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不仁- 第16部分

玄子风按捺不住，返回挡到他面前，质问：“帮他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玄子清抬起头，漠然直视他，淡淡道：“没什么好处。”却接着又说了句，“也没什么坏处。”

“你……”玄子风被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最后一挥袖子，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玄子清停下脚步，面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是啊，帮那孩子有什么好处？明明那么嫉妒他，嫉妒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父皇的宠爱，而自己和其他皇子必须努力再努力，才能让父皇看一眼，可就算这样，那个孩子，也没办法让人讨厌。

想起那孩子最初和自己一起跟庞统领学武时的情景，那模样就像一只小动物，言行举止都小心翼翼，想要跟自己说话却又不敢，总是拿一双圆圆的眼睛偷瞄，稍微示好他立刻贴了上来，然后三皇兄三皇兄的叫个不停。

其实明白那小孩儿为何会对自己如此亲近，只因自己长的最像他们的父皇，看小孩儿对那人的依赖，完全不亚于那人对小孩儿的宠爱，他们，才真正像一对父子。

这要人不嫉妒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还是没办法讨厌那个孩子，或许心底就明白自己最想要的不是那种宠爱，对于他来说，那人的肯定和欣赏才是他所需要的，也是最重要的！

第三十二章　重归于好

进了文华宫，二人直奔御书房，在临近前，玄子陌突然停了下来，面上露出一丝怯意。

见此，马德福没说什么，只将手放到他肩膀上，轻轻往下按了按。

明白他在鼓励自己，玄子陌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又大步朝前走去。

与此同时，守在书房门口的小喜子看到了他们，当即就要招呼行礼，却被马德福‘嘘嘘’几声制止住。

看到小喜子迷惑不解的眼神，马德福没有解释，而是朝门内努努嘴，压低嗓音询问：“皇上还在办公？”

小喜子点点头，便将视线移向他身旁的孩童，弯下身子正询问是否要通传，就被马德福轻声打断，“不用了，五皇子直接进去。”

“可……”

小喜子刚吐出一个字，就被马德福瞪了一眼，只好立在一旁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心里头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因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同时也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顶替马德福，成为那人身边的助力。

轻推着孩童走到门口，马德福俯下身子轻声说：“五皇子，进去吧！”

玄子陌犹豫片刻，然后缓缓伸出手，却在接近门时又停下，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

马德福叹了口气，举手就敲了几下门，里面立刻传来男人低沉而清冷的声音，“进来~”

听到那人的声音，玄子陌顿时惊慌失措，朝马德福投去求助的目光。

马德福笑笑，小声鼓励道：“放心吧，皇上不会怪你的，快进去，别浪费三皇子的一番心意。”

一听这话，玄子陌当即振作起来，抿紧唇，推开房门就跨了进去。

见他已进屋，马德福立刻拉上门，然后朝小喜子挤挤眼，两人便一左一右站在了门口。

书房内，玄凤阳正伏在案前批改奏折，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没有回头，他直接问了句，“什么事？”

可半天没听到回音，他忍不住皱起眉，放下毛笔转身望了过去，待看到门口那熟悉的小小身影时，不禁愣了下，随后一脸复杂的看着孩童，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

“父、父皇~”

极轻的呼唤带着一丝颤音，小孩儿低垂着脑袋站在门口处，小手握的死紧，看起来非常紧张，似乎还有些胆怯。

玄凤阳顿时心软，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唤道：“过来~”

小孩儿没有动，只是抬起头望向他，眼圈发红，小嘴微张，一副想要相信却不敢相信的害怕是自己听错的模样。

玄凤阳呼吸猛的一窒，揪心的痛楚从胸口传来，沉重的让他窒息。

闭上眼，深呼吸，强行压下心中这份太过强烈的感情，他面带微笑看向孩童，拍了拍自己的腿，柔声开口，“陌儿，来，到父皇这儿来。”

再一次听到那人的呼唤，玄子陌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两步，当看到那人脸上的温柔笑容时，就再也忍不住，飞似地冲了过去。

接住撞入怀的孩童，玄凤阳又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微微发苦，心中百感交集。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他在心中对自己这么说了句，很是无奈，却又松了口气。

其实这些日子他忍的也很辛苦，虽然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但他并不后悔，感觉着怀中那小小的软软的存在，心中就充满了极度的喜悦和满足感，一个念头从心而起，就这样一辈子，该有多好！

可想法没持续多久，就被理智驱散，他露出自嘲的笑容，低头看向怀中孩童。

一辈子？这孩子要是知道他的龌龊心思，恐怕一会儿半刻都待不下去，会立刻从他身边逃走吧，呵~

压下心中的苦涩，玄凤阳轻轻唤了声，“陌儿~”

小孩儿从刚才扑来时就一直将脸埋进他胸口，然后一动不动，若不是身体在微微颤抖，他当真以为小孩儿把自己给闷晕过去了。

没有回应，小孩儿只是头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埋的更深。

玄凤阳忍不住想笑，却突然发觉不对，因为从他胸口处传来一阵潮湿的凉意，那感觉……顿时明了，小家伙哭了。

“陌儿、陌儿……”

连唤几声，小孩儿依旧没有回应，玄凤阳只好强硬抬起他的头，当看到那满是泪水的小脸，顿时心疼不已。

拿出手帕替小孩儿擦脸，看着那不断从眼中滚落的泪珠，他轻声哄劝道：“陌儿乖，不哭了，乖，不哭了。”

本来小孩儿只是默默流泪，当听到他的哄劝后，没有停住哭泣，反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的那个伤心啊，让男人有打自己一顿的冲动。

“乖、乖，是父皇不好，是父皇不好，陌儿乖，不哭了，乖……”玄凤阳被孩童哭的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如何哄劝，只不断重复着那两句。

孩童眼泪越哭越多，也越哭越伤心，似乎想要将这半个月所受的委屈，甚至于前世所受的委屈一并哭出来似地、不停的哭。

而玄凤阳听着他的哭声，看着他的眼泪，心里极不是滋味，暗自发誓今后再也不这么做，就算自己痛苦难受，也好过看小孩儿哭成这样。

暗自叹气，他收紧双臂将小孩儿抱紧，任由他在自己怀里哭泣发泄，直到小孩儿哭得快喘不过气，他才拍着小孩儿的后背轻哄，“好了不哭了，是父皇不好，是父皇的错，父皇不该不管陌儿将陌儿一个人丢在凤阳宫里，都怪父皇，父皇给陌儿打一下解气，好不好？”

说着便握住小孩儿的小手朝自己胸口捶了两下，然后勾下头看着小孩儿的脸，笑着问：“陌儿解气没，要不要再打两下？”

一场大哭把玄子陌哭的心神疲倦，抽噎着的窝在男人怀里，听到他的道歉后，忍不住撇嘴冷哼了声，却转而反抱住男人的腰，将脸又埋进他怀里。

“啧啧，陌儿不好意思了，是不是？”

头顶传来男人的调笑，玄子陌感觉到脸开始发烧，想起刚才的大哭，他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从来没这么丢脸过，也从来没这么淋漓尽致的哭过，心情舒畅的同时，又有些郁闷。

“好了好了，父皇没笑话你，抬起头来，让父皇看看，眼睛是不是很不舒服？”

下颚被轻轻抬起，紧接着眼睛上传来温柔的碰触，凉丝丝的，非常舒服。

“肿成这样，看来得敷一下才行。”

抚着孩童的眼皮，玄凤阳自言自语着，随后朝门口喊了声，“马德福~”

“奴才在~”门被推开，马德福应声而入。

“去拿些冰块和棉布来。”

“已经让小喜子去拿了，应该就快回来了。”马德福毕恭毕敬回答。

玄凤阳瞅他一眼，点点头，“很好！”

听到夸奖马德福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瞄到孩童正在看自己，便冲他挤挤眼，笑了笑。

玄子陌也对他笑了笑，却立马意识到自己刚才哭的声音很大，门外两人都应该听到，不然不会提早去准备冰块，顿时羞的无地自容，头一扭，又钻进男人怀里不再出来。

来来回回敷了半个时辰左右，玄子陌的眼睛终于消肿，但却非常干涩，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使劲眨了眨也不管用，刚伸手就要揉，就被一巴掌拍下。

“不能揉，忍忍就好了，听话！”

头顶传来轻喝，他抬起头，看了男人半天才开口，“父皇~”

“嗯？”玄凤阳应了声，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小孩儿刚才的眼神让他感到很不安，以为他看出了什么。

“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解决不了？”

玄凤阳一惊，以为小孩儿当真看出什么，稍稍平复情绪，他微微一笑，“怎么这么问？”

“嗯……”小孩儿看了门外一眼，道：“是马公公说的。”

“马德福？”玄凤阳双眼眯起，问：“他还说什么了？”

玄子陌只顾在回想，根本没注意到男人渐沉的脸色和透着冷意的眸子。

“马公公说您是因为心里有事烦躁，怕控制不住情绪吓着我，所以才不回凤阳宫的，不是不要我。”

“哦，原来是这样啊。”玄凤阳神色渐缓，沉默片刻后，突然笑着问：“刚才哭那么伤心，就是怕父皇不要你了？”

心思被说中，玄子陌想起先前受的委屈，眼圈又开始泛红，吓得男人急忙哄劝，“好了好了，父皇不说了，不哭不难过。”随后便指了指面前的两堆奏折，说：“等父皇将这些处理完就回去陪你，好不好？”

刚要点头，突然想起玄子风说的事，犹豫着问了句，“父皇，您今天不是还要去替四皇兄的母妃庆生吗？”

“对哦，是有这么回事。”玄凤阳摸着下巴想了想，转而笑道：“不去了，我叫人送些东西给她就好，今天父皇只陪陌儿，嗯？”

若是以前，玄子陌定会体贴的拒绝，但那是他不懂得失去的痛苦，而这次真正让他刻骨铭心的体会了一把，虽说没有真正失去，但也让他痛苦难过了好一阵子，所以，听到男人这么说，他立刻点了点头，然后紧紧抱住男人的腰，不再放手。

第三十三章　压抑的心

抱起怀中睡着的孩童，走到软榻前将他轻轻放下，刚要直起身子却发觉衣襟还被他攥在手里，玄凤阳有些无奈的勾起唇，眼中却是满满的爱怜和宠溺。

坐到孩童身旁，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静静看着他，忍不住俯下身子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轻啄了一下，便立刻退开，然后小心翼翼抽出自己的衣衫，拉过一旁的薄毯给他盖上，立刻站起身回到了案台前。

拿起砚台上的笔，抬头望了软榻上的孩童一眼，便收敛心神，低下头开始批改奏章。

玄凤阳不清楚以后会如何，但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对于向来主动出击的他，这种被动行为让他很憋屈很难受，可他不想再看到孩童的眼泪，也只能暂时保持这样，或许……

握着笔的手突然顿住，他又抬头望向软榻上，眼神复杂多变，隐隐透着些许迷茫。

摇摇头，驱散心中那份迷惑，想通什么似地唇角上扬，但笑容却透漏出淡淡的哀伤，喃喃中，似乎听到他在说：“用时间来冲淡一切，忘记那天的那个吻，或许、对陌儿的心情就能恢复到正常。”

收回思绪长长叹了口气，他捏了捏眉心，又自言自语了句“就这样吧”，便低下头开始专注批改奏章。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并未朝他所想的方向发展，而他，因为日夜都要面对孩童，备受煎熬，忍耐也渐渐到了极限。

半年后的冬天，四处都被一片萧瑟覆盖，奢华的皇宫也不例外。

这日早朝后，玄凤阳到了书房并未像往常那样立刻开始处理事务，而是躺倒软榻上闭目养神。由于屋内燃了两个暖炉，烘烤的让人昏昏欲睡，加上他本就有些疲倦，靠到软榻上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门口传来的声响惊醒，没有起身，因为他知道不经通报，能直接进来的人只有一个。

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他缓缓睁开双眼，正对上来人一脸惊讶的表情。

“父皇，您在休息？”

全身睡的发软，玄凤阳暂时还不想起来，微笑着点点头，“嗯~”

“那、孩儿是不是吵到您了？”玄子陌一脸愧疚的看着他，连正在拉扯披风的手也停了下来。

玄凤阳摇摇头，“无妨，本来就是休息一下，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做。”

“哦~”

安心的笑了笑，玄子陌解下披风转身放到椅子上，而在他身后，男人则用贪婪的目光将他从上看到下，那眼神似乎想要将他吞噬入腹。

见他转了过来，玄凤阳立刻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玄子陌开心的坐到他身旁，极为自然的趴到他身上，然后盯着他的脸轻唤，“父皇~”

“嗯？”强力忍着内心的渴望，玄凤阳面带微笑望着眼前已长成少年模样的小孩儿，突然叹了口气，“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

闻言，玄子陌站起将自己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孩儿也觉得自己长高好多。”

何止长高，简直就是一天一个变化，想起小孩儿在这半年里的成长速度，让周围的人都极为惊讶，若不是他在暗地里下令禁止讨论此事，恐怕后宫内又要传出对小孩儿不利的流言蜚语。

对于小孩儿的这种急速成长，玄凤阳大概猜得到原因，应该是跟那次的事脱不了关系。

虽然不明白是好是坏，但小孩儿似乎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况，毕竟现在这个模样才符合他的年龄，只不过加剧了对男人的诱惑，让他忍的更为辛苦。

现在的玄子陌，已完全脱去了稚嫩的外装，容貌清丽，四肢修长，腰身纤细柔软，让男人越看心越慌。

压下心中愈发难以控制的yu望，玄凤阳深吸一口气，然后坐起，淡淡问了句，“今天怎么这时候跑来？下课了？”

“嗯~”看到男人起身，玄子陌立刻蹲下为他穿鞋，“胡师傅似乎家里有事，所以早放了我们一个时辰，孩儿见离午时还早，就跑来了。”

“是吗。”

玄凤阳心不在焉的应了声，突然一把捞起他抱上身，闻着他身上的独特清香，在他耳边沉声低唤，“陌儿~”

喷在耳边的气息异常灼热，背后也传来那人急促有力的心跳，察觉到男人有些异样，玄子陌顿时不知所措，僵着身子应了声，“啊？”

玄凤阳何等敏锐，稍稍松开手却依旧抱着他，然后一脸平静的问：“过几天你就满十二岁了，想要父皇送你什么？”

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玄子陌立刻将刚才的不自在撇开，扭头看向男人，笑吟吟道：“父皇送什么孩儿都喜欢。”

听他这么说，玄凤阳忍不住笑了起来，逗弄道：“既然这样，那父皇什么都不送好了？”

愣了下，玄子陌眨眨眼，突然上前抱住他说：“不送礼物那父皇就陪孩儿一天，只要父皇在身边，没有礼物孩儿也非常高兴。”

“不是一直在陪你吗，还不够？”玄凤阳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奈道。

“当然不够。”

小孩儿直起身子看着他，“孩儿每天起床后都看不到父皇，每天中午也只有和父皇吃顿饭的时间，晚上也总是要等好晚才能见到父皇，孩儿要的一天是父皇从早到晚的时间，其中只能陪孩儿，其他事都不准做。”

“霸道~”宠溺了捏了捏他的鼻子，玄凤阳想了想，“好吧，到那天父皇会尽量都陪着你，不做其他事，可以吗？”

其实也只是说说，没奢望男人会答应，但听到他的回答，玄子陌顿时惊讶的瞪大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结结巴巴冒了句，“真、真的？”

“君无戏言，父皇有骗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