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啊,陪了一边,就得忽视另一边!
“我爸妈,心情也不是很好,他们说,今年过年,出去旅旅游,散散心。所以,我们正好可以陪陪你父亲的……”
我明白了,是我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他们本是满心欢喜地准备抱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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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我久久不能入睡。
老人的脸,老人的泪不断地出现在我眼前……
妈妈的身姿也不断地出现在我眼前,尤其是妈妈的手,轻灵地舞动着……
箜篌,箜篌……
妈妈是弹箜篌的……
以前,我也会弹箜篌的呀……
那是多久以前了?一千八百年前?
那个时候的箜篌和现在的箜篌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了,这个,我在玉媛媛弹奏时就已经注意到了……
玉媛媛是妈妈最好的弟子,可是她只能领悟六七层……
青青是妈妈的女儿,她有很好的资质,可是她不喜欢弹奏箜篌的……
我呢?我可以弹箜篌吗?
以前可以的,现在呢?
我不知道。
翻来覆去,我还是睡不着。
想到楼下的琴房里有一架箜篌的,不如,我去试试?
蹑手蹑脚去下了楼。
开了琴房门。
打开灯。
箜篌静静地睡在那里。
我搬过琴凳,端坐在箜篌前。
妈妈的演奏、玉媛媛的演奏相继在我脑海中闪现。
我闭上眼,抚摸着琴弦。
渐渐地,我回到了我的时代。
我手边,正是我弹奏了多年的箜篌啊……
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有流畅,也有艰涩。
我沉浸在箜篌带给我的欢乐里。
我终于又一次奏响了箜篌。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沉迷中醒来。
爸爸站在我的面前,老泪纵横。
“孩子,你什么时候学的箜篌?”
“我——”张了张嘴,我无言以对。
怎么办?总不能告诉他,千年之前的我是个箜篌高手吧?
青青不爱学箜篌的呀!
“爸爸,自从青青出了车祸,整个人就有了很大的转变,那以后,她就喜欢听妈妈弹奏的曲子了……”
李默然过来给我解围。
“韵清……韵清……是你在冥冥之中帮助自己的女儿吗?……”
老人伸出颤抖着双后,抚摸着我的头……
“爸爸,您怎么起来了呢?是不是我打扰了您?”
窗外,天还没亮。
“不是,不是,你没有打扰我,是我睡梦之中听到了箜篌声……我以为,你母亲回来了,你母亲回来看我……”
“爸爸,我初次弹奏,不知道错了多少……”
“什么?你是初次弹奏?平时你没在这儿练习过?”
“没有啊……”我摇头。
“那怎么可能?几十根弦呢……没摸过箜篌的人,只认和熟悉这些弦,就得一年半载的时间……”
“爸爸,也许是青青从小受到了妈妈的熏陶啊……也许真的是妈妈的灵魂注入到了青青体内,让青青有了弹奏箜篌的技艺……”
李默然再度帮我寻找借口。
“也只能这么理解了……青青的技艺虽然还比较生涩,不过,加以时日,一定错不了的……”
爸爸下了断言。
“会吗?我真的可以吗?”
“是的,可以,因为,你是苗韵清的女儿,身体里有她的基因,冥冥中有她的帮助,青青,只要你肯多加练习,你一定会成功的!”
我会成功的,我又可以弹奏箜篌了,在离开我所在的世界一千八百年后的今天,我又摸到了我心爱的箜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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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在即,这个家里少了些年的喜庆,多了些艺术的氛围。
妈妈和爸爸的弟子们,过来看了两趟,就因为各自要回家过节,提前拜了年,各奔东西去了。
李默然的爸爸妈妈到北方冰城看冰灯过年去了。
家里,只留下爸爸、李默然还有我。
李默然从家里搬来了电脑,没事就坐在电脑前,不知弄些什么。
家里的年货之类,也都是李默然打理的。
我,迷上了现代的箜篌……
爸爸已经完全接受了我这个喜欢箜篌的女儿……
第26章 哦,箜篌
我反复观看着光盘。
光盘里,母亲的手轻盈舞动。
现在,我不仅要看母亲的演奏,还要仔细地听,仔细地记。
仔细地听每个音符,仔细地记每个旋律。
现在的乐谱我完全看不懂。
我只能用最原始的模式学习母亲的乐曲。
在这方面,我的记性力是一流的。
我的模仿能力也是一流的。
用心观察、记性之后,我已经能比较熟练地弹奏一两首曲子了。
父亲对我的进展也表示满意。
几天后,父亲托运的行李已经送到。
行李里有一架母亲最后使用过的箜篌。
这架箜篌比家里以前的这架更为精致。
父亲说,母亲使用的所有箜篌都出自他的双手。
说起箜篌,父亲的话明显增多。
据父亲说,箜篌是中国古老的弹拨乐器,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据考证,流传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箜篌在古代除宫廷乐队使用外,在民间也广泛流传。箜篌可分为卧箜篌、竖箜篌和凤首箜篌。其中卧箜篌又称坎篌,早期卧箜篌出现在春秋时期。竖箜篌由波斯经“丝绸之路”传入我国,最早在西域各地广为流传。公元二世纪东汉之时传到中原。《通典》:“竖箜篌,胡乐也,汉灵帝好之。体曲而长,二十有三弦,竖抱于怀中,用两手齐奏,俗谓之臂箜篌。”唐《隋书》:“今曲项琵琶、竖头箜篌之徒,并出自西域,非华夏之旧器。”魏晋时代的古石刻中还保存着着两种箜篌(竖箜篌 卧箜篌)合奏的图象,在现存隋代的石刻中可以看到竖箜篌得到高度发展。在中国盛唐(618--907)时期,随着经济文化的飞速发展,箜篌演奏艺术也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中国古代的箜篌先后传入日本、朝鲜等邻国。在日本东良大寺的寺院中,至今还保存着两架唐代箜篌残品。从宋代起,箜篌逐渐在民间失传,成为宫廷独占的宠物,长期处于被禁锢之中,使发展受到限制,演奏技艺逐渐退化,失去了生命力。到了明代,箜篌乐器和乐手已是凤毛麟角。 清代箜篌销声匿迹,最终绝响达300年之久。人们只能在以前的壁画和浮雕上看到一些箜篌的图样。
为了使这消失多年的乐器重现舞台,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起,音乐工作者和乐器制作师们(这中间也包括我父亲)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工作,根据古书的记载和保存下来的古代壁画的图形,设计试制了箜篌。我国第一台雁柱箜篌于1980年3月在苏州问世。它的结构比较完善、科学,音响具有民族特点,因而被推广用于音乐实践。雁柱箜篌以古代竖箜篌造型为基础,用梧桐木制成双面立式共鸣箱安放双排导音码。可用于独奏、协奏、合奏中。
箜篌的制作很复杂,需要技术性很细致的东西,所以市场上没有大面积出售(怪不得我来现代社会这么久了,也只在《汉魂》的拍摄现场见过箜篌呢),因为箜篌的制作要靠弹琴的人、做琴的人一起配合,所以每一件都是定制的。
怪不得妈妈出去演奏,爸爸也一直随行了,箜篌出了问题可以随时调制嘛。
听了爸爸的这些介绍,我对箜篌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原来,我一千八百年前就掌握了的,居然是已经绝迹了很久的技术呢。
既然现在的箜篌是根据以前的记载与图形仿制的,那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把以前记得的箜篌的样子描述出来,让爸爸据此制作,是不是就可以出现箜篌的新品种了呢?
这个念头一直埋在我的心里。
我要找机会和爸爸认真沟通一下。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使用现有的箜篌,把妈妈演奏过的曲子练熟。
有了妈妈用过的箜篌,又有了爸爸的指导(常年看妈妈弹奏,爸爸的听觉异常敏锐),再加上我自己前生的记忆,我的箜篌演奏水平的进步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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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年已经过完了。
李默然又要照常去上班了。
对这段时间里我的表现,李默然表示满意。
父亲的回来,箜篌的介入,让我渐渐忘记了失去孩子的痛苦。或者说这种痛苦已经渐渐被我压制在心底了。
李默然又提醒我:“老婆,你的表现,已经让爸爸渐渐忘记失去妻子的痛苦了……”
“是吗?”
我每天渲染在音乐里,忘记了观察父亲,只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有需要,父亲都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是的,你不记得刚刚回家的时候,父亲有多么苍老吗?好象对生活失去了信心的样子……现在,父亲又变得年轻了……”
仔细回想,是的。
刚刚回到家的时候,父亲虽然不能说以泪洗面,成天也是长吁短叹,但是,现在的父亲的确变了,脸上又有了光彩……
“这是我的影响吗?”
“是的,人活着,需要动力的。以前,他的动力是他的妻子。妻子没了,对老人的打击很大。刚回到家的时候,老人几乎都绝望了……他以为再也没人是他的知音了……现在,虽然妻子不在了,但是,他的知音又回来了,那就是你……所以老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精神有了寄托,老人又年青了……”
“你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我轻轻地笑了。
“事实确实如此,老婆。让我更高兴的是,你也恢复了生气。可以说,这一阵子,你和父亲互为动力了……老婆,看得出,你现在很喜欢箜篌,那就弹奏下去吧。你开心,我就开心。你开心,老人也开心,对不对?既然这样大家都开心,那么,我们就都开心地活着吧……”
经典性地总结之后,李默然回到了他的工作岗位。
我和父亲每天在家里练箜篌为乐。
这一天,爸爸妈妈的几个弟子又来了,他们说,要为妈妈举办一场箜篌演奏音乐会,邀请爸爸参加……
第27章 父亲的惊喜
年过完了,爸爸妈妈的几个弟子重新聚集在父亲家里,准备为母亲举办一场箜篌演奏音乐会。
一来,为了纪念一代箜篌演奏大师——苗韵清;
二来,也为了宣传箜篌——这一古老而新兴的乐器。
箜篌,这种中国古老的乐器,虽然被重新研制出来,并且在一定范围内得到了应用,但是并没有大面积推广,国内了解箜篌的人还太少……
他们想请父亲到场观看。
父亲欣然同意。
而且说,到时候,他有一个惊喜,要告诉大家。
弟子们连问是什么惊喜。
父亲哈哈大笑着说,如果现在告诉你们,那么还是惊喜吗?
看得出,弟子们对父亲的表现也很诧异。年前的父亲——垂垂老者,现在的父亲——起码年青了十岁。
带着疑惑,弟子们相继离去。
看到弟子们离开了,父亲孩子般地对我笑着说:“青青,你知不知道我要给大家什么惊喜呀?”
我略想了一下,迟疑地说:“爸爸该不会想让我成为你给大家的惊喜吧?”
“就是你,哈哈哈,我女儿真是聪明……”
我猜中了。
可是——
“爸爸,我能行吗?我练箜篌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啊……”
“你能行,爸爸说你行,你就行。练箜篌需要天分的,唉,爸爸也不明白,为什么你练起箜篌来会这么得心应手——想当初,你妈妈刚学箜篌的时候,光是那些弦啊什么的就练了一年多的时间呢……学箜篌,没有十年的苦工夫不行的……青青,你简直就是个奇迹……爸爸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不过,再好好练些天,到时候,你独奏一支曲子,应该没有问题。”
爸爸当然说不清为什么,因为我有以前的记忆嘛。
我现在很喜欢弹箜篌,不但练习妈妈演奏过的所有曲子,而且,我还想把以前练过的曲子捡起来。
这样,现在的箜篌有时候使着就不是很顺手了。
我利用空闲的时间回想,回想当初的箜篌,凭着自己的记忆,我画出了那个时候箜篌的画像,拿给爸爸看,问他可不可以照样子做出来。
爸爸看了浑身颤抖,连声问:“孩子,这是从哪儿得来的箜篌画像?”
“这是有一天夜里,我梦到的,在梦里,妈妈就弹奏着这样的箜篌……”
我用编出来的,不是很圆满的谎言应付着父亲。
父亲并没有怀疑。
他只是仰望苍天:“韵清,你在天国里也还在演奏着箜篌吗?还托梦给女儿,让女儿继承你的事业?你放心,我会让咱们的女儿成功的!青青会成为一流的箜篌演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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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埋头于工作房,开始了新型箜篌的制作。
我埋头于箜篌,为参加音乐会做着准备。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只知道,现在做的是我喜欢也是父亲期盼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又有一位客人来找我设计服装,我才从箜篌的世界中慢慢醒来。
父亲也想起来,我原本是个服装设计师。
用李默然的话来说,我现在已经是服装设计界的新星了。
经我手设计的电影服装获奖,经我设计服装的模特也获奖,如果我继续在服装界发展,应该是潜力无限的。
但是,我自己的路可以自己选择。如果我选择弹奏箜篌,他,李默然,我的老公,也表示接受。
我略微踌躇了一下,看到了父亲满是期盼的脸。
父亲已经因我而重新振作,我也因为箜篌而重新振作,我不想就此放弃箜篌。
为什么以箜篌为业就得放弃服装呢?
难道二者不可以兼顾吗?
父亲说:“以前你母亲演出的时候,总是请人依据演出乐曲的需要,来设计不同的服装,如果,你喜欢服装设计,那么,为什么不穿着自己设计的服装,参加箜篌演奏呢?”
是啊,我为什么不可以把服装设计与箜篌统一起来呢?
形成我自己的箜篌文化?
我想起了我最辉煌的那次演出,为皇帝的演出……说不定,哪一天,我会重新排练出那样的节目!
我谢绝了别人让我设计服装的邀请。
自己开始了为自己演出设计服装的蓝图。
首先,我得确定音乐会上,我要演奏的曲目。
想了很久,我决定弹奏《湘妃竹》。
《湘妃竹》,是箜篌独奏曲,以前我就会弹的。现在的曲子据父亲说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重新创作而成,但我发现,这中间还是有原来的影子的。
父亲说作品取材于琵琶古曲《塞上曲》第三段“湘妃滴泪”,是一首短小精练的自由变奏体结构的乐曲。旋律清婉柔美,表現了洞庭湖畔雨后晚晴、湘竹沾露的深秋暮色,歌颂了竹子的高尚气节。
在演奏上主要运用箜篌清越的泛音和泛音揉弦的技法,旋律轻柔淡雅。并借鉴了琵琶的四指轮技法奏出快速密集的音型,刻画了竹筍破土而出的形象。在乐曲高潮时,用拨子演奏,使音色上形成变化,具有较好的效果。
这了配合这支曲子,我特意设计了一件淡青色的隐有竹子图案的服装,把自己装扮成宫装妇人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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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群众剧场里灯火辉煌,座无虚席。
“苗韵清箜篌演奏音乐会”的横幅悬挂在舞台上方。
“弦声清越,薄云天,漫响彻,天际月明,星光烁;
琴韵悠扬,攒梅心,荡九霄,心头情愫,恋曲长。”
暗藏母亲名字与技艺的对联垂挂在舞台两旁。
这里就是即将为母亲举办箜篌演奏音乐会的地方。
看来父母的弟子们对这次演奏音乐会很用心啊,现场显然请来了不少媒体记者。
我,即将在这里参加演出了。
父亲已经将今天的惊喜告诉大家。
怀疑的、欣喜的……目光纷纷投向我,毕竟箜篌是一项需要大量时间投入才能渐有成绩的艺术啊。我知道人们怀疑的目光中的意思。
我能行吗?
第28章 箜篌演奏黑马
现在已经不是讨论行不行的时候了。
事实明摆在那儿,那就是我必须行。
因为我是苗韵清的女儿,苗韵清的弟子们都可以为母亲做一些事,为什么我不可以?
经过一个多月的练习,我对自己的演奏技艺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