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之盟时,嵩山上固然人多,可临着嵩山的登封城里更是热闹非凡。与之相似,德皇虽在剑绣岛上设宴,可能被邀请登岛的不多,所以登州城里更显热闹喜庆。
难得德皇过寿,便是没有与武帝比武这个由头,亦会有大把武林中人前来祝贺,就算他们大多连剑绣岛都登不上去也不在乎。
在人流中穿梭,这一行八人到了登州时,已是华灯初上,正值晚饭的当口,便在城里寻了间酒楼坐下。虽是城里客栈酒楼多是客满,但那勒随手使了锭银子,一行人又多非凡之辈,小二还是给张罗出一处座位。
那座位虽在大堂正中,左右前后都是人,但却反对了他们的心思。唐逸等人之所以在酒楼吃饭,就是想多听多看。
不多时酒菜上来,众人开始吃喝,耳旁则听着那些人的议论。酒楼中的武林人士自然不少,谈论的都是这次寿宴与比武,林林总总的既有谈论德皇多年善举的,也有猜测此番能登岛的有谁,能入内堂的又有谁。
听到这里,骆颜君不禁偷眼望了唐逸一望,唐逸得到德皇的亲笔请柬,她也在前些日里知晓,心下羡慕的同时,却也佩服,德皇何人?若是凡夫俗子,又怎会得他的青睐?
唐逸感觉到了骆颜君的目光,不过却装做不知,只顾埋头吃饭,直到有人说起武帝,又谈论起他与德皇的武功差别,更有人将那十大高手的排名拿将出来,声称要再重排名次。
“这些普通人却还不知今日寿宴的凶险。”
唐逸听带这里,
,这些人所言,左右不过都是些臆测和谣传,真患,却是一概不知。既为他们的无知感到悲哀,唐逸又暗道这些人却也最是省心。
当然,唐逸并没有小觑天下人,除了身在局中的名门外,总会有人看清如今的大势。不过那又如何?名门争杀便连德皇都越来越难约束,他们自然更是无力。就算早一日知晓内情,无非是多一天的烦恼罢了。
想想,不只是德皇,便是名门亦没有完全的把握,甚至这场比武的结果也只是推测。认为武帝必然能胜的,除非是像自己这样的,见识过武帝做下的准备布置。
“这次寿宴,德皇前辈怕是难过了,虽是第一次办寿,可想来必是终生难忘。”
想到这里,唐逸一扫座中数人。那勒轻松的很,说将起来,他比自己还深知内情,这事态发展又如他师徒之意,自不会有半分的担心。许南清则正襟危坐,一派名门之长的风度。很显然,对于他来说,德皇被创,却也合了他的心思,中原乱起,便是昆仑派的出头之日。
濯星仙子一如常,谈笑风生,引的满堂侧目,可她心中所想,却是不为人知。雨娴所透露的秘密,她绝不会听不到,只不知她是信还是不信,又有什么打算。
“她之行动,每每出人意表,”逸心下暗道:“也就只戴一妆心下担忧,可却又做不得丈夫的住。”
各有所想,有所图,只这区区数人便如此,更不说那名门大派,否则又怎会被武帝所乘?
唐逸正想到这里,就听又人道:“你们可知,这番寿宴,德皇前辈派发的请柬之中,有十张是他亲笔所就。”这一句,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那勒本在饮酒,当下便是一顿,随即听那人言道:“你们猜这十张请柬都是送给谁人的?”
便有人不屑:“这有何好猜?天下虽大,可能当的起德皇前辈亲笔相请的又有几人?此番登岛贺寿,自以十大名门之首,这十张请柬,也自然是给他们的了。”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当下便众人附和。
不过那头前开口之人却是笑道:“非也非也,你们都想漏了一点,飘渺天宫可在剑竹岛上,真说起来,德皇前辈才是客居,哪有客人反送主人请柬的道理?再说你们消息闭塞,我便听说飘渺天宫主人自嵩山之盟后便闭起关来,至今未听有出,这请柬怎么送?”
听到这里,唐逸不禁一怔,而那勒的目光却正投向唐逸,见状,心下疑道:“我本以为这请柬的消息是他传扬出去,有嵩山之盟的前车,这少年对人言可谓运用得心,不用什么花费便可给自己造势。
如此一来,他的名声越大,在唐门也越有所恃。可他方才的惊讶却又不似做作,莫非这传言与他无关?”
旁边这些人还未将话说完,那勒便已猜到,挑起话头的人,必是得消息,知道那一张例外的请柬落到了唐逸的手中。那勒本以为这是唐逸自己泄露出去的,可如今见唐逸的讶色不似有假,却又不明起来。
其实那勒并未猜错,这消息确实是唐逸使钱,在路上住宿时,使人泄露出去。只不过他并不知道飘渺天宫主人竟然闭观一年,这才惊讶。
“那如此说来,得了请柬的是九大掌门,余下的一张却是给了谁?”
传言便要有吸引人的地方,若这十张亲笔请柬是给了十大名门的掌门人手一份,自没有谁会感兴趣,因为那是天经地义。可如今却有一张的下落不明,才令众人兴致大起。
当然,每个人心里都有答案,有认为是给了武帝的,虽说武帝是个胡人,又新近才崛起,但此来比武挑战,德皇礼数周全,送他一张,也不为过。也有认为是给了昆仑派掌门许南清的,这昆仑派的实力却勉强能够。又有认为是给了哪位不出世的名宿。
可谁知,那知情人笑了笑,慢悠悠的喝了口酒,将人的胃口都钓将起来后,这才一语惊人道:“那张帖子给的便是唐逸唐少侠!”
任人们怎去想,也想不出这份请柬竟落到了唐逸的手中!闻言哪不惊讶?唐逸的经历他们自然都听过,甚至有些人还认出了本人,当下便纷纷转过头来。
对于被人注视,唐逸却是毫不在乎,心下只是暗道:“除去德皇前辈,中原武林的通天高手便要属飘渺天宫主人一人,他此刻却在闭关,可当真不妥了。”
正文 铜做钗头凤,翅锁难翔。二一二
渺天宫主人给唐逸留下的印象,比之德皇还要好上是德皇太过高尚,以至唐逸崇敬之时,竟心生疏远难及之感。可飘渺天宫主人喜怒由心,更近常人,且甚是关爱门下弟子,那惊天一剑劈在擂台上,震撼的不只是对手,也震撼着唐逸。
此番中原真若乱起,中原能有飘渺天宫主人这个通天高手坐镇,只要他不死,武帝怕也要多份顾虑。也正因此,骤闻他闭关一年,且德皇寿辰渐到,比武将至,他却仍没有出关的意思,其中蹊跷,怎不让唐逸担心?
“而且与德皇前辈比武,武帝在比武之时忽晋通天,虽说可以出其不意,但真要说将起来,以他那通天级的修为,难道便不怕十大名门心生忌惮么?化形高手,中原武林虽少,可终是有些,但若武帝是通天高手,以名门的手段,又怎会留他?”
唐逸心念再转,他可绝不会认为武帝布置了这么大的局,却连这么个明显的破绽都发现不了,也便是说,武帝定有对策,好全身而退,且令名门放心厮杀。
此番剑竹岛一行,果然不会简单,唐逸心下转个不停,哪会去理睬那些望过来的目光?这些人看了会,却也大觉无趣,尤其那个坐在美貌妇人旁的精瘦年轻人,黑着张脸,望将过来,可是骇人。更有人去过嵩山,当下认出是唐星,立刻别过头去。
唐星在嵩山剑上虽与唐月合力,可却也以剑硬抗了常天赐。唐门门下能剑指常天赐怎不令人印象深刻?当下口口相传,酒楼里登时安静不少,只余下窃窃私语,却再没人来看唐逸了。
周围安静下来,也没了多的目光,唐逸一抬头便知道了原因,当下朝唐星笑了笑,算是谢过。
食过晚饭,众便在这家酒楼后的客栈歇息一晚。
眼下距离德皇寿宴不十天,算算时日门也差不多该到了,德皇邀请各名门中的年轻翘楚入内堂饮酒,唐月自也是要来的。
“用得几日,我们便可再见!想我得到请柬之事唐门也应有些耳闻,便算不知到了登州,也会知晓,如此一来,月姐便定会知我到了。”
一想唐月就要到了。唐逸地心下便莫名地开怀起来。正念起相依雪山之景便在这时。忽然门外人声响起多时。便有人轻轻叩门。
唐逸收回心思身将门打开。正见伊、骆二人站在一起当下笑道:“伊师兄。骆师姐。你们怎么来了?可是许掌门有事寻我?”
伊客松闻言摇头道:“师父正与那勒相谈。我们此来。不过是因为师妹想出去玩耍。”
骆颜君闻言。秀眉一拧。扯住伊客松地袖子。嗔道:“不过是夜游而已。却要说成玩耍。好生难听!”
唐逸闻言一怔。不想这二人寻来。却是要邀自己夜游。见唐逸神色微微一变。伊客松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妹太久没有下山。这从昆仑到天山。再到登州。一路只是紧赶。也没有时间歇息。如今地方已到。时间又是尚早。师妹便动了心思。”
唐逸闻言。也自点了点头。心道这也不难理解。而且伊客松虽没有说到他自己。可见他地模样。心下怕也是有意出游地。
唐逸一念及此,笑道:“那你们来寻我,莫不是要邀我一同出游?”
骆颜君忙道:“师母说了,要去游玩也可,除了记得时间,便要与公子走在一起。”
说到这里,骆颜君似是有些不很服气,伊客松怕唐逸误会,当下解释道:“我与师妹久未下山,这登州正是江湖人云集,龙蛇混杂之时,师母却也担心我们出事。”
指了指自己和骆颜君,伊客松笑道:“虽然武功上,我们二人也还有些自信,就算不敌,有昆仑大九式在,逃也总能逃得。只不过师母担心的是我们被骗,这入世的经验,我们可大有欠缺,远不及公子的。”
听师兄说完,骆颜君不禁撇了撇嘴,不过这终究是戴一妆的交代,骆颜君虽是心下不服,却也只有将抱怨的话咽了回去。
“原来如此。”
唐逸口中答道,心下则是暗想:“那位掌门夫人也是苦心,毕竟此来带着两个首徒,为的就是一展昆仑雄姿,许掌门更是心怀壮志。这时若要些岔子,惹人耻笑,许掌门的面上也不好看。说将起来,那位掌门夫人既然允许夜游,本就是体谅自己的弟子难得来中原一趟,便看在她这份苦心上,我也就陪上一陪罢了。”
一念及此,唐逸当下笑道:“其实说将起来,我也是日夜练功,平日里没什么闲暇,不如借此机会一同游览便是。”
见骆颜君面现喜色,唐逸一笑,再不耽搁,稍整了整衣饰,便与伊骆二人出了客栈。
登州临海,
多,市面上自是繁盛,如今更有大批江湖人到来,愈。就见灯火映照之下,沿街店铺无一关门,俱都在招揽着客人。
骆颜君虽然年纪不小,可却极少下山,昆仑更是地处偏远,所以这一入了市,便若鱼儿入了水,这边的吃食摊上转转,那边买些小玩意,玩的可是欢畅无比。
登州沿海,自有些中原没有的新鲜物件,漫说伊客松和骆颜君,就是唐逸左右看看,也不觉得闷了。
这三人且行且走,唐逸和伊客松两个男人互相谈笑两声,骆颜君则着实买了不少东西,看的出,戴一妆可没少给这个弟子银钱。
看着骆颜君采买的高兴,唐逸的心下却也一动,忽然暗道:“是了,我与月姐半年未见,怎也不能空手,总要送她些东西才是,想来寻些首饰最好。”
一念及此,唐逸头来看,却见这街几是走到尽头,人流早疏,两旁也多是住户。眉头微皱,唐逸便要回头去寻,眼角却是人影一闪,正巧有人推了小车走来,上面叮叮当当的挂了不少首饰。
唐逸见状一笑,随即走上去。
“这位客官……”
卖首饰的是中年人,衣着破旧,见主顾上门,立刻便停了下了,可随即却又犹豫起来。
“公子要买首饰?”
虽然路上已见冷清,可颜君的兴致不减,这一发现唐逸要买东西,登时便转了过来,待等看清车上摆设,不禁奇道:“公子要买这些吗?这可都是女子用的物件,莫非是要送给唐师姐?可这都是些简陋的物件呢。
”
话出口,骆颜君似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难听,当下便朝那中年人歉然一笑。
骆颜此番出行,穿着打扮光鲜的紧,丝毫不比富家小姐差,这都是许南清特意制备下的,自己的两个徒弟随行,代表着自家连绵,定要穿的最好,不可落人下风。也正因此,骆颜君这一到,那推车的中年人更显窘迫起来。
中年人心下明白,自己卖的不过些铜簪铁环,做工也是粗糙,平日里都是卖给穷苦人家使用,哪入的了富人的眼?唐逸虽然穿的还是那身麻布棉袍,可人却生的英俊儒雅,行为举止,一看便知是个读书人,所以中年人一开始便犹豫起来。如今骆颜君和伊客松跟来,衣着可是当真富贵,中年人就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唐逸当下一笑,看着中年人紧张,和颜道:“老板莫慌,我正是要买这首饰的。”
说着,转头朝骆颜君笑道:“说来不怕骆师姐笑话,在下如今可没什么营生收入,手里的银钱虽然不少,可俱都是月姐相赠。如今要买件首饰送给月姐,怎好挥霍?”
言罢,唐逸转身自车板上角落里拈出支凤头铜钗,做工虽也粗糙,可那两股凤翼均是朝一处弯去,又有两只翎毛似的铜条横在其间,像极了个月字。
“便是它了,不知价钱几何?”
唐逸把玩着铜钗,竟绝愈加的喜爱,正要小心的将其收在怀中,却不料那中年人忽是叫道:“客官!那钗您还是还回来吧!”说着,竟是要伸手来夺!
唐逸虽然一怔,可以他的修为,怎会让那中年人夺去铜钗?当下微一晃身,便闪了开去。再看那中年人,就见他神色间满是惶急,唐逸不禁奇道:“为何要还你?我又不是不给钱?”
中年人见唐逸的身手灵活,显然与这些日里忽然涌进来的武林中人一路,哪还敢抢?当下只得更急道:“客官误会了,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实在是那钗子不详!不能卖与客官!”
不想这中年人竟然如此一套说辞,唐逸眉头微皱道:“此话何意?”
虽然春寒,可中年人的脸上却隐现汗迹道:“那钗子本是小的做差了,两翼留有粘连。不过小的大字不识,只道错便错了,不如便宜些卖了就,可谁知今日有位大爷路过,正见到这凤头钗,便道了句,此乃翼连难飞,不详之钗,应该是重新融了再造才是。小的听了,觉得在理,所以便将其放了车角,只道回去重新融过,却不想公子却拎了去。”
骆颜君在旁听了,不禁一惊,当下便道:“那人说的可也有些道理,这钗子做成凤凰模样,可翅膀却是连在一起,有翅难飞,听起来就不怎么好。”
唐逸历尽苦难,最恨这些命运说辞,当下哈哈一笑,随即道:“甚么不详之钗,甚什么翼连难飞!难飞才好,这凤正可停在我的身旁,伴我一世,若是她当真飞走了,我才要担心咧。”
说罢自怀中取了颗碎银子放在车板上,也不管中年人再三哀求,转身而去。
正文 轻舟雾中偶遇,明辨非常。二一三
时已过,便将宵禁,骆颜君虽仍未尽兴,不过适可知晓,当下三人回转客栈。
一夜无话,转日天明。
剑竹岛孤悬海外,来往只能乘舟船而行,凡不被邀请,可是一步也登不得岛上的。所以一行八人朝登州水港而去,那里自有飘渺天宫门下相候。
登州水港不小,多是来往的商船渔舟,虽说不上千帆竞舞,百多总是有余,不过这些舟船虽多,却都不及一艘来的显眼。
“看来就是那艘巨船了。”
唐逸一眼望将去,心下便有了定数,那艘巨船如楼般高大,既长且阔,前后足有三十丈!不仅如此,船上更是高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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