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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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党-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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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我明白的……”璇玑痛哭着说道。她俯下身去,在兰慧的耳边轻声道:“是我啊,我就是玉徽……”

    兰慧怔怔地盯着璇玑那张泪水纵横的脸,微微翕动了一下双唇。

    璇玑为了让她相信自己的话,连忙补充道:“晖儿左心窝靠近腋下的地方,有颗黑痣,对不对?咱们还说过,这是有贵人扶携的吉痣……”关于早殇的弘晖阿哥这样隐秘的一个吉祥痣,只有当年的藩邸旧人才知道。

    兰慧仍怔怔地望着璇玑。忽然,她微微笑了起来。

    “原来……你一直……不曾离开……”

    “嗯,我没有离开,你也不要离开,求求你……”看着兰慧那欣慰的笑,如同她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尘世间的负担一般,璇玑却只觉得一时间天旋地转,头脑中如要崩裂了一样的疼。
    
    “那,那就好……皇上身边有你……放心……放心了……”说着,兰慧渐渐阖上了双眼。
    
    头脑中一片混乱的璇玑正握着兰慧的手痛哭,忽然又听到兰慧用渐渐低缓下去的声音说道:“开……开场了么……来,玉徽坐这儿……巧媚,也过来……咱们……看戏……”
    
    ……神仙本是多情种,蓬山远,有情通。情根历劫无生死,看到底终相共。尘缘倥偬,忉利有天情更永。不比凡间梦,悲欢和哄,恩与爱总成空。跳出痴迷洞,割断相思鞚;金枷脱,玉锁松。笑骑双飞凤,潇洒到天宫⑧……    

    雍正九年九月二十九日,大清雍正朝唯一的皇后乌喇那拉兰慧病笃,崩逝于畅春园。


    
    注:
    ①史载原句为:“吾罪当死,蒙恩幸得生。颁白之年,岂可复对狱吏?”,此处为增加效果作者自行yy。

    ②以上叙述均为根据史料改写。

    ③《长生殿》:讲述唐明皇与杨贵妃爱情悲剧的一部剧作。作者洪昇,字昉思,号稗畦,又号南屏樵者,钱塘(今杭州)人。康熙七年(1668)入国子监肄业,终身未入仕。康熙十二年(1673)作《沉香亭》传奇,后改写为《霓裳舞》。至二十七年,又重取更订之,易名《长生殿》。康熙二十八年(1689),因在清圣祖孝懿温诚仁皇后佟佳氏大丧期间于寓所演出,被言者所劾,革去国子监学生籍,一时株连达五十人左右,时人诗云:“可怜一曲长生殿,断送功名到白头”。翌年在浙江乌镇失足落水而亡。他是和孔尚任齐名的剧作家,最著名的作品就是传奇《长生殿》。
    ④据《汉书?外戚传下》,冯昭仪是汉元帝的妃子,是执金吾冯奉世的女儿,始为长使,数月至美人,后五年就馆生男,拜为婕妤。“建昭中,上幸虎圈斗兽,后宫皆坐。熊佚出圈,攀槛欲上殿,左右贵人傅昭仪等皆惊走,冯婕妤直前当熊而立,左右格杀熊。”遂为帝所敬重,后立为昭仪。元帝崩,为信都太后。
    ⑤班姬是汉成帝的婕妤,有一天在花园里,皇帝要和她坐在同一辆车子里,她推辞了,说皇帝应该常常和贤臣在一起,不该宠幸女色。
    ⑥彤管:古代女史用以记事的杆身漆朱的笔。
    ⑦该句为《长生殿》第二出“定情”中杨贵妃的唱词。
    ⑧该段为《长生殿》最终章“重圆”中“黄钟过曲?永团圆”曲。
    


 


四爷党 第三部 第117章 飞龙记
章节字数:7105 更新时间:07…08…21 00:31

    皇后刚逝,宫中一名曾经服侍皇后左右的老年宫女也悬了梁。本来也就是个报了内务府,然后一口薄棺抬出宫埋入京郊那片荒坟地的事儿,可她那一纸遗言却被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诚惶诚恐地送到了皇上跟前。

    自尽的老年宫女是喜莲。她在遗言中清清楚楚交代了自己曾经所犯下的罪孽,企求皇上宽恕:私自扣留侧福晋出府前留给嫡福晋的书信,导致嫡福晋受训斥,侧福晋受禁罚;因为嫉妒,暗中支使藩邸丫鬟柳月多次给已身怀有孕的侧福晋下药,幸而有藩邸丫鬟七蕊从中周旋而未逞……
    
    璇玑从胤禛手中接过那纸遗言大眼扫了一遍,便凑近灯烛把它烧成了灰烬。
    
    “都是往年的旧事了。再说,人都已经死了……”璇玑喃喃道。

    西北的战事,并没随大清皇后的病逝而日渐明朗。随后几乎的一年当中,胤禛都在焦头烂额地调换着后方、前线的官员和将领:十年正月,命鄂尔泰为保和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四月,以岳钟琪“智不能料敌于平时,勇不能歼敌于临事”,革去公爵、公保,降为三等侯,仍留阵前,以图戴罪立功;七月,额附策凌败准噶尔于光显寺,成为朝廷西北用兵的闪亮点;八月末,授李卫直隶总督职;九月,河东总督田文镜因病恳请解任调治……

    璇玑很是担心仍在河南任上的田文镜。上次他回京调治身体的时候,就有了咳血的症状。当时璇玑为他诊过脉,情形堪忧。可胤禛少不了这个虽遭人蜚议,却十分得力,可以让他完全放心的左膀右臂,处处为他辩护。但也不得不碍于朝事的压力,把重病在身的他再次派到任所。
    
    那年,璇玑送田文镜离京的时候,他曾经笑着对她说:“我这也快算是鞠躬尽瘁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得一个雍朝的‘五一劳动奖章’别在胸前……”

    然而,最先到来的痛不是来自河南,而是来自身边的京城。

    九月末,一道从宫外传来的噩耗把睡梦中的胤禛和璇玑惊醒:朱宝珊去世了……
    
    璇玑带着小思梁急忙忙出宫去奔丧。在长子邬思道的操办下,朱宝珊的丧事以中等人家治丧的规模风风光光办理完毕。邬祠稔遵照朱宝珊的遗言,要带着全家把她的灵柩送回南京,因为她的父母去世后都葬到了南京。璇玑思度了几日,便向宫里递了消息,决定陪丧妻后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的邬祠稔一起扶陵去南京。胤禛得到消息时,他们已经上路了。他知道对于这件事儿,是不可能,也是没有理由去拦住她,所以只得放她去。

    可是他不知道,璇玑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必须给弘曕,也就是日后的圆明园阿哥一个出生的机会。

    生了小思梁以后,他们一直再没有添其他的孩子。璇玑琢磨着,若这不是自己的问题,便是胤禛的问题。她见胤禛那边不动声色,便也没好意思提起。所以如果这个圆明园阿哥注定要降生于世,也只能是他的儿子,而不是她的儿子……

    璇玑跟着邬家到南京后安葬了这一世的母亲朱宝珊,邬祠稔忽然决定迁居南京,就陪在亡妻的身边。于是又一通购地、建房、添置家产等一系列费时又费力的事情。等璇玑回到京城,已是十年的腊月,京师里一片天寒地冻。胤禛埋怨她一去去了那么久,高兴她回来,可也生气就她一个人回来了。
    
    璇玑没有提前告知他,就私自作主把小思梁留在了定居南京的邬家。

    回来以后,璇玑并没有主动问起后宫是否有嫔妃怀孕,胤禛也没有说,只是忽然私自决定让太医院给她派些“暖宫健体”的补药来。等璇玑在宫中偶遇贵妃钮祜禄宛茗后才得知,刘贵人已经怀了龙种。

    原来,是她自己的问题。

    璇玑在心中无奈地一笑了事。

    然而,有一件事她始终不能释怀:田文镜因病,在十一月间死在了任上。她没能临丧,心中悲恸、后悔不已。她一直把他看作是在这个时代里除了邬祠稔外最亲密的一个伙伴。虽然相隔千里,可只要想到他也在这里,便会增添很多安心。

    璇玑现在还想知道的是:他是平安地回到了未来,还是真正油尽灯枯地死在了这距他们自己的时代三百多年的前朝。

    她寄信去问邬祠稔,却得到了一个不能确定的答复。邬祠稔只能肯定他们亚空间的穿越者一般状况下都能在结束穿越后回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中,可对于璇玑他们来讲,并没有现成的理论能证明可以同理推得。

    雍正十年的最后一个深夜,璇玑站在乾清宫前的台阶上仰望冬夜里的星空,内心充满了无数的迷惘和不安。

    然而她知道:路,还是要走下去……

    十一年正月,弘历被晋封为宝亲王,弘昼被晋封为和亲王。

    十一年六月,圆明园阿哥弘曕出生,刘贵人被封为谦嫔。

    璇玑在园子里遇到弘曆,本想寒暄几句就走开,却被他耽搁住了。

    “璇玑姑姑,听裕妃母说,您去看望谦嫔时,她给您冷脸看,这是真的么?”
    
    璇玑看着弘曆,玩味着他的这句问话,脑袋里飞速转了几个圈,反问他道:“你不待见谦嫔?”
    
    弘曆被她的这一反问弄得有些尴尬。他确实不喜欢谦嫔,一是因为这些年轻,入宫不久的女人们,使自己的生母虽然位尊,却断了恩宠;二是他确实不喜欢谦嫔生下小阿哥后那一副只等青云直上的模样。所以他今天遇到璇玑,只想确定璇玑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是,弘昼不待见她。”

    “那你呢?”璇玑笑着逼问他。

    “我……”弘曆犹豫了一下,在璇玑那似乎能洞察他内心的眼神的注视下,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璇玑轻笑道:“小小年纪,哪儿有那么多恨?”

    “我已是宝亲王了!”弘历抗议道。

    “那,宝亲王和和亲王最恨的该是我咯?”璇玑笑着问他。

    “呃,不是……没有……”弘曆想要辨白,可始终有些怕璇玑会把他的谎言看穿。弘昼倒是不大喜欢璇玑,可弘昼相当会演戏,并不会把真实情绪表露出来。而自己呢?他自己也说不大清楚。只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与她为善,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好事。

    看着弘曆脸上一闪而过的那些复杂表情,璇玑笑笑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弘曆阿哥放心,哪些该是你的,该是你皇额娘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夺去。”说完,璇玑冲弘曆福了一福,转身往勤政殿的方向走去。

    弘曆回味着璇玑的话,一时有些懵。可看着璇玑转身离去,他还是忍不住笑着冲她喊道:“璇玑姑姑,是宝亲王,已是亲王了!”

    璇玑转过身来,忍俊不禁地答道:“你们呀,在我眼中永远都是孩子。”
    
    听到这话,弘曆一下愣住了。目送着那个袅袅离去的身影,他的内心里一时间又升起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璇玑陪在胤禛的身边,一边耳闻目睹着他的勤勉治国,一边偷乐着倒数快要到来的那个“解放日”。

    经过几年的历练,果亲王允礼已经干练到真正能够填补上已逝的怡亲王长久以来留下的那个空缺。胤禛还破格启用了一些新的官员。璇玑猜度着,他可能亦是在做人才储备,希望通过这些能臣的兢兢业业,可以使朝务顺利交接。

    十二年八月,西北的战事终于有了结果。准噶尔部请求议和。由于对西北用兵使朝廷连年开支巨大,胤禛亦无恋战清剿的意念,便派了侍郎傅鼐、内阁学士阿克敦、副都统罗密前往准噶尔办理议和事务。

    西北的战事一结束,朝廷也卸下了长久以来背负着的这个沉重负担,从整体上来说又开始有条不紊地沿着上升的趋势发展。

    倒计时的日子如同一支被满弓射出的利箭,攸然而过。当历史走进雍正十三年,璇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她更加无微不至地照料着胤禛的生活起居,更是充当起了他贴身医生的角色。
    
    胤禛看璇玑越发地小心周到,便猜出了其中的缘由。然而他并没有挑明,依旧如往常般听政理事。

    十三年的六月,胤禛偶尔会出现肠胃方面的病痛,但是经过医治,都有了好转。到了七月中,他的食欲忽然减退,用了大量养胃健脾的药补、食补,终于又有了改善。璇玑看他近来的毛病一直出在肠胃上,便更加仔细地监督他的饮食。

    八月二十日,胤禛听政时觉得有些眩晕、心慌,并没有其他症状,璇玑以为他是劳累所致,便强迫他早早安歇了。可二十一日那天,本来天气早已进入了凉爽的秋季,可胤禛却觉得体内一阵阵的燥热,口舌也干得如同要着火一般,便命御膳房给他进了一碗冰粥,趁璇玑不在的时候吃了下去,顿时觉得津凉爽口,通体畅快。待璇玑不久后回来得知他的这一举动,又气又急,狠狠把他训了一顿。胤禛自知理亏,只得老老实实承认了错误。

    璇玑的内心越来越不安,幸好当天胤禛并没有什么不适。可到了二十二日凌晨,正睡着的胤禛忽然醒来说觉得恶心,璇玑还没来得及喊苏培盛去请御医,胤禛便呕出了一口夹杂着细茶渣似的暗血①,伴随而来的是阵阵剧烈的胃痛。

    太医院里有资格给皇上看病的医师们全都赶了过来,经过了一番诊视,他们验证了璇玑的猜测:这是胃出血。

    璇玑近乎焦躁地反复问太医们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医们回顾了皇上历年的医方,得出一个推测:皇上长期以来体内湿毒强盛,为了祛湿毒,用过各种补肾益阳的药物,而这些药物多少都会刺激到肠胃。再加上皇上曾经服用过丹药,丹药中的一些东西也会刺激到肠胃。这些经年累月的刺激,导致了皇上经常会出现肠胃方面的问题②。而前些阵子皇上的食欲不振,正是这次恶化前的征兆。而皇上此时呕血,定是不久前又服用了什么不当的东西,才一下激化了这一病症。
    
    那碗冰粥!

    璇玑内心一阵哀号!

    脑袋里一个激灵,她跑去找出了一直备着的“假死丸”。可忽然又想到这“假死丸”虽然对常人的副作用几乎不明显,而如今胤禛的胃中已经有了严重的创伤,若再让他服用下去,会不会适得其反?

    璇玑此时只恨自己不是华佗再世。陷入巨大慌乱中的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她把“假死丸”切开,先喂胤禛吃下去了小半颗。然而刚吃下去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胤禛便又呕出一口鲜血①,连同那未被消化的小半颗药丸也给吐了出来。

    璇玑呆呆地盯着被衾上鲜红的血迹,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无助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着:“不能给他吃假死丸了……不能给他吃假死丸了……”

    “璇玑……”胤禛虚弱地唤了一声。

    璇玑忍不住心中的绝望,扑到他身上大哭起来。

    胤禛把手搭在她的身上,试图轻松地宽慰她:“哭什么……我……会好起来的……咱们……还要从世俗退隐……你忘了么……”

    璇玑只是抱着他哭,不敢把明日子时就是他在历史上的死期这件事说出来。
    
    “唉……身体被我累坏了,你不会嫌弃我吧……”胤禛咧开嘴角,开玩笑道。
    
    “我,我照顾你一辈子,我们永远不要死,远离尘嚣去作老神仙……”璇玑哽咽着说。
    
    胤禛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好,我把这江山交给年轻人,咱们就去……”
    
    说话间,弘曆和弘昼已赶到了九州清晏,一进到寝宫,便被太监刚收拾出去的染了血污的被衾吓了一跳。

    他们哭着跪倒在胤禛床前,胤禛忍痛佯怒道:“哭什么,皇阿玛身体康健着呢。”
    
    两人才止了哭声。这时御药房刚熬好了一副养胃的药送来,弘曆接过碗,要服侍皇阿玛服下,却被璇玑拦住了。

    “刚呕过血,现在不能吃任何东西。”

    弘曆望着一副心力交瘁模样的璇玑,看了一下床榻上的皇阿玛,便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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