:“我好想家。”
柴健无能为力地看着她。
他不晓得她的“家”在哪里。
这几天他派出去调查的人已陆续回报,他们从各方面可能的线索下手调查,但都找不到任何有关她的资料。
她不是台湾人,也没有任何纪录留下。他考虑起她话中的可能性。
“未来,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来自哪里?”
未来懒得一再陈述,她漫不经心地说:“我是外星人,把我送到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