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不仁- 第17部分

其实也只是说说，没奢望男人会答应，但听到他的回答，玄子陌顿时惊讶的瞪大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结结巴巴冒了句，“真、真的？”

“君无戏言，父皇有骗过你吗？”

玄凤阳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拍了下他的屁股，“起来吧，父皇得赶紧做事了，不然事情积压多了，到那天就不能陪你了。”

一听这话，玄子陌立刻站起，跟在男人身后到了案台前。

随手拿了本奏章打开，看到小孩儿趴在桌旁望着自己，不禁有些头疼。

虽然他喜欢被小孩儿粘着，但这样简直就是甜蜜的折磨，无奈的指了指砚台，“帮父皇磨墨吧。”

对于玄子陌来说，只要能待在男人身旁做什么都行，便立刻答应，“好~”

见他一脸兴奋的去取水，玄凤阳摇摇头失笑，转而收回心神，看起了奏章。

第三十四章　三皇兄

三日后的午时，玄子陌刚走出他上课的地方文兰苑，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玄子陌~”

扭头一看，原来是玄子清，他不禁有些意外。

他这位三皇兄虽不像其他几位兄弟那般针对排挤他，但对他一向都很冷淡，就算两人一起学武也都是他去搭话才回应一两声，而此刻竟然主动叫住他，怎能让人不惊奇。

转过身，等他走近，玄子陌问：“什么事，三皇兄？”

“给~”

见他递来一个红木盒子，玄子陌不解，但依旧伸手接过，然后问：“这是给我的？”

“嗯~”玄子清点点头，说：“明天是你十二岁生辰，我不能帮你庆祝，这个送给你。”

左右看了看手中盒子，玄子陌觉得很像印象中的一样东西，脱口道：“音乐盒？”

“你见过八音盒？”玄子清一脸惊讶。

“呃……”玄子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看眼前之人的表情，断定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应该不常见，脑子一转，信口胡编道：“我在父皇那见过。”

“是吗。”

玄子清默然应了句，似乎相信了他说的话，沉默了会儿，他再次开口，“这是我八岁时父皇送我的，现在……送给你。”

“啊！”刚才就发觉盒子边上的油漆有些脱落，心里还想着是从哪个朝代流传下来的，听到他这么说，玄子陌顿时明白眼前之人有多么喜欢这个盒子。

想了想，他伸手递回，一脸诚恳道：“三皇兄，这是父皇送你的，你还是收回去吧。”

“你不要？”玄子清一脸诧异。

记得当时为了这个东西，连一向温和的大皇兄都好久没跟他说话，可想而知这个东西的珍稀，可一转眼他似乎想到什么似地‘哦’了声，淡淡开口，“我忘记了，既然你在父皇那看到过，想必你也不稀罕这……”

“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三皇兄。”

玄子陌急忙打断他，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东西虽然在前世多的很，问题是这世他还真没见过，没想到随便编的谎话竟然会让人误会成这样。

面上露出一丝苦笑，他解释道：“三皇兄，说实话我并不记得到底是在父皇那见过的，还是在父皇送你时候见过的，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出你很珍惜这个八音盒，所以我不能收，要不你换样东西送我好了。”

转而又觉得自己像是在讨要礼物，便立刻改口，“其实送不送礼物都行的，有三皇兄这份心意，子陌就已经很开心了。”

看着递回自己面前的八音盒，玄子清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伸手又将盒子推回，然后说：“我的确很喜欢这个八音盒，但送出去的礼物哪有再收回的道理，而且。”

他突然停住，望着前方的目光变得深远，“过了十六岁就已是成年人，只不过我一直没走出皇宫没有意识到，但从明天开始，我就要以一个成人的身份去面对一切，所以，这个八音盒我不需要了，送给你。”

见他还在犹豫不决，玄子清冷冷来了句，“你不要就扔了好了。”说完伸手就要拿。

“我要！”玄子陌急忙抱到怀里，心想开什么玩笑，虽说这东西对他来说并不稀奇，但在这个世界可是稀罕物，更别提是那人送出的礼物，虽然经了他这位三皇兄的手，但意义却更加深重，怎么能随便扔掉？

见到他如此举动，玄子清唇角微扬，长期冰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玄子陌顿时看呆。

太像了，笑起来简直跟父皇一模一样，转而又一想，不，还是父皇好看些。

就在他想这些有的没的，头上突然挨了一下，然后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走吧，你不是要跟父皇一起用午膳吗，别让父皇等急了。”

“哦~”玄子陌转过身，急忙跟了上前。

两人肩并肩的行走，玄子清用眼角余光瞄了瞄他，突然说了句，“你这段时间长的真快，都到我肩膀了，记得半年前你连我胸口都没到。”

对于自己这种生长速度玄子陌最初也是奇怪的，但见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反应，久而久之就认为是理所当然，听见玄子清的话，他立刻应道：“嗯，是挺快的，但是。”他突然撇撇嘴，“我长得再快也才到父皇胸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到父皇那么高。”

玄子清斜了他一眼，淡然开口，“你先超过我再说吧。”

玄子陌侧头看看他，展颜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点头道：“嗯，我会很快超过三皇兄你的。”

“你就说大话吧。”玄子清冷哼，突然伸手掐了他的脸一下，顿时，两个指印出现在那白皙的小脸上。

捂着被掐疼的地方，玄子陌委屈的望着他，正要开口说话，却发觉玄子清突然停住脚步，一脸警觉的四下张望。

玄子陌跟着看了看，发觉周围什么都没有，忍不住出声询问：“怎么了，三皇兄？”

玄子清皱起眉，疑惑不解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刚才明明……”

扭过头，正对上小孩儿的双眼，清澈的看不见一丝尘埃，他下意识的闭上了嘴，然后淡淡道：“没什么，是我多心了而已。”说着就朝前方抬了抬下巴，“文华宫到了，你赶紧去吧，免得父皇等急了。”

抬眼一看，果然是到了，玄子陌兴奋的点点头，正要往前冲时，却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下，他看向玄子清，道：“三皇兄，其实刚才我就想说了。”

“什么？”玄子清问。

“你明日就出宫历练对吧？”

玄子清点点头，“怎么了。”

玄子陌笑笑，“据说出宫历练都是从很隐秘的通道出行，我送不了你，所以我祝你一路顺风，万事顺利，然后要平安归来，好吗？”

见多了兄弟间的明争暗斗，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玄子清心中一暖，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嗯，知道了，你也是，要注意安全。”随后补充了句，“快去吧，父皇要等急了。”

“好~”前行了两步，玄子陌却又停住，转身看着他道：“三皇兄，你明日就走，不如今天跟我和父皇一起用午膳吧，想必你应该有很多话要和父皇讲。”

玄子清微怔，随后摇摇头，“不了，我跟母妃说好了今日回去用膳，而且两日前我提出历练时，就已算跟父皇道别。”

“这怎么一样，你……”

玄子清打断他，“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下次再见父皇时，我一定会以全新的我出现。”

听到他这么说，玄子陌了解的点点头，“好吧，那祝你明日出行顺利，我走了。”

“嗯，去吧！”

挥挥手，两人一左一右，朝两边分道行去。

第三十五章　边缘暴走

刚进文华宫，就瞧见男人站在正前方不远的一棵树下，似乎在等他的样子。

玄子陌很是惊讶，急忙走近，试探性的问了句，“父皇，您……是在等孩儿吗？”

点点头，玄凤阳摸摸他脸，淡淡开口，“看你还没来，所以就出来看看。”

一听这话，玄子陌立刻露出歉意的笑容，“对不起父皇，下课后跟三皇兄说了会儿话，所以来晚了。”

“嗯~”玄凤阳没什么表情的应了声，然后伸手揽过他的肩，“走吧，饭菜都已经摆好了。”

“哦~”

男人一路默然不语，气氛很是压抑，玄子陌疑惑不解，忍不住一步跨上前挡到他面前，出声询问：“父皇，您怎么了？”

观察了下男人的脸色，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只好问了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玄凤阳低头看他，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好半天才长舒一口气，摇摇头道：“父皇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真的没事？”玄子陌不太相信的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嗯，没事！”玄凤阳唇角微弯，摸着他的脸颊笑道：“父皇真的没事，不用担心。”

“那、您要是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孩儿。”玄子陌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好~”男人点点头，目光有意无意扫了他手中的盒子一眼，问：“那是什么？”

“哦，这个啊~”玄子陌将八音盒举起，反问道：“父皇，您不记得这个了吗？”

伸手拿过那盒子，玄凤阳翻来覆去看了看，恍然大悟般的‘哦’了声，“原来是这个啊。”

“您想起来啦？嘻嘻~”接过男人递回的八音盒，玄子陌将之抱进怀里，一副很宝贝的模样。

见他如此，玄凤阳不禁皱起眉，“我记得这是几年前我给子清的，怎么在你手里？”

玄子陌抱紧盒子眨眨眼，露出皮皮的笑容，道：“三皇兄送给我了，所以现在是我的。”

“礼物吗？”像是自言自语般，玄凤阳没有等小孩儿回答，紧接着又问了句，“你很喜欢？”

“是啊！”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让男人顿时沉了脸，而一直把玩着八音盒的玄子陌根本没注意到。

强压下心中翻腾上涨的怒气，玄凤阳微笑开口，“陌儿~”

“啊？”

玄子陌抬起头，看到男人异常温柔的笑脸，不禁也跟着笑起来，“什么事，父皇？”

“这个，扔了可好？”

看都未看清楚，玄子陌只感觉手中一空，抬眼就看到男人拿着八音盒就要扔出去，吓得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叫道：“父皇，不要、不要扔。”

“为什么？只不过一件旧物而已，你喜欢，父皇再寻新的给你便是。”

看着眼前之人，玄子陌惊惧不已，他已经有些弄不清楚这个人还是不是那个温柔可亲的父皇，明明笑容一模一样，但却有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感觉。

咽下口唾沫，他小心翼翼询问，“父皇，您怎么了？”

小孩儿眼中闪过的惊恐让玄凤阳猛然清醒，他垂下眼帘，漠然道：“没什么，只是累了。”说完便将八音盒还给孩童，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玄子陌愣住，回过神立刻追了上前，“父皇、父皇~”

玄凤阳停下，眼中充满了显而易见的疲惫，伸手揉揉小孩儿的脑袋，说道：“乖，你自己去用膳，父皇想先休息一下。”

“可是……”

“好了，让父皇安静休息一下好吗？”

打断他，说完才发觉自己口气有些重，看着低下头的孩童，玄凤阳很想立刻将他抱进怀里安慰，但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转过身淡淡说了句，“乖，去吃饭，父皇休息一会儿就好。”

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玄子陌握紧手中的八音盒，看着男人渐远的背影心里很是难受，想要追上前，却没有勇气，就这样一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起麻木的双腿，缓缓朝饭厅挪去。

回到书房，玄凤阳无力的瘫坐在软榻上，脑中不停回放先前看到的那一幕。

一高一矮两人并排行走，亲密无间的说着笑着，高的突然掐了矮的脸一下，那种亲昵真让人嫉妒，而矮的则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那个表情，玄凤阳一想起来就抓狂，那种带着撒娇意味的表情，明明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

六年来，他无微不至照顾那孩子，所以那孩子最亲近的是他，最依赖的也是他，本以为他已成为那孩子最重要的存在，可为什么那孩子会对别人笑的那么开心，还对别人撒娇，对别人露出那些只属于他的表情？

“为什么，陌儿，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垂着头，玄凤阳失神的望着地面喃喃低语，不一会儿就想到什么似地笑了起来，“因为是子清吗？因为他最像我，所以你对才他笑对他撒娇，是吗陌儿？是吗？”

可一转眼，男人的脸就变得像恶鬼般阴冷狠厉，手下的软榻也被他生生掰掉一大块，化为木屑飞絮纷纷落地。

“你不该对他笑，陌儿，你不该，就算他像我，你也不该对他笑对他撒娇，因为你是我的，只属于我，是我一个人的，你的一切都属于我，只属于我，陌儿、陌儿……”

“唉~”轻轻一声叹息在屋中响起。

玄凤阳猛然站起，厉声喝道：“谁？”

“你心乱了。”刘清轻飘飘落到他面前，静静看着他。

“你……”

“有些担心你，所以就跟来了。”刘清淡淡道，见他似乎还要问什么的样子，明了的补充了句，“放心，我叫暗二跟着去了。”

“哦~”颓丧的靠回软榻，玄凤阳抬起胳膊横过额头，似乎不太想让人看到他现在的表情，“那、你刚都听到了吧。”

“嗯~”没什么情绪的应了声，刘清坐到软榻边的椅子上，然后倒了杯茶给他，“定定神。”

叹口气，玄凤阳伸手接过，一口喝尽，微苦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有些像他此刻的心情。

看着他，刘清开口，“那个孩子对你影响很大，你太在意他了，这对你很不利。”

“我知道。”玄凤阳苦笑，随后仰望着屋顶喃喃道：“我试过不见他不管他，想要疏远他，可最终……唉~~~”

一听这话，刘清眉尖微挑，“你宠他宠了六年，突然那么做不觉得太急进吗？”

玄凤阳一愣，“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的方法不对，这种事应该循序渐进的来，就像你当初接近他那时一样。”

玄凤阳低下头沉思，好半天才开口，“你说的对，是我太急躁了，只是。”

他看着旁边椅子上，那个对他来说亦师亦友的人，问了个模糊不清的问题，“若是、还是不行，我该怎么办？”

刘清似乎明白他的意思，直直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那就顺从你自己的心意吧。”

“那么做不奇怪？”玄凤阳紧接着问了句。

刘清看他一眼，淡淡道：“这世上奇怪的事多了，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自己开心就好，管别人那么多干嘛。”

听到这句，玄凤阳长长舒了口气，对他微微一笑，“谢谢！”

刘清不在意的挥挥手，看了看他，正色道：“虽说自己开心就好，但我希望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

打断他的话，玄凤阳直视他，“我选择了帝王之路，自然明白该将什么放首位，所以我不会轻易做出对自己不利的选择，至于问你的那个问题，呵呵，只是想寻求点理解和安慰罢了，毕竟那种感情……根本就不该存在。”

男人话语中的苦涩让刘清皱起眉，张了张了口，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嗯，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玄凤阳叹气，感慨道：“真正理解我的，看来也只有你了。”

刘清微勾唇，刚要说什么，却突然竖起耳朵侧听了一会儿，然后说：“是那孩子。”

玄凤阳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沉声说了句，“我知道。”转而对他笑了笑，“该来的总会来，早些了结也好。”

刘清点点头，说了句‘我走了’，便身形一晃，消失在屋中。

闭上眼，沉定心神，将脑中一切理顺，待房门被轻轻推开时，玄凤阳望向门口，对来人微微一笑，“吃好了？”

第三十六章　替代

玄子陌微楞，随后点点头，不解的看着男人，缓缓走近。

“来，坐这儿。”玄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