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了狗醉了》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醉了狗醉了- 第7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喜的变化,大家甚是高兴。原先在宿舍里组牌场他多次嫌烦制止,使好热闹的小青年不得不去西边大宿舍或孙仲来家属院大宿舍过把瘾,现在这里一经开放便成了玩场中心,他也成了玩的热心人。冯升平嫌太乱,却被他开导一番。
来学围棋的程立达遇上“老师”正推牌做庄家,挤进水泄不通的圈子里,看着吆五喝六的劲头心里痒痒的。马晓连拈上两块牌,把眼前的城垛一摊:“和了!”众人齐声惊呼“一条龙”,下面几家立时没了精神,把瓜子三五包地供上来。马晓大手大脚,把赢来的瓜子向看客们一撒,又是一阵兴高采烈的哄闹。程立达赶紧取烟,连顿一顿的习惯动作都忘了,一边递给“老师”一边央求:“教教我,我也学点活。”彭凌输净老本自愿让位,把欠下的账也一同转给他,他满不在乎,欢天喜地地应承着坐下来。坐到场上的程立达立时成了赌徒,刚退下来的惨败者彭凌成了他的见习老师。这时,欧阳绛梅拿着一本期刊找来,说上面有一篇魏书生有关课堂教学的论文。马晓条件反射地站起来,伸手要接书,大家齐嫌他搅了局。他颓然坐下,道:“不看这些无用的东西。”
“你……”欧阳绛梅惑然望着他。
只要魏书生发表的文章,马晓一定要看,并细心研究。几个月前,听说一份陌生的刊物上魏书生发表了一篇文章,他居然为此几去县城,直到最后认证这是子虚乌有才作罢,今天的态度不能不让欧阳绛梅费解。
“是上一期那篇的接续吗?”马晓拈着牌又忍不住问。
一边的杨泉生走上来要看,马晓扔下牌弹起来把书抢到手,再也不管他人离开牌场,再不去理会牌局上输给他瓜子的宋志林等对他“狗改不了吃屎”的戏骂,与杨泉生并头看起来。
各办公室里自然也是一片火热,领导们已无心打搅老师的兴致。黄其善与闫玉东、伍日民等喝着酒对当前现象少不了讨论,谋士不少却无办法改变当前局势,讨论来讨论去,都认为这一学期马上结束,等下一学期趁开始整顿不迟。黄其善路过各办公室前,头扭到另一边或低头急急匆匆地过去,遇到必须到各办公室的事,找谁就低头走到谁面前交待几句,目不斜视。他上任以来好开的会现在也免了,星期天下午的例会,他往往因公务繁忙不能到场,委托牛利众主持了草应付一会儿便散。教导处检查备课、学生作业批改也简化得不用翻开,只管公布出皆大欢喜的结果。
各人高兴得单调,免不了生出些许烦恼,住孙仲来家属院的青年师范生们就天天晚上恼得大骂不止。他们往往玩到深夜,刚躺下,老鼠们便迫不及待地悉悉索索游出来。它们若是弄翻一只饭盆或遇上自相残杀的争斗,那叮铛哗啦吱吱叽叽的响声会让人连做恶梦,怎能有让人不骂之理?
又有人在老鼠的格斗叫闹中醒来,大开电灯高声叫骂,天下最恶毒的语言还没用尽,全舍的人就都被骂醒了,各人又齐骂起先骂老鼠的人。
“甭骂,我不把你们吵醒,你们不被老鼠抬去才怪呢!”
有人上来兴趣散布起恐怖气氛,说被老鼠抬去不要紧,反正它们一顿吃不完一个人,这老鼠传染鼠疫才是让人致命的,殷主任上次就是让老鼠传染的,他身上的病毒又通过老鼠们正大量滋生。说到玄处,举出有个地方一家三口被传染,几天全死了的事例。
“我们那地方原先一个老师因学校没房子,住在贮藏室里,梦中疼醒,一摸鼻子,一只老鼠正咬在上面,老鼠被人抓住便咬得更紧,这人死劲一拽,鼻子就豁开了,血一个劲淌,血竭身亡。”
“老鼠好咬男人裆间那小东西,据说咱会山出的那个大太监肖禄,就是老鼠的成全才当太监的,老鼠也有助人为乐的好品行呀。”
件件骇人听闻的事,在深夜间伴着远外猫头鹰的哀号说来,听者说者都毛骨悚然,可谓是自己吓唬自己了。
“说不定老鼠是死在这院子里的孙仲来化成的精怪。”
有这句话,无论是勇士还是胆小鬼都不能入睡。闹到天亮,他们买来毒鼠药用上,等了几天不见效,却见这些小东西养得日渐肥胖起来,他们便给黄其善找出麻烦要求换宿舍。见于学校住房紧张,黄校长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答复下学期再说了。经过连续几个晚上胡闹,他们白天应付一下课堂就睡,人人如丢了魂般。几天后,他们以此找来了无穷乐趣,教物理的设计出电老鼠小制作,教化学的布出酸碱盐死地,教历史的把陷阱埋伏设计得巧妙,教语文的把鲁迅捕雀的办法变通用来。摆下八卦阵,只等鼠钻。
他们听着老鼠们的响动经受着每一秒焦虑等待,可大为失望。研究来研究去有人大悟:“说不定咱的话早让老鼠听去,它们不会上当的。”
Le‘stalkaboutthemiceinEnglish(我们用英语来谈老鼠)。
“说英语也不行,说不定老鼠的英语过八级了呢。”
“别胡扯了!”
“这是真的,有些官儿的,斗大的字识不一抬筐,却有大学文凭,你能说老鼠没大学文凭?又怎能说老鼠中没英语八级?”
空话无用,还得改进装置。功夫不服有心人,他们把学校伙房的特产——鞋刷子牌猪头肉买来半斤组合到装置上后大见奇效,大家听着一阵阵凄厉,看着一个个狰狞,好不快意。
几天里,不知上演了多少遍这样惊险刺激的游戏,老鼠绝迹。还没玩尽兴,等不来老鼠大为失望。他们慨叹,天下老鼠如贪官之多,怎么独不光顾这方乐土呢?可恶!
第十八章 五
    悠闲的日了在玩中、喝醉中悠然度去,期末考试在百无聊赖中到来。黄其善想借这次考试让老师们醒悟教学工作的荒废,混编考场,同班同级的学生完全隔离对号入座,一应规则完全照中考搬来。考务会上,黄其善严正声明,出现作弊现象,学生与班主任及监场老师上榜通报。
考试在严肃的气氛中拉开。
汪秀哲祸端又出,他班的学生被巡场的程立达连人带小抄提到了黄其善面前。闻讯赶来的汪秀哲苦丧着脸要求放一码,黄其善非常生气:“问题单单出在你身上,得好好检点一下了!”
“怎么单单我的学生首先发事?这……”
“不冤,人赃俱获,还能说什么!”
“若是作弊就抓,全校没几个学生不被抓出来。”
“少罗嗦。”黄其善厌烦地道,“只要抓住了,就照章办事!”
“还嫌我出的丑少吗?我在这里活得够受罪了。校长你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不抓别的学生单独抓我的,是谁抓出来的,这又怀着什么目的动机。”
汪秀哲找到闫玉东、伍日民如是这般地一说,伍日民便找到黄其善,晓以通报与否的利害关系,但黄其善还是要照章办事。
“你这是让人家牵着鼻子挨耍弄!”伍日民觉得他是扶不起来的阿斗,生恨生怨。
“不通报怎么办?”
“你是校长,愿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掌起你的印来,没人敢怎么你。”伍日民怒其不争,“你就这样下去,帮着人家整自己人,有谁还敢帮你?挨得你近了都要害羞!”愤愤然了。
黄其善正陷两难中,闫玉东不请自到,分析对策说,对程立达的险恶用心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决定把郑培才班的作弊学生抓出一批一同处理。闫玉东煞费苦心,搞突然袭击、搞远距专盯,方法用尽,一上午过去没抓到一个要抓的作弊学生。他意识到人家早有准备提防,想以牙还牙是徒劳枉然。黄其善提议:“要不,先在大喇叭里说已出现作弊考生,正研究处理。”
“这样做等于作了通报,并且会让人更明确没照章办事。”闫玉东道,“置之不理,让程立达枉费心机去吧。”
作弊考生没作通报的事很快传遍全校,大家认识到,一切的严肃认真只不过针对非校长嫡系的班级而已。这是久吃农药污染食物的人吃上足以让药毒发作的一餐饭菜,老师们发作起来。有些班主任公开下达了让学生作弊的指令,监场老师放下以身试“法”的心,任学生在场上翻书展卷甚至下位取他人试卷,让学生享受在党校学习的机关干部考试才有的待遇。
倪诚走进考场,向监场老师点头打个招呼,倒背着手巡视起来,每每驻足指指点点或与学生窃窃几句。郑培才有大家的气度,走进考场高声道:“三年级考生注意,最后一道题很难,先列出分解反应方程式……”老师们细想来,他大气度有因,全级化学由他及与他相好的小娟任课。
两个同场的监考老师正在门口闲聊,黄其善走来:“不想监场就回去睡觉去。”威严的话说得如哄小孩子似的,后半句几乎难让人听到。
程立达逛来逛去,已不是前几场眼睛带钩的样子,轻轻松松地走走站站,漫无目标地向极远外望去,似对高远的云朵有所思悟。看他那高兴满意的神情此时定有诗兴,心中的诗只要吐出嘴来,肯定是能传颂千古的上乘之作。
心事重重的黄其善正在办公室独自静坐,大名鼎鼎的学生罗二哥大喊小叫着闯进来。黄其善心惊肉跳赶紧起来让座,罗二哥诉道:“马晓不让我考试了,还打了我,得让他检讨,得开除他。不狠狠处理他,我这就找我爸去!”这就是说要找罗副书记去。
“您别走、别走,您是好学生,我这就处理马老师、这就处理、处理……”黄其善吓得如三岁小儿面对恶狗的血盆大口。
事情很简单。马晓给罗二哥所在的考场监场,罗二哥不会忘记他的铁哥们儿光头老大那一箭之仇,看着眼前的敌人分外眼红。开始,他摇头晃脑以示不服,看到没事就瞪大眼睛死死盯上去,目光跟着游荡的马晓一刻不离。同场的学生觉察,纷纷看看马晓再看看罗二哥,这时的罗二哥春风得意,英雄豪气荡荡。马晓知道他近来与杀了同学的赵虎搭成一伙作恶多端,壮上一腔怒火时就不是刚才的马晓了。他转到罗二哥跟前立定,罗二哥刚眦牙裂嘴示威,脸上就重重挨上了一记耳光。罗二哥忽地站起来理直气壮地说老师打人犯法,马晓冷笑一声,一拳又打上来,厉声让他滚出去。
黄其善劝慰罗二哥不要生气,罗二哥不领情,要求开除马晓一刻也不能等。正闹着,马晓赶来,瞪着恶狠狠的眼睛逼上前。罗二哥一时收起英雄气概向一边躲闪,马晓的一巴掌又及时掴上,那嫩嫩的鼻翼下、嘴角边现出色彩来。
黄其善惊得七窍尽圆魂飞魄散,在一阵耳光暴响中昏过去又醒过来,怒喊一声:“你还要作腾!”
马晓不理会,再逼到退到一隅的罗二哥跟前大手挥在半空:“开除我?就是你那当副书记的老子也开除不了我!你再说开除我,快说!”
黄其善半张着口哆嗦得如秋风中的树叶、树叶间的蝉声,英雄一时的罗二哥也吐着血沫颤抖起来,连说不敢。黄其善终于行动起来,上前死拽马晓,罗二哥趁机闪身逃跑。
“今回?”黄其善道,“决不能轻饶你,你说怎么办吧!”
“你校长威震四方,一手遮天,要怎样就怎样。”
“赶快去学生家赔礼道歉交医疗费!”
“不呢?”
“你不?你、你、你今回是惹到茬子上了,罗书记不会轻饶你!你等着!”黄其善气极的容颜中不乏得意色。
马晓学着他的样子:“你、你、你和罗二哥、罗书记等着!”这“等着”一词成功地学以致用,说得也足够味儿,寒森森的目光直盯上五六秒钟,让黄其善发毛。正在黄其善痴愣之际,他麻利地把黄善上兜里的烟一把掏出来,抽出一支叼上,把烟盒扔到桌上,又冷不妨把黄其善二指夹着正放在嘴上吸的烟夺过来对上火,把大半个烟头顺手一扔,悠然转身,啷里啷铛地走去,活象一个不三不四的二流子——再一个光头老大。
黄其善被意外惊得瞠目,回过神来马晓已远去,只得恶声大骂,静下心来,想想当前的事态却又是怕得不行,罗二哥就是不去告状,回家只要一闹退学,他妈妈定来学校,他爸爸……更何况带着一脸的血去的。
是学校失火后,学校尽管没对罗二哥作出反应,罗二哥还是无缘无故地闹退学,他妈妈便找来了,说咱们的罗书记就这么个儿子,说什么也得上学,还得上大学才行,孩子闹退学是学校管理不得当,必须让老师把学生请回来。黄其善好言把她打发走,动员班主任舒宗昌去请没动员成功,第二天早上书记太太来问罪,黄其善只得派闫玉东与富有经验的汪秀哲把学生请了回来。
现在罗二哥又跑了,并且挨了打,被打得流了血,这还了得?黄其善前思后想还是要以工作为重,忍气吞声下驾找到马晓。
“你和罗勇的班主任走一趟,”黄其善道,“把学生叫回来。”
“罗勇说退学了吗。”
“没说,咱有错误,先去说几句好话,把大问题处理在未发生之前。”大度地,“你去伍日民小买部赊两盒烟,记学校的账。”
“假设我不去呢?”马晓道。
黄其善乞求:“得去,全算帮我,就算这是我个人的事,你多少得看点咱三峪人的面子。”
“我级别不到,还是你当校长的去好,这样对罗二哥更尊重。”马晓讥笑道。
“得你去。”黄其善还是谦和地央求。
马晓倏地变出一副凶恶面孔:“告诉你,我不会去的,想让我去?你等着吧!”
话刚落,马晓的学生来报告,罗二哥他们几个在宿舍里逼班长给买烟,声言班主任打了他,班长给买两包烟道歉。
“好,罗勇没回家就好。”黄其善释然。
“他又寻衅闹事,你看怎么办呢?”马晓道。
“怎么办?”黄其善又还回校长的威严,轻蔑地哼一声,“你自己惹的事,连学生也跟着遭殃,有本事就处理去吧!”
“校长,还是那句话,你什么也别管,我去负全部责任。”
“你?你敢!”
来报的学生没听到让回去的指令,站在一边看自己的老师与校长不愉快的谈说,体谅到老师的难题要替班长去买烟了事,马晓道:“校长,就依学生说办?”
“就这么办!”黄其善如三军主帅下全军出击命令般有气魄,“烟甭学生出钱,学校还买得起!”嘱咐学生买烟记到学校帐上。
汪秀哲听说马晓与罗二哥又闹上了,不计前嫌找来慰问。其实,他的蹇运早就来了,窗玻璃早被打碎过几次。他看到这种情况插言:“我们老师不硬起来,只能助长学生闹事的气焰……”
“都象你们两个,就能把学生管好了?我们是教师,对特殊学生要特殊对待,不能一成不变一个标准。”
“校长——”汪秀哲道,“罗勇还象个学生吗?他和咱老师的纠葛先不说,前几天把同班的一个小个子学生推到在花畦里,腿上擦去了一大块皮,受伤的学生哭着说去派出所找他表舅,罗勇才当回事,把这个学生连哄带吓唬,弄了贴伤湿止痛膏给贴上,这学生伤口化浓溃烂昨天请假回家了。”
“我当校长也管不了那么多事,谁出了问题谁负责!”
马晓不想与他们论说长短,把他们打发走赶去学生宿舍。罗二哥一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马晓刚赶到宿舍前,他们便向外蹿去,马晓只差一点没把赵虎抓住,把最后一个堵在了屋里。这一个跑掉是不可能了,这是号称四哥的那个学生。
对这个四哥,马晓有所了解。他父亲是五十多岁的农民,早年,因为家里穷又缺爹,直到近四十岁才用十九岁的妹妹换来了媳妇。就在媳妇生四哥时,为了给媳妇加点营养下奶,他借了东家借西家没借来分文,这因为他结婚时已向能借的人家借遍,到现在也没能力偿还。他不得已中跑二十来里路到学校前的会山溪里炸鱼,右手便随着扔迟了的炸药包的一声爆响飞走了。四哥是穷苦农民家的孩子。
“你在这里干什么?”马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