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了狗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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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醉了狗醉了-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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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
我是生了大半辈子气的人,到铜臭堆里混上这半年,想想当时的“气”是多么可笑啊!如去年夏天的那个傍晚,你我同在大宿舍前乘凉,有几个老师在前面劳动基地里找知了,我们都升起了所谓的责任感斥责人家把地踏坏了,那是何必呢?
你吃亏就在于有所谓的责任感,觉得自己比别人高尚、高明,你还讲什么“原则”,由此引出那么多无谓的气。殊不知,人家比你高明多了,人家也讲原则,只是与你的原则不同罢了,那是高度的利己原则,是求生存求发展的原则。
也许你看到这里正在骂我,说我让你放弃良知,让你出卖灵魂。这样就错了,你一味地固执坚持“对”,在看不惯的气恼中说这做那,能有什么好效果呢?不合乎现实的所有行为都是徒劳,若非生气不可,就生气自己出生的时间地点没作好选择,错生在这个不该来的时空里吧。你就是出生在你与小杨崇尚的美国,以现在的心态,也会觉得这里不合理那里不行,定会找出闲气来。
想开一切,有一个坦然的心境,就会有一个平静安宁,就不会空生与现实格格不入的闲气。那样你的身体就会好些,头脑清爽些,投入到教学中的精力就会多一些,真正去实现你那用良知面对工作的诺言。我的孩子今年读中学,正想托付给你呢。
听说你就要高贵起来了,就要成为什么代表。可要知道,那是人家刻意打造的花瓶,不想要你这样的花儿吧。我了解你,知道你此时的心境不会很好。我想,这种处境下,最好放弃当前所为,在此奉劝你不要再生这份气。也许你当上人大代不的那一天,就是你真正厄运的开始&;not;——是否太不客气了?我说,一定会这样!决绝地放弃吧,我的兄弟。
马晓每次看到这里都是扪心自问:“真如他所言吗?我真成了代表,真递上代表民意的提案,真地就……”细想,自己确是于王业坤所说,生了些无所谓的气,做了些毫无效果的事,可都是不应该的吗?难道……近几年来人事消磨的个中滋味只能用“不堪回首”来表示,想来自己是多么渺小无力的啊!他怀疑自己是否适应这份职业,怀疑自己的人生观,更怀疑自己生活在一个实落落的空间里,这些日子飘飘忽忽的感受已使他对一切失去自信。
不久前,深知他处境的堂兄来信,说他所在的省府老干部安置机关筹建了一个经济实体,只要愿意就给谋个相当优越的差事,堂兄的意思是让停薪留职。马晓犹豫了几天,想回信说可以考虑,当落下笔来时,神使鬼差地作了彻底回绝。这时,他回想起来后悔不已,后悔中又想,难道对教育一点热情也没有了吗?
路遇闫玉东,马晓说决定不参加竞选,闫玉东一脸狐疑中对他满含了感激。
马晓在宿舍中正痴迷着,郑培才领着一群小青年闯进来,郑培才点着他大骂起,骂他不识抬举、骂他无情无义、骂他让大家枉费一腔热情,让他马上收回不接受推举的发昏之举。彭凌等小青年也说老大哥让人失望。这时上课的预备铃响起来,要上的课,他教案都没有写,找到同班的丁庆繁老师调课,丁庆繁却道:“一堂课不就是四十五分钟?去糊弄下来拉倒。”马晓吃惊地看去这个才工作一年的大学生,带着这句话挥不去的话走向课堂,肺腑中不由地升上复杂的情感:可怜、可悲、可气、可恨、可爱的学生们!
第二十一章 一
    小酒馆里,一群不认识海参虾米的老师们正享用着有海参虾米的高档宴席,高级香烟化作的青烟中,老九老酒弥散得满屋透香。坐在首席的是二校长,依次接下刘义校、董全兴、刘刘德谦、穆春学,汪秀哲坐在东道主的席位,下首的一个新调来的小青年分明是司酒官了。汪秀哲为荣任镇人大代表,迟迟才开庆宴谢宴,很过意不去连连道着歉。人大代表的他,红光满面,神容堪称光芒四射,看一圈在座的佳宾,又道了阵缺功臣张兆国的惋惜情。
好酒的张兆国是不能来了。
那天早上,苍白的太阳围着一个紫红的晕圈,不留意间,晕圈变得血红,铺洒得校园如大战后暮色中的城堡。起风了,风失去了温柔,东奔西突地肆虐在花草房舍间。
是一辆警车凄厉地叫着开进校园来。
正唱小曲儿的张兆国听到这噪音的那一时刻,嘎然止住悠哉悠哉的小曲儿,警车的凄鸣更刺耳了。大家如正嗅着芬芳花香掉进学校厕所那大便横溢的恶臭中,极不适应。有人不解地望去,只见张兆国持重中生出一丝惊恐,有人无聊地说起一段流行滥辞:
什么公安不公安,
大盖帽子飞满天。
远看象抓差的,
近看象办案的,
仔细一看是割猪蛋的。
按惯例,张兆国会接着“猪蛋”这涉及猪生殖系统的话来几句有关人生理内容的华辞,可他侧耳向外静听什么,似是兴致盎然。
走下车来又走到张兆国跟前的几个大盖帽,让人仔细一看,并不是割猪蛋的,臂上都有一块被世人称作“狗耳朵”的标记,那上面的两个字交待得清楚——公安。他们把张兆国验明正身,不由分说踹进车里,会山中心中学不由得张口结舌抖嗦起来,又一次醉了。
那时看来,黄其善到上午非中暑不可,他在这早上就擦不完的粗汗细汗。这个老天爷真是可恶,初夏里就弄得这样热,岂不是难为黄校长吗?黄其善定在椅子上,让体内的水分通过手帕全淋到地板上,稍稍活动了些,大惑难解地问天问地:“哎——,老张这是怎么了——”天不应,地不灵。黄其善搜肠刮肚难觅答案,倒觅出些征兆:怪不得一早起来就这么乌烟瘴气的,老张唱的小曲儿听来也与先前不同,有些凄凉味儿。
这是“知音”所然吧。当年孔夫子正弹琴,子路从外面进来听出异样,问及老夫子,老夫子说因看到猫正捉老鼠,所以音律里含了杀机。张兆国的嗓子虽不是凤凰所栖的梧桐所造,他嗓子里也没角、徵、宫、商、羽、文、武七弦,可能是暗合了一极两仪四相八卦或是金木水火土的编制,唱出来的曲子自然有瑶琴的精灵之韵,占就清、奇、幽、雅、悲、壮、悠、长这八绝,所以黄其善能从中听出预兆。相识满天下,知音有几人?黄其善真乃张兆国知音也!世人还道“一生得一知己足矣”,张兆国就是一去而赴了黄泉路,也不枉为一生了。
有关张兆国被请去公安局的原因校方是不容人猜度的,社会上的诬蔑之辞还是传进学校来。传言他之所以被捕,只不过给一些女生辅导作文之际,强逼女学生陪他做了几回成人游戏而已,并且传言很多老师都有与女学生游戏的事,公安局就要把老师一个个请去做客了。
哎呀呀,公安局这堂堂持法机关,真是太不讲道理,为这事值得抓人吗?警察相比学校的官儿们,完全可称作野人,他们大概是人类进化史上从泥盆纪开始就落后了的那一支,要不,为何偏听偏信,做出些缺乏涵养的野蛮事来?那真是一定的。
公安局的官儿算些什么东西?全是些武夫莽夫,他们知半点书达半点理吗?知道点待人的哲学吗?瞿!先师孔夫子说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举大德,赦小过,无求备于人,张兆国就是真有那么回事,从日常工作看,也是瑕不掩玉的小问题嘛。
黄其善们已着手给张兆国昭雪冤案了。
要昭雪,应从春节后的一件没搅清的事非上开始为好。那是一天夜晚十点钟左右,刘本方为同宿舍喝醉的老师讨开水,满校园只有张兆国宿舍亮着灯,他听到里面还有窃窃谈话声就硬是把门敲开了……第二天一早,校长黄其善就找刘本方,问老张桌子上有一百元现款他是否动了,他知口否认,张兆国一口咬定只有刘本方一人去了他宿舍。这事没弄清,张兆国白白吃了一百元钱的亏,也只有张兆国才会为学校工作少些麻烦不再计较,黄其善对他很是感激,但是,由此又一次出了张兆国与女学生有染的传闻。
若追究这次事发的原因,是张兆国发扬对工作一贯认真负责的作风,把那个女生叫到了宿舍面批作文。学生对给理理发辫的狎昵爱抚报以躲闪时,他生气了,把躲远的学生拉到身边教导说,学习得用心,近一些好好看才行,把怯生生的女学生硬是拢到怀里。女学生挣脱发出响动声,他更不高兴了,生气这孩子太不知好歹,让隔壁的老师听到那多不好意思,不知所措中停止挣脱的女学生得到了“好闺女”的夸奖。当女学生再躲闪老师直喷到脖子上的温热鼻息时,他批评女学生听得不认真,道来老师的良苦用心:“我原以为你是个讨人喜的闺女,正要给你入团的,你这样我可就烦了,你不想进步了?快看这个字,写得不周正,这是女孩子家写的吗?”老师的爱抚温情让女学生滋出一身淋淋大汗,张兆国又把早准备好几次让学生喝而没喝的糖水端过来,说着充满了疼爱的细语让出了汗的女学生喝水,出了汗要多喝点水才行。女学生把水喝上两口,张兆国高兴地夸奖一番她是懂事的学生,又把作文细批慢改起来。不一会儿,女学生的汗暴涌出来,他拿出手帕在女学生的推拒中给细细地把脸上脖子上的汗擦去、向下擦去、向下去。女学生压抑地叫喊起来,张兆国脸板得黑黑地道:“你大喊大叫让老师们同学们听到,看你明天还有脸见人,这么好的个闺女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了?”这时,喝了浓浓红糖水的女学生周身燥热起来,红涨起来。一种从未体验过无法言表的渴求绞着她的五脏六腑,喘息急促起来。她被紧紧搂着,渴望被搂得更紧些,感受着深入到胸前又滑到下边的抚弄,生出莫名的愉悦,舒心地任凭老师帮她脱去……
给女学生对症下药帮其解决实际困难,这应该嘉奖张兆国工作的周到细致,可校方的工作失于粗疏。更让人不平的是,这个受了老师恩泽的女学生回家闹退学,家长追问出事由不但不备上重礼来谢老师的优待,反而纠集了几个同是受了张兆国老师爱意的学生家长把老师告到局子里,真是恩将仇报了。
知情知义的女学生还是有的,四年前受张兆国特别照顾的一个女学生,第二次便不用老师再做烦难的铺垫工作,召之即来,一切顺理成章。她升入职高后变形的身体让家长看出些美妙,逼问肚子里多了的东西是谁人的恩予,她表现出电影里有坚定共产主义信仰的共产党员才有的宁死不说的高尚气节。家长八方了解把这一功德归到张兆国身上,张兆国助人为乐不图回报甘为无名英雄,怎能领受这一大功劳呢?又在正办退休手续的原教育组组长的斡旋下,把不该发生的事情化解在萌芽中。
第二十一章 二
    老师们怀着落井下石的心态、不道德的畅快面对张兆国这个身陷囹圄的同事,校长黄其善对此提出了严肃批评。这应验了恶人自有恶报的佛家真谛,出校门招摇的老师们在村民眼中个个成了乱伦丧德之徒,丁庆繁因为对向他乱加指责的村民不客气,社会上马上传来他就是第二个被公安局请进去的人。千夫指万人诟中的老师们与孙仲来家属院中的老鼠无异,原来神色飞扬的年轻师范生们已是无颜踏出校门。
这天会山逢大集,自恃君子胸怀坦荡荡的裴兴瑞约人赶集,没人有闲情相陪,他只得窝着一肚子不快自己去。在集上,他被人认出是中心中学的老师便招来看客,既而一只羊成为一只狼的过程让他成了特别照顾女学生的人,人们便层层叠叠地围上来,骂开来,用烂菜叶打起来……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便一头拱到床上,二十多岁的大青年玩起三岁玩童发泼的游戏,把擦眼抹泪的把戏演得妙趣横生。
男老师走进课堂已没有原来的随便轻松,需要有勇气,能说你是清白的吗?学生那五六十双眼睛分明让老师读出不信任来,老师对女学生自然是不敢正视的。课堂不同程度地更乱起来,已没有几个老师有组织课堂的好心绪,放留声机似地讲一会就累得疲软不支了,逛在教室里让学生自己看书,或因“不舒服”让学生上自习课去。现在的一天对老师们来说是那样漫长,难熬的太阳迟迟滞留在天上,让人怀疑地球是否还在转动。那就玩场牌下局棋吧,可刚生出这个想法就赖得行动了。
此刻,学校领导们在校长组织下高速运转起来。张兆国为学校惹下这么大的乱子,是不能不让人生气的,可他配合工作的种种好处难以让君子风范的领导们忘记,不能为一时一事之失眼看着一个好同志遭不测之祸。情义相交,已有“管夷吾被囚,叔牙为其脱之荐为齐相”的范例,这仅是情义相交,何况校长黄其善与张兆国是知音呢?
张兆国可能被判死刑的恶讯,推动着黄其善们加紧了营救工作,黄其善恨自己几天来工作不得利,专门召集学校管理干部研究措施,领导们心情沉重,各抒己见。
“校长,你组织集体请愿吧,”程立达道,“要号召躺在公安局门口绝食,我第一个响应。”
他的话早没有让人可信任的余地,闫玉东只稍一沉思就道破其用心,笑着道:“程主任的办法最高妙,最能解决问题了。学校的工作需要校长全面管理,校长是没有多余精力组织了,教导处的工作我一人可以揽下来,请愿的事人你就全权组织施行吧。”
“不是说笑话的时候,”耿会计道,“各人谈点正经事吧,要用钱,学生的书钱还没花完,三千五千还有。”
会议转入正儿八经开得很成功,闫玉东用纯熟的苏格拉底逻辑方式导出了营救张兆国的关键东西——钱。这钞票不是千儿八百就能够的,从哪里来?耿会计说,可从学校公款中把张兆国两年来没发齐的工资垫支出来,这样就有一千多元了,牛利众认为可向张兆国的家属筹一部分,人命关天的大事,花上几千元家属是不会推辞的,当场研究决定动员张兆国的家属出三千元,这工作就让牛利众去做。刘义校兼任学校工会主席,说工会费能拨出一部分,又当场决定从工会费里拨出六百元。时下盛行“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社会主义风尚,耿会计提出要求老师们捐款的问题,只是闫玉东有些异议,耿会计分析说,这样可让老师们也加入到救援张老师的实际行动中来,有极个别对救援工作放厥词的人便没了市场,黄其善与程立达认为极对,捐款便得到了通过。
不知马晓又犯了什么病,为张兆国捐款动员会刚开始就现出凶蛮,黄其善发着脾气,他还在臭理论:“……养痈遗患的教训还不够吗?对死有余辜之徒发什么慈悲!”他的大嗓门与不识时务的老师们的乱议论,创造了一片喧嚣。
“别吵了!”是一个女人的尖利叫喊。
会场稍静了些,大家看到欧阳绛梅拍了拍桌子,高度近视镜下幽蓝的光迎上射来的束束目光,用强行自我调节出的柔和道:“校方集资营救张兆国的措施无可厚非,这是领导们向教师布施的恩泽。当我们在座的人也有张兆国的情况,难道不想让领导们伸出扶危救难的手吗?有些睚眦必报的小人,借人危难而行打劫之心,你们的心是块玩石,也该被领导们的慈悲感化,领导们豁达大度的胸襟、吐哺的情怀堪比周公。”
这娓娓谈说让老师们哑言,黄其善现着一脸高兴,赞许地点着头道:“对、就是这样。”
“……有位先哲那纯净得如银子在炉中炼过七次的话告诫我们,你的仇人饿了,就要给他饭吃;渴了,就要给他酒喝;冷了,就要给他衣穿。领导们虽然都没修习什么教,但是骨子里就有这样的胸怀,如让人尊敬的张老师有那种生理欲望了,不但把学生供上,还能能把母亲、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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