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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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沙-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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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云,难道说这里面就没有我阿朗的‘芳草’?说不定啊,什么时候我给领一个金发碧眼回去,惊掉你的下巴。”
“你就照麦当娜和布兰妮那样的标准下手就是了。”我坏笑道,“到时候你财色双收,我说不定真的会垂涎三尺的。”
“你一定准备好一个水缸,要大号的。”冲我的胸脯来上一拳,阿朗笑过后,轻叹一声,幽幽地道,“说实在的,我还真想胜美了。近来作梦经常梦到她,梦到她的日子不是很好过,他老公经常虐待她。”
心里酸酸的――我何尝不是也经常在梦里遇到胜美?一副置之度外与己无关的语气,我说道:“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明胜美在你的心里依然占据着重要的位置。邓丽君不是说过,‘难忘初恋情人’吗?只是毕业以后多年了,我也不太清楚胜美的情况,估计她的日子肯定坏不到哪里去。丽人丽质自有她自己的福分,上天会特别呵护她的。”
“但愿如此。”阿朗用力地摇摇头,好象要摆脱缠绕在他脑子里的一些沉重的东西,“回去后有机会的话,替我向她问好,就说我在遥远的地球这端默默地为她祝福,愿上帝保佑她多子多孙多福多寿。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阿朗仰起头看着被灯火染成昏黄的巴黎的夜空,轻轻地说,“请告诉她,我在这里生活的非常好。”
“我一定带到。”我应到。阿朗的想法实际上代表了我的想法。在没有混得人五人六之前,我是不会去见胜美的,为了一份虚荣,也为了她的平静的生活。这也是我几年来没有主动跟胜美联系的主要原因。
“各自保重吧!”我拍拍阿朗的肩膀,“实在混不下去了,咱就回家。我那里给你留着陈年的茅台和五粮液,不管你成功与否。”
“相信我吧,就像相信你自己一样。即使不能衣锦还乡,我们总要挺起胸膛人模人样。”紧紧地拥抱着,阿朗有泪涌了上来。
前方路口,宝马轻巧地拐个弯儿,消失在巴黎无尽的灯海中。
夜已经很深了。
6
挥别阿朗,我脑子里纠缠着过去和现在的一幕幕,心情有些沉重。慢慢地走进了宾馆,慢慢地走到我们住的楼层。路过瑰湄市长住的房间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门却悄悄地开了,瑰湄从门缝里露出半边脸,下颌冲我点了点,我会意地闪了进去。
作为考察团的团长以及考察团里唯一的女性,瑰湄市长享受特殊待遇,自己住一个房间。
在她身边卧下,瑰湄却皱起了眉头:“王良,你身上怎么有股刺鼻的香味?”
我便把跟阿朗夜探红磨坊的经过,以及那俄位罗斯女子尖利而生硬喊:“您好!有发票……”的故事讲给她听,她微微一笑道:“如果不是你编的,那么可见中国人留给世界什么印象,可见中国人已经沦落到了什么地步了。”
“我们好象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了。”我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说。
“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妻子,而我只是你的情人。”她沉静地说,“洁如拥有你是她的责任和义务,我拥有你只是缘份和需求,这是两个概念。洁如可以陪伴你一生一世,而我俩却是露水情缘,开始于机缘凑巧,也必将结束于缘份散尽。所以,你要善待洁如,你还要忠于洁如。”
“总不会将这个巴黎之夜当作告别之夜吧?”我紧紧地搂住她不放。
“夜色再美,总会有天亮的时候。”她轻叹道。
迎合着我的动作,瑰湄开始颤抖。
7
第二天一早赶往布鲁塞尔的途中,霞光集团那位副总两眼红丝,精神萎靡不振。我悄悄地问他为什么直到天快亮了才回来,他一脸的晦气:“奶奶的,一晚上扔给赌场五万欧不算,想找个欧洲妹去去晦气,没想到上去之后没两下便跑马溜溜的山上了。欧洲妹没得到满足,死活不让我走,没奈何又花了一百欧买了片伟哥,这才逃出了鬼门关。最后出门的时候,那娘们儿还直冲我伸小指,活活没把我给气死!”
在以后的旅途中,我们见到了号称波兰第一公民――翘着小鸡鸡一泡尿撒了几百年的尿童于连,领略了风车转动中析出的浓郁荷兰乡土风情,看到了为了爱情而不惜身化泡沫的胜美人鱼以及创造她的安徒生的雕像,看过四桅帆船感受了挪威海盗昔日的辉煌和骠悍,参观了诺贝尔奖颁奖的音乐厅及宴会举办地,在游船上享受了北欧风味的自助大餐……
国有国的风韵,人有人的不同,所见所闻自有不同的感受,欧罗巴风韵也不是一时之间便能说个清道个明。就像从一个浪漫夜里醒来一样,带着郁金香和薰衣草的香味,带着阿尔卑斯山脉上的千年冰冷,带着满心的失落和反思,国际航班载上我们一翅子飞跃重洋。
首都国际机场外,迎接我们的还是那些我们日日相见的熟悉的人,等待我们的还将是日日如斯的工作和生活。
第十六章 凄雨迷离
    1
当我将一个古奇手袋和两瓶瓶格拉斯香水递给洁如的时候,她没有表露出我想像中的喜悦与高兴。
洁如从医院下班回来时,我已经在家里等了她接近一个小时了。没有小别胜新婚的那种欢呼与雀跃,没有想像中的疯狂和柔情,更没有我所希望的惊喜和热吻,她只是淡淡地看了看这些来自异国的东西,便一个劲儿地催促我脱下衣服,来个彻底地清洗,感觉上就好象是我从欧洲带回了什么致命的病毒一般。
这与我的设想有太大的差距,显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们结婚才半年左右的时间,应该说如胶似漆的感觉还没有褪尽呀,缘何便象已经过了半辈子的夫妻一样无需再用热烈和激情来表达?我有些懊恼,但是我的欧洲之行毕竟有过巴黎的出轨之夜,有过与其他女人的激情碰撞,我心里有鬼,也不敢加以颜色,只当是她经期反应导致性情冷淡算了。
她洗完了衣服,扎上围裙准备做饭的时候,我告诉她,今天中午就不必开伙了,吴副市长约我们到她家一起吃饭。我们结婚之后,除了度婚假回来后到吴副市长家里答谢外,接近半年的时间了,洁如再也没有去过吴副市长家。有些时候,我嘱咐洁如要多到吴副市长家里走走,帮着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毕竟是人家为你安排了工作,毕竟我还跟着人家干,毕竟吴副市长待我们都不薄,从某种程度上讲吴副市长那可是我们的恩人。但每次劝说都被洁如用各种理由轻描淡写地应付过去,不是工作太忙,就是身体不好,要不就是忙着准备自学考试,总之好象一种脱离苦海誓不回头、伤心之地不可久留的感觉。问她到底是什么原因,她总是岔开话题,要不就蹭上来用鼻子拱我的脸,搂着我撒娇,转移我的注意力。
从首都机场回来后,瑰湄市长说了,王良你叫上小丁到我家来,咱们两家一起吃个饭,为你们建起小家庭、走上正规的婚姻生活搞个祝贺吧。我受宠若惊地答应下来。谁知当我将这个通知告诉洁如的时候,她愣怔了一下子,然后堆起了一脸笑意:“王良,你们刚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你不累,吴姐可不一定吃得消啊。再说了,你出去那么多天刚回来,为什么我们两个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呢?”
我知道她还是不愿意到瑰湄市长家里去。
“要是再不到吴姐家里去,恐怕她会不高兴的。”我说,“这会显得咱无情无义,搞不好会被她骂作白眼狼的。我觉得咱们还是过去一趟比较合适。”
沉吟了半晌,洁如找出当初干保姆时穿的那身衣服换上,拉起我的手:“走吧,王良。”
2
洁如走后,瑰湄市长家里换了一位保姆。四十出头的一位中年妇女,挺出色的厨艺加上利利索索的手脚,瑰湄市长很是满意。我们赶到她家的时候,中年保姆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子菜,一瓶长城干红也已经拔出了软木塞,瑰湄市长和她的丈夫甘卓吉就等在餐厅里。
“王良,洁如,来!”瑰湄市长举起酒杯,轻轻地分别跟我们碰了碰,“真诚地祝福你们。”
我一饮而尽,洁如轻轻地抿了一口。
“还有我,”甘卓吉也举起酒杯,“还有我的真诚祝福。为王良能够娶到美丽贤惠的小丁,为小丁能够嫁给王良这样一位年轻有为的青年。”
“谢谢了,甘书记。”我又是一饮而尽。
“没有甘书记、吴市长的厚爱和支持,就没有我王良的今天,就没有洁如的今天。”我高高地举起杯子,“洁如和我能够走到一起,能够有幸坐在这里跟你们一起吃饭,都离不开你们的关心和帮助。请允许我和洁如共同敬你们一杯!”
拉着洁如后退两步,然后我跪倒在地,洁如也盈盈拜倒,酒杯依然高高地举过头顶。
瑰湄市长和甘卓吉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来这一招,慌忙起身拉我们起来。
“何必,何必呢?”甘卓吉一连声地说,“王良,小丁,你们这是何必呢?”
瑰湄没有说话,举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上。
“我这是发自内心的感谢,”重回到酒席上,我固执地说道:“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多少能力的学生,蒙吴市长的栽培,蒙甘书记的不弃,自己人一般地关心和照顾我,这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不敢说对天盟誓,但我可以拍着胸脯说,只要你们需要我,就是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皱半下眉头。”
“王良,够汉子!”甘卓吉面带微笑,拍拍我的肩膀,“没有刀山让你过,没有火海让你往里跳。你需要做的就是多多照顾好瑰湄,凡事多替她着想一些。她一个人在海城奋斗,没有自己人帮着总归还是难免势单力孤。”
“您放心就是,但凡吴市长和甘书记的安排,我就是头拱地也要完成好。”我拉过他的手使劲地攥了攥。很女性化的一只软软的手长在一个文弱男人臂上。
甘卓吉的酒量很不堪,几杯干红下肚后便面红耳赤了,说话之间也多了些醉意。他拉着我的手,又拉过小丁的手,放到了一起,大着舌头说:“小丁是个好姑娘,王良你一定要好好地待她。”
瑰湄皱着眉头轻轻地拉开他的手:“老甘,你喝得差不多了,上楼休息一会吧。”
“很好,很好!”甘卓吉微闭着眼睛,好象在咂磨酒的味道,又好象在回味瑰湄市长的话语,扶着楼梯慢慢地上楼去了。
酒桌上剩下我们三人了,却又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我的身边坐着一位叫做妻子的女人,我的面前坐着一位称作情人的女人。我抬头看看瑰湄那依然妩媚的脸,扭头看看洁如那青春四射的脸,两个宠我、爱我的女人都在默默地夹菜、吃饭,都在一种憋闷的氛围中感受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跳。
我知道这种憋闷的由来,瑰湄知道这种憋闷的由来,难道洁如也能体会到这种憋闷的气氛之下的秘密,也能感觉到我们之间存在的这种纠缠不休的情结?
“唉!”还是瑰湄打破了沉闷,“老甘的酒量不行,也不能激动。一激动就会喝多。王良、小丁你们不要见怪。”
“哪里,是我太冲动了。”我说,“光想着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了,没料到让他喝多了。”
“就是嘛,明知他不能喝酒,你还刺激他,他能不喝多吗?”洁如接过话头道。
“可是我从来就不知道他的酒量啊。”我委屈地说,“跟甘大哥喝酒这还是开天辟地第一遭啊!”
“小丁知道的,以前在家里他从来就不喝酒的。”瑰湄道,“再说了,我们在海城又没有什么亲戚,平常也没有人来吃饭。对不对,洁如?”
洁如脸上一红,低下头去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放下吧,让阿姨来收拾吧。”瑰湄说道,拉着洁如的手出了餐厅,“到客厅里坐坐,吃点水果。”
电视里,一位恋人正在生离死别,哀怨的音乐灌满房间的角角落落。瑰湄关掉了电视,洁如为瑰湄削了一个苹果,也给我削了一个。瑰湄慢慢地咬着,我三下五除二将苹果啃完。瑰湄和洁如相视一笑。
多年前在人民医院的病房里,我们三个人在啃西瓜。她们两人文文雅雅地吐着瓜子在吃,我囫囵吞枣般地连种子一块儿吞到肚子里,那个时候我们之间还没有这种微妙的关系。几年后,我们在瑰湄家里吃苹果,她们依旧是她们的文雅,我依旧还是我的粗俗,但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却发生了质的变化。
“洁如,有没有情况?”瑰湄拉着洁如的手,笑着问道。
洁如红着脸摇摇头,将头依在瑰湄肩上,在瑰湄的耳边嘁嘁喳喳地说了半天悄悄话,瑰湄边点头边微笑着看着我。
“年轻人是要干一番事业的,但是光有事业也不能叫做完美的一生。”瑰湄冲着我们两个人说,“趁着年轻,能早要个孩子就早要,这样对洁如有好处,对王良也有好处。你们早晚都要为人父母,早晚都要经历初为人父、初为人母的忙乱和辛苦,为什么不趁着身体好的时候完成这些任务呢?再说了,有了孩子,也许就能把王良的心给拴住了,这样就省下王良同志有朝一日闹个红杏出墙,对不对?”
我知道瑰湄在半真半假地开我的玩笑,连忙举手投降:“吴市长,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啊,不用说我不敢对不住洁如,就是冲您这个大媒人,我岂敢轻举妄动?”
洁如一脸幸福状靠在瑰湄的身上,瑰湄一脸怜惜地搂住她的肩膀。我看着瑰湄的眼睛,瑰湄的眼睛里满盈着深深的笑意,我看看洁如的眼睛,洁如的眼睛里漾满了晶莹的泪水。
女人的心事无人能懂,就好像是女人的心海里你看不出是惊涛骇浪还是静水深流,就好象是隐藏在眼泪和笑容的背后,到底是一个热得发烫的还是冷得出奇的世界一样。
女人的感觉是敏感的,男人体会不到的东西,女人往往能够早早地察觉。洁如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存在于我们之间的什么东西,我忐忑不已,但是洁如没有表露,也没有关于这事的只字片语在我的面前提起过。
女人是水做的,所以她清她浊只有她自己清楚,因为她能包容,她能涵纳,她能容忍,这就是女人伟大的所在。
从此以后,洁如便开始频繁地进出瑰湄的家了。有时候是帮着干一些家务,有时候仅仅是为了陪瑰湄说说话。
3
就在大家相安无事,好象一切都处在一种脉脉含情状态之中的时候,海城市却在酝酿着一种外松内紧的氛围。就像夏日里暴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一样,没有蝉鸣,没有蛙噪,风不刮,树不摇。一切的迹象都在表明,不久的将来将会有一阵暴风雨似的事件来临。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包括各类粮食、经济作物的丰收,一些献礼性的工程往往都会选在国庆节等有纪念意义的节日前后宣布竣工。对于芙蓉大街搬迁户和部分下岗职工来说,今年的这个秋天更是一个非同小可的季节――国庆节之后他们陆续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居。等房子结婚的有了洞房,盼房子颐养天年的有了一个安乐窝,百姓们无不额手相庆,盛赞政府为百姓干了一件大好事,省里的电视台还专门以此为题作了一期“心系千家万户”的专题,将海城市政府大大地夸赞了一番。
然而好景不长,房子住进去没过多久,问题便接踵而至了。先是有房子内墙粉刷的涂料纷纷暴落,接着有人诉说厨房里台子上的瓷砖脱落,一场秋雨过后有人发现自己家里汪洋一片,更让人睡不成觉的是八号楼,从一楼到六楼弯弯曲曲地裂开了一条足足有两公分宽的裂缝!
多次小规模的上访未果之后,老百姓将这件事情告到了省委。省委书记高度重视,批示省纪委、省高检会同建设厅、审计局立即组成调查组开赴海城,彻底地查一查为什么一项获得“鲁班奖”的“民心工程”会变成一项“豆腐渣工程”,为什么新房子刚住进去没几天就变成了危房。
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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