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另一只手抓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我阿三看中了你,是你的运气,我阿三是什么人,你在镇上一问就知。”
林枫偏了偏头,想避开阿三又要凑过来的嘴。
“想知道我为什么看中你吗?”阿三的手紧了一下,放下另一只手中的杯子。
林枫用力把手挣脱出来,“为什么?!”
阿三邪笑着,一只手往他脸上一扫,另一只手伸向他的裤裆,“不明白?”
林枫脸一红,一阵恶心,赶紧把阿三放在自己裤裆上的手拉开,站起来,看了阿三一眼,“对不起,我有事去了。”
阿三也站起来,追上他,“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我阿三不喜欢勉强!”
林枫也没跟经理说就走出了酒吧。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十足的男人竟会是一个同性恋!他也曾看过这样的人,但都是一些娘娘腔居多。他记得自己中学时有一个同学也老喜欢钻到别人被窝里,玩弄别人的下身,有次他在睡梦中觉得有人在抚摸自己,醒来一看那同学正喘着粗气光着身子贴着自己,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抵在自己腰上,他气得一脚把他踢到了床下。这以后,他从来不敢和男人在一张床上睡。而现在,他又遇上了这样一个人,而且是能够左右自己目前的命运的人。
林枫茫然地走出酒店,在酒店拐角处,他眼前突然一黑,像有什么东西罩在了他头上。他本能地想用手去扯,那东西已往下连他的手也罩住了。有人从后面一把将他扳倒,接着是身上,头上有拳头落了下来。
听那凌乱的脚步和落在身上的拳头,林枫估计起码有三个人。他赶紧将手缩上去护住头,什么也看不见,又不能动弹,他只能保住这条命了。幸好,对方很快走了。走时,有人还在他身上踩了一脚。
林枫扯掉罩着自己的东西,是个大麻袋。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他看了看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拍拍身上的泥土,动动身子,幸亏那几个人没有下重手,除了有一拳落在他脸上外,其他拳头都落在背上。只是小腹隐隐作痛,最后那一脚踹下来,正好落在小腹上。
想自己来这里之后一直很少外出,也没有与人结怨,这一顿打好象只是为了教训一下自己,并没有别的意思。阿光?阿三?他们都不至于要这样对他。
他想起了那天在兰儿那遇见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因为他和兰儿的事呢?近两天他都给兰儿发了信息,却没见回,这事很有可能是那男人指使干的。
回到住处林枫看了看镜中自己那一身狼狈苦笑着。他脸上肿了一大块,又正好在腮边,新买的西装沾满了泥土,头发也被搞得乱糟糟的。
胡乱在脸上擦了点药,他发了条信息给兰儿。
“‘病猫’想见你!”
阿雄回来时,他还在坐着。看到他肿起的脸,阿雄吃了一惊,“怎么回事,被人打了?”
“倒霉,莫名其妙地被人暗算一遭。”林枫苦笑一声,“连人都没有见到!”
“在哪里?”阿雄激动起来,“是不是阿光,他妈的,明天去找他!”
“应该不是!他根本用不着这样!”
“那是谁?”阿雄来回走了几步,“一定要知道是谁!”
“我并没有得罪过谁,一时半会是不会知道是谁的,以后小心点就行了。”林枫捂住肿起的脸,装出轻松的样子笑了一声,“还真成‘病猫’了。”
“妈的,查清楚是谁,一定要搞死他!”
阿雄帮他又擦了点药,咬着牙狠狠地说了一句。
看看已经到了两点,信息发过去两个小时,看来兰儿是不会回信息的了。他又打通兰儿的电话,响了几声却又被挂断。
睡醒来,林枫照照镜子,发现脸上的肿块消了很多,他又擦了点药。
阿雄又出去了,有了女人就忘了朋友,这话看来不错。
阿乔发来了信息,“请我吃饭好吗?”
看看钟,已经中午十二点,他拨通阿乔的电话。
见到林枫,看到他脸上的红肿,阿乔问怎么回事。林枫说犯牙疼了。
林枫找了一家小酒店。一坐下,阿乔就告诉他昨晚经理找过他。经理问她有谁知道他的电话。林枫问她说了没有,阿乔说不经过他同意她肯定不会说。阿乔还说经理问她时后面跟着那天和他喝酒的男人,那男人后面还跟了两个经常在酒吧混的年轻人。
既然阿三在问他的电话,那昨晚的事肯定不是他指使的了。
想到阿三,林枫心里又不舒服起来。以经理对他那恭顺的态度看来,如果不顺从他,自己在酒店里肯定是混不下去的。其实对于目前的工作,他并不是很在乎。只是好不容易将毒戒掉,如果躲开阿三,就意味着失去工作,失去工作又去哪里?以目前的心理状态,能做什么呢?那边他已不能过去。加上阿雄,他来投靠自己,假如没有了这份工作,那怎么办?莫不成叫阿雄自己想办法,说自己自身难保吗?惹不起,也躲不起,那怎么办?顺从阿三,这不如杀了他。
菜还没上来。看到林枫郁闷的样子,阿乔问他又怎么了。听林枫说牙疼得难受后,阿乔一定要陪他去医院。
林枫只得装出没事的样子,问起阿乔对自己工作的看法来。自那次在咖啡馆之后,他从来未与阿乔有过进一步的说话,又不想向上次那样沉默,他也只能是问这样的问题。
说起工作,阿乔说自己现在没得选择的机会,没文化,没朋友,从深圳的一间工厂里出来后,她两三个月都没有找到工作。有自己能够胜任的,和以前的工厂一样,每月只有四、五百块钱,并且还经常拿不到工资。没办法,她和另一个姐妹来到这里碰运气,正赶上“江南”招服务员,负责招工的人连问都没问就叫她们把表填了。从一开始的六百元做到现在的一千多,加上小费,每月也有个三两千的,她说自己已是很知足了。她家里有个弟弟现在读大学,急需要钱,又说她就是因为家里没钱才没再读书的。
林枫很赞赏她的孝心。问她那个姐妹怎么从来没在酒店见过。
“去年被一个港商包了,做了人家的二奶,现在风光得很!”阿乔笑了笑,“她老劝我别再苦撑下去了。”
林枫又想起了阿乔那晚说的话,阿乔肯定也曾动心过。对于她能固守自己的生活,他很是敬佩。
他想,这社会的确容易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和行为。试想,一个穷人家的子女,处在一个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环境之中,看着别人大把大把的钞票和奢侈的生活,面对诱惑,能够把持得住吗?正如他和阿乔,都在恨世界的不公,都想固守自己的生活,但是能够永远吗?连命都值不了几个钱,人格又算什么?
吃饭出来,阿乔一定要去林枫的住处看看。林枫想不出理由推脱。他不明白为什么阿乔一提出要去自己住处看看,他心里就想拒绝,一定是因为兰儿,怕被她看见。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自作多情了,兰儿对他如此冷淡,他还如此之在乎兰儿。
进巷口时,林枫故意把阿乔甩在了后面有一段距离,他怕兰儿在饭店。
看到林枫凌乱的房间,阿乔马上动手帮他整理起来。林枫阻拦不住,只好由她。看着阿乔细心的样子,他想兰儿绝对是没有这个心情也没有这个细心的。他搞不懂自己潜意识里为什么总把阿乔和兰儿去比,尽管阿乔比起兰儿来要温柔矜持得多,但每想到兰儿他都会很激动,而阿乔则不然。是不是因为这几年的遭遇让他的性格变得怪异起来,而比较喜欢野性一点的人?
阿乔发现了他换下的西装上的泥土,朝他看了两眼,“你在骗我!”
林枫不自然地笑了笑,“昨晚摔了一跤。”
好在阿乔也没再问什么。
抢下阿乔装进桶里要去洗的衣裤,他坚决不要她洗,他昨天换下来的内裤也在里面。
收拾完毕,两人都坐着无话,林枫坐在床上,阿乔坐在沙发上。林枫有些不自在,他发觉自己真的不是讨女孩喜欢的那种人。他和兰儿在一起无话,和阿乔也是。女孩多是喜欢那些话语多的男人的,能哄她们开心嘛。
也许阿乔比他更不自在,眼睛四处张望着。
看见桌子上面的一堆歌碟,阿乔起身走了过去。翻了翻,她拿起一本,问林枫喜不喜欢上面的第一首歌。
林枫起身打开音响,将碟放了进去,歌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阿乔似乎很用心地在听,眼神也黯淡下来。
“你忘了吧,所有的厮守承诺,谁都是爱得没有一点的把握……”
正播放着的是许美静的那首《都市夜归人》,很哀怨的一首歌。林枫以前也听过,不过没太注意,现在听来,倒是真不错。看来这首歌引起了阿乔的共鸣。
“这首歌从第一次听到我就很喜欢。”歌声一完,阿乔说了一句。
林枫又将歌重放了一遍。
“你忘了吧,所有的甜美的梦,梦醒后多久才会见温暖的曙光,像夜归的灵魂已迷失了方向……”
歌声又完了,两人又是无话。阿乔似乎仍沉浸在歌声里,眼神仍然黯淡。
又沉默了很久,看看林枫,阿乔起身告辞。
林枫送阿乔出了巷口,然后转了回来。回到住处看到整洁的房间,他心里突然失落起来,他发现自己原来对阿乔也是有点那意思的,只是没有像在乎兰儿那样在乎她。
难道人真是这样,有一种征服欲,喜欢难度大的东西吗?
他又给兰儿发了条信息,说自己想见她。等了很久不见兰儿回信息,他决定去兰儿那走一遭,一来非常想见见她,二来想到昨晚的事他觉得还是气不过,想看看兰儿的反应如何。
兰儿不在,门紧锁着。
下午六点,看看自己不再红肿的脸,林枫决定去上班。
想了很久,他决定还是继续去上班,阿三那里他绝不能顺从,也说不定他只是闹着玩而已,同性恋,阿三很不像。但从阿三最后的说话中,又不是象闹着玩为了目前的处境,他想还是走一步算一步,要真有那一天,他再走不迟。如果阿三要逼迫他,他只有豁出去了。
这晚阿三没来,他舒了一口气。经理在十二点时找到他,递给他一张名片,说是阿三给他的。叫他如果有什么事就打阿三电话。最后经理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林枫,我们都得罪不起他,你要想在这里混下去,千万别惹他!否则,我们都有麻烦。”
经理走后,他看了看名片,上面写着,“万隆鞋业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陈三”。
他很奇怪,一个小小有限责任公司的总经理竟然也有这么大的面子。根据以前的猜测,又想到刚才上楼时,遇见那两个经常在酒店转悠的混混(看场子的),突然也对他恭敬起来的样子,以前那两人可是目中无人的,莫非阿三真是黑社会老大?要真是黑社会老大,他觉得自己更是惹不起的了。但是倒是可以与他接触接触,他正愁没有赚钱的路子可走。但是要他去做那种事而得到他的青睐,他是绝对不会干的,即使一次性给他一栋房子,给他一个大哥做做,他也不干,那关系到一个人的尊严。
十三、十四、十五
十三
一个星期来,林枫没有见到兰儿,发给她的信息也从没见回,电话有时通,有时不通,通也没人接。他又担心起她来,对那晚的事也不想再去探究。
阿雄很少回来,他知道他最近一直和那女人在一起。阿雄前两天说他想搬出去住。他不让,他担心着阿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怕阿雄受阿伟他们的影响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阿雄带着那女孩曾经回来住过两次,他回来时,阿雄就把她送回去。他觉得这样有些委屈阿雄。刚好四楼前几天有个房客走了,他便找到房东把那间房要了。帮阿雄买了张床,他把自己房间里的沙发搬了上去,想想又把电视也搬了上去,他只留下那套音响,他也只能为阿雄做这些。
前两天,他在打电话回家时哥哥忍不住和他说起了阿雄的事。哥哥说阿雄在家出了大事跑了。他装做不知情,问哥哥是什么事。哥哥便告诉了他。知道那人死了后,他心里大惊,他一定不能让阿雄知道。他现在只能尽力让阿雄开心,说不定哪天他就偿命去了另一世界。
他找到阿雄一再告诫他做事别太冲动,叫阿雄暂时不要和家里联系,他到时会帮他联系。他还特地找到阿伟说阿雄的脾气比较倔强,叫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看着一下阿雄。
阿乔有天下午来过一次,当时他还在睡觉。
看到空荡荡只剩一张床的房间,阿乔感到奇怪。他不好意思地请她在床上坐下后,自己在地上坐了下来,告诉她有朋友带了女朋友过来找工作,他把东西让给他们了。说她也不想住在宿舍了,她和宿舍里的姐妹吵了架,问这里还有没有房屋出租。他说帮她问问。他并不想阿乔住在这条小巷,虽然最近几天心里也老想着她(他怀疑自己很不专一,一头牵挂着兰儿,一头又想着她,有时竟把自己的以后和她联系起来)。
阿乔后来也坐到地上,听了一阵歌就走了,说是要回酒店去整理东西,她想尽快搬出去。他也没留她,两人那样闷坐着,都不会自在。
晚上一上班,经理便找到林枫,掏出个电话递给他,说是阿三给他的。经理告诉他,阿三交代了要他没事不要关机。经理还严肃地对他说这几天阿三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很不舒服。
看来阿三是吃定他了,林枫有些愤怒起来,大不了离开这里,他绝不能委屈了自己,虽然他是那样的需要钱。
这几天阿三没来,从经理的话里,林枫想他一定以为自己会打电话给他的。从前段时间的接触来看,也可能阿三认为他是个为了钱可以不要自尊的人。
怎样应付过去呢?走,那只是气话而已,目前是不行的。留,肯定躲不开阿三的纠缠。顺从他,却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林枫又烦乱起来,在酒吧里转了几圈,仍想不出丁点办法。看到酒吧那些喝酒调情的人,他更觉烦乱。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想想,一定要想一个不走也能让自己满意的办法。
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林枫让黑暗将自己包围着。
留下,他一定留下。阿雄那里他是必定要管顾的,而且这里还有兰儿,还有阿乔(他竟然在心里记挂起她来了,晚上上班也老爱往她那边走),离开这,就等于离开了她们。他相信一时半会阿三还是会迁就他的,不会因他的不领情而随即翻脸。想到那种事,他恶心起来。即使惹不起,逼急了,他想他也要豁出去,这条命他早就不在乎了,管他给了自己什么好处,管他什么黑社会老大。
林枫心里又有了那种无赖的想法。
十二点,林枫心情还是很糟。他去了迪吧,或许放纵一下会好点。
自那次和阿光飚车之后,林枫一直没有来过迪吧。
迪吧总是那样的热闹,特别是此时。
林枫在吧台喝了几大杯啤酒,最近他酒量也大了,可能是常常有客人勉强他喝上两杯的缘故。有几人在旁边鬼鬼祟祟的,林枫知道那几人一定是卖摇头丸之类东西的。他走过去,问其中一个人买了一颗。
戒毒之后,他对麻醉药之类的东西反应也强烈多了。吃了那摇头丸,他一停下来,便觉得头涨得厉害,甚至有些疼痛。扶着高大的音响,他闭着眼,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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