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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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归人-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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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九

    揉揉生疼的腰,林枫又去了医院。

    院长亲自过来和他说要把钱退给他,说他们医院不想摊上他这样一个“刺头”。他和院长说尽了好话,并保证不再乱跑,并撩开上衣露出腰部的红肿。院长摸了摸,皱起了眉头,终于答应他继续住院。

    腰上又上了夹板,林枫想这次无论如何要等到伤好了才出院。想打个电话给经理请假,后来想想他又不打了。他不想再去贪那点小便宜,反正现在已经真正上了这条路,要那份工作已经没有必要。

    他又打了电话告诉阿三,说他还要住院一段时间。阿三要他好好养伤,有事他会打电话给他。

    兰儿的电话仍是关机,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理他的了。

    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林枫又想起了那东西。打电话给阿柄,阿柄也关机了。

    过了一天又打阿柄的电话,还是关机。卖毒品的人都是阿九的人,那晚上被市局抓走了两个卖货的人,莫非阿柄有一个?想想又不对,他从来没有在迪吧见到过阿柄,阿柄应该不负责卖那边的货,抓的人肯定不是他。就算他出事,也会有阿九动用关系去保他,而且那些条子也是不会放过这机会的,一定会把他的电话打开,等人上钩。他有几个朋友就是因为卖货的被抓,而被条子引去进了戒毒所。

    算算日子,已经腊月初八了,想来阿柄是请假回家过年去了。

    林枫在心里骂着阿柄。妈的,走了也不说一声,最起码也得帮他介绍另一个卖货的人,到这时候,去找谁买。

    兰儿仍是关机。林枫想去小巷找她,想起院长的告诫,又想起既然她不接电话,找到她又怎样呢?

    他放弃了去找兰儿的想法。

    阿雄听说他又来住院了,带着阿芳来看了他。于是,每天的饭菜又落到了他,们身上。

    阿辉和大头强也来看了他,这让他很是感动。大头强说了一通要给“鬼子”好看的话。阿辉叫他好好养伤,外面的事不用担心。走时,他们给他留下四千块钱。他说什么也不要,大头强说了一句话让他不得不收下。大头强说:“如果你不要,说明你看不起我和阿辉!”

    医生说他最少要在医院呆上半个月,想想还有十来天,一个人呆在病房里,他真不知道时间怎么打发。那个可爱的护士是来实习的,前几天走了,要是她在,或许不会太无聊。如果有那东西倒还好过,不过阿柄走了也好,即使是想,他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满街去找同道中人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戒断的好机会。

    十来天后,拆了夹板,林枫顿觉轻松多了,医生也允许他去院里的花园散步了,当然也允许他出去街上。只是接连几天下着小雨,气温一天低过一天,电视里说什么西伯利亚冷空气南下,会有一段时间持续的冷。想去街上走走,又受不了那冷。除了下床吃饭,他一直蜷缩在被窝里看电视。从电视里知道,老家那边已经下雪了。

    阿雄和阿芳都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他们没有忘记给他也买了一件。他们说他胖了,气色也好多了。

    他一直没有好好的照照镜子,这天早上洗漱时,他特意留意了一下,真如阿雄他们所说,他显胖了,脸色比以前红润。或许是吃炖猪脚多了的缘故,但最大的原因是一直没沾那毒品。特别是近几天晚上老有那方面的冲动,他特地嘱咐阿雄,以后别炖猪脚来了。

    自从能运动之后,他便开始活动身体。有次他正喘着粗气做俯卧撑时被医生看见了,医生叫他停止,说现在还不能做剧烈运动。运动不行,他真不知道这充沛的体力怎样发泄。

    第十二天,他实在忍不住了,跑去问医生可不可以出院。医生说院长交代了的,还有三天。

    拿着刚照的片子去找院长,他一番软磨硬缠,院长终于为他办了出院手术。

    穿上阿雄给他买的羽绒服走出医院,林枫大大舒了一口气,他真的憋坏了。

    打了电话给阿雄,说他已经出院,以后不用再帮他炖猪脚来了,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发泄。

    阿雄接电话时还在睡觉,叫他回去他马上去帮他找个小姐。骂了阿雄一句,他打车回了小巷。

    看看钟,还是上午十点,他先去了兰儿那里,这时候她应该是在睡觉的。十几天没见到她,他心里非常不好受。兰儿不在,打她电话,还是关机。

    失望地回到住处,他想打电话问问阿军,又不好意思。

    房间因为有阿芳打扫着,显得很是整洁,却一点也不温馨,多了丝丝北风,比以往更显得冷清。呆坐了会儿,他打开音响,里面仍然是那首熟悉的歌。阿乔的影子又浮了上来。她现在在干什么呢?这么冷的天,现在应该还缩在那男人的被窝里吧。

    想着想着,他觉得窒息起来。

    又不想去楼上吵醒阿雄他们,他站起来走出了小巷。

    五十

    小店里生了盆旺旺的炭火,林枫似有了回家的感觉。

    在小店里坐下,老李两夫妻像看到了稀客。老板娘说以为他不记得他们了。老板走过来说以为他带着那女孩回去过年了。他问老李说的是哪个女孩。

    老板娘笑着看着他,“当然是阿军的妹妹兰儿了,这么久她也没来过,还以为你们一起回家了呢。”

    林枫笑着说没有那样的事。

    老板娘不信,说他现在气色这么好,一定是有了好事。

    林枫笑了出来,“和女人在一起,是最伤心劳神的,还能有好的气色吗?

    “也是,现在的女孩都任性得很,特别是兰儿,没有人会受得了她的。”老板娘皱皱眉头,“哪像我们那时,单纯得很,也老实得过分,连当街唱歌也不敢。”

    “最近忙些什么?”老李问他。

    “还不是黑白颠倒,白天睡觉,晚上上班,不过是比以前轻松了些。”

    听说兰儿最近也没来过小店,林枫觉得很不是滋味,一碗粥吃了几口就没再吃,转回炭火边发呆。

    东东猛地在从后面扑到他身上,他吓了一跳。

    “叔叔,带我去买糖葫芦好吗?”

    原来东东已经放寒假了。

    和老板娘打了招呼,他带着东东往小巷里走去。

    已经很久没有在小巷转悠了,要在平时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冷雨天,小巷是没几个人的。临近年关,学校放假了,不少工厂也开始放假,和街道一样,小巷突然就热闹起来,连发廊也早早地开了门。

    和东东共撑一把伞,细细的雨点不时飘在脸上,让林枫清醒了不少。人只要是想生存,就得从年头忙到年尾,年复一年地。即使是他们这些在外混的,也是如此,没有真正轻松过。其实轻松和紧张其实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正如快乐,不过是人的一种心境罢了,见落花流泪,见孤月悲伤的人是难以找到快乐的。

    林枫不明白,他并不是那种多愁善感,见落花流泪,见孤月悲伤的人,相反他觉得自己很是坚强,却怎么也总是没有快乐可言。

    连杂耍的也进了小巷,两只可怜的猴子在冷雨中早淋湿了毛发,发着抖仍然在驯猴人的鞭子下向旁观的人们敬礼、鞠躬,变换着各种滑稽动作,博取观众的大笑,为驯猴人博得财富。

    “那猴子不怕冷,不怕痛吗?”东东仰起头问他。

    “怎么不痛,痛又能怎样,它不服从的话会更痛,会冷得更久。”

    林枫不知道怎样回答东东,作为自然界强者的人,连同类都残害,何况是可怜的小动物。但那些宠物的命运,比如哈巴狗之类的,就与可怜的猴子不同了,受着主人的百般呵护,此时肯定早穿上了主人为它特制的“衣服”在房间里吹空调,同样是博取人的欢心,它们是断断不会知道这猴子的酸楚的。同样的,那些处尊养优的人也是断断不知道为生计发愁的人的酸楚的。

    将两块钱丢到伸过来的盘子里,他拉着东东走了开去。

    东东仍在念叨着那可怜的猴子,“那猴子是怎么被捉到的呢,它们不是生活在大山里吗?……”

    孩子的心是最善良和澄澈的,他们哪知道人性的狡诈。林枫知道家乡的大山里就有很多的猴子,常常的有人带上两桶放了迷药的甜酒,放在猴子出没的地方,猴子吃了甜酒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往回走的路上,林枫看到了阿娟,正在一家士多店门口打电话。因为离得近,他听见她说了一句“送半个过来”。

    林枫敏感起来,“半个”一般是吸毒的人说的暗语,指的是半克毒品。

    “快点,我在巷口等。”阿娟挂了电话,没注意到一边的他,径直向巷口走去。

    坐在小店,林枫盯着撑着雨伞站在巷口的阿娟。

    几分钟后,一个男人从摩托车上下来向阿娟走去。阿娟从兜里掏出钱,那男人向左右看了看,接过钱,将一小纸包放在她手里,然后匆匆地离去。

    阿娟也转身向小巷走了回来。

    看那男人的样子和动作,林枫确定阿娟手里那小纸包里是毒品。阿娟,或者阿伟在吸毒!这一发现让他大吃一惊。

    正想着,阿雄打来电话问他在哪里,说他和阿芳马上会下来。

    “明天过‘小年’了,我们去哪里吃顿好的吧。”

    阿雄在小店坐下来,便问林枫,“去‘丽江’还是?”

    “什么‘小年’?”阿芳问。

    “你懂个屁,这是我们那里的节日。”阿雄瞪了她一眼。

    “这是我们那的习俗,农历二十四这天叫过‘小年’,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从一生下来就知道有这个节日。”

    林枫向阿芳解释。

    “我帮你问了阿军,兰儿最近很少去他那,他也在找她。”

    阿雄见他好象有心事,想来知道他是因为没见到兰儿的缘故。

    “哦,最近你们没什么事吧?”

    林枫心一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他。

    “风平浪静,只是小巷的生意差了些,奶奶的那些嫖客都回家过年了,所以这个月的例钱也会少点。”

    看着红了脸的阿芳,阿雄讪笑一声,“我还是老样子,天天在赌场输钱。”

    上楼的时候,林枫将阿雄拉进了房间。

    “阿伟在吸毒了,你知道吗?”林枫问他。

    “好象是前段时间开始的,我遇见过一次。那次那小子正在‘追龙’,被我打了一巴掌。他说他是好玩的。”

    阿雄并不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见到他老婆从一个男人手了买了一个小纸包,有点怀疑。他老婆是不是也抽?”

    “这我不知道,不过他们那一帮子人,沾那东西的很多,阿伟迟早要上道的。”

    阿雄可能与那帮卖货的四川仔,交道打多了,也懂得说“追龙”、“上道”之类的话了。

    “如果真上道了,他老婆那点钱够他吸吗?”林枫叹一口气,“做什么不好,要去沾那东西。”

    “不过,那东西还真的能让人飘飘然,我试过一两次,感觉还不错。”阿雄好象对毒品不感冒,“烦恼时来几口的确不错。”

    林枫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可听清楚了,那东西沾不得,如果你有那天,可别怪我不讲感情!”

    “那么紧张干什么,不过是好玩罢了,出来混的人,又有几个不曾弄上一两回呢?”阿雄不屑的笑笑,“你难道没试过吗?”

    “要真上道了就难了!”林枫摇摇头,“欲罢不能啊。”

    “你怎么这么清楚?”阿雄盯着他邪笑着。

    林枫发觉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赶紧答道,“见的人多了啊!”

    “这几天,你帮我留意一下兰儿,连她哥也没见到她,我有些担心。”

    他终于忍不住说起了兰儿。

    “不用你说我也会留意的,好歹是嫂子啊!”阿雄怪笑着,“而且是大哥的妹妹,我这些天一直留意着,只是没有她的消息。”

    林枫瞪了他一眼,“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阿雄一走,他心里又有了焦躁的感觉,刚才那一些话又抓起了心里的痒。阿伟怕正在隔壁吞云吐雾吧,他真想过去弄上几口。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林枫朝自己胸口狠狠擂了一拳。
五十一、五十二
    五十一

    林枫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阿伟敲门走了进来。

    “枫哥,最近比较忙,也没搞到什么钱,所以没去医院看你。”阿伟好象有些不好意思。

    看阿伟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样子,林枫想他肯定刚刚大爽了一回,心里骂着他,你小子忙着那事还顾得了什么,再多钱也会变成烟吞进肚里。

    “没什么,有心就够了。”

    林枫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爬起来请他坐下。

    “这鬼天气,冷得要死,呆在房间里闷死了!”

    阿伟说话舌头似乎大了,看来是抽得“上头”了。

    “不回家过年?”

    看着不停擂鼻子的阿伟,林枫心里更加地焦躁,随便问了他一句,尽量装得很平静。

    “两三年没回去了,来回车费都要花费两三千,在车上折腾几天,人瘦上几斤,为的是过一个年,并不值得。”

    阿伟说完,竟然在沙发上磨了磨身子,隔着厚厚的夹克,好象没什么效果,又用手在身上抓起来。

    阿伟是真正的上头了,上了头的人会一身发痒。

    林枫实在忍不住了。

    “阿伟,我有个朋友刚刚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拿到那东西,我不想和那帮人打交道,你有没有路子?”

    “什么东西”,阿伟停止抓痒。

    “白粉,叫他戒,他简直比死还难受。”林枫苦笑一声,掏出四百块钱,“你们那帮四川人一定有。”

    “这,没问题。”阿伟接过钱,“我最近输了钱,要不然,我不会让你掏钱的。”

    阿伟飞快地出了门。

    接过阿伟递过来的小纸包,林枫说了声“谢谢”,摸了摸,大概是半克的分量,阿伟肯定偷偷分了些出去,四百块钱最少可以拿一克了。他在心里苦笑着,他妈的,被人贪了便宜,还得说谢谢。

    “最近货很紧,所以少了点,下次叫他多给点。”

    阿伟见他摸着纸包,赶紧说道。

    林枫想要不是你小子逗出我的瘾,我连这次都不会拿,还想第二次。

    “没关系,也就是帮他拿一次,没第二次了的。”

    为了不让阿伟怀疑,他穿上衣服,说是马上帮朋友送去。

    走下楼,他想了想干脆去“中豪”算了。抽完后美美地睡上一觉,然后好好地洗个澡。况且这么久没见到阿三,出院了也得去见见他,顺便叫他尽快让自己做点事,赚钱要紧。

    其实他更想去看看阿莲。

    驱车匆匆赶到“中豪”,阿三不在。见到林枫,阿莲好象很是惊喜,定定地看了他两分钟之久,然后扑上来抱住他

    林枫微笑着推开她,“别那么亲热好不好,我应该叫你大嫂呢。”

    “以为你回家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阿莲赖在他身上,仰面望着他。

    “三哥呢?”林枫往后退了一步,她柔软而温热的身体让他有了冲动。

    “你就记得他!”阿莲差点摔倒,翘起小嘴退回到床上坐下,没好气地,“他两天没过来了。”

    林枫盯着她笑了一声,“怪不得敢如此大胆,只是我真的惹不起你!”

    阿莲仰面躺在了床上,不再理他。他正求之不得,快步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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