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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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歌-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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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逸直看的云山雾里,心道:“那白衣妇人是那荷雯的师父,不过是要她徒弟重回师门而已,怎却像生离死别?还要不顾身孕的逃走?那荷雯的师父看起来可不像是恶人。”不过转念一想,少年心下自责道:“我怎能以貌取人,那常家父子看起来也是正气凛然,可却是包庇凶手,反来追杀我这苦主!”

唐逸想到这里,那院中却渐渐热闹起来,毕竟院里的房客也不只唐逸和那年轻夫妇两家,经这一番吵闹,登时不少人拔开窗户,那荷雯挺着个大身子,哭的梨花带雨,登时惹得许多人同情,便有人道:“那位夫人,你徒弟不愿和你走,便不走算了,何苦相逼?”

白衣美妇闻言,转头去看,就见说话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汉子,美眸满是笑意的朝那人招了招手道:“那位大哥且过来。”

这白衣美妇一笑软语之间,就似能将人的魂魄勾去,那说话之人不过是个过路商贩,平日里哪曾见过如此美人?闻得召唤,登时便不知天地为何物,拉开门走了出来,口中还陪笑道:“我方才却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见夫人这徒弟有孕在身,着实可怜。”

那汉子正说话间,却听年轻男子急道:“别过来!你不要命了?还不快跑!”

那憨子闻言一怔,奇道:“我为什么要逃?倒是你,你娘子的身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说也不应让她东奔西走才是。”

白衣美妇闻言,长袖掩面,笑道:“这位大哥倒真是好心。”

那汉子闻言,就连骨头都要酥了,正要谦虚两句,却忽觉眼前寒光一闪,“铮”声响过,脖颈间竟觉一麻。汉子心下奇怪,伸手往脖子上摸了一摸,却听得四周众人齐齐惊呼一声,争先恐后的自房中逃将出来,往了前堂狂奔而去!

“天怎么黑了?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那汉子心下疑惑,随即便没了知觉。

唐逸在窗里看个满眼,却原来方才那一抹寒光,一声铮响,乃是白衣美妇手中剑罡划过,只不过那剑太快,旁人根本看不清楚罢了。那汉子随即觉出身体有异,用手去摸那颈子,这才将头推的歪了,自那颈上滚了落地!

“果然是她!”刘步衡轻声一呼。

闻言心下一动,唐逸当下轻声问道:“神医可认得那妇人?”

刘步衡点头急道:“这妇人可不得了,她原本是天山剑派掌门的师妹,人称濯星仙子,那天山剑派在失踪之前可是名门中唯一一个都由女子组成的大派,她本人更是魂级高手,武功绝不在那常天赐之下!我们今日可是进退维谷了!”

唐逸眉头一皱,没想到这白衣美妇的武功这么高,当下轻道:“方才我们没有随那些房客跑掉,如今那些人快逃的光了,我们再出去反是显眼。更何况要是被那妇人识出我身负武功,还不知有何变数。眼下也只有躲在屋里,神医且将能布置下的机关毒药都布置了,真要到了危急时刻,我们只有一搏了。”

说到这里,那院中人已是逃的差不多了,唐逸立时合上嘴巴,他说话的声音虽轻,可却也只敢趁着院中嘈杂,一等静下来,谁知那白衣美妇听不听的到?这些高手的耳目都是敏锐之辈。

可就算唐逸如此小心,仍是被那濯星仙子察觉了到,就见她忽是转头望了过来,轻笑道:“你可是还有援手在旁?”

唐逸闻言一惊,心下暗道:“看来她终究是将我们当做了敌人,没想到常天赐还未追杀到,却反被殃及池鱼。”心中虽然感叹,可手下却毫不犹豫,蝎尾针已是扣了指中,随势待发。

那荷雯则是一怔,摇头道:“师父武功高绝,徒儿哪可能找的到帮手。”

濯星仙子闻言再是一笑道:“如此说来,要是能寻到帮手,你便会要他来对付为师了?”

那荷雯一惊,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自己的丈夫一把揽在怀中,就见那年轻男子沉声道:“濯星师叔,天山剑派已成往事,当年掌门已经当众宣布了解散,你也莫要再逼迫我们。更何况师叔当年在天山所做所为,我和雯儿都看在眼里,师叔为了掌门之位,抬手便诛戮同门,似这般的无情无义,喜怒无常,我们又怎可能追随?要是哪日你不喜,岂不也举手打杀雯儿?”

年轻男子话一说完,与那少妇同退一步,二人抽剑出鞘,严阵以待,却是准备做那最后一搏!

濯星仙子对这年轻夫妇拉开架势根本就不在意,当下朝那年轻男子道:“我杀摇辰,是因为她固执天山祖约,定要门下弟子一生不得与男子欢好。想当年她可是极力阻止你们这些孩子和我天山门下相爱,而我则是来助你们的,如今却怎成了坏人?好好的徒儿,要是听话,我又怎会杀她?”

荷雯忍不住道:“那师父你怎又杀了那汉子?他不过是个无关之人,我们天山剑派本是名门,怎能滥杀无辜?”

濯星仙子闻言笑道:“那汉子方才既然敢插口,那便说明他有心管我天山门内之事,怎能算是无辜之人?这世间不自量力的人多了,错在于他,而非你师父我。至于那什么名门,傻徒儿,你可知我天山剑派为什么被毁?你那丈夫不过是个普通人,又是谁传他上乘武功?你二人相隔万里,又怎会相遇?”

那荷雯哪知道这许多?当下只得哀道:“师父前些日来到家中,徒儿和心武可是用心招待,没有半分的怠慢,只是徒儿与心武过的很好,不想再入江湖了,可哪知师父闻言便以我夫家上下相胁,我和心武不逃,又能怎地?”

濯星仙子却是摇头道:“你若是不逃,他们倒反不会死。”

那年轻男子闻言一怔,随即颤声道:“你,你难道……”

濯星仙子柔声道:“雯儿可是我的首徒,为师若连首徒都揽不回来,却如何召集散落各地的其他姐妹?为师可也有难处。”

唐逸闻言剑眉更皱,心道这白衣美妇怎能这般恶毒?她徒弟不愿随她走,她便杀了徒弟夫家满门?

那年轻男子双目尽赤,猛一声虎吼,手中剑望前猛刺过去!那剑去的飞快,以唐逸看来,竟比罗志似还要快上一线,而那少妇见自己丈夫出剑,惊叫一声,不顾身子沉重,亦是跃了前去,一剑蓬起一团银光,却是护了丈夫的身前。

濯星仙子见状,丝毫不惊,仍是柔声道:“雯儿,你可真让为师失望。”说着长袖一摆,一道寒光过后,就听得砰砰闷声连珠价地响过,随后那对年轻夫妇同喷了口鲜血,倒飞而回。

“小心!”

唐逸眼利,早在那白衣美妇望过来时就已有准备,这时见那年轻夫妇竟朝了自己飞来,当下一把扯过刘步衡,往旁一滚,随即就听屋前一阵轰响,这门板窗户被年轻夫妇硬生生地砸出个大洞,阳光随了烟尘直射进来。

第五卷【蜀中行】 难在眼前相拥悲鸣。(五十八)

看着眼前狼籍一片,唐逸心下反是庆幸,那对年轻夫妇撞破的地方,只有刘步衡布下的警示机关,却没什么暗器毒药,否则且不说会误伤到那对年轻夫妇,自己二人的身份也会立刻暴露。

“雯儿!”

那年轻男子落了地上,也不顾自己的伤势,反身紧紧拥住妻子查看,就见那荷雯嘴角满是鲜血,脸色白里透青,显然伤重。

唐逸方才看的清楚,这年轻男子因为愤怒,一剑朝那濯星仙子刺去,却是全没有留下后手,也正因为如此,那剑才威势十足。可夫妻连心,那荷雯不想丈夫受伤,明知自己夫妇绑在一起也不是对手,却仍尽了全力舞出剑屏来护丈夫。方才那一阵的密响,除去第一声是濯星仙子崩开年轻男子外,其余的却全落在这荷雯的剑上!那荷雯武功又不及丈夫,怎不重伤?

妻子还有身孕,哪禁的起这般折磨?把年轻男子直看的目眦欲裂,忍不住嘶道:“你杀我满门,又对雯儿痛下杀手,我裘心武定不与你两立!”

濯星仙子仿佛对裘心武满腔的仇恨毫不在意,走了近前,柔声道:“傻孩子,今日我来,根本就未想留你二人性命,又怎会在意你与我是否两立?”

荷雯倒在裘心武的怀中,缓过气来,忍不住急声道:“师父!你杀了我夫家上下,又要杀我和心武,这么多人看了到,想瞒却是瞒不过的。”

濯星仙子柔声道:“为师可也没想隐瞒。”

荷雯猛的一咳,急道:“师父要重振天山剑派,可如今先背了这残忍嗜杀的恶名,怎可能再、再领天山屹立江湖?同门姐妹听了我这惨事,又怎会再听师父的召唤?”

唐逸闻言,暗摇了摇头,心道:“这女子还是心存侥幸,只看那濯星仙子的所为便知,她定是个心志坚定之人,哪会被两三句言语打动?有这力气说话,倒还不如积些气力再战,便是死,也不能让人小窥了。”

濯星仙子闻言,柳眉一皱,似是烦恼道:“如果为师的首徒都不听召唤,还有谁会来应?天山门下一个个得了夫婿,便不要师门,为师如今反觉得那天山祖训有些道理了。至于今日放那么多人走,正是要他们将这消息传将出去,看看这不听召唤的下场。”

荷雯一呆:“那师父就不怕世人唾弃?如此相逼,别人又会如何看待?”

濯星仙子失笑道:“我天山远离中土,为何要在意中原武林的眼光,当初天山陨落,与那中原大派便难脱干系!”

说到这里,那濯星仙子看了看屋里的唐逸和刘步衡,忍俊不禁道:“这便是你们的帮手?一个老弱无力,另一个嘛,倒是会点功夫,长的也算俊俏,只可惜还是无用,”

裘心武闻言,这才回头看到唐逸二人,眉头一皱道:“那两人我不认识。”随即对唐逸喝道:“你们还不快走?留在这里,等着被这女魔头杀死?”

唐逸闻言却是没有动,只是口中道:“多谢兄台的好意,不过这位夫人怕是不会让我们逃的。”

濯星仙子闻言,噗嗤一笑道:“你这孩子却也有趣,头前院子里那么多人我都没有拦着,你两个一老一少,我为什么不放过?难不成你们是什么大人物?且说来听听。”

那荷雯亦是劝道:“这里是我们天山剑派门内之事,你们可莫要引、引祸上身。”

荷雯本就伤重,又说了这么多话,哪还受的了?当下捂了胸口一阵猛咳,裘心武拥着妻子,心头滴血,可那濯星仙子却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抵挡,一时无奈,竟不禁暗垂下泪来。

唐逸在旁看着这对夫妇相拥,心里猛地一痛,却是念起了自己和冯茹来,不禁暗道:“这对夫妇当真情深可怜。更何况那妇人喜怒无常,口口声声的放我走,但谁又知道她不是在**于我?我绝不能将性命放在他人的一念之间,行那侥幸之举!”

正想到这里,就听身后刘步衡忽是抱怨道:“公子一扯当真好是劲道,老朽这把骨头可有些禁受不住了。”一边说着,一边自地上缓缓的爬将起来,用手拍打着身上尘土。

唐逸闻言,转目望去,心下一动,暗道:“刘神医可不是喜欢抱怨的人,再说他虽然不会武功,可身子却还算硬朗,怎会如现在一般的迟钝?而且他拍打衣服的手势也有些怪异,莫非有什么玄机?”

刘步衡唐门中人的身份,在场众人里,就只有唐逸知道,所以平常人看来无什么奇怪的动作,落在唐逸的眼里,便觉得大有深意起来。

“好香!”

便在这时,忽然一缕异香入鼻,浓香袭人,嗅起来就似女人用的脂粉味道,再嗅上一嗅,那脂粉香味似乎更浓。唐逸心下一惊,瞥了眼刘步衡,暗道:“老人家方才一跌,莫不是将身上的药囊跌破了?这一阵拍打却将那迷香拍了出来?”

毕竟这香味太浓,唐逸可不信刘步衡身为唐门中人,会用如此低劣的迷香来对付濯星仙子这样的高手,就连自己都闻了见,那濯星仙子怎会上当?

唐逸当下紧紧盯住那濯星仙子,只待她察觉到后骤起发难,好做应对。当然,少年知道自己就算看的清楚那濯星仙子的动作,也远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可就这么让他束手待毙,少年却也绝不情愿!

濯星仙子见到唐逸的变化,暗自诧道:“一般人见了我方才手段,哪还敢有半分抵抗?可这孩子眼中虽也有惧意,但战意更浓,倒真是有些意思。”

一时念起自己的儿子,与这眼前少年的脾性都有几分相似,竟生起爱才之心,濯星仙子柔声道:“你这孩子资质不错,武功却如此低微,真是可惜了,不如随我门下如何?我今日便放过你。”

唐逸闻言,没有半分被人看重的欣喜,反是暗自冷道:“果然!这妇人方才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我离开!”

不过唐逸怎也不会就这么直愣愣的拒绝,那只会激起濯星仙子的杀意,正犹豫间,少年却忽觉那濯星仙子的眼神有些不对,仔细看去,却见那一双杏眼看着自己,水汪汪的,竟大显柔情!要知唐逸一直注意着濯星仙子,不论这妇人的言语如何的温柔和蔼,那眼中却始终冰冷,寒意森然,如今却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迷香?”

唐逸心下一奇,那味道自己都能嗅的清楚,濯星仙子竟然会察觉不出?他那么高的武功竟反是着了道?当真是离奇!想到这里,唐逸不禁转头去看刘步衡。

唐逸一转头,被裘心武看了满眼,却是以为这少年要拒绝。方才唐逸虽没出手,可隐隐偏帮自己,那裘心武心下自然感激。

自己夫妇死局已定,却不忍见唐逸被濯星仙子杀了,裘心武当下忙是对那濯星仙子道:“凤翔虽然不大,可崆峒华山两派却都是重视,你在这里闹出人命,定会引了他们来围剿你!”

那濯星仙子闻言,暂时放过唐逸,斜过眼来轻笑道:“华山派、崆峒派当初也不过与我天山剑派同列一起而已,我怎会怕他们?就算他们的掌门亲来,却也难胜的过我。”

濯星仙子的话方出口,脸色却是忽然一变,随即就听屋顶有人寒声道:“不用掌门亲来,就让常天赐来领教领教仙子的高招吧。”

猛地听到这个声音,唐逸又喜又惊。

喜的是这人定能与濯星仙子匹敌,惊的是,这人一到,自己怕更是危险了!

第五卷【蜀中行】 剑纵横,心香一瓣飘洒,策马急行。五十九

常天赐!

几日不见,这常天赐还如以往般的英气勃发,唐逸逃了四天,而他能在这时便追上来,不仅脚程快的很,更是没用多久便识破了唐逸的去向。

不过常天赐本是追着唐逸而来,待到了凤翔,却正遇到本门师兄弟来报,说有武林中人在客栈行凶,当下仗了自己脚快,便先行寻来,正见濯星仙子,当即跃将下来。

“常天赐?可是崆峒常家的那个天才?”

濯星仙子脸色一变后立刻恢复了正常,再是笑语嫣然道:“你可是要插手我天山门内之事?”

常天赐摇头道:“天山剑派早已散了,再说仙子你在凤翔随意杀人,又口出狂言,可是不把我崆峒派放在眼内么?”

濯星仙子看了看常天赐身后的四人,笑道:“那几人我今日是杀的定了,你若阻我,那也正好,今日且看看你这天才有几分能耐。”话刚至此,就听得一声“铮”响,濯星仙子手中剑光一闪,寒光朝常天赐电射而来!

那来剑好快!不过常天赐一直在凝神防备,当下反应却也丝毫不慢,手中如镜一翻,正与那来剑撞在一起,就听“砰”地一声巨响,罡风猛地暴散开来!

这两个魂级高手的剑撞在一起,那罡风之猛烈,岂同小可?这客栈本就建不结实,哪经的住这罡风摧残?登时一阵的破裂摇晃!就似要被这四溢的罡风掀翻一般!

一剑之威如斯!

这房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

那裘心武担心怀中妻子,当下一转身紧紧护住,随即往前跃去,可他哪快的过那罡风?就在转瞬之间,那罡风便拍在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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