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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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党-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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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您不必说了,”朱宝珊微笑,“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不值得一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宝珊,你这些年到哪里去了?过得还好么?”康熙终于走近了一步,关切地看着朱宝珊那张表情转为恬淡的脸。
    
    “民妇跟夫君云游各处,现在过得很好。虽然不是富裕之家,却很满足于小康,团圆合美,平淡之处有真情。”
    
    “是么,是么……”康熙叹息着,却紧紧地盯着朱宝珊的面容,似乎在回忆另外一张面容。“你们一家一直住在京城么?”
    
    “不,我们也是刚搬入京城没几年而已。”
    
    “宝珊……其实……其实我已经见过玉徽了……”
    
    “我知道,皇上。我们当时就是为着玉徽才来到京城的。”
    
    “可是,她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上了朕的四阿哥……是朕,是我把他们强行分开的……”
    
    朱宝珊低头沉思了片刻,转而抬起头微笑着对他说:“皇上,民妇不觉得玉徽和四阿哥不能在一起啊。”
    
    
    康熙吃惊地看着朱宝珊,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怎么,玉徽不是朕和你的……女儿么?”
    
    “皇上误会了,玉徽是民妇和家夫之女。因为她是早产,容易夭折,才不得已送到条件比较好的姐姐那里。后来因为民妇的姐姐并无嫡出,所以我们也就没有把玉徽接到身边。其实,玉徽并无皇上的血脉呀。”
    
    康熙的脸色越来越白,额上隐隐冒出汗滴来。
    
    “可……可玉徽毕竟是汉人之后,她和朕的四阿哥还是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况且,玉徽不是已经……”
    
    “皇上,您既然已经亲自追查到了民妇的家门口,就应该已经知道实情了吧?难道是想让民妇亲口给您证实么?”
    
    “玉徽没死?”
    
    “没有,她当时是假死。”
    
    “你,你们知道这是欺君之罪么?!”康熙恼怒,忍不住低声吼了出来。
    
    “皇上请息怒。首先,梁家不太清楚玉徽的身世,也怪我当时伤心过度,没有跟他们交待清楚。我姐姐宝钏只是把知道的事情讲给了您听,是您误解玉徽是您的血肉在先的。其次,梁家的那个小玉徽确实已经下葬了,而且下葬的时候气息全无,听说皇上您也是派了御医去救治未果的,所以梁玉徽那时已经死了。而我们救的是邬玉徽,是邬家的女儿罢了,这好像不能算是欺君之罪吧?”
    
    
    “等等,宝珊,你不是在故意说气话吧?玉徽真的不是咱们的女儿?”
    
    “皇上,民妇说了,过去的事情,民妇并不怨恨您了。玉徽并非您的骨肉,不过,您能不能看在与民妇往日的情分上,放过她?”
    
    康熙看着朱宝珊,突然转身走向水边,念叨着:“不妥,不妥。若她不是朕的骨肉,她便可以和朕的四阿哥在一起了……不对,不对,她不是八旗之后,无资格参加选秀,他们还是无法在一起的……”
    
    “皇上,恕民妇斗胆说几句,您想想,在茫茫众生当中,他们为何会相遇,为何会相恋,为何会经历了生离死别仍能重新团聚?这怕是他们自有的天定前缘。月老的红线,不是这世上什么力量能轻易剪断割开的吧……又或许,上天是想让他们重复当年的故事,只不过,这次要给个幸福的结局罢了。”
    
    “前缘……重复当年的故事……唉,宝珊啊,你有所不知。在朕的那些阿哥当中,老四虽稍显喜怒无常,却是个耿直明白的人,而且也聪明勤奋。朕只是想磨练他几年,磨去他身上那些为倚臣所不必要的棱角,然后重用的。可若是他如愿得到玉徽,怕是将前途忐忑。”
    
    “为何?”
    
    “你看,世人常谬传皇帝有后宫佳丽三千名,享尽人间美色。可在那些选秀的佳丽中,并不是朕看得上谁,就能选谁的,必须要看她身后的家世如何。朕皇子们的婚姻大事,更是如此。你也知道这朝内的大臣们都是有派有系的,有时联起手来,连我这个皇帝也很难对他们怎样。所以皇子们若是失去了姻亲的扶持,单靠他们皇子的身份,也是很难有什么建树的。”
    
    “皇上怕是多虑了,那两个孩子不过是想在一起罢了,玉徽也并无觊觎四阿哥福晋的位子啊。”
    
    “小玉徽当年可是很有名的,乌喇那拉氏是认得她的,如今看她死而复生又入府去,会作何感想?又会有如何的举动?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更要置梁家于何地步?”
    
    “这……”朱宝珊为难地看向康熙,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所以,宝珊啊,你带着玉徽远走,越远越好,不要让两个孩子再相见了。朕会与你们方便的。”
    
    朱宝珊抬眼冷笑道:“皇上,您现在的言行算是什么?不是在重复当年太皇太后的意旨么?您这是要我们协助您拆散他们么?”
    
    康熙盯着朱宝珊,良久才答道:“朕意已决!朕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是走还是不走,若是没有答复,朕就要按照朕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皇上,民妇不过是想让女儿幸福,不再遭受民妇这些年来所受的那种痛苦了……”
    
    康熙猛地转身,快步走回到朱宝珊的身边,猛地把她拽入了怀中,嘴里不住地轻唤着她的闺名。
    
    “皇上,”朱宝珊挣开了康熙,理了一下耳边的垂发,低着头对他说:“民妇的家人还在等着民妇呢,民妇先告退了。”说完,她对康熙福了福,离开了湖畔,只留下眼中有了些许迷

  
    说完,她对康熙福了福,离开了湖畔,只留下眼中有了些许迷蒙的康熙,怔怔地目送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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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时就是这么跟他讲的?”邬祠稔从茶桌前走到朱宝珊身边,挨着她坐到了床沿上。
    
    朱宝珊点了点头,一脸的疲倦。
    
    邬祠稔默默地揽过妻子的肩膀,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髻上,轻声安慰她道:“难为你了。”
    
    朱宝珊正准备也伸手环住邬祠稔的腰,却听到屋门被“砰”的一声踹开。两人立刻撒开了对方,正襟危坐在床边。邬祠稔甚至觉得不妥,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可两人突然想到他们夫妻这么多年了,又有什么好害羞的呢?不觉得又转向对方,自嘲地相视一笑。
    
    捧着一碟奇形怪状的点心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玉徽。她本想给邬祠稔和朱宝珊送些她亲手捣腾出来的小吃,结果在门外不小心听到了那段关于朱宝珊与康熙重逢的对话,便什么也顾不上一脚踹门冲了进来。她自然是瞅到夫妻两人相依相偎的情形,可越是看到他们的恩爱,越是内心无比的着急和内疚。
    
    “你们,你们带了思道和文镜快离开京城!”
    
    “你说什么呢?”朱宝珊站起身来走到玉徽身边,看了看夫君,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咱们在这儿住得好好的,干吗要离开京城啊?”
    
    “娘,当今皇上是个薄幸的人,他翻脸比小孩子变脸还快。而且他是个一旦作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你们这样留下来,只会陪我一起遭殃而已!”玉徽着急,也顾不上避讳,什么话都直接说了出口。
    
    “这孩子,说什么呢?”朱宝珊仍想掩饰,她不想见到玉徽再受什么苦难,只想守着女儿,看她平平安安的过一世。
    
    “刚才我在门外都听到了。康熙已经查到了咱家的门口。这样会因为我,连累你们遭殃的”玉徽哽咽。
    
    “傻孩子,什么叫连累‘我们’?咱们不是一家的么?”朱宝珊慈爱地抚了抚玉徽的脸颊,强做出笑容摆在脸上。
    
    “不行,你们必须走!还有弟弟和文镜,他们两个需要你们的照顾,他们两个不能被卷入这个漩涡当中……”
    
    “傻女儿啊,你说笑呢,思道和文镜需要我们照顾,那你呢?你还不一样是我们的孩子?”
    
    “我……反正是已经入土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再说了,我一个人,还有四阿哥照顾着。”玉徽说到这里,有些底气不足。她非常明白,如果康熙亲手查办她“诈死”的事情,别说是四阿哥,就是天皇老子也顾不了她的。可她还是想用这个借口来说服邬祠稔和朱宝珊带着思道和文镜快走。
    
    “到时候四阿哥自身都怕是难保,不要说你……”
    
    “宝珊,我觉得玉徽说的有理。”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邬祠稔突然打断了朱宝珊的话,肯定了玉徽的建议。
    
    “你!你这个当爹的怎么这么狠心?你难道要我这个当娘的再次在玉徽最需要我们的时候离弃她么?”朱宝珊听了邬祠稔的话,气得身体直抖。玉徽也是第一次看到朱宝珊对邬祠稔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也被吓了一跳。
    
    “宝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现在我们拖家带口的,分明是玉徽的累赘才对。若是只有玉徽一个人,四阿哥很容易就能把她藏到茫茫人海当中。可若我们一起跟着,这么一大家子人,反而会非常显眼。”
    
    “可是……”朱宝珊刚想反驳,不料玉徽却一下投入到她怀里,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肢。感觉到小女儿那种诀别一般的举动,她一阵眩晕,也紧紧地抱住玉徽。
    
    “娘,您放心,女儿一向福大命大,女儿一定不会有事的。”说着,玉徽从朱宝珊怀里抬起头,望向邬祠稔,眼神中充满了求助的神色,“您说是不是,爹?”
    
    邬祠稔只是默默地走过去,紧紧地把朱宝珊和玉徽都紧紧地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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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之后,正跪在客厅的地板上努力用抹布擦拭的玉徽突然听到小院外一阵急促的车马、脚步声。她不慌不忙地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空空荡荡的“家”已经被她打扫得干干净净,应该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
    
    出乎意料,一切有序的人、车声在大门外突然静止。玉徽纳闷,突然一声“咚”的闷响,小院的大门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开。玉徽微笑,低头继续擦地上那块她跟思道用水彩颜料互掷时留下的污痕。
    
    没有听到军士的脚步声,没有听到盔甲的“哗哗”声,听到的只是一群偶然掠过小院上空飞鸽整齐的哨鸣声。玉徽停下手中的动作,再次抬起身子,眼前只有一身便装的康熙和常在他左右的太监李德全。
    
    在康熙和玉徽的目光相触的那一霎那,玉徽还是明显看出他猛然凛了一下身子。玉徽内心轻笑,再次伏下身子,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向康熙问安。
    
    “民女玉徽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扫视了一圈这人去屋空的房间,一脸的阴骘,一声不吭地走过去坐到厅内主人的位子上。玉徽躬着身子也转向他,不曾多说一句话。
    
    “好个人去楼空。你说,这家其他人都哪里去了?”康熙一伸手,李德全连忙把端在手中的紫玉雕龙小茶壶送到皇上手中。
    
    “皇上,民女知道皇上为何而来。一切的罪责都在民女,跟民女的家人丝毫不相干,请皇上不要连累无辜。”
    
    “无辜?他们帮助你欺瞒朕,让朕为了你的事情伤透了脑筋,伤透了心,你还要说他们无辜?”
    
    “皇上……”玉徽壮着胆子抬起头来看向康熙,却见他立刻绷起了脸,收起了玉徽一瞬间瞥到,以为是错觉的悲哀之情。“皇上曾经对民女的疼爱,皇上因为民女所受到的伤痛,都是因民女个人而起,就用民女一人的性命来还吧。还望皇上不要降罪于梁家和邬家。民女谢过皇上了!”说着,她“砰砰砰”地重重向地面磕起头来。
    
    眼尖的李德全一眼瞄见青色的石板上渐渐印染上了些许鲜红,不由向康熙看去,却看见皇上也正紧皱着双眉,凝视着那块石板。他不动声色,正准备转过头去,康熙却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叫玉徽停止磕头。李德全清了清嗓子,对仍在磕头的玉徽说道:“梁氏,你不用再磕头了,皇上有些话要问你。”
    
    “谢皇上。”
    
    “抬起头来。”康熙语气冷漠地命令道。
    
    玉徽抬起头,额前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一股细细的血流顺着她原本细白得近乎透明的鼻梁往下淌。
    
    康熙内心猛地一揪,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十多年前另外的一张面孔,那张让他每每忆起便愧疚到心酸的面孔。而眼前的玉徽,和她是多么相像啊。这一刻,他甚至闪念,若玉徽是他和她的女儿,而非另外一个男人的骨肉,那该多好啊。她和玉徽,难道是上天派来惩罚他作为皇帝的薄幸的么?他皇阿玛因情而痴,因情而亡。虽然那时他还不明白情为何物,可眼看着只能在深宫中哀恸欲绝的最疼爱他的皇祖母和皇额娘,他便在登基那一刻暗下决心,绝不能重蹈了皇阿玛的覆辙而痴心于天下的某个女子。他的后宫不断扩大,因为他要用这些美色来充斥他的眼帘,让薄幸渐渐在他心中扎根。然而,似乎上天并不希望他在这一点上如愿,宿命把一个朱宝珊送到了他面前。他动了真情,收不回,却最终也给不了。他放手,心里却从此落了个疤。起伏的帝王之路,让他心上的伤疤越来越多,也无暇顾及儿女私情。本以为这段记忆已经被岁月淡化了,却被突然出现的梁玉徽,用与她那么相似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引着他回忆那段痛苦的过往。而两个孩子之间的纠缠,又如同两只无形的手,一层层地扒开了那结了血痂的旧伤,使他不时地鲜血淋漓。
    
    “你额娘……和那个男人远走了?”康熙压低声音问玉徽。
    
    “嗯?嗯……”玉徽不知康熙何意,不敢多言。
    
    “他,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康熙阖目,把头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
    
    玉徽试图揣摩康熙的心思,可无论如何都不着道儿。无奈,她只好回道:“我听说父亲带母亲云游了很多地方,苦的累的,两人都受了;甜的蜜的,两人也都尝了,现在想安定下来,好好地守着家过日子。”
    
    康熙良久不发话,只是微仰着头闭目养神。但是李德全知道,皇上这个样子,通常是在做非常困难的决定。
    
    过来一会儿,康熙突然睁开眼睛,瞪向玉徽,问道:“若是朕杀了你,你怨恨朕么?”
    
    “只要皇上开恩放过民女的两方家人,民女甘愿获罪。”
    
    “哦?为何不听你提四阿哥的事情?难道你不想也保下他?”康熙眯着眼睛看向玉徽。
    
    玉徽听康熙提到四阿哥,身子一软,瘫坐到地上:果然四阿哥的行踪太过异常,被老狐狸注意到了。亦或是,有人一直在帮着他监视四阿哥?
    
    玉徽低头,紧咬牙关,背上直冒冷汗,一时失去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难不成你要朕把你连同四阿哥一起处置?”康熙阴沉地追问。
    
    玉徽抬头,从满脸的绝望中挤出一丝虚弱的微笑:“若是民女的贱命无法保住四阿哥的平安,怕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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