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很无奈,真不晓得他为什么会爱上这个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的女人?他特地拨时间陪她出团来日本,结果她从头到尾反对到底就算了,知道抗议无效后,从出发前一星期就天天对他耳提面命,要他千万不能泄漏两人的关系。
「记住,我会装作不认识你哦。」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乔因还是不放心的再三叮咛。没办法,谁教他是危险人物呢。
这次出团是去日本的「中国地方」,所谓的中国地方位于日本本州西部,共有广岛、山口、岛根、鸟取、冈山等五县,由于是五日游,采重点式游览,行程为冈山的仓敷及日本三大名园之一──后乐园,还有广岛的原爆博物馆,以及建在海上、日本三景之一的严岛神社,和山口的荻市跟下关。
前三天,乔因成功的避开御风,每当他靠近时,她不是尿遁去厕所,就是借故跟导游等人谈话,完全不给他机会。
到后来,御风也有点恼了,索性自己玩自己的,反正他也不缺人聊天。
这天,一行人来到山口的荻市,参观日本有名的「荻烧」制作过程,当然,观光客的购物行程也是不可少的。
观看完师傅捏陶、烧陶的过程后,大家挤在一楼的陶艺馆开始购物。
「荻烧为什么有名啊?」一个欧巴桑问出众人的疑惑,手上把玩着色泽柔和、像云彩般梦幻的荻烧杯。
「啊,荻烧的特点在于──随着使用时间越久,茶的颜色会渐渐渗透到肉眼见不到的杯子细缝中,杯子的颜色会跟着产生变化,用得越久越圆润有光华。」当地的华人导游尽职地说明。
「哦……」众人纷纷点头,开始选购杯子。
乔因到处逛着,荻烧的颜色好美,让她看得眼花撩乱,不知该选哪个好。然后,她看到了成对的杯组,一大一小,看来就是给情侣用的……
她露出微笑,买这个应该不错。
「御风,你看这个杯子,很漂亮吧?」
旁边突然传来女声,乔因本能地回头一看,见到御风被两、三个年轻女团员围在中间,其中一个人拿起她刚刚看中的杯组,正在审视。
「是啊,你看,这是一对的呢!我们一人一个好不好?」另一个女团员抢着说。
「妳们买就好了。」御风被围在中间,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可乔因偏偏觉得他看起来非常自得其乐。
她气愤的瞪了他一眼,刚好与他四目相对。他竟然还敢对她微笑?简直……太可恶了!
「欸,妳们看,杯底居然有缺口耶!」女团员像是发现了什么,拿起其它杯子察看,居然全部都有缺口。
「怎么会这样?」另一个女团员的语气很惋惜。
「那不是瑕疵,是故意做成这样的。」乔因忍不住说,尽到领队的职责。
「为什么?」其中一名女团员问。
「因为这么高级的东西,以前只有皇族才能用,现在一般平民也可以用,所以故意弄出缺口来,表示因为是瑕疵品,所以平民才能够使用。」
「哦……原来如此。」女团员们点点头,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要买哪一个。
「妳这次很认真做了功课哦。」御风笑望着她。
「哼。」她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转身就走。既然有人要跟他一起买对杯,那她也不用买了。
结束了荻市的行程,一行人搭游览车到今晚住宿的饭店。
「今晚我们住在『荻本阵』饭店,这里有露天温泉,据说是全市唯一的天然温泉,而且因为在山上,所以必须搭乘单轨电车上山,这是非常难得的经验,大家可以好好体验一下。」乔因介绍着,不忘交代,「晚餐时间是七点,在『竹之间』,请大家不要迟到。」
分配好房间钥匙后,乔因跟副领队惠芳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一下东西,又休息一下,便出去用餐。
用餐后,乔因本来打算跟惠芳一起去泡温泉,不过惠芳刚好碰上生理期,她只好自己带着大毛巾和盥洗用具,到柜枱领了搭乘券,绕过长长的走廊,打算去搭单轨电车。
乔因到的时候,单轨电车刚走,她一个人无聊的坐着等车,没多久有人来了,一见到来人,她暗叫不妙,差点想溜走,不过她当然不能做得那么明显,只能点头招呼。
「嗨,真巧!」来人开心的对乔因微笑,还亲热的贴着她坐下。
「是啊。」乔因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这个叫莫大维的家伙是个ABC,听说五岁时便举家搬回台湾,但没事就喜欢卖弄几句英文,打从第一天就明显表示出对她的兴趣,让她烦死了。
「妳穿浴衣真可爱。」莫大维开始献殷勤。
「谢谢。」她敷衍的响应。要不是自己是领队,代表公司的形象,她早就躲得远远的,才不要留在这里「自虐」。
远远地,又有一个人走来,乔因本来还很高兴有人来拯救她了,没想到居然是御风,顿时欲哭无泪。怎么偏偏就遇上他们两个人啊?
御风看见她,先是眼睛一亮,然后见到贴着乔因而坐的莫大维,脸色立即变得有些臭,把乘车券交给欧吉桑后,他对两人点了点头,便一个人在角落坐下。
气氛变得有些僵,可惜莫大维不识相,还对乔因说:「能不能给我妳的联络电话?回去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乔因瞄瞄御风的表情,从没见过他这么阴郁的模样。幸好这时单轨电车慢慢开回来了,她连忙站起,「我们上车吧。」
电车只有一节车厢,莫大维上了电车后,还是挨着乔因而坐,御风坐在对面,唇抿得紧紧的,忍耐的听着对方不断约他的女朋友出去。
若是乔因以为他有这种肚量的话,那就太看得起他了!御风沉郁的望着她,考虑该在什么时候拆穿她是自己的女朋友。
乔因当然也见到了他的表情,拚命对他使眼色,可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看也不看她一眼。
由于温泉是男女分浴,电车会先到达男汤,好不容易电车靠站,莫大维依依不舍的下车,「明天见。」
见御风没有下车的意思,乔因瞪着他,提醒道:「穆先生,男汤到了。」
莫大维在外头等御风,不过他仍然不动如山,直到电车门缓缓阖起,挡住了莫大维的呼喊。
「你干什么?你要去泡女汤吗?」乔因大发娇嗔,想到今天他被女孩子们包围一整天,心里有些吃醋。
御风突然站起,电车一阵摇晃,吓得她发出尖叫,赶紧扶住椅背。
「我头痛,要回去了。」他坐到她身边,手按着额头,有些虚弱的说。
「头痛?该不会生病了吧?」她关心的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妳能不能陪我回去?我不太舒服。」他可怜兮兮的说。
「嗯……好吧。」乔因无奈,坐了来回十分钟的单轨电车,又回到饭店里。
陪他走到房间前,乔因叮咛道:「好好休息,如果不舒服再跟我说,我那边有药,可以先让你止疼。」
御风打开门,一语不发的突然抱起他,硬是把她抱进房里。
「你干嘛啦!」她不住地扭动挣扎,还用脚踢他,痛得他手一松,差点让她摔到地上。
「啊!」乔因尖叫,不敢再乱动,任由他把自己放在榻榻米上。「你在搞什么啦?!其它人回来怎么办?我要走了。」
她刚要起身,御风便把她压回原位。
「他们去其它人的房间喝酒聊天,不会那么快回来。」
「你到底想干嘛啦?」
「我很嫉妒。」御风把脸凑近,紧紧的抱住她,「嫉妒他跟妳坐那么近,嫉妒妳对他笑,嫉妒他看到妳穿浴衣的样子。」
乔因愣住,恍然大悟,「你身体不舒服是骗我的?」
「嗯。」他大方承认,「不然妳怎么肯跟我回来?再说,我也不想跟他泡温泉,我怕我会揍他,居然敢在我面前约妳出去!」
看他越说越气,她呆了几秒,然后笑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好好玩,你真的在生气吗?好象小孩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吃醋的样子呢。
小孩子?!他拢起眉头瞪着她,下一秒,他的注意力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她身上的浴衣在刚刚的挣扎中松脱,加上她又狂笑,越松越开,教他眼睛发直的瞪着她露出的雪白大腿。浴衣下通常是一丝不挂的,这表示……
乔因终于注意到他不寻常的沉默,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自己春光外泄,尖叫一声,急急想要遮起。
「别遮!」御风制止她的动作,低头就是一阵狂吻,吻得她嘤咛喘息,忘了要挣扎。
「啊!你的手在摸哪里?!」她又是一阵尖叫,震惊的坐直身体,惊愕的发现浴衣已经被他整个拉开,她几乎全被他看光光了。
「我在摸我心爱的乔因啊。」他赞叹的望着她完美的胴体。
「啊……停下来啦。」要是再继续进行下去,她保持了二十五年的处子之身就要被他终结了。
御风没理她,在异国的旅馆中,将对她的爱意做了最直接与最热情的宣示……
第五章
时间过得真快,从第一次遇见御风到现在,已经两年了吧。
直到现在,乔因想到那次在日本山口的饭店,她整个人被他吃干抹净的经过,还是觉得脸颊发热。
虽然在那之前他们已经在交往,但是真要说开始稳定下来,该是在那晚之后的事了。
算一算,她跟御风也交往一年多了……
「妈,我回来了。」送姊姊出国后,乔因从机场回家,打开大门,拉开嗓门喊。
于妈妈慢吞吞的走出来,手上还拿着条手帕擦泪,坐在沙发上,哽咽的问:「怎么样?渭雪平安的搭机走了?她有没有哭?」
「姊跟严大哥已经在飞机上了,还有,她哭得很惨。」乔因回答,瞄瞄母亲略微红肿的眼睛,不解的问:「妈,妳为什么不去送姊姊,一个人在家哭干嘛?」
于妈妈肩膀垂了下来,「妳们姊妹俩从来没离开我身边,现在渭雪要跟着严牧到美国两年,我当然会难过啊,想想还是不要去送机比较好,免得越看越伤心。」说着,又拿起手帕擦擦眼角。
「姊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妳偏心哦,我第一次带团出国时,也没看妳这么难过。」乔因故意转移母亲的注意力。
「我哪有偏心?」于妈妈抗议,她做人最公平了,对两个宝贝女儿从来没有大小眼。「妳第一次出团时,我不是帮妳求了平安符吗?」
听母亲声音宏亮的吼着,乔因放心的微笑。幸好母亲恢复精神了,她可不习惯看见母亲沮丧的模样。
「咦,御风呢?」于妈妈把手帕丢到一边,东张西望的,「他不是送妳回来吗?」
「今天停车位比较难找,他先让我下车,应该也快到了吧。」
说人人到,御风进了门,对于妈妈点头,「于妈妈好,抱歉我迟了点,刚刚在找位子停车。」
乔因看不惯的吐吐舌头。瞧他现在这模样,简直像在跟老师说话的小学生,又乖又有礼貌,跟她在一起时那个嬉皮笑脸的男人到哪去啦?
「好、好,你坐。乔因,去倒杯茶给御风。」于妈妈笑呵呵的招呼御风,还拍拍他的手,看起来十足的慈母样。「你应该渴了吧?」
「妈,妳可没有问我渴不渴啊。」乔因抗议,不过还是站起身来。
「乔因,我不渴。」御风舍不得见她为自己忙进忙出的。
「妳渴不会自己倒茶喝啊?真是。」于妈妈一瞪,乔因连忙乖乖的到厨房去倒水。
她出来时,正好听到母亲问御风饿了没、想吃什么,忍不住气上心头,把杯子砰的放在御风面前,表情很吃味。
「我吃什么都好。」御风回答,眼明手快的把杯子扶住,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察看。
「妈,妳真的很偏心哦,他又不是妳儿子,对他这么好干嘛?」乔因嘟起唇。
「欸,御风好歹算是我的半子,对他好是应该的啊。」于妈妈讲得很理所当然,还呵呵笑起来,「乔因哪,想不到妳还会吃醋。」
她脸颊有些发热。什么半子嘛!八成是因为御风打牌老是故意让老妈胡,老妈才对他这么好,简直比对她们姊妹俩还要殷勤了,看了真是教她有些不是滋味。
本以为御风会得寸进尺的跟母亲一搭一唱,没想到他却沉默得出奇,她看向他,见他对着杯子出神,忍不住问:「你在发什么呆啊?」
趁他俩没注意时,于妈妈很识相的悄悄起身到厨房去准备午餐,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御风拿着杯子左右审视,俊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乔因,这杯子的颜色是不是变了?」
颜色变了?乔因凑近。这是一年多前带团去山口时,御风送给她的荻烧对杯,想到那晚两人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她忍不住脸红了。
这杯子是他们欢爱后,他才拿出来送给她的,当时他还说:「乔因,这是一对的,一个给妳、一个给我,成双成对,永远不分开。」
那时她有些被感动了,没想到他居然会买下这对杯,这么说来,他的确是把她放在心上的。
回国之后,她便开始用这杯子,时间久了,也就忘了这荻烧杯会变色的事情。
「有吗?」乔因也拿起杯子东看西瞧,评论道:「它一直都是这个颜色啊。」
御风摇头,注意到于妈妈离开了,他把乔因搂入怀里亲吻,「颜色真的变了,我家里的那个杯子从来没用过,颜色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用?」乔因闪避着他的唇,问道。
「万一我笨手笨脚的把它摔破了,这样不就凑不成一对了?」御风找到她闪躲的嫩唇,火辣的给她一个深吻。
「不要闹啦,被我妈看到怎么办?」乔因气喘吁吁的推开他,将注意力放在杯子上,「买了不用多可惜。」她向来是实用主义者。
「每天我看着它,想到另一个杯子在妳这儿,那种感觉很棒。」御风说道,见到她一脸不以为然,不禁觉得很无奈。乔因还是一点都不浪漫……
于妈妈在此时走出厨房,热情的招呼道:「来,吃饭吃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乔因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杯子的事情早已被她拋到脑后,惊讶的问:「妈,妳自己做饭?」
「妳那是什么表情?」于妈妈瞪了她一眼,对御风招手,「御风啊,来吃饭吧,于妈妈菜做得不好,你要多包涵啊。」
「于妈妈,妳太客气了。」御风露出笑容,跟在于妈妈后头进了饭厅。
一进饭厅,乔因的表情更加滑稽,嘴张大得足以塞进一只青蛙。
桌上摆着五菜一汤,飘散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母亲的厨艺好,她从小就知道,只是……从她跟姊姊成年以来,母亲就很少下厨,更别提做这么丰盛的一餐了。
「多吃一点啊。」于妈妈不断的招呼御风,把菜夹到他碗里。
乔因吃着许久未尝过的美味,心里的疑问越滚越大。妈是怎么啦?今天简直殷勤得过火,像有什么目的似的。
在吃完饭,移到客厅吃水果后,她的疑惑终于有了解答。
她母亲不断地招呼御风吃水果,还特意支开她,叫她到厨房洗碗,就连御风说要帮忙,母亲也挥手说不用,硬是把他拉坐下来,教乔因更觉得诡异,忍不住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偷听母亲跟御风的对话──
「御风哪,于妈妈想拜托你帮个忙。」
「于妈妈有事请说,我一定帮到底。」御风可紧张了,坐直身体,准备洗耳恭听。
躲在厨房的乔因皱起眉头,把耳朵更贴近墙壁。母亲有困扰,不找她这个女儿帮忙,找御风做什么呢?
「是这样的……」于妈妈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我一直胡你的牌,但是这次不一样,有个朋友不信我打牌每次都赢你,说什么全台湾没人比我打得更差劲!」说着说着,不禁有些生气,「她说下星期要来跟我打牌,要亲眼印证我是不是骗人,所以……虽然每次都赢你很不好意思,但是,下星期还是要多麻烦你啦。」
御风很想笑,拚命忍耐,对一脸期待的于妈妈点头,豪气干云的说:「于妈妈妳放心,没问题的。」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于妈妈想象到时朋友惊讶的表情,忍不住志得意满起来。
「妈!」听到这里,乔因忍不住跳出来,哭笑不得的说:「妳这是作弊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