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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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歌-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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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还有些事不太明白。”

冯谦和颜道:“何事?”

稍做整理,唐逸道:“不知崆峒派究竟有何本领,那罗志今日竟然如此骄横?侄儿这么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担心那罗志空有大言,受害的却是我们自己,想他一人之力,可能保护的了我们这一行人的安全?”

冯谦闻言大感欣慰,唐逸口中的我们,显然证明了这执拗的少年已经认同冯家与他的关系,这是好事。再说那罗志也不是冯谦所能得罪的起的,将他的师门来历与唐逸说个清楚,对唐逸对自己,都是好事,免的两人冲突起来,不可收拾。

想到这里,冯谦笑道:“这崆峒派的来历说来可就话长了,不过在这之前,伯伯要问上一句,逸儿可知武林?”

正文 苍颜笑对身生暖,恩不忘。(九)

冯谦笑道:“这崆峒派的来历说来可就话长了,不过在这之前,伯伯要问上一句,逸儿可知武林?”

唐逸点头道:“听过一些传闻,不过没有亲眼见过。”随即皱眉道:“只是传闻过于怪诞,想那些侠客魔头个个大异常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逸儿觉得不怎么可信。”

冯谦暗道果然如此,毕竟这武林中人虽然不少,但往日里行走江湖的大多都是些庸手,名门大派的正式门人并不常见,可偏偏这江湖中真正的高手几乎全在名门之中。如此一来,似自己侄儿这般有主见的,便觉得传闻与现实差别甚大。

“其实这世上当真是有高手的,虽然不可能如那坊间所传的飞天遁地,可也差不到哪去。”

冯谦解释道:“伯伯之所以那么害怕万马堂,不是因为人云亦云,而是因为伯伯曾亲身经历!五年前万马堂肆虐肃州,我恰逢其会,亲眼目睹了万马堂那伙马匪的强悍和凶残!”

老人说着,似又看到了那血腥的一幕,身子不由得一颤道:“当时真是满城皆悲,万马堂不知多少马匪在城中烧杀抢掠,整个肃州就似是城破一般的地狱景象!说句实话,伯伯当时已经吓的呆了,只道就要命送当场。”

唐逸在旁用心聆听,心下暗道:“方才那罗志也曾提过万马堂,当时我见伯伯那般惊慌,心下还有些不以为意,不过如今看来,这万马堂怕是当真凶残到了极点,否则五年过去,伯伯回忆起来,也不会仍骇成这样!”

好在既然老人家今日好生生的在这里与自己说话,那便说明当时最多是有惊无险罢了,唐逸心下忽然升起个念头:“我这伯伯的运气倒也真好,深入大漠得以生还,身在肃州,却也没被万马堂伤到,想来这次出关也定会顺利吧。”

想到这里,唐逸接道:“可是崆峒派救了伯伯?”

唐逸只道这是理所当然,既然那罗志说崆峒派当年将万马堂灭了,那救下老人家的定是崆峒派无疑,这倒也能解释冯谦为什么对那罗志如此谦恭。

不过这次唐逸却是想的差了,就见冯谦摇头道:“那肃州城里确实有崆峒派的人在,听说辈分还与崆峒派的掌门相当,可救了那满城百姓的却不是崆峒派,而是两个少年。”

唐逸闻言大为惊讶,要怎样的少年怎么才能胜过那么多的马匪?一想同为少年,唐逸心跳便有些加速,只凭两人之力便救得满城百姓,这是何等的功绩?又要有何等的武功?自己如今已是绝了读书的念头,却不知能不能和他们一般习到高深的武功?

冯谦见唐逸兴致大涨,心道自己这侄儿遭遇再多,也终是少年心性,当下笑道:“那场大战惊心动魄,岂是我等普通人能够凑的上前的?便是普通马匪都凶悍无比,更不说那匪首了,一个不小心便会失了性命。再说那时谁会想到两个少年能救得满城百姓?谁敢靠近万马堂那群凶神的身旁?所以伯伯也只是离的远远。”

见唐逸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冯谦笑道:“不过伯伯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场大战,但事后却曾随城中百姓去那一战之地看过。”

时隔多年,回忆起当时所见,冯谦仍是满面的惊叹:“青石地上满是一道道斩出来的沟壑,四周断壁残垣举目皆是!这不过是那两个少年与万马堂两个匪首之间的战斗!逸儿想想,这可是常人能及?这等武功厉不厉害?”

唐逸闻言一呆,人与人之间的争斗真能如此惊人?这要是旁人说出来,唐逸自会嗤之以鼻,可眼前这个老人却不似是轻言妄语之辈,更何况老人亲身经历,而非是道听途说。

唐逸忍不住问道:“那两个年轻人是谁?”

冯谦似是早便料到自己这侄儿会来询问,当下笑道:“伯伯也非江湖中人,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这两个人里,有一位鼎鼎大名,伯伯的耳目再是闭塞却也听过。”

唐逸追问道:“那人是谁?”

冯谦道:“行云。”

唐逸一怔:“这是人名?怎听起来有些像是道号?”

冯谦笑道:“不错,听说那行云行宗主出身川中名门青城派,所以道号行云,又因无父无母,入主万剑宗后便将那道号做了姓名。”

唐逸道:“莫非那行云也是大派中人?青城派,万剑宗可也是名门大派?比之崆峒又如何?”

冯谦笑道:“那青城派,万剑宗与崆峒同样位列名门大派,不过他们谁强谁弱,就不是伯伯这个商人所能知晓的了。”

冯谦知道些江湖传闻,一来是因其洽逢其会,二也是因为崆峒派就在身侧,至于其他的大派,正如冯谦所言,就不是他一个商人所能清楚的了。

所以所获不多,可唐逸仍听的有些心驰神往,毕竟那行云五年前还是少年,如今年纪也不会太大,同样的年纪,人家便能行此侠义之事,力挽狂澜救下满城百姓,唐逸哪能不心动?当下只是暗想,如果自己也有这一身本领,就算做不得惊天动地的大事,却也断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就算自己想学武功,也没有门路,更何况还有母亲需要照料,唐逸只得暗叹了口气,随即道:“如此说来,那崆峒派还要旁人相助,也不见怎样厉害。”

冯谦闻言摇头道:“逸儿可不要如此作想。”

老人在这里耐心解释,为的就是不想唐逸小窥了崆峒派,当下忙道:“不管怎样,既然都是名门,那崆峒想来一定很强。而且当年万马堂肆虐肃州,也不过是打了崆峒派一个措手不及,要知道崆峒派的根基是在平凉,肃州虽然重要,却也没有太多门下,这才被万马堂钻了空子。一等肃州事了之后,崆峒派便尽遣派中高手前去大漠,不几月的功夫,就将那万马堂扫个干净!自此,关外匪患大减。”

听崆峒派做得好事,唐逸因为罗志而对崆峒派起的恶感倒是少了许多,想他一路逃难,小伙的强盗山匪见过不少,这些人不敢去劫护卫众多的有钱人,只会来抢灾民身上仅有的一点钱财,要非唐逸擅射,母子俩又身无长物,怕早就命丧途中了,所以唐逸对匪徒贼人恨之入骨。

不过想想,唐逸却又奇道:“既然这些武功当真是有的,那为什么伯伯不去请些镖师来?想他们要比那寻常护卫强上不少,就算多费些钱财却也落个心安。”

镖局,唐逸当初在镇子上也是见过,人强马壮的煞是威风。只不过唐逸见到的都是些趟子手,虽然看起来雄壮,却也不过比寻常人强些有限,可今天既然听闻那传说中的武功不假,想来镖局中也应该有些高人坐镇才是,如果能请来,这次出关便安全许多。

见唐逸问来,冯谦摇头道:“逸儿入世不深,其实那些镖局的实力并不强,真要有高深的武功,也不会去镖局讨营生。那些人平日里走镖,些许的宵小蟊贼自然可以应付,可那些悍匪巨盗甚或各山头的寨主们,就不是几十个镖师趟子手所能接的下的。

就算镖局敢硬接,甚至胜得一时,却也总不能次次都硬打硬撞,否则用不了几趟,人手就都拼的光了。

所以走镖,大多靠的是声望交游,凭的是个面子,而这声望的来源,便是他们所依附的各大门派,有了名门大派在后,自然没什么人敢来打他们的歪主意了。就算有,那些镖局背后的名门也会出面料理,这些镖局只要定时奉上所得也就是了。”

顿了一顿,冯谦继续道:“可这声望在关内好使,在关外却是无用,大漠千万里,马匪来去如风,又大多是域外之人,谁会买帐?崆峒派算是离关外最近的大派之一,却也不可能次次都尽遣好手出关。当年剿灭万马堂也是因为那万马堂找上的门来,威胁到了崆峒派,而且万马堂人多势众,难以藏匿。要是小股马匪,别说去剿灭,寻起来都难。所以说去请镖师没用,就算我们去请,人家也不会答应。”

冯谦这番话中的关窍倒也简单,唐逸一听便懂。一想到那些镖局遍布天下,却都要依附在名门大派的羽翼之内,唐逸对这些大派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如此说来,那罗志却也有狂傲的资格。”

唐逸虽然执拗却非盲目,正相反,这一路逃难让少年现实许多。虽然他心下讨厌罗志,可却知道这次出关要想顺利,就必须借助名门大派之力,也就自然落在那罗志的身上。如今自己和母亲已与冯家休戚与共,他自不会希望冯谦出什么问题。

不过想到那罗志自打露面就没有出手过,除了那声大喝着实惊人外,唐逸对罗志的实力一无所知,当下疑道:“虽说名门强盛,可却不知那罗志的武功如何?”

冯谦闻言道:“既然他是名门子弟,应该不会差了,想那崆峒派身为名门大派,自然珍惜名声,既然遣这罗志下山,就有把握,否则岂不是坠了崆峒的名头?”

唐逸想想,老人这话却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自己终究没有见过高深武功的威力,心下始终难安。

话说到这里,屋内渐渐暗了下来,抬头看去,不知觉间已是近了掌灯时分,唐逸的肚子再是响了起来,一老一少这才记起自早晨起到现在,唐逸可是粒米未进。

冯谦哈哈一笑道:“只顾了说话,却是忘了逸儿还未吃饭,城里有几家酒楼的饭菜不错,待伯伯让人去买来。”

唐逸闻言忙道:“侄儿只要些馒头充饥也就是了。”少年早上来时,正见到冯谦在喝那茶沫,想来老人定是节俭的很,此刻为自己去叫那酒楼外卖,可是铺张。

冯谦摇头道:“这顿便当做是为逸儿接风洗尘,怎能吃的寒酸?休要推辞!”

唐逸虽是拗了些,可也不是不通人情,之所以一再拒绝冯谦的好意,不过是不想多受恩惠罢了。既然此刻冯谦摆了长辈的架子,唐逸也只得应承下来。

将老人送出书房,唐逸刚要去寻自己的母亲,忽然就见院门口人影一闪。

那人走的快,唐逸也只看到个背影,比自己要矮上些许,像是个少年。唐逸眼利,虽然没有看到那少年的正面,可一瞥间,却是看出了那少年的形态甚是匆忙。

眉头不禁一皱:唐逸暗道:“偷听?”

正文 总有小人推君子,只道口蜜肚中脏。(十)

“偷听?”

唐逸自忖和冯谦说的都是些寻常话,怎会惹得人来偷听?可那少年行色匆忙,分明是在躲闪,除了偷听这个解释外,唐逸一时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而且这里可是内宅,那少年能进到这里,显然也不是外人,想到这里,唐逸心下忽然一动,暗道:“听冯伯说过,这冯家人丁不旺,冯伯年纪虽然大了,可却只有一子一女,那方才少年的打扮不像是下人,又能进到内宅,难不成他就是冯谦的儿子冯平?”

虽然对那少年的来历有了眉目,可唐逸的心下不仅没有因得到答案而舒畅,反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看着冯谦走远,唐逸没有去追那少年,也没有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冯谦。毕竟他初来乍到,冯谦对他母子很是不错,能不惹麻烦就尽量不惹。

既然住在冯家,冯家一家三口对自己母子的态度最是重要,如今见过的冯谦和那冯茹都还好,可这冯平便就难说了,唐逸的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寄人篱下的滋味可真是难受啊!”

想到这里,唐逸紧握了握拳头。

不多时,天更黑了,唐氏还在沉睡,唐逸也不敢打扰,好在也没让他等上太多时间,冯谦亲来招呼,饭菜已经齐备。

这饭菜是冯谦特意为唐逸准备,自然丰盛的很,只看中间,就是好大一盆九合楼的黄酒羊肉。那盆下支了碳火,纯香四溢的黄酒之中,薄薄的羊羔肉正自翻滚。这黄酒羊肉的旁边围了一圈的菜,有祥和斋的莲蓬豆腐,必得居的百花全鸡,还有内地难得一见的红烧驼峰,至于那些时鲜蔬果更是一应俱全。

看的出冯谦为了这顿饭,可是尽了心力,这平凉城里有名有姓的好菜,直被他摆了满满一桌。那三只被唐逸射下的麻雀也炸的焦黄酥透,摆在唐逸的面前,很显然,冯谦对唐逸的箭技大是看重,这炸麻雀也是老人的赞赏,至于味道如何就在其次了。

不过老人体贴,怕唐逸醉了,耽误了明日医眼,所以这一桌虽是丰盛,却惟独没有上酒。

饭菜摆下,众人依序入座,冯家一家三口,冯谦和冯平到了,不过因为也邀来罗志,所以冯茹就借着守侯唐氏避去小院。

罗志仍是早间见到的那副模样,进了屋来,只与冯谦点了点头,余下时间便不再与他人说话,而那冯平自从唐逸进屋之后,便一个劲的上下打量。

冯平在打量着唐逸,唐逸同样也注视着他,就见这冯平长的倒也白净,身材要比自己矮了些,与之前看到的那背影大概相仿,唐逸的心下登时便是一突。

这时冯平也察觉到唐逸注意自己,眼中闪过一丝的厌恶,转头对冯谦道:“爹,这次出关,我也想去。”

冯谦正要招呼唐逸和罗志吃喝,却不料自己的儿子有这一说,当下一怔,心道自己这儿子平日里和些闲汉胡混,怎地今日突然想起关心店里的事来?再说出关的凶险辛苦又怎是自己这娇生惯养的儿子所能承受?

那冯平也算机灵,见冯谦楞住,忙是解释道:“孩儿已经长大了,不能总让父亲担心。再者,父亲这次出关,为的也是孩儿和冯家的未来,孩儿又怎能无动于衷?”

说着,冯平有意无意的看了唐逸一眼,再道:“往日里是孩儿错了,日后定当收心养性,此次出关,便当是次磨砺,日后孩儿也好接下我们冯家这份产业,那时爹便可放心颐养了。”

冯平口中的那“我们冯家”是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唐逸的心里一动,暗道:“果然,这冯平对我很是不满,难道是我的到来,让他觉到了危机?”

唐逸年纪不大,可经过这半年来的风雨,虽不说能看透世间百态,但冯平如今的这点用意却也明白的很,而这也正是唐逸所不愿看到的。

冯谦之前要认自己做义子,唐逸拒绝的原因有二,一是不愿多受恩惠,免的无以为报。二来也是不想被人误会自己对冯家家产有什么非分之想。虽然唐逸知道自己绝没有动过这些念头,但自己母子出现的突然,难免惹人怀疑,就如眼前冯平便是例子。

依冯谦所言,这冯平常与闲汉胡混玩耍,怎可能突然要去那关外受苦?说不定就是觉得自己是个危险,所以才要陪在他父亲身边,时刻注意自己,免的冯谦被自己蛊惑了去。这冯平如此做,说到底,怕就是担心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兄贪了冯家的家产。

平白被人当做恶人,放了谁的身上都是堵心,好在唐逸这半年来经历的多了,虽然心里堵的慌,却也还能忍受,当下没有出声,且看冯谦如何应对。

冯谦听自己儿子说完,眉头也是一皱,自己儿子往日里是个什么样子,他怎会没数?今日冯平的转变也太过突然,显然大有隐情。而这隐情既然唐逸都能看出,冯谦稍是一顿,便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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