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了狗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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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醉了狗醉了-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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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语新颖:“我是与良知同在!良知就是我的神。”
刘本方与宋志林的“吃饭活下去”之说虽直白,但两人的连在一起,反复回环达到了一唱三叹的效果,把民师的贫困凄苦表露得淋漓尽致,让人油然产生悲天悯人的情怀。民师,这个全中国、乃至全世界工资最低的群体,在为最基本的生活要求吃饱而时刻焦虑着。大家清楚,他们写这些并不是作秀,是流淌出的真正心迹,是他们无奈的悲鸣!
待倪诚出去,叶梦与杨泉生在这里,还有几个说话互不忌讳的人。王业坤问:“小叶子,你这爱洒向人间,象飞机撒种子一样,洒得一定不会太均匀,有人头上一定会落得多点,这人是谁?”
“哎呀,恨死我了,我是善待所有人的意思。”叶梦俏脸飞红。
“噢,善待人就是对人好吧?”王业坤装得糊涂,“想对谁更好些?”飞眼看去杨泉生,“小杨呀,你不想把爱洒向人间吗?都是年轻人,跟小叶子学着点。”
两个小青年大不自在,马晓生气的样子道:“你老王臭什么呀,小青年眼光比我们这些人明亮,是能分辨忠奸善恶的,小杨这样的青年大学生不愁找不到象小叶子一样的好媳妇,小叶子一定能找一个象小杨这样的好夫婿。”
两个老不正经把叶梦说得羞羞地埋下头,为她解围大家乱侃一气,说来民师的惨境,说来工资被折扣拖欠的状况,心情却又不轻松了。
《心迹》一时名声远播,老师们没有不一读为快的,领导对此也兴趣盎然,马成祥趁着兴致请来了组长马晓。
“发了些乌七八糟的什么议论?”
“心迹。”
“我会认那两个臭字。这是资产阶级小知识分子在犯幼稚病,格调低下,玄玄乎乎!”抬高嗓门严肃地道,“其中不乏政治上不健康的东西,要在文化大革命,凭这一板白字,不愁没有右派抓!”
“你这是对我们办的壁报作肯定了,过奖了,校长。”
“我哪句是表扬你们的歪风邪气了?”
“文革已被否定,你说这是文革会否定的东西,否定之否定岂不是肯定吗?”
“少耍嘴皮子,给我把这些酸酸的臭哼唧擦掉!”
“居然不让人说话了,哼!”马晓强硬起来。
“不合大潮流的话就是不能说。”
“不让说,难道你校长就这样下台了?”
马成祥现上怒容:“好哇,你当我真不知道你心里揣了什么?张张扬扬的这样急没用,想当官得慢慢来,年轻人。”
“你对我所说没理解。”马晓英雄得如一个总统,“一个统治集团如果到了怕人说话的境地,那它就是腐败没落到崩溃了,我们学校的统治者若不让人说话,那……”
马成祥的怒容里泛上城府韬略的诡笑,缓下语势:“佩服、佩服,怎么才发现你这个理论家、政治家?”
“懂一点算不上理论家政治家,”马晓也如他的神态审视过去,“这是历史巨人用血写成的真理!”
马晓要一支烟吸起来,马成祥定定地看他一会道:“年轻人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看你、怎么待你了,你多听我句话该多好哇。”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去擦掉吧。”
“不擦。”马晓说得坚定,迎上马成祥的目光定定地对峙一会儿,深深地吸一口烟连连咳着,默默地走去。
马成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惋惜地长叹。
黄其善找到马晓时,已没了那“涨饱”的训辞,谦和小心的态度让马晓觉得有愧。他表扬了办壁报的工作主动性,不谈现有内容,提出应办出点学术特色来,恭敬地征求意见。马晓吐出冰冷的两个字:不换。黄其善心情似是特别好,面对下属的不恭如接受恭维般高兴:“你就是这样的直脾气,有主见不掩饰自己的思想,我向来就佩服你这种作风。有些人,见热就往上贴,觉冷就往下退,算什么东西。无论什么情况下,你向来支持学校工作,这点是可以肯定的。”谨慎地察看着马晓的颜色,如无职白人踏进大衙门求人办事一样低声下气,“你们组里近段的思想情况有些复杂,是吧?这就要求你充分发挥组长的作用,积极地引导思想发展大趋势,让不正常的东西无市场,要不那可就乱了。”
“噢?你的看法是我们组里妖魔鬼怪在兴风作浪?”
“哪能、哪能呢,我只觉察出一点动向,也许没有。”
“黄主任,你佩服我,我倒佩服你。你工作不疏漏点滴,能防患于未然,我愧为你手下的大组长,我头顶上的这顶高级乌纱帽就此奉还,您另请高明吧。”马晓官腔打得自鸣得意,心中暗笑。
“这怎么行?马老师,我们学校领导工作水来有限,哪里做得欠当了,还望你别见怪。”黄其善急急站起来,“我走了,我的话你好好琢磨琢磨,不对的话就当我没说。”
老师们谁也不知晓一板的恣意挥洒是谁人把它变为一片空白,更不知谁把一盒彩笔放到了马晓的案头。倪诚说路遇黄主任,让传话给组长办个学术内容强的板报。从此,黑板上再不出现一个文字,马晓对桌上的彩笔视若无睹,擦桌子也绕着这个盒子,别人也懒得动这个飞来之物。粉笔盒上积了厚厚一层尘土的时候,刘老师上小学二年级的孩子来玩,发现了这是好东西,甜甜地向马叔叔讨要,马晓慷慨奉送,小孩儿如获至宝,抱起来乐得一蹦一蹦地跑了。再擦桌子,马晓还是绕着那个分明的印迹,直到学习雷锋月时,来做好事的学生把这片印迹擦去,他才对这方桌面一视同仁起来。
第七章 一
    缠绕得倪诚心焦的学生自行车丢失案,因检举“三只手”活动意外地得到线索,几次自行车丢失都与他班自称“大帅”的学生有关。被调到办公室的大帅俨然是正义的英雄面对邪恶的审讯者。老师气不过,轮流施展审讯技巧过把瘾。在众人步步严密步步凌厉的攻势下,大帅被逼到穷途末路,又有大量宽宥政策的引诱,这个还远远缺乏老道的三只手心理防钱崩溃,道出了给猴子胡作内应偷自行车的事实,并供出了另一个联手——镇罗副书记家的大公子罗二哥。
“又是猴子胡!”
“法办了这个无赖!”
听到“猴子胡”三个字,老师们就气愤难抑。他是学校驻地村的社会青年,经常来骚扰学校,勾连在校学生屡屡做出让老师们大伤脑筋的事。前不久,他还伙同几个社会青年来校调戏女生。各人发了些千刀万剐的恨,马晓道:“校方这次再不处理,我们办公室全体停课!”一句恨话,大家听了兴趣倍增纷纷响应。
这正是课外活动时间,倪诚把问题反映到马成祥那里,特别报告了老师们的情绪。高会计刚才来汇报告过,他们对此已作了分析研究。马成祥成竹在胸,对倪诚说,政治问题应该找孙书记。这是一宗事实清楚的刑事案件,倪诚为校长把处理权推出去不理解,这是足以使校长产生权威产生影响的机会。马成祥清楚这局棋的布局,更清楚聚成厚势的老师们,他要用这底层的厚势走出致对方不稳定的搜根手筋。他让倪诚传要运的马晓这块子来。
前一段学习兄弟学校的先进管理经验,办公组不变的情况下设了年级组,马晓被任命为该年级组长。他对本年级的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正要去找领导们,听到传唤即时就到。马成祥对马晓先重申了年级组长对这一事件的应有责任,再说明他马上去县局开会,让督促孙书记把这事处理好,并郑重地告诫:“一定要处理得老师们满意。我们都知道孙书记的懦弱,无论用什么方式督促处理我都支持。”
发现自行车盗窃案线索的事报告给孙仲来,得到了以后再处理的答复。马晓看一看还被留在办公室一隅的大帅,再看无助的倪诚一脸懊丧,召呼青年老师们:“我们一同找孙书记去!”徐元久与冯升平等几个无动于衷,有人骂:“少几个人地球一样转!”七八人一同向孙仲来家涌去。
孙家正有刘义校与程立达在,主人刚温上酒,来势汹汹的这些人使他们惊异。孙仲来把大家往屋里让,没人领情。在大家的坚决要求下,孙仲来道:“自行车丢失不是三天两天的事了,处理不在乎一时半刻。”
“校内作勾连的学生还在办公室里。”马晓道。
“先放了嘛,随便扣学生是违法的。”
“放回去也行,他跑去和猴子胡定攻守同盟怎么办?”
强烈要求下,孙仲来把大帅传到校长办公室,详细询问了偷车过程,让其写材料签字画押,放了回去。
这一事件传遍全校,老师们呼吁借此刹住校外青年骚搅学校秩序的风气。此情中,孙仲来只得认真处理,通过社会上熟识的关系让猴子胡家长来校商谈。
猴子胡的家长没来,可猴子胡来了。他一改来校勾连学生时躲躲闪闪的猥琐相,大吵大嚷地闯进校长办公室。他今天是一个受诬陷的堂堂君子,翕动着毛茸茸的唇侃出威严正义的辞。殷梧声等人的好言相劝反使他“受害人”的激动更加狂热,要动手把无故诬陷他的孙书记掴上两巴掌。殷梧声及康副主任忙递水递烟地把他推搡开,孙仲来得出机会落荒而逃。猴子胡追出来找不到诬陷者踪影,围着孙仲来家神气飞扬地骂着转上几圈,再回到校长办公室发泄,把窗子砸烂书籍扔得满地,办公室一片狼藉。
领导们似是一瞬就都消失,任凭猴子胡闹,马晓等几人在去校长室的半途被王业坤力喝回去。直到猴子胡闹够离去,孙仲来才露面。马晓要他报案,他苦苦哀求大家饶了他,苦苦要求大家不要再管闲事。看着这可怜相,马晓似是又看到了那个算命生生,释去气愤可怜起大书记,懊丧得如泄了气的皮球,拉上还不肯罢休的倪诚等回去。
如此结果使老师们情绪大起,孙仲来无从安顿,想不到乱中再生乱子。大帅的家长赶来质问为什么把孩子逼得要闹退学,被孙仲来委派做学生家长工作的黄其善,又险些挨了学生家长的拳头,直到孙仲来出面把签字画押的供词撕掉,家长才放弃追究把不懂事的孩子屈打成招的责任。不过,学校把孩子的名声搞坏,将来讨不到媳妇还要校方负责。家长的一切要求孙仲来都不折不扣地接受了下来,连连赔礼道歉才敷衍过去。
开会回来的马成祥,适时地为孙仲来处理自行车盗窃案作总结了。他召开了管理干部扩大会议,工会团委及所有组长列席参加。立了头功的主角孙仲来似是不愿称道自己的功绩,马成祥几次谦恭地催促没讨出他处理涉外事件的“良好经验”。两个主要领导的谦谦君子风度让大家激动,脉动加速的血液无声地冲荡着五脏六腑,脉脉散发的能量让室内空气超过了容纳极限,郁积得人人气息欠匀。马晓决开了能量流泄的口子:“一个大学校被一个小无赖欺倒,什么原因?原因很简单,官儿们怕得罪人,怕丢乌纱帽!”
“高见、高见。”马成祥笑容可掬地拍了两下手,道,“怕丢去多大的乌纱帽?”
“不大不小,正好覆盖着会山中心中学!”
“帽子的名称叫什么?”
“书记、校长、主任!”
“哟?我才知道自己戴了一顶了不起的乌纱帽。”马成祥高兴的样子说罢,几声冷笑,让人毛骨悚然,“听王业坤说过没有?校长是个虱子球大的官儿,我这个书记领导下的校长被你太看重了。”忽收起冷笑,如川剧变脸般蒸腾出凛凛杀气,“别把我姓马的看得这样下贱,这个虱子球官儿早把我窝囊够了!谁不嫌腥就拣去好了!”马晓以为矛头指向自己正要发作,马成祥扔去二指间的烟头把桌子嘭地拍出一声山响,愤然道:“谁能把学校管理好,谁就管嘛!不管是谁,只要把学校秩序稳定好,谁就是学校的大爷!可是,有的人自觉能耐比天大,到头来怎么样,把学校搞好了还是搞糟了?!”
马晓品出味道略微平和了些,但气息还是难以调匀,一得空档便又乱掺和上一气:“这不是领导们能耐大小的问题,是处理问题的指导思想不对,致使屡次涉及校外的事情让老师们含一腔怨气。把我们处理不了的问题报到派出所,结果不会这样!”
“马老师,你当时不是没这样建议,可是人家有高招嘛。”马成祥道,“我自认为水平不行,大家的水平都不行。大家都想想,当前我们学校还象学校的样子吗?到了……”
孙仲来黑着光彩照人的脸离席而去,大家稍稍迟疑,又被马成祥的话拉回来。
“……学校乱就乱在一部分人不自量力!”盯住刘义校,“有人见热乎就往上贴,也在乱中大起作用,算什么东西?连只狗都不如,狗都知道不舍贫贱主人。”再盯住程立达,“有那么一个小能虫,也趁着水浑兴风作浪,我就看你作腾到什么地步!作不好,被一脚踩死没人可怜!屎克郎拴在鞭捎上,只知道腾云驾雾,不知道死在眼前!”鹰隼般的眼睛再向人堆中寻觅下一个猎物,弄得人人自危,惊恐地把头低得更低,尽量抑着气息。
马晓挺着英雄架子,觉得下一个对准的就是自己,正酿着迎击的劲头,却是迎来马成祥赞许的目光。他迷茫中想到王业坤的“乱搅和”之说,猛醒到被人当成道具携上舞台做了小丑角色,这不能不使自认为高尚的他羞怒悔恨。他极想享受刘义校们的待遇,怒视马成祥,而马成祥却不理会。黄其善觉得应见好就收,阴沉地道:“各人还有课,就到这里吧。”康副主任与殷主任等也乞怜怜地望着马成祥,表示赞同就此罢会。马成祥毒毒的目光满会场扫一眼,在一片死寂中坐下来,点上支烟如孤灯独坐自顾吸去。
第七章 二
    领导们工作的激情时时碰撞出段段美丽,可老师们是没有的,且日见麻木拖沓。办公秩序在检查督促渐见无效的情况下,实施坐班制十分必要了。在黄其善的努力下,坐班制这个法宝又拣了起来。这次实行的是办公组长考勤、学校领导抽查的两结合一日十时坐班制。领导不定时抽查坐班制是中心中学成立前的事,漏洞很多,老会山们、特别是领导们还没忘记描述郑培才的小段子:走一走,看一看,围着老黄转一转。现在,闫玉东绷着脸秉公办事,对老同学汪秀哲都不客气。郑培才更苦了,晚一分钟就被记迟到。他坐在办公室里无心办公,和对面的汪秀哲搭起话来:“你行啊,星期天不来,星期六早走,回校就喝酒,有人为你遮着丑。”他反复这样说来,这话便人人能上口了,这新产生的小段子让人感到新鲜,一时在全校传起来。组长闫玉东被激起怒火,搜罗些他抵制诽谤坐班制的言行报给黄其善,黄其善再报给马成祥,马成祥再作分析,分析来分析去联想到孙仲来为郑培才要房子的热心,刘义校的甘愿自我牺牲,就挖出一个孙氏旄下的干将,布下八卦阵只等郑培才来钻。
这次郑培才迟到,闫玉东显得特别谦和,把考勤薄向他桌上一推道:“老郑,自己划上吧。”
郑培才却显得不随和:“各人的考勤都是自己划的吗?”
“你迟到旷工太多,我划得好累。”闫玉东丢去随和,拾起对方的认真,傲视一切的架势。
众目睽睽中的这场智斗,郑培才是不会随便示弱的,沉下心拣起了对方扔去的随和态度道:“考勤记录是你组长的大权,我怎敢自己画?”
“我当组长是专来对付你的?”
“哪里、哪里,我很体谅你当组长的辛苦呀,到底费多少辛苦大家心里都清楚。”
“哼!只要有你这样的两个,组里工作要多辛苦有多辛苦,光划迟到就把我累坏。”
“哟?你这可算得上工伤啊,得向黄主任讨点抚恤金。”
“你咒谁?”闫玉东暴跳起来,“胡说八道!“
“没有呀,”郑培才一脸谦和,“刚才你自己说累坏了,怎么是胡说八道呢?”
闫玉东不罢休地理论下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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