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笑了笑,说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开心不起来。
“明天再叫个娘们来陪你玩玩,让你开心开心!”阿三将林枫从沙发上拉起来,动手解开他的衣服,“听说阿军那妹妹回来了,你小子肯定又在为她操心了,那女人太野,换个女人吧。”
“将心事放在正事上,别为了女人而变得灰心,我很快就要出国了,出国之前我会为你把路铺好的。”将林枫推倒在床上,阿三迫不及待地扑上来,“到时,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林枫很快又回到了小巷。阿三没有留下,匆匆地走了,他说他老婆最近看得他很紧,从深圳回来后没有再过去,为了两个儿子,他不得不迁就那黄脸婆。即使阿三不走,林枫也要找借口走的,他不想那晚上的事再次发生在兰儿身上。
兰儿遵守了她的承诺。林枫回来时,她正躺在床上看着电视。从她脸上的表情,林枫看出她正强忍着痛苦。
兰儿终于挺过了三天。
第四天,兰儿开始嚷肚子饿,林枫特地从市场买回一只老母鸡,亲自在小店炖了。
这一天开始,兰儿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林枫心里也开朗起来。
天气很好,太阳早早地照进了房间。兰儿挪到窗前,贪婪地呼吸一口,转过头看着整理房间的林枫,“我想出去走走。”
耀眼阳光下的兰儿不再阳光,带着一种病态的美,夹杂着大病初愈的憔悴与慵懒。从一出门,她就一直靠在林枫身上。林枫怀疑如果自己放开她,她是否会跌倒。
走过一条街,兰儿或许是累了,喘着气,拉了林枫在路边的草地上坐下来。
二月天,正是草长莺飞时节,风却仍然带着丝丝寒意。兰儿温柔地抚摸着身下吐出新绿的草地,折下一叶嫩黄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又放到林枫鼻子边,脸上带着兴奋,“春天了,又是春天了!”
兴奋只是一时,不一会儿,兰儿的脸色又阴沉起来。
草地上晒太阳的人逐渐增多,大多带着文件夹,或是背着包裹,应该是一些外出找工作的年轻人。他们说笑着,尽情地享受着阳光,并没有因为工作无着落而灰心丧气和颓废。林枫怀疑他们是不是搞错了,头上的太阳如身边的兰儿般孱弱无力,似乎根本没有给人以温暖,反倒让他觉得寒意更浓。
春天到了,生命开始复苏。林枫想他和兰儿,还有阿雄,他们的生命里现在是没有春天的。
街道上飞过两台跑车,林枫拉起兰儿,拦了部的士。
他一定要找到兰儿感兴趣的事物,激发她生命的热情。
回到小巷,拉出车,林枫带着兰儿上了国道。
林枫发觉,他和兰儿都需要刺激和发泄才能使自己暂时开心起来。
飞驰的车上,兰儿欢呼起来,似重获新生般将双手向上飞舞着。林枫突然也轻松起来,眼前的景物,特别是两旁树枝上的新绿,突然就变得可爱起来。连透着寒意的风打在脸上,他也觉得有了阳光般的温暖。
生命应当精彩,只是生命如果必须要借助于发泄和找刺激才能精彩,那这生命也就失去了其意义。平凡之中找到精彩,这才是生命的终极意义,他、兰儿和阿雄,阿军、大头强,还有阿辉,以及更多的人,生命都是平凡的,但是他们却不能在平凡中找到精彩,只因为,他们的生命有了太多无奈。
路过一花场时,林枫停了下来。兰儿开心地跑进花场,一只大狼狗猛地窜了出来,兰儿“啊”了一声赶紧逃了出来。
一个工仔模样的人将狼狗喝了回去。
花场的春天已经浓了起来,一些花已经开放。林枫不懂花,对那些花叫不上名字,而且来此的目的他只是为了杜鹃花。
工仔说没有杜鹃。
兰儿看来对于花也并不是很钟情,粗略转了一圈,兰儿便走了出来。林枫一直跟在她身后,他想只要一听到她说哪种花漂亮,他就把那株花买下来,可是兰儿至多是俯下头闻闻,赞美之词在她嘴里显得吝啬。
“杜鹃花没开花时是什么样?”兰儿转过头问他。
原来兰儿一直在寻找杜鹃。
“我问了,这里没有。”
“没有?”兰儿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过一个月,我带你回家去看!”林枫将兰儿拉上车,“种养的远没有野生的好看。”
车继续向前飞驰着,在上次和阿乔停留过的地方,林枫停下了车。那片甘蔗地已经开始收割,一台车正停在路边等着装车。
拉了兰儿跑过去,林枫对贩子说要买几支。贩子摇摇头,说问问主人。主人正低头捆扎着甘蔗,抬起头朝他们笑笑,要他们随便拿。
选了两支,林枫掏出十块钱递给主人,主人摆摆手叫他们尽管吃。
“可以去帮你砍甘蔗吗?”
林枫把甘蔗又放下来,拿起旁边的镰刀,他突然心血来潮,要体验一下劳动。
兰儿也来了兴致,抢过他手里的镰刀,“我也去!”
主人嘿嘿一笑,从身上解下镰刀递给林枫,“可别弄脏了你们的衣服。”
兰儿奔跑着进了甘蔗地。
镰刀在甘蔗上清脆的一响,差不多两人高的甘蔗便“哗”一声慢慢斜倒在其它甘蔗上。砍倒了几支,林枫加快了速度,十几年没经历过这样的劳动,他发现劳动原来也可以让人得到快意。
兰儿似乎是第一次用镰刀,一支甘蔗须得两三刀才慢慢倒下。林枫走过去,教她拿镰刀的方法,然后手把手地教她砍倒了一条甘蔗。兰儿试着砍了一条,“哧”的一声,甘蔗从根部断了开来。她高兴得跳起来,玩下腰,将镰刀挥个不停,全然不顾几条甘蔗已经倒下来压在了她身上。
主人飞快地跑了过来,笑着告诉他们现在还不能整片整片地砍,要挑那些粗大的,高挑的甘蔗砍,其他的还有得长。林枫和兰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钻进甘蔗林。
林枫身上很快沾满了水珠和甘蔗皮上的白屑。看看兰儿,她连脸上也有了白屑。林枫笑着钻过去帮她揩去脸上的白屑,要她小心别伤着了手。
林枫看中了一条根节稀疏的甘蔗,这种甘蔗是最受买家欢迎的,吃起来又甜又松。砍下来,林枫将它斩成两节,递给兰儿一节。又拉了几株甘蔗尾垫在地上,他拉了兰儿坐下来。
有一束阳光透过严密的甘蔗叶从头顶射下来,正照在兰儿有些微汗的脸上。林枫觉得头发凌乱的她此时有了另一种美,一种很自然的美。他停止吃甘蔗,盯着她。
兰儿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起来,将嘴里的甘蔗渣打到他脸上。林枫一把将她拉过来,将嘴向她脸上凑了上去。
吃完一节甘蔗,兰儿嫌不过瘾,她也去找了一条,两人又吃了。又砍了一会,林枫担心兰儿累,将刚才砍好的甘蔗找来放在一堆,拉了仍兴致勃勃弯腰砍个不停的她走出甘蔗地。
走出甘蔗地,林枫发觉阳光刺眼起来,不觉得他们在阴暗的甘蔗地里劳动了一个多小时。
兰儿伸伸腰,很是快乐,“哪天我们又来砍好不好?”
林枫笑了一下,“你饱汉不知饿汉饥,你看那主人,一身粗糙的皮肤就知道他们的辛苦了。”
主人挑了几条上好的甘蔗扎好,坚持要他们带走。林枫说了声谢谢,刚要推辞,兰儿却接了过来。
上了车走了没多远,兰儿叫林枫停了下来。一停下来,兰儿拉了他匆匆跑向路边的荒草地。
“你站在这里,不准向里看。”兰儿边走边说。
林枫暗笑了一声,她是吃多了甘蔗。
他也觉得尿急起来,看看四下无人,站在原地方便起来。
回到小巷,兰儿又瘫软在床上,眼神又变得呆板起来。看来,她生理上的痛苦减少了,但是心理上的痛苦却增加了。毒瘾易戒,心瘾难除,林枫知道如果要真正戒除毒瘾,她必须换一种生活方式才行。一个精神空虚的人要真正戒除毒瘾,这样的例子他没有见过。
七十六、七十七
七十六
兰儿不再叫嚷痛苦,精神却是怎么也提不起来。
晚上,林枫跑了几家商场,才找到卖花炮的柜台。如此繁华的地方,想买花炮也要费上一番工夫。选了十来珠特大号的烟花,售货员一再告诫他注意安全,还有千万别在镇区燃放。
林枫带上兰儿到了与阿军赛车的空地。他要让兰儿亲手燃放烟花,让她在灿烂的烟花下快乐地蹦跳。
兰儿并不知道林枫带她来这荒僻黑暗的地方做什么。见到他从挂在车头的袋子里拿出烟花,兰儿跑过来一把抢了过去。
将烟花一溜儿排开,林枫递给兰儿一个火机。兰儿迫不及待地点燃了一个。
“嘭”的一声,烟花在半空中炸了开来,一圈眩目的彩色慢慢在空中散了开去,兰儿随之欢呼起来。
“嘭、嘭、嘭”……烟花接连在空中炸开,照亮了黑暗的空地,也照亮了兰儿憔悴的带着欢笑的脸。天上的烟花五彩缤纷,她眼睛里也是五彩缤纷,天上的烟花灿烂,她脸上的笑容也灿烂。林枫知道,此时的她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开心。
剩下两珠的时候,兰儿拦住了欲弯腰燃放的林枫。
“这两个,我们去‘华侨’楼顶上放,好吗?‘华侨’一竣工我就想着要在上面燃放烟花了。”
将两珠烟花藏好,林枫拉着兰儿进了华侨的电梯。
电梯只上到三十楼旋转餐厅。借着外面霓虹透进来的微光,林枫拉着兰儿避开服务员到了三十二层,这里已经是“华侨”的最高层。
林枫没料到上天台的门被一把大锁紧锁着。摸了摸锁,他低声骂了一句,兰儿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将烟花放下来,林枫又拉着兰儿下了楼。叫兰儿在旋转餐厅楼道里等着他,他匆匆进了电梯。
他不能让兰儿失望。
在五金店买了一把水管钳,林枫将它别在腰上藏好。
拉着兰儿又上到三十二楼,林枫掏出钳子,三两下把锁撬了。
门一打开,冷风猛烈地灌了进来。兰儿忍不住欢呼了一声,林枫赶紧叫她小声点,免得让人听见。
不急着燃放烟花,林枫拉了兰儿站到天台边沿。往下看,小镇的繁华尽收眼底,街上川流的车和人群成了蚂蚁儿。往上看,天上一轮正升起的弯月和隐约的几颗星星离他们近了。
如此的夜景,林枫和兰儿都有些陶醉起来。
灰暗的云朵慢慢移动着,风一阵阵袭来,林枫担心兰儿冻着,将舍不得收回目光的兰儿拉了回来。
两人一人一个将烟花点燃。
“我们是第一个在这里放烟花的人!”
看着在天空弥散开来的烟花,兰儿似乎很是自豪,更多的是开心。
“看,烟花都够着星星了。”
模糊的几颗星星在烟花的灿烂下,顿时失去了光辉。瞬间的美丽总是让人感动的,只因了它的短暂。
没有人留得住这瞬间的美丽,林枫不能,兰儿也不能,瞬间的美丽过后,一切都将归于平静。
烟花散尽,天台恢复了平静,林枫拉了兰儿匆匆下楼。刚进到电梯,他们看见了匆匆上楼的两个保安。林枫笑着将兰儿的衣服和头发整了整,走进了旋转餐厅,这个时候,他不想惹那些麻烦。
七十七
兰儿很听话地呆在房间里看电视,看碟。林枫特地去买了台影碟机回来,又帮兰儿租回了几套碟子。他告诉兰儿,休息十来天后就没事了。
几天没去“江南”,林枫觉得他应该去看看了。
找两个小弟问了情况,林枫想自己作为副经理,也应该去酒吧转转。
“江南”的生意开始回升,以前相熟的同事纷纷上来向他问好。林枫忽然又怀念起阿乔来,他很想知道阿乔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过段时间,待兰儿恢复了,他一定得去打听打听,毕竟他欠着她很多,没有别的意思,只要能够知道她的情况就行。他希望阿乔现在能够快乐的生活着,最好是能有一个爱她的男人在身边。
妈咪听说林枫来了,马上赶到他办公室。她是来将这个月的钱交了,说前两天就想把这个月的钱交了的,他却没过来。
妈咪说呆会要叫两个小姐陪他喝酒。林枫摇头说算了,他不明白妈咪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看她笑咪咪的样子,他猜一定是有了什么好事。
“是不是撞上冤大头了?”
“哪里,前几天新来了几个小姐,客人非常的喜欢,出手也大方,我也跟着沾光了呗!”妈咪一副得意的样子,“呆会叫上她们来给你看看,几个湖北妹子,水灵灵的一个,喜欢哪个,台费我给你免了。”
一旁的小弟也凑上来,“枫哥,那几条妞真的不错!”
林枫笑了一声,“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可消受不起。”
这话他不仅是说给妈咪听的,也是说给身边的两个小弟听的,给他们提个醒,免得到时出乱子。
从“江南”出来,林枫去了迪吧。自从知道阿雄沾上毒品后,他便没有找过阿雄,阿雄也没有联系过他。
林枫觉得自己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疏远阿雄,要不是因为兰儿,他一定不会隔上几天对他不闻不问。只是阿雄太多心了,这件事,他无法阻止,也暂时无法改变。他们是好朋友,不能因此而产生摩擦。假如阿雄也知道他在吸毒,他想阿雄也是无可奈何的。不管两人变成什么样,他们都是朋友,不一般的朋友。
阿雄对林枫的到来显得有些意外,赶忙拉了他在一台子前坐下,叫来了两杯酒。
林枫盯着他看了一会,阿雄笑了一下,拍拍胸脯,“别担心,我抵得住,还能撑到死的那天。”
林枫苦笑着将杯子举起,阿雄跟着苦笑起来。
举起杯子与林枫手上的杯子一撞,阿雄停住苦笑,说了起来。
“我也想过很多,也曾担心过你,现在轮到你担心我了,其实我们都错了,我们都无法左右别人,因为我们已经不是小孩。最紧要的是我连我自己的命运现在也左右不了。你也没必要担心我了,就让我找点满足吧。”
林枫将酒一口喝干,叹一口气。这些话从阿雄这个粗人嘴里说出,证明他已经没有再回头的念头。
“我们可以互相去为对方拼命,却无法改变对方的命运!”阿雄也将酒一口喝完,“我只是担心你!你应该是有出息的,这条路你应该尽早退出!”
林枫心里热了一下,阿雄不是那种乱说话的人,他们彼此的担心都是真正的担心,彼此都在希望对方好好地过。
只是,现在的他们都不是那种能好好地过的人,回头再重新走过,他不愿意,也害怕做不到。阿雄现在是别无选择,躲一辈子,他做不到。
林枫忽然想到,以前在深圳时,一个认识的人在深圳杀了人,后来逃到了越南,听说后来在那边立下了足。待阿雄回去后,他一定要和阿雄谈谈这事。
走时,林枫叫阿雄早点回去,他有事要和他商量。
回到小巷,林枫先到兰儿那看了看。兰儿正伏在床上看碟子,见他又要出去,马上跳下来拉住了他,问他还要去哪里,说她不愿一个人呆在房间。林枫告诉她他去看看阿雄,很快就会回来。
将房门关上,林枫匆匆给自己充了“电”,以免被阿雄撞见。
阿雄很快回来了,也没问他什么事,先把自己的“摊子”摆好了。一阵吞云吐雾,阿雄才问起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