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徽姑娘冰雪聪明,她既然讲了有法子,一定会有法子的。不过,爷,您昨儿刚大婚,新福晋过门,您不再是一个人了。您虽然象平时一样要紧您的学业,可这样做会不会显得您冷落了福晋……”小六子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他的担心。按照宫里的规矩,大婚后过九天,皇子要带着福晋去福晋家归宁,到时候万一女眷中传出了新福晋受冷遇,传到皇上耳朵里,就麻烦了。
胤?听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兰慧是他皇阿玛亲指的嫡福晋,他躲得了昨晚,却无法躲得了今天吧?他现在内心里装得沉甸甸地只有一个梁玉徽的生死,又怎么去面对一个从未上过心,而且好端端坐在对面房间里的新婚妻子呢?
小六子在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探察人情世故和猜度人心思的本事早已快成精了。他从胤?飞快转变的脸色上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便假装转了一下眼珠,然后对胤?说道:“爷,奴才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讲。”
“您要是身体微恙,估计就好办了……”
胤?“啪”的一拍案几,微笑着看向小六子,冲他点了点头。
说来也凑巧,原本还晴朗的天气,下午未时就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一直到酉时还没有停的意思。小六子撑伞跟胤?去尚书房学习,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浑身湿透,从头到脚往下流着水。兰慧带着喜莲忙手忙脚地给胤?换衣服擦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眼中那种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除了小六子和他本人,这房间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胤?从尚书房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淋雨。
用了晚饭,胤?就一反常态地躺到床上睡觉去了。兰慧走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过高的热度。她给胤?掖了掖被角,却听到外面小六子和喜莲的争执,好像小六子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就见四阿哥。兰慧走出卧房,对小六子说胤?已经睡下了,可屋内却传来了胤?的声音。
“是小六子么?你进来回话吧。”
“?。”小六子对兰慧躬了躬身子,一溜烟地跑进了卧房。
兰慧正准备转身也进去,负责熬姜汤的宫女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兰慧伸手接了过来,用勺子舀了几下,舀起一小勺亲自尝了尝。
“太辣了,去,拿点红糖来。”
那宫女立刻跑出去,从小厨房拿了红糖过来。兰慧小心翼翼地加入了适量的红糖,慢慢搅动,又尝了尝,感觉到满意,才端着碗走了进去。
她进去的那一刻,恰好看到小六子刚对斜歪在床上的胤?说了句什么话,胤?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她的心也随着往下沉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幸好小六子看到她,对胤?说了句“福晋给您送姜汤来了”,才使她想起来手中还端着的磁碗。她走过去,坐到床边。
此时胤?已经平躺了下来,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紧绷的嘴唇仍掩饰不了紧咬的牙关。
“喝点姜汤驱驱寒吧,汗发出来就好了。”她轻声劝慰道。
良久,胤?睁开了双眼,冲她虚弱地笑了笑,挣扎着坐了起来。兰慧连忙让小六子给胤?披上件衣服,然后亲手把一勺姜汤送入他的口中。可是刚喝了两口,胤?“哇”的一声便趴在床边呕吐了起来。兰慧连忙一边给他捶背,一边把喜莲也叫了进来收拾床边的污秽,同时让小六子赶快去请御医。
小六子飞脚跑出西五所,在大雨中狠狠的擦了擦已经把眼睛憋得通红的泪水,向御医院的方向狂奔了过去。
或许,刚从乾清宫打听出来的关于玉徽姑娘的消息,不该在这个时候告诉四爷呀!
四爷党 第一部 第39章 白雪记
章节字数:6165 更新时间:07…08…08 20:27
果然,作人还是不要太八卦的好!
小六子内疚地看着福晋兰慧一勺一勺地给四爷喂药,这次可真的是太医院的御医给开的药,恨不得把自己的血放出来,肉割下来,让四爷吃下去,只要能好得快些!那日,他把四爷送回西五所,就遵照四爷的指示去乾清宫继续打探玉徽姑娘的消息。可这一打探,把他惊得丢了七魂三魄,没头没脑地赶着就跑回来向四爷回报:皇上要给玉徽姑娘指婚了!而且指的就是四爷在尚书房里跟从学习四书五经的张夫子家的三公子!
小六子知道四爷现在一心惦记玉徽姑娘,所以想赶快在皇上正式提出这个事情前先让四爷有个准备。可不巧那天他们刚实施了“佯病”计划,四爷虽然身体一向结实,可多少还是受了点风寒,再加上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一时急火攻心,再加上体内的寒气,真格儿地就病倒了。幸好福晋连日来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服侍着四爷,再加上太医院的御医们的方子十分对症,所以连续高烧了两日的四爷终于开始好转起来,只是身子骨虚得很,白日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双眼紧闭,牙关紧咬,似乎痛苦不堪,而夜里睡觉也常常自个儿惊醒过来。
只怕是,心中的愁结未解,身上的恶疾难去啊。
兰慧服侍着胤?吃完药,把瓷碗递到喜莲手中,扶胤?躺下。胤?感激地看了看她,便歪过头去休息。兰慧怔怔地看着胤?,轻叹了一声,站起身来为他放下绸帐,离开了卧房,来到了卧房旁边的小花厅里坐下。
她想要的不光是感激。可是,现在已身为他的福晋的她,还想、还能要什么呢?她迷惑。
“福晋,奴婢给您打盆热水来洗洗脸,擦擦手,您到西厢的卧房歇歇吧,看这两天把您累的……要是四爷好了看您这样疲惫,怕是要责备奴才们没有照顾好您了。”喜莲来到兰慧身边轻声劝道。
兰慧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自从大婚前一日到现在,都没有安稳地睡过一觉。这会儿手中无事,困倦与疲惫也慢慢袭上身来。喜莲看她点头同意了,连忙走出去准备热水。
兰慧看小六子也跟在她身后茫茫然走了出来,正想支他去胤?身边守着,突然又想起有事要问他,便轻声说了句:“小六子,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小六子心里惶恐,可还是应声来到兰慧面前躬身站着。四爷如今病着,还没有交待什么话该跟福晋说,什么话不该跟福晋说,叫他可怎么办啊?
“那天是你跟着四爷到尚书房学习的,你怎么能让四爷淋成这样?”
“奴才该死!”小六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兰慧面前。“奴才该死!那日爷在尚书房学习,正碰到皇上去检查各位爷的功课。爷的夫子在皇上面前称赞爷勤奋刻苦、思维敏捷,皇上就顺口考了爷几段文章,爷对答如流,皇上很满意,也夸了爷几句。结果下学的时候,爷特别高兴,说什么要‘以天水之清濯凡躯之污’,‘以苍穹之雷震俗耳之聩’,不许奴才给他披雨披撑雨伞,还一路慢慢踱回来……奴才自知有罪,福晋您就惩罚奴才吧。”说着,小六子开始掌自己的嘴。
小六子说的不假,那日皇上是去了尚书房,也表扬了他们四爷,四爷也确实在回来的路上说过那两句话。可真正淋雨的原因小六子却给瞒了下来。
“唉,还真是胡闹。你也不要掌嘴了。你跟着四爷也很久了吧,对这宫里奴才该怎么伺候主子的门道儿也该很清楚了吧?怎么能由着主子伤了自己的身体?下次不要跟着他孩子气吧。唉,四爷这一病,还劳得皇上来看了一趟。皇上政务繁忙,日理万机,本来自己休息的时间就不多,现在还得分出心思来担心四爷……所以这宫中的阿哥、公主们轻易不要得病,一病就是‘贵病’啊……”
小六子磕头如捣蒜,连忙回道:“福晋教训得极是,奴才牢记了!”
“唉,你起来吧,回四爷房里小心地守着。我去西厢歇歇,有什么事情要及时通报。”
“?。奴才这就去。”小六子起来转身向卧房走去。他悄悄回头瞟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福晋,心里顿时涌起一种悲哀:
“四爷啊,这新进的福晋家世好,长相也好,最要紧的是这脾气秉性没一样不是让人称赞的。您要是能跟她好好过日子,也必定是幸福的。可您心底里念的是玉徽姑娘,汉人之女。就算是皇上认她当干闺女抬了她的身份,您们又成了兄妹……苦情,苦情啊,您可到底该怎么办啊?”
又过了几日,胤?恢复得八九不离十了,正是带着兰慧归宁的日子。他骑着青黑色的高头蒙古马,兰慧乘车撵,回到了兰慧的娘家。胤?自然是在兰慧的父母面前大大地夸奖了她一番,夸她兰心慧质,温良贤淑。兰慧的家人看着眼前这位面貌清俊,举止文雅,又态度可亲的少年皇子,说不出来的喜欢。再听他这么一夸奖兰慧,更是心里美得跟开了花儿似的。大家都一会儿看看面带微笑的胤?,一会儿又瞅瞅满脸红云的兰慧,觉得这一对儿璧人真是天作之合。
兰慧看着胤?对自己家人的态度,也十分的欢喜。这位四爷没有宫里传说得那么喜怒不定,不好亲近嘛。而且,他带着她回来归宁,不仅带了皇上赏赐给她父母的礼物,还亲自为她寡居的祖母也准备了大礼,乐得她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在她的娘家,他真是给足了她面子。这样好的夫君,夫复何求?可当她听到了胤?对她的夸奖时,却微微收起了笑容。敏感如她,那些美誉之辞中,似乎又欠缺了些什么,那些她说不清,却想追寻的东西。
结束了归宁,胤?就要带着兰慧回宫了。他告别了兰慧的家人,亲自把兰慧扶上车撵。自己又踩在小太监的腿上骑上了那匹青黑色的蒙古良驹。一抬眼,此时已经是晚霞初上。一片片轻薄的红云,如同记忆中玉徽身上美丽的绸缎。
玉徽……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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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巨响,京郊这座小庭院里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手中的忙活,朝烟气滚滚而出的小厨房看了去。坐在廊子里绣花的蕙云更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紧接着,随着滚滚的浓烟,两个灰头土脸的女孩就咳嗽着揉着被烟熏得泪花乱流的双眼从小厨房冲了出来。
“咳咳,失败,失败,失败……”玉徽一边咳嗽,一边懊恼地跺着脚。
小翠也一边狠狠地呼吸了一大口屋外的新鲜空气,一边拼命地冲玉徽点头。
四个侍卫里的头儿,富春江,放下手中正在磨的腰刀,笑着走到玉徽身边:“玉徽姑娘,您到底在干什么啊?也跟咱们几个说说,指不定还能帮上您的忙呢。您这样天天‘炸’咱们的小厨房,也不是事儿啊。咱们自己人知道的,是知道您在和小翠按一本道学书上的方子炼制一种丹药。不知道的呢,还以为您在为皇上发明什么新的火器呢……”
小院里顿时笑声翻天,连蕙云都笑出了眼泪。玉徽抹了一下脸颊,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是呀,尝试这个方子,十天中有九天是以这种爆炸结束的,另外一天没有爆炸也肯定是因为那天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和小翠在研究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
这个鬼方子!难道邬祠稔那个亚空间的科学狂人要她在紧急时刻自保的法子就是“自爆”么?
蕙云打了盆热水,一边帮玉徽洗干净了脸和手,一边让小翠和一名侍卫赶紧把厨房那堆烂摊子收拾出来,也该做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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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徽从紫禁城一回到小院儿,一脸担心模样的小翠就趁没人的时候塞给了她一封揉成很小一条儿的信。夜晚无人的时候打开一看,竟然是那位邬祠稔父亲大人的亲笔书。玉徽看了半天,才明白那是一张药方,而且信中嘱咐她和小翠赶紧制成这种药丸以备急用。但这种药丸具体的功效是什么,邬祠稔的信里竟然一个字都没有交待?!最让玉徽吐血的是,信的最后竟然还有那位朱宝珊母亲大人的亲笔书:
“我和你的思道弟弟也都十分想念你,望你平安。爱你!啵~~啵~~”
玉徽的脑后顿时出现一颗馒头大的汗滴!
邬祠稔,拜托您就留点天良,除了不幸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朱宝珊以外,您千万别再去“毁”其他的清朝人了吧!
等等,好像还有个他的儿子,也就是玉徽的弟弟,邬思道……额滴昆仑西王母啊~~
可是,令玉徽吃惊的事还是在小翠身上。当她第二天早晨象往常一样早起锻炼身体时,看到从小厨房后窗飞出的白鸽,她顿时全明白了。原来小翠一直在用飞鸽传信的方式保持着跟邬祠稔的联系。玉徽马上开始怀疑小翠哑女的身份。她立刻跑到小厨房里把小翠捉了出来,抓住她一阵猛挠劲搔,不明就里的小翠笑得都快抽了过去,也没有发出一个声音。玉徽没辙地放开还在笑得擦泪的小翠,真怀疑她是意志坚强、立场坚定的党员穿越过来的!
更让玉徽吃惊的是,在她跟小翠一起忙活那药丸的几天里,她竟然发现小翠这个清代的小女孩俨然已经是了邬祠稔那个所谓的“亚空间” 现代教育的另外一个“牺牲品”。在她的“严刑”逼供下,小翠把自己的身世交待了个清楚。
原来,小翠是邬祠稔和朱宝珊在十年前偶然捡到的一个被遗弃在路边的奄奄一息的小哑女,那时她才刚刚四岁。他们把小翠养育在身边,邬祠稔教给了她很多对于这个时代的其他人来说都是匪夷所思的东西。小翠也是个天分很高的女孩,竟然学什么都一学就会,所以竟然懂得了很多未来的知识!!
玉徽心里狂叫:天哪,邬思道不会也是这样被培养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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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玉徽决定恢复一天这小院的宁静,安安生生地在书房读书。一直读到中午,她们用了午饭,她喊着困,就跑到卧房午休去了。这天的天气出奇的闷,所以大家都恍恍忽忽的,纷纷也去午休了。小翠决定趁这个时候去附近的农家买些新鲜的鸡蛋来,于是就挎了个篮子走出小院。刚踏出小院的门往左一拐,一个头顶盘着发辫的小哥就提着一个竹篮出现在她的面前。
“小妹妹,你要买苹果么?新鲜水灵的大红苹果!”他笑嘻嘻地问小翠。
小翠警觉地注视着他伸向竹篮上覆着的蓝色棉布下的手。
“你看,真的是又大,又脆,又香甜的苹果呢。”说着,他掏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大苹果给小翠看。
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啊……
“即使你不想吃,你可以叫你家姑娘出来问问,看她是不是想吃啊。”
啊,对了,邬先生讲过的,是白雪公主的故事!小翠内心恍然道。
她不动声色笑眯眯地接过他手中的苹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那张仍笑着的脸庞中央的鼻子狠砸了过去。
那小哥果然中了招,痛苦地捂着鼻子,低声呻吟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小翠又一个转身,冲进院子里拎了李全儿平时用来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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