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展脸色不快,元夕则是饶有兴致的看向此处,笑嫣城也是停下舞步,秀眉蹙起。
“我……我说什么了,你快把匕首放下!”
“有胆子你便把方才的话再重述一遍!”楚令怒斥。
“大人救我!”官员喊。
刘子展刚要站起来,却被元夕喊住。
“你方才说了什么?”她显然是在问那官员。
“这——”官员迟疑。
刘子展见到楚令姿态,猛然回忆起一件事情,抿着唇,仔细思想。
“他方才和人讨论怎么将公主您纳入府中!”楚令直言不讳,丝毫顾及不得那人脸色,连带着元夕的神态也是变了。
“哐当——”一个铁制酒杯重重的砸在了那官员的脑袋上,一时间鲜血直流,官员捂着额头直叫疼,却不敢发怒。
“你这狗东西,”刘子展俨然怒极,招招手道,“来人,拉下去关入牢中,让他醒醒酒明日再来请罪!”
周边的守卫领命,从楚令手中将那人带走,押解着下去了。
楚令揉着眼,摇摆着身体,走入正当中,对着笑嫣城看了一眼,继而扑通一声跪在元夕面前道:“我威胁朝廷命官,请公主治罪。”
元夕抿了抿嘴,余光瞥见元楚正要出席说话,摇了摇头,元楚便老老实实退了回去。
“你威胁朝廷命官是有罪,但念在你也是护主心切,罚你立即回去闭门思过。”
楚令道:“谨遵。”继而转身朝着里屋走去。
元楚仿佛明白了什么,便也借口如厕离开。
“刘大人,哀牢王子呢?”元夕追问。
“下官已然叫人去找,相信马上便能过来。”
“嗯。”
楚令摇摇缓缓的在前边走着,忽而拐入一个拐角,身后两个侍卫见人不见了,匆忙跟了上去,却冷不防被后边的人击晕。
“你还算机灵。”楚令抱手靠在假山上。
“那是自然。”元楚骄傲道,“你离席是为了找那位王子?不过我不明白,既然刘子展说要给人了,为何还要私底下寻?”
“我觉得刘子展根本不会让我们见他,他现在只不过在拖延时间。”
“为何?”元楚挑眉问。
“哀牢王子是他找到宝物的筹码,他之前如实告诉是为了让元夕探明他的真实身份,看看是否是真的柳夜,但此刻或许是因为某种缘由,刘子展便不想让元夕见到他,可能是怕元夕借着柳夜拿到宝藏。”
“那今日的宴席是?”
“是为了拖延时间,送那个柳夜出城,也好从元夕口中探听到一些虚实。”
元楚此刻明了,沉思一会儿继续道:“那么你借醉出来就是为了提前找到哀牢王储?”
楚令欣然摸摸元楚的头夸赞道:“正是如此。”
☆、第五十九章
蜀地太守府内,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黑夜中移动,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警惕而谨慎的观望四周,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声响。
身后,屋檐之上,有另外两个人正在往这边望去,一人眼尖,拍了拍身边的人,继而指向这边,那人也瞧见了目标,眼里遂放了光。
黑影刚要将面前的门打开逃出,却不想听见身后动静,一步顿住。因为有一个尖利的物品正抵在自己腰间。
“慢慢转过来。”楚令道。她和元楚寻了许久,才想出居高临下这个万不得已的法子,没想到真的让他们巧遇此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侠饶命。”那人声音颤抖,转过身,目光却越过了楚令,看向她后头。
楚令对着元楚使了使眼色,元楚会意,立即走到楚令身后去,举着剑护在胸前。果然有一队人马隐藏在暗处,伺机准备攻击,却不想被那人一个眼神便露出了破绽。
“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呆着。”楚令呵斥道,定神去瞧那人,那人用一块黑布罩着脸,但那眼神看起来却分外的熟悉,楚令欲要抬手去揭开面罩,却不想一只箭从暗处射了过来,楚令闪身一躲,同时也放开了那人。
“彦念青!”元楚大喊,却被跌在地上的楚令狠狠瞪了一眼,继而捂住嘴,明了自己这般喊出她的名字岂不是要置她于死地?
那人欲要逃跑,刚走了几步,有一只箭便从脸庞边飞速而过,插在了他欲要前行的地面上。见到此箭,那人猛然顿住脚步,再不敢前行。
身后有人道:“你再走我便将它贯入你的身体。”
因为过于惧怕,慢慢的回身,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人。
“你想怎样?”
元楚趁着此刻的机会将躲在暗处的人一一打晕。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柳夜,你掌握哀牢宝藏的什么秘密?”楚令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一步一步靠近,那人惊魂未定,又被楚令这般逼近,竟然是退无可退,一下子便酥软向后跌倒在地,手触摸到身后的箭,额头直冒冷汗。
“我……”他支吾着。
元楚解决了那批人,拍拍手骄傲的走了回来,站在楚令身边,看着她审问这个柳夜。
“都解决了?”楚令斜睨着元楚问,
“逃了两个。”
“怎的这么不小心,你逃了两个待会儿来的会更多。”楚令说。
“所以你需要立刻马上解决这边。”元楚回。
楚令摊摊手,无奈的蹲了下去,对着那人道邪笑道:“你也听见了,我必须立刻解决你……”
那人一听说有人跑了,忽而冷笑,“那便解决了我吧。”
楚令一惊,心想哪里不对,而元楚正要下狠手,却被楚令拦住。
“慢着!”
“这种人不动手就不知道厉害!”元楚道。
楚令转念一想,迅速的抬手去揭开那人面罩,在见到那人面目之后瞪大了眼睛,大叫:“不好,上当了!”
元楚见那人面生,指着他道:“他不是柳夜?”
“他不是,方才混在护卫中的一人才是,他被你放跑了!”楚令站了起来,打量四周,又问元楚,“往哪里逃了?!”
元楚这才恍然大悟,上前一脚踹倒了冒充者。
“该死,竟然欺瞒本郡主!”
那人冷笑抹去嘴角淤血,“多谢郡主夸赞。”
“我看你也是条汉子,暂且饶你一命,快说,那两位护卫哪个才是哀牢王子?”楚令问。
“你们不是有两个人吗,一人分追一头便是。”
楚令犹豫一会儿,“你不说,我便让元楚留下看着你,到时候我可不知她会耍什么手段。”
“往左边逃的那人便是。”
楚令和元楚对视一眼。
“他说的是左边,我们便往右边去。”元楚分析,“像他这种人,必定是死士,许是再耗些时间罢了。”
楚令盯着那人神色 ,见他听见元楚的话之后的表情,下定结论道:“打晕他,我们往左边去追。“
元楚一愣,但也知道情况紧急,便按照楚令吩咐打晕了那人,跟在楚令后头。
“真的是左边?”
“嗯,他明知道我们不会信他,因而才告诉我们真话,是要我们反其道而行去往右边。方才我瞥见他的表情,见你说右边,隐约有得意之色。”
元楚点头,眼下也只好如此猜测,若是让两个人分头去追,也不知道会遭遇如何后果。
“我瞧见了!”元楚指着前面的人道,“就是他!”
楚令也看见那人背影,越发觉得熟悉。“追!”
那人跑的极快,但还是跑不过元楚,元楚抄近路绕到他之前,那人欲要往后退,却赫然发现楚令站在身后,遂喘着气道,“你们跑的可真快……”
楚令笑。“是你跑的还真慢,平白让手下耗了我们这许多时辰。”
元楚望向楚令,见她气定神闲,蹙眉抿嘴。
怎的她不会累?
“废话少说,摘下面罩让我们看看你这柳夜究竟是何许人。”
元楚说罢便上前去摘,一把抓下那人面罩,猛然吃惊的顿住了。
楚令在这个角度能看见元楚的表情,却看不见那人的脸,上前道:“怎么?”
“你自己看。”元楚冷冷道。
楚令缓缓绕着那人走到那人面前,一见侧面,心便沉了下去。待终于见到他的正脸,楚令背手在后,仰头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花慕容。”
风适时的吹了一阵,撩起楚令的散发,在她的脸边轻轻飘舞着。
“是我。”花慕容抬头,语气平静。
“为什么冒充柳夜?”楚令问。
“因为我原本就是,何来冒充。”花慕容答。
楚令回头,看着他许久,相较之前花慕容的确黑了很多,但这也显得他更加的结实了,除去了先前的轻浮气息,整个人也显得沉稳许多。
“这才是真的你?”
花慕容仰头道:“你说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我是哀牢王储柳夜,爱信不信。”
“柳夜若是还在,该是四十多的人了,怎会像你这般年轻?”楚令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倔强的脸问。
“都是一种神药的功效。”
楚令一惊。
“什么神药?”
“哀牢宝藏里有一种药剂,能够让你脱胎换骨,乃至长生。”
“你果真喝了此药?”楚令皱眉。
花慕容笑了笑,“你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那好,放了我,我带你们去。反正早已经对刘子展失望透了,若是有一个公主带着,或许能够更好。”
楚令盯着他看了许久,默然的从靴中抽出匕首,拉过花慕容的手腕,在上面的皮肤上轻轻一划,那血便涌了出来,楚令仔细观察那血,只是一般的暗红,并无其他,遂又蹙眉,沉思着。
“喂,你做什么?!’”花慕容眼见着自己的血像溪流一般源源不断流出,遂着急大喊,挣扎着要逃,却不想元楚用剑抵住了他的后腰,这让他动弹不得。
楚令道:“算了,放了他。”
元楚纳闷,“放了?”
“嗯。”
花慕容刚听见楚令松口,便着急道:“就是,放了我大家都发财,你们不是为了元夕公主办事吗,元夕公主当年那么威风,现在连刘子展都要礼让三分,有我助你们找宝藏以后重夺大权,到时候封我个官做做,我们也算是各自圆满了。”
他说罢,先是看楚令,楚令的表情漠然,似乎一切都不关她的事情。又望向元楚,元楚则是咬着牙盯着自己,手里还捏着利剑,一副想要将自己一刀宰了的样子。
“要不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换取我的一条命如何?”花慕容道。
楚令问:“什么消息?”
花慕容站了起来,得意洋洋,先是拍去膝盖上的尘土,继而对着楚令缓缓道:“式云简是行修派的人你知道吧?”
楚令看向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原本行修派的掌门是最疼他这个女儿,式云简小的时候体弱多病,一术士过来替她消灾解难,但之后又做了批命,说是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必然要出嫁,而且需要公开选婿,否则便会命运多舛。因此式云间此刻必须招婿,眼下行修派已然张榜,就等有缘人前去应试。”
元楚看向楚令,见她面色并无不妥,便稍稍安心下来。
“那又如何?”楚令声调平静。
花慕容显得有些吃惊,“我以为……”
“以为什么?“楚令道,“我与云简只是朋友,她父亲替她选的定然是最好的才俊,相信不会亏待于他。”
“据我所知,朝廷已然派人前去应选,而且她的大师姐陆云梵想必也是不好惹的货色。而且,据那术士所说,式云简的招的夫婿,和哀牢有莫大的关系。”
楚令心中一惊,“陆云梵?”她与元楚对视一眼,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怎么这个叛徒还敢回去?白云修又在做什么?!
“如果朝廷也派人去……俨然变成了政治联姻,那么式云简她,会幸福吗?”元楚说到此处,不自觉的向楚令看去,见她面色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令和式云简各自有意,但不知道为何这两个人总是别扭着,像是两尊雕塑,即使旁人推一把,也未必见得会比现在一动不动来的好。
“彦念青,我们去找式云简吧。”元楚忽而建议道,“只有找到她才能够知晓哀牢的秘密。”
楚令扭头看着元楚,不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你不必担忧我母亲,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母亲。”元楚道,显示出与她这年龄并不相符的稳重来。
楚令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和元夕相见原本便是错误,她根本不该再出现在元夕面前。相信元楚也是为了自己母亲考虑。
“元楚……”
一个声音从侧边传了过来,悠悠的漂在周围的空气中。
楚令听得出那是何人,只怪自己粗心大意,连人来了多久都不曾发觉。而元楚则先是一脸的诧异,继而垂下头,手捏成了拳头。
“母亲,我都是为了你好。”元楚不服气道。
元夕从暗处走了出来,先是看了一眼花慕容,继而又将视线投向了楚令,眼里泛着不知名的东西,开口问。
“你也是这般想的?”
楚令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楞在当场。
元夕咬住下唇,思考了许久,悠悠道:“也罢,你和元楚去找她吧。”
“我——”楚令有些意外。
“不用担心我,我会处理好这边的事情等你们一同回来,到时候,便是要一起去取哀牢宝物。”
“你……”楚令犹豫着出口,“你也在乎那些东西?”
元夕轻笑道:“自然在意,速去速回。”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日办签证去了。。。。ORZ。。。。。。
☆、第六十章
楚令路上废了一匹马,又在中途客栈内买下了一匹。待到晚上休憩之时,才想起元夕,那日分别的情景还在眼前,她坚持一个人留在蜀郡,楚令明白,那是为了让自己无后顾之忧,她留在那儿是做给刘子展看,也是为了看住花慕容。
对花慕容,楚令先前也只觉得是个不起眼的角色罢了,可此刻想来,或许此人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浅显,一直以来,都不知道他的身世背景,乃至于将他留在身边呆着,也是被他愚蠢的表面所蒙蔽。
临走的时候,楚令特意嘱咐元夕,看好花慕容,而元夕也将元楚交给了楚令,她说,元楚再骄横,也是有她自己的些许小聪明,说不定在某些时候能够派上用场,楚令见元楚恳求模样,也就应允了元夕的请求。
元夕并未送楚令等人出城,那日,天气不甚好,楚令和元楚出了城。稍稍离开了一些,楚令回望,见蜀郡高高的城墙上站立着一个女子,她的衣袂随着风轻轻飘舞,在初升的太阳光下显得分外迷离。
那是笑嫣城……
元楚也瞧见了那人,下意识往楚令那儿看,果见她神色阴晦,咬住了下唇,继而劝解楚令离开。
楚令点头。
两个人驰骋在并不平坦的官道上,直奔行修派所在。
楚令仰头抬手,指着山腰道:“看,就在那儿,我们快到了。”
元楚也抬头,用手遮住了过于刺眼的阳光,勉强能看到一座宏伟的乳白色建筑群,依山而建,黑色瓦楞,古韵古风。
拾级而上,见两边石柱笔直挺立,雕琢着祥云样式,颇为精致,当柱上并无其他,许只是装饰。阶梯设计也较为灵活,顺着山势而建,工人们直接在上面开凿而来,隐约还留着些开凿印记。
“这些岩石质地极为坚硬,要开出这么一条道来,要费不少时间和功夫。”楚令边走边说,从山脚上来,一路上有小贩在贩卖小东西,有卖竹凳的,也有卖特地挑担子上来的山泉的,更有一些卖着热腾腾的食物和茶水,形成了一道独有的 风景线。
“我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