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这可是决定当年七大名门生死存亡之事,有唐门、点苍和飘渺天宫这三大名门在前,自己反是头一个被问到,一时许南清竟是有些个呆了。
戴一妆见众人随着唐逸之言望将过来,不想丈夫失态,当下悄悄的一碰许南清。许南清登时醒来,咳嗽一声,稍掩了掩尴尬道:“唐公子所言甚是,我昆仑虽非名门,可心亦慕之,心亦往之。嵩山脚下决战,虽然惨烈,可终究是定下了胜负,了结了恩怨。如此,决战结束,怎都不能再以祸延之,免得这堂堂决战蒙污。更何况此等善举,实也是我辈应做应为。”
说到这里,许南清也是冷静下来,随即再道:“此封山非彼封山,无关颜面,而在大德。七派修养生息,以续武林一脉,余者如唐门点苍飘渺天宫还有我昆仑,也应在中原武林虚弱之时,挺身擎之,纵有千难万苦,亦不退缩!”
许南清话说到后来,自然将他昆仑派也与三大名门齐列,而唐逸之所以来问许南清,便知其必然会借此以显昆仑之实力,所以不怕他不答应。更何况唐逸也不全是利用许南清,今日之言不仅可以助其提升地位,更是送了个天大的好名声给昆仑派。这头一个出言赞成让七大名门的残余门人回山修养,不对其暗里相迫的好名声,对远不为中原武林熟知的昆仑派来说,可是梦寐以求。
名门大派,实力为根,名声为本,无实力无以为大派,无名声无以成名门。如今昆仑派的实力已够,惟缺名声,唐逸这番便如雪中送炭,许南清哪不喜出望外?看向唐逸的眼神,也满是火热。
而这其中道理,戴一妆也是明白,虽然她的担心颇多,但对唐逸也是含笑点头,以做感谢。
许南清这一同意,黄一民也点头道:“在下虽做不得什么主,可这等善事,本又合了战前广通大师和行宗主的誓言,如此想来,必不会有错。”
这两人的反应,本就在唐逸的预料之中,许南清欣喜,必然紧了来应,黄一民虽然做不了主,可其为人颇是良善,自也不会反对。如此一来,便只余下两人未做回答。
唐逸当下再转过头来,就等真正的能做下决定的二人开口。
唐冷看了看唐逸,眉头微皱,忽然传声道:“今日过后,你且来我房中,我有话问你。”
唐逸闻言,似也早有预料,毫无意外之感,当下也是传声恭道:“逸儿知道了。”
唐冷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封山修养之策,虽然出自逸儿之口,可实是广通大师与行宗主早定。只不过决战之时,未有明说而已,其根本便是隐于誓言之中。所谓胜败自负,了结恩怨,也便是战后再不追究之意思。各派战后回山修养,乃是必然。至于封山,不过实力大损,以为自保之法。”
说着,一视安静仙,唐冷缓道:“于万羊岗上起誓者,虽然只有广通大师和行宗主,但他二人也是代了我等其余八派之名,所以此乃十大名门之誓,也是十大名门之本意,唐某怎会反对。”
唐冷此言一出,唐逸暗松口气,如今有唐门在前,飘渺天宫和昆仑也都同意,安静仙怎都会在意名声,更不会与这三派相违,必然会应下无疑。
一念及此,唐逸看了看那行君,心下暗道:“他此番忽然出现,反是有利于我。”
果然,当听到唐冷也是赞同之时,安静仙便已知自己不能再做坚持,一等唐冷话落,安静仙便道:“唐掌门,你们怕是有些误会静仙,静仙本便未说要将那其他名门一并迁走。只是万剑宗虽然强盛,可其残余下来的门人却是最少。尤其方才,静仙只当万剑宗所遗的多是女子,其力更弱,这才起了迁其而护的心思。”
说到这里,安静仙似也恢复了往日的儒雅,微微一笑道:“至于方才,静仙忽闻万剑宗还有二百门人余下,心头本就动摇,觉得这许多人再迁之,怕有不妥,且男子一多,守山却也是够了。也正因此,这才来问唐门主,便想与唐门主做个计较。”
安静仙这话虽然听起来似是狡辩,但若回忆其言行,却又难以捉住他的痛处。在半山腰时,广袖等人确实说她们是仅余的百来人,以这些女子,偌大的太室山,还真难待得。而到如今水仙再语,万剑宗尚有二百躲藏起来,安静仙却并没有明言要一并迁走,而是转来询问唐冷。之后众人也自看的清楚,唐逸将那话头接了过去。
当然,安静仙本意如何,唐冷等人心头清楚的很,但如今却也不是非要落了安静仙的脸面,所以唐冷也不再多做计较,只是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安掌门也是同意,那我等四派所愿一致,这可是好事。”
唐冷话说到这里,万剑宗残余的门下终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山上休养生息,本来一切都应结束,便在唐逸都这么认为的时候,却不想那行君却是摇头道:“且慢!”
唐冷等人闻言,俱是一怔。
眼下事态展至此,不论谁出的力多,得益最大的,可说就是万剑宗了,毕竟不再需要躲躲藏藏。可谁想行君不仅没有早盼这四派人等下山去,却反是出言喝止,将他们留了下。
唐逸的眉头更皱,方才这行君的出现虽是意外,但结果终归是朝好的方向展,谁知他此刻忽然出声,心头又想的什么?
“可莫要再横生枝节!”
唐逸心头方才念起,就听唐冷问道:“还有何事?”
行君先是一礼,随即恳道:“宗赫在此先是谢过诸位掌门高义,不过我等不想再留在这太室之上,自愿迁走,却不知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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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三零一
终与旧人再聚,仅识半面。三零一
好容易说的安静仙不能再做坚持,可谁知四派方才议下,要万剑宗留在太室山上,结果行君反是摇头不愿,这可真是奇了。
“自愿迁走?”
众人闻言,心头俱是疑惑,安静仙更不肯信,当下便是朝行君冷道:“放心,我等既然开了口,自然做数,你也不必以退为进,来试探我们。”
说到这里,又看了眼唐冷等人,安静仙再道:“再说,如今我们议定,要七大名门各自封山修养,你万剑宗却赫然迁走,知道内情的倒不会说什么,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我等有意针对万剑宗!你如此做,莫不是想陷我等于不义?”
安静仙越说越厉!他毕竟也是名门之长,一开始被行君的气势所迫,可如今也早恢复过来,心头又是大为不满,甚至愤恨,这口里自然也就愈加的不留情了。
行君自然听的出安静仙话中不满,不过他却是毫不在意,当下安静听罢,也没做什么表示,只转过头来,问水仙道:“我宗门下的那二百新晋弟子,他们的年岁如何?”
水仙虽然还不明白行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行君自到了这里后,一切行止似乎都有目的,且到如今的变化,也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水仙也不犹豫,当下便答道:“最长的十二岁,幼者**岁。”
水仙这一回答,安静仙的眉头登时皱了起来,唐冷等人也是明白了其中含义。
方才安静仙言道,早先他有意迁走这万剑宗,不过是因为万剑宗余下的门人俱是女子,实力太弱。直到后来听说还有二百余的新晋门人,这才借口万剑宗有力自保封山,自己也就不打算要万剑宗迁出太室。可如今这万剑宗的新晋门人果真如水仙所言的那般幼小,就算他们以男子居多,可究其实力,甚至还不如那些内务堂的女子!
要知名门虽强,也不过是因为门内好手多了,这才有的实力,否则就算强若崆峒,当年精锐尽出,门中空虚之下,武帝领着万马堂都能直上本院,更不提这尽是妇幼的万剑宗了。
之所以众人一时不察,未想到万剑宗的门下弟子年幼,也实是因为万剑宗之特殊。其他名门根基深厚,新晋弟子不断,所以有长有幼,而万剑宗方才重返太室不过四五年,其招来选来的孩子,为了好做培养,自然都是四五岁之龄,最长不过七八岁,这些孩子哪有时间成长?这才与其他门派有别。
“不过这行君听说一直在闭关,如今方一出关,便能想到这些,显然心思极是谨密。”唐逸心下暗道,同时也明白了行君接下来的说辞。
果然,随即便听行君言道:“各位掌门如今应该明了,我宗重返太室不过数年,所收的门人实是太过幼小。这二百余孩子留在山上,不仅不能成为护我万剑宗的力量,反还需要人来保护照顾。”
说到这里,行军一指山下,再道:“内务堂不过百来女子,实力本也不够,更有这些孩子在旁,分身不暇,我宗便算是封山,也难挡得宵小窥伺。”
行君这话说的可是在理,尤其如今,名门十去其七,仅余下三派,就算加上昆仑派,这四个大派里,真正位处中原的,却是一个没有。点苍远在云南,昆仑山更是极西,便是唐门和飘渺天宫,一个深在川中,一个孤悬海外。决战之后,可说中原武林再无人约束,其中纷乱可期。
就算有唐门等的名头所镇,中原武林不至于掀起滔天大乱,可彼此争杀难免,小门小派不得幸免,便是名门,怕也难脱身事外。
身为名门,虽然名声大好,但也不可能背地里一点恶事都未做过。那些往日里吃了名门亏的恶人,又或真正苦主,往日里可能惧于名门威势,自然难以报复。但如今七大名门,元气大损,这些人若无动作,那才是奇了。更不说名门本院里,秘籍丹药,哪一样不是令人眼红之物,如今看守之力大弱,又怎不会有人暗里打算?
对于西盟四派:少林、武当、峨眉、华山来说,决战之后,还算各余下数百门人,就算有伤,也终究还能抵上一抵,封山之后,严守本院,还有可能。
但东盟三派可就难的多了,这其中又以万剑宗最缺人手。莫要看行君和水仙的武功绝,可只万剑宗的本院就有多大?只凭他们两人,武功再高,都难以守护。更不说行君和水仙武功再强,也仍需休息,如此,漏洞也便更大。
这道理,唐冷等人心下通透的很,毕竟要不是中原无人可镇,日后他们又怎能拓其势力?但他们可以隐了不提,但这理字说出来,却终究是站在行君一边,如今行君这一开口,安静仙等总不能说要万剑宗的妇幼等死。
行君言罢,一扫众人,随即把目光落在唐逸的身上。唐逸的心头只一瞬间,就把方才道理理的通透,随即也抬起眼来,想去看那行君,这二人的目光登时交接在了一起!
只片刻对视,唐逸望着行君那深邃的眼睛,心下忽然大起错觉,好像自己所做一切,面前这人都已经看透一般!
“这怎么可能?”
唐逸的心下自然不信,可那行君自打从天而降之后,所言所行,绝对不是常人能为,如此一来,就算他没有完全看透,也必然是察觉出了什么。
唐逸正自暗思之时,就见行君终于移开目光,再道:“在下也知,我万剑宗若是迁走,定会惹得旁人议论,所以在成行之前,必然会公告天下,将此行原因尽述,好解旁人心头之惑,以洗各位掌门身上之嫌。”
有那大义来压,安静仙可不能明里阻止万剑宗迁走,当下只得沉声道:“你等想迁去何处?”
行君一礼,随即朝西南一指道:“大明山,安乐谷。”
大明山地处广西,至于这安乐谷,名气却也不小。当年万剑宗重返江湖之前,便是隐居安乐谷中。其后得归太室,稳下脚来,便使人马从那谷里运回奉剑阁的剑器藏书,一行人绕了东南数千里,浩浩荡荡的行来,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这山谷也便自此闻名天下。万剑宗如今迁去那里,可也说是回家了。
“那安乐谷内四季如春,只要有心耕种,便是当年三千余人,亦可保生活无忧。”
行君说到这里,稍微一顿,看了看安静仙,随即再道:“且安乐谷四面皆是千仞悬崖,谷内与谷外只有一条山中隧道相连,隧道不过一人宽窄,于谷内说来,虽然易守,但若将那洞口封上,安乐谷便再无出路。”
安静仙听到这里,眼前一亮,可随即却是皱眉道:“你这话可是暗示我等封了那山谷,好被世人唾骂不成?”
行君摇头道:“自然不是,在下不过是将这安乐谷的里外说清了,也好叫各位掌门知晓我万剑宗的坦诚而已,且那安乐谷难进亦是难出,也好叫各位掌门知晓我等如今一心修养,无有他念。”
行君和水仙这二人的武功本就极强,且如今名门连殒,江湖中魂级高手便屈指可数,更不提化形级的高手了。所以行君如此一说,也是表明,只要将那安乐谷封住,就算他们二人的武功被人忌惮,也再难掀起什么风浪。且安乐谷地处广西,正是靠近点苍和唐门,对这两门来说,万剑宗这些人入了谷中,可说正好看管,两全其美。
虽然心头还是有些疑惑,但就连唐冷都不得不承认,行君此言,确是最好的结果了。
安静仙皱了眉头,沉思半晌,想不出究竟有何不对来,终于言道:“那安乐谷只有一个出口,倒确实是早便听人说过。都云那山谷中如今也不是无人,听闻还有些人于其中避世,干脆就封了山谷,谁都不得其门而入,自然他们也出之不来。”
当年万剑宗自安乐谷出来,名门可没有少派门人前去查看,安静仙自然心中有数。
终于,安静仙点了点头,随即望向唐冷道:“唐门主意下如何?”
唐冷闻言,看了看天色,沉声道:“今日已是天晚,这等大事,定需谨慎,不如今晚你我各自休息,明日四派再聚,定下议程,再趁了我中原武林中人齐至之机,一并宣布,公告天下。”
安静仙闻言,没有反对,便道:“唐门主此言甚是。”
这两人如此一说,黄一民和许南清也无什么可反对的,当下便是定了。
行君也言道:“如此也好,我等正可以借这时间,整理行装。”
如此,一切都是议下,剑媚还未醒,便由广袖照顾,那山下的内务堂众女自然有水仙去领了上山来。
将众女领来,望着四派下山而去,水仙在行君身旁道:“安乐谷仅一出口,那唐门点苍真有异心,将那出口封了,我们虽然不死,但也就当真没有出头之日。”说着,看了看行君,水仙摇头道:“不过你的安排,我虽看不懂,可你是朝剑门主,如今行宗主已去,也数你为,我自然听命。”
行君此刻正在眺望太室夜色,似乎要在去往安乐谷之前,将这太室山的景色印在脑海之中。如今闻言,转过头来,看着水仙,笑道:“仙儿可信我?”
水仙怎不信任原本的行君?只不过下到半山腰,引来内务堂众女,被这山风一激,对如今这行君的疑惑又重上心头。不过现在面对本人,水仙又觉得自己迷惑起来。
“我,不知道。”
水仙摇了摇头道:“你实在不像你。”
水仙的话里大是矛盾,可行君却明白的很,当下轻抚了抚水仙的脸庞,微笑道:“我早便说过,我便是我,不过人之成长,变化难免,我也无须掩饰,若我千万般的掩饰,仙儿才应怀疑。”
说罢,行君也不管水仙心头做何感想,便就直道:“你且去将密室里的孩子们都领出来,带他们整理行装。依我想来,我们去安乐谷自闭,唐门点苍当会同意,所以如今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还有,嫂子和我那两个侄子侄女也接返山上,有我们照料才最安全。”
水仙闻言,又自看了看行君,也没有再多说一言,点头去了。
行君望着水仙朝山下飞驰,虽然身姿翩翩依旧,但一只脚跛了,终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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