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常的啊。梁姑娘您不也是这京城里的子民之一么?有什么奇怪的呢?”
玉徽一听就知道李德全在跟她打马虎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问道:“李公公,我当然知道当今皇上是仁君,爱护百姓,可是,您不觉得他对我这个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小老百姓太好了么?难道这玉牌是谁都能得到的么?”
“那怎么可能!这玉牌皇上带在身边多年了。梁姑娘,实不瞒您说,这事儿我也不太清楚,兴许那天皇上见你回话机灵,长得又这么可人,一时喜欢,就随手把这东西赏给你了呗。皇上随手把自己的东西赏人,还是常有的事儿。”
玉徽看他还是不愿意给她透漏半点风声,连忙装出一副快活不下去的表情,又给他福了福:“李公公救命啊,民女不明缘由地受了皇上的错爱,本来就惶恐,再加上那次九爷和十爷的教训,就更加惶恐了,还请李公公给指条明道儿。”
李德全听了这话,心里暗自笑道:“唉,那次可是您梁姑娘教训了九爷和十爷,那两位爷可没‘教训’到您吧?”
“不瞒姑娘您说,我是真的不明白这里面的缘故啊,您没听过一句话么,‘圣意难测’啊。姑娘您就别为难我了。”
玉徽发现他嘴风甚紧,看来是从他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了。这一帮人,难不成是想逼她直接问当今皇上她是不是他的私生女不成?反正她不相信她见过的那个康熙会是个恋童癖。
“梁姑娘,我还要赶回乾清宫去,您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说着,就快快地离开了梁玉徽这个“是非之人”。
好一个“圣意难测”就把她打发了。看来要揭开这个谜团没那么容易。若是皇上真是因为她说话比较直,比较好玩而喜欢她,那也没什么,毕竟总比让这当今天子讨厌她来得强;可是若他是因为父爱而喜欢她,那她和胤?岂不是成了兄妹?与前三次的穿越相比,她这次真是拥有了一个跟四四郎才女貌的皮囊,而且跟四四也发展的比较顺利。可是越是发展顺利,她就越觉得不应该如此简单,毕竟那个什么什么仙姑告诉过她,四四的这份感情是苦是甜,至今还没人尝出过味儿来。可她明明就觉得现在和四四在一起的时间都是甜的啊,哪里有那么复杂?这不,现在估计要“甘尽苦来”了……
玉徽目送李德全的身影,愣愣地站在原地。这偌大的紫禁城,竟然找不出一个能给她解谜的人,而那些知道的呢,却又不能问,或者问也问不出来。玉徽窝了一肚子的闷气。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跑到一段儿空旷的宫墙间,一指指向天空,仰头怒号道:“谁都不许给我添乱!”
“啪啪啪”,突然有人拍手,紧接着,就看到一个紫衫银袍玄色帽的人从一侧的宫墙里“穿”了出来。玉徽吓得后退了两步:一直传闻这明清两朝的宫殿里怨魂孤鬼很多,可这大白天的怎么会让她“见鬼”呢?
“你,你是谁?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玉徽试图看他的影子,如果没有的话那他就真是鬼了。可不凑巧,那人正站在阴影里。咦?等等,看他有点面熟啊。
“呵,那边墙里有一扇门啊。咦?你穿成这样,不是宫里的吧,怪不得不认识我这个当朝太子。”
原来是太子胤?!玉徽十指抠墙,恨不得也一头“穿”到墙那边去玩人间蒸发。这个被他老爸抛弃了两次都不知悔过的倒霉蛋儿,还是不要跟他扯上关系的好!
“太子爷吉祥,给太子爷请安,请问太子爷认得‘奴婢’么?”玉徽一边福了福,一边暗想:十有九成他不认得她,自称“奴婢”的话比较安全,反正这宫廷大,他想查也不好查,况且就是查也查不出来啊。
“咦?你说这话就奇了,你又不是我身边的人,我怎么会认识你?”胤?觉得眼前这个女孩说话根本不着谱,也不知宫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太子爷这儿会儿怎么不在书房?奴婢领的还有差使,奴婢先告退了。”说着,玉徽就准备脚底板抹油,开溜。胤?一听这话也愣住了,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过话。
玉徽刚快快地走了几步,忽听太子在身后好像反应了过来似的叫道:“你,是哪个宫里的?”此时不跑,还待何时?她更是拿出了运动会上跑二百米决赛的速度,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高低不平的砖路飞奔了起来。
胤?在后面挠了挠头,一脸的不明白:刚才见到李德全,他也是一惊一诈的,跑得飞快;现在又遇到一个不像宫女的宫女,竟然比他跑得还快?!今儿到底是怎么了,大家都赶着去投胎么?
玉徽前脚刚逃出一个宫门,后面就听到又有人喊她,不过这次是个女的在喊她。她忍不住回头看是哪位美女,却发现竟然是老早以前的熟人——和宫女子琰一起进宫的双燕!她不是应该在那位年底必崩的皇贵妃佟佳氏宫里么?
玉徽站在原地,看着双燕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那次穿越过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她的笑容,后来带小胤?去佟妃娘娘殿里请安的时候也见过几次,她也总是友爱地跟她说笑。然而如今,她依然是双燕,而她却已不是子琰;她依然笑厣如花,她却因为那些子令人云里雾里的愁事在这宫里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跑……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应该是梁大学士的孙女梁玉徽姑娘吧?”双燕向她福了福,问道。
玉徽回了礼,冲她点了点头。
“听说今儿你进宫了,我先是去了四阿哥那里寻你,可是那边的人说你已经跑出来了。我这不前脚赶后脚追的,才出了后庭,就看到一个既不像宫女,也不像格格的女孩在跑,想想在这皇宫里敢跑的女孩,大概也只有你一个了。”
“啊?”玉徽的头上冒出了无数问号来。难道她在这宫廷里还挺出名?
双燕一看她那一脸不明白的表情,“噗哧”笑了出来:“早在佟妃娘娘那里听四阿哥学你,今儿一见果然是不同于其他人呢。”
果然还是胤?那个大嘴巴!真不知道他都跟他母妃讲过她什么八卦。
“姐姐来是为了找我?”玉徽突然想到刚才她说是来寻她来着。
“是的,今儿听四阿哥身边的小六子说你进宫来了,佟妃娘娘要你过去见见。”双燕连忙收起了笑脸,给玉徽传话。
简直是晴天响闷雷!她果然还是太招摇了,连病泱泱的佟妃娘娘都注意到她了。玉徽摆出了一副“能不能不去”的表情,可是双燕却视而不见,而是拉起她的手就往翊坤宫的方向走去。
玉徽跟着双燕再一次不情愿地走进了翊坤宫。这里摆设依旧,只不过上次那种弥漫在屋子里淡淡的薰香味,已经被一种浓重的中药味给取代了。待双燕进了西阁回复了,才领她进去。此时的皇贵妃佟佳氏正歪在一个偌大的暗红色金丝绣花棉垫上,脸色苍白,脸颊有些浮肿,眼中的光彩已经大不如以前,可是头发却还是梳得精致的一丝不苟。
“民女给皇贵妃请安。”玉徽给她行了个蹲安,却不忍再多看她一眼。佟佳氏床脚有一柱薰香正袅袅升烟,彷佛那是死神正从她体内抽走的生命一般。
“你平身吧,抬头来让本宫看看。”虽是在病中,佟佳氏的声音依然透着清亮。
玉徽抬头迎上她的双眼,却见那双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最后变成了满满的惊异。从她那微张的双唇和瞪大的眼睛来看,她似乎是看到了一个从未想到会再见到的人。
“天意啊,天意啊……”佟佳氏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接着,她清了清嗓子,柔声问玉徽:“你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的话,民女今年一十一了。”
“听说皇上赏你了一块随时可以进宫的玉牌,是么?”
玉徽内心暗笑:这宫廷里的“包打听”还真多。说不定皇上也够可怜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监视着了。
“是。”说着,她把玉牌从腰间解下来,双手承给佟佳氏。
佟佳氏接过玉牌,细细地反复看了几遍,愕笑道:“果然是它……”
玉徽不太明白她在自言自语什么,但是察觉出她应该也是知情人之一。
“娘娘认识这块玉牌么?”玉徽轻声问道。
“怎么会不认得……”那佟佳氏的眼神已然飘过了玉牌,似乎陷入了无尽的回忆。
玉徽见她良久没有开口,心里有点发急,便伸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佟佳氏好似一下子回过神来似的,直直地看着玉徽,把玉牌递给了她。
“皇上是怎么跟你说的?”
“皇上只是说要民女能够拿着玉牌随时进宫,跟他拉拉家常。娘娘,您知道这块玉牌的来历么?”
佟佳氏叹了口气,仰面望向屋顶:“皇上都没对你说什么,我又怎么好说什么。这会子我累了,让双燕带你出去吧。”
玉徽再次想暴走。这皇宫里的人说话都喜欢说一半,专门把人的好奇心撩拨到最高,然后突然闭嘴,任你是悬在半空或是跌落谷底全然不顾。
守在门边的双燕几乎是把非常不情愿离开的玉徽拉出了门外,待把她送出翊坤宫,才折转回来。
“双燕,你跑一趟尚书房,让四阿哥下了学来我这里一趟……”
“是。”
佟佳氏慢慢平躺下来,望着脚头薰香升起的烟雾,喃喃道:“是你,是你又回来了么……”
四爷党 第一部 第31章 转运记
章节字数:4185 更新时间:07…08…08 20:24
胤?从佟妃那里回来,满心的疑惑。母妃什么时候开始关心玉徽了?平时他跟她讲玉徽闹的笑话,她总是微笑着听着,可是这次却破天荒地问了关于她的很多事情,最后竟然告诫他不要跟这个汉家的小姑娘走得太近,满汉是不能通婚的。胤?可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跟玉徽在一起很放松,好像生活中的各种烦恼都被她的笑容抹去了一样。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小六子捧着一杯茶走了进来:“爷,这几天秋老虎正盛,天儿热,刚才奴才让小厨房给您烧了杯凉茶,您先歇歇吧?”
胤?放下手中的书,踱到茶桌前坐下。
“爷,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爷,您在其他人面前总是淡淡的,很少见您笑。可是自从您认识了玉徽姑娘后,您这脸上的笑容就多了很多,连佟主子那里都察觉了。奴才们真为您高兴呢。可是,今儿早上玉徽姑娘的那句话倒是提醒了奴才。您再过几年也要出宫开府建衙,少不了皇上会给您指一桩婚事,那个时候估计就不容易见着玉徽姑娘了。而且这汉人也有个习俗,一旦女孩子定了亲事,就不能随便出门走动了。想想玉徽姑娘今年也十一了,伶俐可人不说,而且家世又好,估计过不了多久提亲的人就会踏破梁府的门槛了吧。到那个时候,就不能象现在这样想来找您玩就来了。”
胤?一口水喷了出来,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六子,说道:“你胡说什么呢,玉徽那样的女子,也得敢有人去提亲啊?我看玄。”
“爷,奴才说的您别不信,就单单依着玉徽姑娘的祖父是当朝的保和殿大学士,就不知道有多少汉臣巴巴地想去攀这门亲事呢。”
胤?被小六子这么一提醒,倒是有所觉悟地点了点头。
“爷,不是奴才瞎操心,在这宫里啊,一步走迟了,可能就永远没机会了,对事儿是这样,对人也是这样。虽然玉徽姑娘是汉人,但看起来目前皇上也是蛮喜欢她的,要不怎么会破例赏了她一块玉牌,让她随便出入皇宫呢。而且看样子皇上没有想把玉徽姑娘留在身边的意思,您不如先向皇上要了她过来,作个近身的侍女,这样不仅能让玉徽姑娘常常伴在您身边,而且也断了那些想到梁府上提亲的人的念头。”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今儿母妃刚嘱咐过我不要和她亲近,我现在又向皇阿玛要她,不是驳了母妃的面子么?”
“佟主子那儿,是比较难交待。佟主子现在虽没有被皇上封为皇后,可实为六宫之首。您又是佟主子一手带大的,佟主子自然也想让您在皇上和其他皇亲国戚前出人头地,想必是想让皇上到时候在满族的亲贵里给您指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也好再有个照应不是?而玉徽姑娘就是再好,再讨人喜欢,也无法达到这个要求,所以佟主子是让您谨慎点,到时候别只认一个理儿。而您现在只是要了玉徽姑娘进宫当差,作个玩伴儿,到皇上指婚的时候,您顺从皇上的意思,佟主子估计也就不会再干涉什么了。”
“哈哈,她进宫当差?她连皇阿玛都回绝了,推举了乌喇那拉兰慧去,她还会答应进宫到我这小小的西五所?那我皇阿玛岂不是没了面子?”胤?回想起玉徽那日跟他讲他皇阿玛让她进宫在乾清宫当近身侍女的事情。
“皇上那里也清楚地知道她在众阿哥中就跟您走得最近,而且有时进宫来也只是来找您,连皇上那儿都没去请安,不也没有干涉什么吗?而且依奴才看,玉徽姑娘倒不一定不会答应来您这西五所呢……”
胤?轻轻地叹了口气:“跟着我,怕会委屈了她……这天家的生活本来就是个樊笼,规矩又大,我实在是不忍心把她也拉进这里,失了灵气儿,把一个好好的梁玉徽给毁了……”
“这事儿,爷有没有问过玉徽姑娘呢?她若是愿意,您还担心什么?”
胤?的脸微微一红,连忙拿了茶杯作喝水状掩饰。不过想想小六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干脆一拍大腿,朗声到:“好!就这么着了,明儿你跟我出宫去找玉徽,先问问她,如果她愿意,我就去求皇阿玛让她跟着我了。咦?小六子,平时只看你机灵,可没想到你还懂得这么多。”
“爷,奴才今年已经十六了,进宫也六年了,摸爬滚打地混个营生,也算是看了个半透。”
胤?笑了笑,抬起手看中指上那个已经不太明显了的小红点,眼前又浮现出早上玉徽莫名其妙地闯进来用银针扎他的情景。嗯,把她带在身边,他倒是会更放心些,省得她仗着皇阿玛的玉牌,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出格的事情来。
而此时的乾清宫暖阁内,康熙正在披阅奏折,李德全匆匆地走了进来,给皇上打了个千儿,轻轻地说:“皇上,您让奴才打听的事儿,有点眉目了。”
康熙听了,把手中的奏折放下,示意让其他的当值宫女和太监们退到外面,然后让李德全走近了回话。
“回皇上,玉徽姑娘确实是在襁褓中就被梁家抱养的。”
康熙的脸色一凛,然后给了李德全一个让他继续说下去的眼神。
“奴才派出去的可以信赖的人今儿下午才回来,告诉奴才找到了当时照顾玉徽姑娘的奶娘。梁家在玉徽姑娘断奶后就把她打发回安徽老家了,所以找她费了些时候。那奶娘记得清楚,玉徽姑娘是十八年四月进的梁府,看起来是刚出生没多久。梁家对外都宣称她是梁家少夫人嫡出的小姐。”
康熙点了点头,把身子后仰,靠到了明黄色的软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