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显得粘稠逐渐渗出肌肤正是一点鲜血!
滴血旋又化开顺着手背四下蔓延又有更多的血从肌肤下渗了出来转眼之间纪若尘双手之上已全是淋漓的鲜血。
纪若尘暗叹一声收回了目光一双手又恢复了原状。
就在此时他心中忽然一动猛然叫道:“停车!”一道真元自然喷薄而出身躯骤然变得有千钧之重。拉车的两匹马一阵长嘶人立而起铁蹄在地上空踏数下却不能带动车身一步。
纪若尘拉开车窗向外望去。马车恰好停在一个丁字路口处车窗正对着的乃是一个宽大幽深的巷口巷中青石铺地气度不凡。一眼望去若长的巷子只有寥寥数户人家显是个富贵之地。
纪若尘眉头略皱向徐泽楷道:“这里是何地?”
徐泽楷看了一眼即道:“这是铜川巷乃是贵胄所居之地。”
纪若尘犹豫片刻方道:“进去看看吧。”
马车随即转向驶入巷中。
马车当中纪若尘双目紧闭脸色越来越是苍白。他突然双目一开叫道:“停车!”
这一次车夫早有准备本就驶得不快闻言立刻收缰马车当即停了下来。
纪若尘再次打开车窗向外望去见马车端端正正地停在了一座大宅门口。此宅大门比寻常大宅宽了足有一丈朱漆涂门黄铜作钉门上两枚面盆大小的衔环麒麟头门前台阶两边各蹲一座青玉紫纹虎显非寻常人家。
“这是何处?”纪若尘问道。
徐泽楷向外看了一眼即笑道:“师叔眼中果无凡人。这洛府上出了两位当朝贵妃细推起来当朝杨相其实也是出自洛府。因此圣眷之隆实已是当世一等一的世家。铜川巷这一边本有三户人家现下另两家早把宅地让与了洛家如此方有今日之气象。师叔慧眼无双莫不是看出了什么来?”
此时两辆马车在府门处一停早引起了四名守卫的注意。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咳嗽一声迎了上来拱手道:“是王府哪位先生的车驾?”
这管家虽是下人但底气十足面对带着洛阳王府标记的马车都不卑不亢可见这洛府的权势。
徐泽楷问道:“师叔您要拜访一下洛府吗?现在洛府上只有老夫人和几位少爷小姐在。”
纪若尘当即摇了摇头。
徐泽楷探头出车笑道:“李大管家别来无恙?我今日只是路过顺便和李大管家打个招呼。”
那李管家一见是徐泽楷登时满面堆笑拱手道:“原来是泽楷先生!当日多亏泽楷先生施援小女顽疾才得以痊癒此事还未谢过先生!要不要到府中坐坐?”
徐泽楷笑道:“今日王府还有传召改天吧!”
那李管家道:“是了这几日洛阳异变连连已经惊扰了老夫人。此时王府原需先生施展仙法以定大局。只是先生忙过之后还烦请到府上一行。老夫人总说在府中看见些孤魂野鬼四处游荡到时还请先生给化解化解。”
徐泽楷满口答应了方才驱车而去。
纪若尘端坐车中面色苍白之极额头上全是细细的冷汗有如虚脱一般。直到马车行出了铜川巷他感觉到略微好过一些才虚弱地问道:“泽楷先生你道行将入上清之境这洛家居然要你去做些驱鬼除秽的小事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徐泽楷笑道:“师叔这就是修道与俗务的区别了。在我们看来这些驱鬼除邪无非是举手之劳而已更多时候根本无邪无鬼求法者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可是在这洛家眼中老夫人的心安就是天大的事。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却送个天大人情与了洛家又何气之有?不过师叔自打洛府门前转一圈之后看上去十分不舒服有何需要泽楷效劳之处吗?”
纪若尘虚弱地笑笑道:“我还好不必担心。不过洛阳大变洛府好象没受多少影响这又是怎么回事?”
徐泽楷道:“黄泉秽气特性是侵染万物特别是有吞食天地灵气之效。刻下洛阳秽气弥漫一切死物皆有魔化之意但这些小魔小怪只会向着修道人来普通百姓无甚灵气也就不受侵扰。”
马车不一会已行到洛阳王府徐泽楷也不客套直接回自家收拾准备去了。纪若尘亦知形势紧迫要早行布置是以直奔居处而去。
章二十一 摧叶折枝涤旧秽 下()
纪若尘刚一踏进荟苑就听得一阵豪放大笑从自家院落中传来:“两位小姐尽管放心!管他明天出世的是不是黯渊之魔护得护得两位小姐一时周全我兄弟俩还是有有这个本事的!”
这阵大笑直上云霄带着奇异的啸音一听就知是龙象天君的声音。只是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断断续续象是喝醉了一般。
此时又传来一声隐隐的轻笑有人道:“黯渊之魔?那又是又是什么?”
这声音又柔又媚有勾魂夺魄之意正是张殷殷的声音。只是她的声音也是飘飘荡荡的虽然如此魅力更生但听上去也似喝得半醉一般。
接下来白虎天君道:“据广成子所传异物志记载九地黄泉之魔次第分为三品自上而下分是九幽、黄泉、黯渊之魔。看洛阳这等异象出的该是黯渊之魔现世之期当在明晚子时。
“异物志?”张殷殷奇道:“那不是我宗三清真诀中的一篇吗?你们怎么会知道?”
白虎天君道:“三清真诀中的修炼诀窍我等自然是不知的不过包括异物志在内的十二散篇非关乎修道飞仙而只是先仙广成子关于神洲九国四生六方天下异物的论述。这些贵宗真人每十年一次的讲道中均屡有提及。我兄弟费尽心血收集贵宗真人讲道内容多年来方才知道了这么一点内容。”
张殷殷笑道:“你们倒真是有心。”
白虎天君似是感觉到她话里有话慌忙赔笑道:“要想出人头地当然得多下些苦功了。”
张殷殷道:“真是难得!来再喝咦龙象天君呢?难道这就倒了?看来他酒量远不及你呢!”
白虎天君大喜先谢过张殷殷夸奖然后似乎很是找寻了一番方道:“他在桌子下面!待我拉他起来小姐邀杯他竟敢不喝吗!?”
接下来是阵阵挪动桌椅之声紧接着轰隆一声大响就此寂静下来那白虎天君也没了声息。
纪若尘吃了一惊慌忙冲进房间登时呆住。
若大的一个前厅酒气冲天四下里零零落落的全是酒坛怕不有二十坛之多。看那坛上泥封字样可不都是龙象白虎二天君的私藏美酒?这酒纪若尘是试过味道的当时三人小酌浅饮一晚功夫不过喝下了三坛结果纪若尘就昏睡了大半日。此刻见了二十多个空坛纪若尘一时无语。
原本整洁宽敞的前厅如今也是狼藉一片那张巨大的红木圆桌此时已被摆至厅正中桌上还放着一坛没开封的酒。龙象天君平躺于地大半个身子露在桌外头倒还在桌下刻下鼾声如雷显已醉得不省人事。白虎天君抱着他的一根龙足象腿也栽倒在地动都不动不过那睡相可就文雅多了。
张殷殷水袖挽起云鬂蓬松双颊飞红一双秋水中光彩涟涟整个人说不出的妩媚清丽纪若尘只看了一眼那一颗心就跳得快了起来。
她手中端着一只青花大碗满满地盛了一碗的酒睁着一双妙目四下张望显然在找人拼酒。那只海碗之大让纪若尘望而心惊不由自主地悄悄退了一步生怕进入她的视线。
张殷殷茫然看了半天也没找到白虎龙象二天君在哪里气得一拍桌子恨恨地道:“这两个没用的东西一说到喝酒就全都不见踪影了!哼下次若再让本小姐遇到你们都给我小心着点!来青衣我我们来喝!”
“嗯。”青衣柔柔地答应了一声。纪若尘这才现青衣其实也坐在桌边双手捧着一个青花餈碗置于唇边浅浅地抿着。
若论饮酒之姿青衣可要比殷殷端庄柔顺得多只是
纪若尘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定睛看去这一次终于看了个分明。
没错青衣一双小手中捧的那只碗分毫也不比张殷殷手中的小了。
当!张殷殷重重地与青衣撞了一下碗然后举碗就唇几大口就将一碗酒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将碗一放伸手又去拎那酒坛。
青衣文文静静地端着酒碗似青鸾吸水般细细地饮着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张殷殷刚将海碗放下她那只碗也跟着空了。见张殷殷又在倒酒她也乖乖巧巧地将酒碗送了过去。
片刻间张殷殷已将两个酒碗倒满刚端起酒碗与青衣碰了一下结果一抬眼间已看到了纪若尘当下双眼一亮嫣然一笑媚意横生。她旋即向纪若尘一指纤指勾了一勾道:“若尘别想逃!过来陪我喝”
张殷殷一句话才说到一半身子就是一晃缓缓软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青衣听得张殷殷呼唤一转头也看到了纪若尘当即放下酒碗起身行礼道:“公子回来了。”
纪若尘吃了一惊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道:“别乱动小心摔着!你喝了多少没事吧?”
青衣先道了声公子放心然后以一根纤指点着下颌细细算了一会方柔声道:“应该是十二坛。”
“十二坛!”纪若尘登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喝起酒来了?”
青衣道:“公子走后不久两位天君就携了二十坛酒登门说是给我和殷殷的一点薄礼日后还请多多提携。殷殷开了一坛见的确是好酒就试了一杯嗯然后不知怎地就喝起来了。”
“可是”纪若尘看了一眼前厅数了数酒坛犹自不敢相信过半的酒都入到了青衣肚里。
纪若尘叹一口气先将两位天君一手一个提起扔到了前厅角落里想想又觉得不太好于是将他们一一扶起靠墙坐正。青衣则将一个个空坛拎出屋外。见桌上还有两大碗酒没动她犹豫一下见纪若尘没有注意悄悄端起酒碗顷刻间就吸了个干干净净。
纪若尘拍了拍昏睡中的张殷殷见她全无反应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将她打横抱起进入里间将她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
哪知张殷殷突然翻身坐起一把抓住纪若尘的领子凑近了他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咬着牙道:“纪若尘!你当年竟敢打我屁股这笔帐我可都记着哪!这一辈子我都跟你没完!”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看着她那如花容颜纪若尘心中不禁微微一荡又颇觉得头痛。张殷殷恶狠狠地说完了这一句后双眼一闭又沉沉睡去了。她就算睡着了去也是媚态横生数不尽的风流娇媚。
刹那之间纪若尘恍然想起了种种过往与她一次次的争斗如在昨日。
想到她不远千里孤身来到洛阳纪若尘不由得暗叹一声拉起她的纤手在唇边轻轻一吻。只是他此刻心事重重有如山重这么点绮思转瞬即逝。
就在此时一道无形强风猛然间自后袭来。纪若尘措手不及脚下一个不稳合身压在了张殷殷身上。
这一道风来得全无征兆穿堂过室呼啸而去四壁屋顶全然起不到半分阻挡之效。而且风中带着一种玄异之气虽然嗅不到任何气息但拂身而过时却令人肠胃翻涌恨不能将几日来入腹的东西都吐出来一般。那一种味道就似是千百具腐烂多日的尸体一起堆到了眼前般。
这时门口处忽然响起一声轻呼青衣跌了进来看来也是受那一阵恶风影响。纪若尘迅立起有些尴尬不知青衣刚刚看到或者是听到什么没有。
青衣见纪若尘望向这边忙站了起来施礼道:“叔叔说过非常人自有非常手段。公子手段如此特别青衣是十分佩服的。”
纪若尘一时间面红耳赤咳嗽几声只道了句:“你来照看她吧!”就匆匆出屋去了。
他定了定神知刚刚那一阵风实是黄泉秽气爆刻下留给他的时间已所余无几于是来到厢房几下将室中之物通通扔出房外清理出一片空地来又将玄心扳指中的法宝器物一样样拿出铺了一地开始细细凝思应该如何运用方能应付得了这一场黄泉魔劫。
纪若尘反复思量下来终觉得现在道行太浅要应付眼前危机最好还是用符。道德宗符箓篇将天下咒符分为七品最下一品为天心其上为守虚再上为上皇每一品符又依书法不同威力效验也不一样又有正符玉符金符之分。纪若尘所能驱用的极限即为上皇金符是以诸真人们与他的咒符也以此为限。
驱符也需大量真元一些上品咒符更要辅以咒符因此并不是咒符越多、威力越大就越好。
张殷殷和青衣显然是自幼过得太平日子从没经历过什么艰难险阻的所以不会对这一次的危险有何感觉。然而他五年来可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活自幼又时时在生死关头打滚对于危险已有了一种天生的直觉。他已隐隐感觉到这一次的洛阳大变绝非寻常稍不留神就是形神俱毁之局。
而且他心中另一个隐藏多年的担忧也被勾了起来。当他经过洛府之时一刹那间视线穿透了所有的楼宇墙壁定在一处花园之中。花园中阴森森的一道紫色天雷正滔滔而下如九天垂瀑!雷光中一个鲜衣少年正从地上缓缓站起。他忽然回头向着纪若尘笑了一笑。
刹那间又是一道闪电横空而过借助电光纪若尘已看清了他的面容分明是当日殁于龙门客栈的那只肥羊!
纪若尘顷刻间大汗淋漓有如虚脱。此刻回想依然惊悚而不能自已。纪若尘的手忍不住轻轻一抖一笔画歪眼前已绘了一半的符就此废了。
纪若尘收束心情又在面前铺开六张符纸再打开一小瓶无根仙泉含了一口在口里待得用真元温养已毕就可喷在这六张符纸上以开启灵气作为绘符之始。
他准备绘四张除邪去秽的天心符出来这种符念动即虽无多大威力但用在黄泉秽气形成的魔物身上再有效不过。只是诸位真人显然也未料到洛阳会有此变故是以给他备的咒符中没有此种符咒此刻需要现绘。
哪知此时青衣悄然进房道:“公子刚才殷殷说你趁她酒醉时对她轻薄这一笔帐等她睡醒后会好好和你算一算的。”
扑的一声纪若尘一口仙泉还未温养完毕就尽数喷出六张符纸全都毁了。
此刻已近亥时然而那一轮如火骄阳依然高悬在洛阳上空分毫不动。只是烈日下的洛阳不再是燥热如火而是升腾起一阵蒙蒙的黄雾整座城中到处都弥漫着一阵中人欲呕的恶臭。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街上来回逡巡的铁骑都时时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边窜了过去。但没人能看见那究竟是什么。
几乎全城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看着空中那一轮烈日静静地等待着它下山的那一刻。
惊慌已然过去剩下的只有绝望。
在凡俗眼中洛阳此刻自是烈阳高照然而在道者看来此刻的洛阳实是漆黑如墨间中会有阵阵暗黄秽气呼啸而过。这些秽气如有生命一般会追逐灵气而去并汇聚成团越积越多直到将这些灵气统统粘染同化方才作罢。
然而此刻洛阳城中却有一点灵气穿街过巷徐徐而行。它恰如暗夜中的***一时之间不知聚到了多少若飞蛾般的秽气围绕着它呼啸盘旋几已形成小小一道龙卷。
吟风双眉微皱在洛阳城内慢慢行着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如此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究竟何时何处曾经见过。吟风走得不疾不徐此刻于他来说到哪里、走多快都是冥冥中早已定好的他走出这一步下一步该如何落步到时自然就会知晓。
只是不知为何一进入洛阳城他本是宁定的心情就开始微微波动起来。这一点涟漪虽微不足道可是对于本心向如月下平湖的吟风来说就是前所未有之事。
此时他周围尽是浓稠得几欲滴出水来的暗黄秽雾雾气中每时每刻都不知要浮出多少狰狞恐怖的面孔都在向吟风咆哮怒吼似欲吞之而后快。
但这些秽气中的魔物无论多么狰狞凶厉却无一敢进入吟风身周三尺之地。吟风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