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了狗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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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醉了狗醉了-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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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有我的,说什么也得问个不给的理由。”
老师们都是责怪的话语,马晓只得说明了班主任和在团委、工会挂点衔的每人一份。
“图书室和实验室的闲人们有没有?”郑培才问。
大家瞪着眼盼不出马晓的回答,倪诚道:“听说他们有。”
“后勤的人有没有?”郑培才又问。
“也有,”倪诚道,“听说连伙房师傅都有。”
“他娘的,给我的这份也不要了!”郑培才道,“当班主任,才和后勤打杂烧水的一个级别,我们一般老师连那些人都不如,这是对我们前勤卖命的老师们的蔑视侮辱!”
他的话又一次产生出活酵母的力量,把老师的自尊酿成了熊熊烈焰,有份没份的齐骂起来。欧阳绛梅一失冷静,摘下眼镜拿在手上敲得桌子叭叭响,荡漾着一身帼国豪气。受“蔑视”的大都是小青年,他们强烈的自尊在如此奇耻大辱面前把自己烧得理智尽丧,一呼百响,向校长办公室涌去,欧阳绛梅也硬拉上叶梦跟了上去。
其它办公室的受“蔑视者”也相继遇涌进校长办公室,在齐声质问的声浪中,黄其善如一个狂风骤雨中的孤独跋涉者,无力的解释如惊涛骇浪中的求救声,完全被淹没。有些人觉得晓理泄不去一腔屈辱,拍打起桌子来。黄其善忘了“大把年龄不容人摔打”的尊严,躲在一角的椅子上,哭、笑、怒都不解决问题,只好缄口任其闹,一口接一口地吸烟。
“干什么!”闫玉东踱进来就是一声狮子般的怒吼,“纯属胡闹!有事可以协商解决。”
他的话稍稍把声浪平静下去了些,有人高声的发问能听清了,你说一句这样不合理,他说一句这是轻看人。蹲在一隅的黄其善始终默默不语。一些人卸却了心头怒火,乏了味儿离去,等剩下十来个中坚分子时,黄其善发话:“往下分挂历,不是我一人的意思,是校委会研究决定,决定的事就不能随便改,这是学校的工作。”
“决定的事不是随便可改的。”闫玉东帮腔,“就是欠合理,也得镇党委政府研究才能改,况且这是怎样做也可的。令必行,行必果,果必止,哪有更改的道理?”
欧阳绛梅发挥起辩才:“镇委镇府不可能给学校分这几本破挂历吧?什么是决定?它是明君手中的真理,昏君手中的谬论!校委会伟大到六马仰袜化民为俗的程度了,把这样的谬论坚持到底就是真理了!”
“你别和我耍嘴皮子!”黄其善道,“把这些本事用到教学上去施展!”
“你就这样做,谁也没劲头干工作。”裴兴瑞道。
“不愿干就走!”黄其善发开狠劲,“我这个学校,不喜欢不服管理的人,正愁明年分下大中专生没工作安排。”
“你们领导这样的办法,甭愁工作干不坏!”有人道。
“已经说明了,不想干的就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们中学走的人也不少了,学还是照样办,人还是照样来,你们愿怎样就怎样吧!”
“死了胡屠户,没见吃毛猪”,闫玉东道,“有人想看我们学校的热闹?看不成!你走了,求上门来的人三条腿的没有,两条腿的不稀罕,学照样办!”
无休止的唇枪乱箭是毫无结果的。程立达听到倪诚的汇报,当天晚上敲开了耿会计家的门,商量明天开学期结束会怎样再闹一场。耿会计道:“不管倪诚还是欧阳绛梅,都成不了马晓,他们没遇过什么大事,这些人明天不过发几句牢骚,垂头丧气不再计较。也许黄其善人们一商量,干脆给没有的买上份,这种可能性最大,上次晋级评选时群众的情绪他们已经领教,到现在心里还发虚。”
“这样的结果对黄其善造不成多少冲击,输家是我们了。”
“别悲观,”耿会计道,“可以再把潮流领导一下,明天你和郑培才负责小青年们一边,只要工作方法对头,有倪诚帮忙拉上裴兴瑞,还是能激起些人不罢休的,黄其善那头算我的。”
果然不出耿会计所料,第二天一早倪诚就号召再向校长问难,应者寥寥。程立达不得不亲自出马来到两大宿舍,透露校方有所松动,青年人实在要求急了,有给再买一份的意思。对懒得闹的人,倪诚那士可杀不可辱的英雄气概不由得他们不帮回热闹,终于凑起十来人。
黄其善昨晚也与闫玉东、伍日民商量了半宿,分析到给没有的人买本未尝不可,他回来又独自想了好久决定再花几百元给没有的补一份,算是破财免灾息事宁人。天一早,他打发人把耿会计叫来预备钱,耿会计吃惊地道:“他们一闹就顺从,以后的工作怎么办?”黄其善叹说没办法,耿会计道:“已闹到这个地步,就不怕再闹,真正要闹的也不会有几个了,明摆着是青年人受有些人操纵。五十来个教师每人一本挂历是小事,岂不是让别有用心的人如意了?再说小青年们尝到甜头,以后被有些人操纵着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乱子还在后头。”他焦虑地分析,黄其善又没了主意,问再来闹怎么办,耿会计早有策略:“有人若再闹,大不了管他们一壶酒,既平息事端又通融了感情。”
“也是。”黄其善壮上一腔无所谓,“几个小青年,还能怎样,我舍上壶酒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起的,我也是早就这样想的。”
耿会计一走,黄其善又怕起来,一想到青年人的理论,想得蹙起眉头,心跳得就失去了节律,听到外面吵闹着向家里涌来人时,他眼前一阵黑,直到八九个青年老师理论上一阵,他才恢复过来。这些人根本不是为一本挂历,纯粹是来泄愤。黄其善不好应对,妇人气得没法,躲在里间不露面。眼看日上梢头得组织开会了,这一伙人怎能让走?黄其善想起耿会计的高明措施,要喝一壶,来人没一个客套的,说喝就喝。一边就几个小菜喝着,又让妇人炒上几盘菜来,这酒喝得如农民聚餐般。当闫玉东来请示开会时,黄其善让到各组说一声,会不开了,各自收拾一下回家过年去。
酒,果然把事态平息,黄其善感激起耿会计,想到趁春节前后的闲暇,找他多聊聊。
第十九章 三
    对这个春节的到来,黄其善从上任的那天,就有着无尽的渴盼。按常规,从放假的第一天起到入学那天止,短短三周时间内是学校至高无上的校长最荣耀的时候。得点实惠是一方面,那车水马龙、那充溢门庭的恭维足使人享一日而不愧为人一生。
放假的当天,耿会计就送过年礼来,黄其善随便招呼了一下家住学校的一些老师过来热闹,他们也都捎过点礼物,大家畅畅快快地热闹了一场。客人散去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了,他感到房内布局欠合理,和妇人把间壁的橱子整理了半宿,增大了外间的客容量。直到十点多钟,他还没一点睡意,发现着房内家什布局极细小的不合理处,随手整理好,又把家里的烟酒糖茶无论优次一股脑地搬到外间来。他想仿照当年赵元伦家的样子制造礼尚往来的繁荣景象,可不管怎样达不到人家的效果。他充分调动大脑储的信息,回想赵元伦家当年的各种样子。他想起来了,软包装的低档烟应有几条在橱子顶上,上面积了尘土,还应有一条烟从中间撕开,躺在正面条几的器物堆里,两三元一包的香烟或开封或不开封,乱堆放在茶几上、案头上,有时偶尔收拾一下,码成高高的几摞。当然要有三五盒高档的也夹杂在其中,还要有几条三五、将军或大重九在茶几的小厨子里,一开厨门便能看到。茶要有铁听的三五筒放在外面,酒是三六九等都要展在面上些,间壁的橱子跟上最好是码上几箱中档大曲,大曲跟前要有几瓶精包装的特酿或什么的,起码是十元以上档次的,桌子下面启开了没启开的,半半满满的,要有十来瓶,这十来瓶中,中高档的应居多。院子里墙根上得放置几个破苹果篓子,得有两三捆白干躺在里面,受了风吹雨打的样子,在篓子周围及里面,普通还是古怪的空酒瓶堆上一堆。
想到赵元伦放在外面的白干酒,黄其善不免又生出感慨。那些酒还是他给搬进屋里,让赵元伦妇人塞到床底下去的。当时他打趣说放在床下一百年就都成高档陈酿老窖了,赵元伦说他发馋,是想喝老窖故意打引子,就从里间真地提出两瓶居说是二十年的老窖。那瓷质的小坛子圆圆的滑溜溜地放着光,启开来,浓烈的醇香大有绕梁三日不绝的劲头。那次酒,细品味起来是不知不觉中被误导,受了天大的愚弄。喝得微醉时,赵元伦谈起行乐哲学,说人忙忙碌碌最终是为吃喝受用,牵扯到“那种”享受时,赵元伦趁着酒劲骂开了牛利众不知廉耻,找上门来他都不屑用的破烂货,牛利众干得没了鼻子。骂完后板起脸说,男人有这种嗜好,女人更甚,偷偷摸摸的女人远远比男人多,男男女女别看个个人模狗样,谈起人家的桃色新闻大有深恶痛绝之态,可自己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暗暗想着怎样去偷怎样去摸,又装扮成道学先生无欲真人。说到这里是一副同情的样子,说也有人在男女私事上真清白,但说不定早有一顶绿帽子在头上却不知晓。这话说完,赵元伦神秘的鬼眼瞅过来,把他搞得狐疑,赵元伦却又说这话不是针对他说的,劝告别把玩话当真回家和老婆过不去。赵元伦又说带了绿帽子的人要给老婆点颜色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拿贼拿脏捉奸捉双,双双拿住让其无法抵赖才行。这样半真半假的被戏弄一番,他当时真生出一场疑病,回到家里真追问妇人是否有红杏出墙的事,被妇人骂了三天,一个多月没让上床,二三十年的老夫妻,差点闹出大危机来。想到这里,黄其善慨叹赵元伦的心计,为封住一张口,把他弄得神魂迷离。
黄其善神游一番,联想到赵元伦变着法想把叶梦弄到手尝一口的妄想,想到叶梦古典美人的神韵着实让人可爱,怪不得赵元伦垂涎,想着、想着,他心旌动荡起来,赶忙在心里骂自己几句,想自己妇人当年也是秀色可餐。当年,自己也算是潇洒英俊,也有几个女孩子追,还是妇人有心计,竟然操纵起自己的那种激情,她以身相许由此定下了乾坤。就是叶梦生在当年,说不上自己还看不上她的幼稚样子,她当然也不是妇人的对手。想如今,妇人从窈窕淑女成老太婆了,黄其善又是叹惋不已,“哎”地叹出声来。
“叹什么气?刚才还是高高兴兴的。”躺下的妇人听到他一大会没了动静,正要喊一声让睡,听到叹息问了一声。
“有些累了。”黄其善掩饰道。
妇人关切地道:“那就睡吧,明天我拾掇,刚得点闲,你就好好歇歇吧。”
温情的话使黄其善勾起年轻时的美好,躺下对妇人发开了上任校长来没有过的激情,想到那次与赵元伦去城里开会进录像厅打发无聊时,接换片子中插进的几个黄色镜头,就学着“新鲜”上,羞得妇人赶紧把灯熄掉,紧紧拱在他的肩窝里,柔情蜜意真如当年一样“火”到极尽疲乏。
第二天早上,酥软疲倦的黄其善九点多钟才起床,妇人已把屋子收拾了一番,昨天晚上他铺开的半拉摊子,被妇人拢了起来。他不作解释自顾重新铺张开,弄了半天,远远布置不出人家那时的景象。好酒好烟没有人家的一点零头,仅有的几条高档烟总是舍不得把精美包装拆开,那半半满满的一桌子底,更是难以达到人家的效果。正在懊丧中,妇人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乱样子,莫名其妙了一会骂起他“穷摆摆”,他丧气地再收拢起来,扫一遍院子,找一只筐子放在门口准备盛放空酒瓶。
节前的七八天,黄其善没等来几个客人,董全兴与刘德谦这两个自己人实实在在地来了,闫玉东也算实在,提过来一百来元的年货。刘义校的贡品还可以,维持了给赵元伦的级别,其余的老师来了五六人,放下的礼物还没当年给赵元伦的一半,他恨不得给统统扔出去,轻薄人的送礼还不如不送让人高兴。二校长来时,象走穷亲戚家一样,五六斤鸡蛋加上点不值十元的烂东西,想他给赵元伦送的那一大包袱,黄其善心里骂了好几天“老不死的东西”。张兆国来是借赶集随便过来一逛,让他倒搭上一壶酒。这是张某人一贯的作风,黄其善觉来他比二校长可爱得多。
镇上各单位在马成祥还是赵元伦时代,都是来感谢一年来对本单位学生栽培,必来探望,这也算是一校之长到他们那里供奉的来往之礼。可轮到他,只有沾亲带故的林站长来了,其余一个未见,这如此的贱视让黄其善更加气愤,恼火得想上街骂人。
收入的东西,黄其善到镇里走了几家门就去了多半,他不忍让妇人失望,后来到局里去,只好到出纳伍日民那里提出了几百元现款买东西。没经见过大排场的妇人,零七零八地凑了一堆礼物就高兴得如春天里发情的狗,黄其善抢白了多次,也没压下她的兴头,直到讨债人上门她才把高兴淡下去。
那是腊月二十九,书店的催命鬼上门了,声言学生的书都用完了,书款应该付上,否则就把年后用的新书扣下。也就在这一天,银行里来人,不但不是上贡,反而把一张还贷催款单递上。
银行的上门把黄其善的情绪推到了沮丧的顶点,他由此勾起自己愈万元债务的愁,大儿子明年要结婚需要花一大笔钱,小儿子也早到了找对象的年龄,不能再拖下去了,家里老人近年来身体欠好,有个三长两短又得……
年后的光景更是惨淡,来了几个清坐的闲客,黄其善又搭上了几包烟,以至几个穷亲戚来时让他倍感厌烦。
第十九章 四
    西天不亮东西天亮,黄家不热闹自有热闹处,那些耐不住寂寞愿与领导拉家常的人自有去处。城前职业中学政教副主任肖福先家,今年比任何一年都要红火,年前年后应付不完的佳宾贵客,与其从没瓜葛的刘义校、二校长等等前来拜访。倪诚今年忽想起与肖福先的师生关系,节前来探望老师,一探就住了三四天,帮着担水劈柴陪客如干儿子般。他节后又来拜年,从大年初三一直拜到初六还没走,里里外外帮着忙。肖家两个女儿不会料理家务,若不是倪诚,身体状况欠佳又不会招应大场面的妇人非累出病来不可,不知内情的邻居还以为肖福先半道拣来了个儿子呢。
大年初六那天,皇历上明文写着“利探访”三字,所以,肖福先家的来人特别多,郑培才与会山中学的老师六七人一同到来。开宴的时候街坊邻居又有来凑趣的,长条大茶几上围出了个不透风的场子。年味正浓,年节酒未开场就在郑培才的提议下来上个“四红四喜”,邻人说这过年自然是喜,那三喜从何而来,只数出主人去年入党、提副主任,那马上就会有的第四喜是天大的喜事天机不可泄漏。把壶的倪诚殷勤地斟酒,纯熟的技艺斟得酒微凸出杯子却点滴不溢。为了主人官运亨通紫气东来,会山人第人敬上主人两杯,都是诚惶诚恐地把酒杯双手捧到肖福先手上。
这个酒场可谓人多议论多热气高干劲大,从上午十点开场直喝到午后一点兴味不减。醉意朦胧中郑培才又提议,为了以后能和肖老大哥走到一起共同战斗,再喝上几个交情酒,所有宾客齐声喝彩。肖福先道:“盼着有那一天,若能实现,让我给老师们做提水扫地的勤务员也心满意足。”站起身来,不算魁伟的身材有一身好肉衬着,显出领导气度得意神采。
如此的高兴戏年前年后不厌其烦地演过,肖福先又去会山镇公朴们那里、局里做上几回客,大大小小的宴会把他累得够呛,多亏郑培才送来的葛根醒酒散鼎力相助,他应酬了个周全圆满。
正月十六这天,是农家亲戚例行的探亲日,肖福先的三妹一家四口拖拖拉拉一早就登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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