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潘玉龙;杨悦的脚步意外地停顿了一下,她从潘玉龙身边穿过走进了里屋。
保安部的两位经理正在里屋谈着什么,其中一个看见杨悦进来,开口先打招呼:“哟,杨大律师,有何贵干呀?”
杨悦说道:“刘经理,还是你们保安部法律培训的事,您现在有空吗?我想把课程的准备情况跟您汇报一下。”
“有空有空,来来来,坐坐坐。” 保安部经理热情地说。
杨悦在办公桌前坐下,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留意着外屋,外屋内保干部们讯问潘玉龙的声音,只能听得断断续续。
内保干部问:“你昨天到底是几点下的班?”
“我下班都快11点了。”
“你下班都干什么去了?”
“回家去了。”
“你下班穿的什么衣服?”
“穿自己的衣服。”
“什么样的衣服?”
“我穿牛仔裤,上身穿一件体恤。”
“昨天客人请的那个女的,你到底认识不认识?”
潘玉龙沉默着没有回答。
里屋的杨悦心神不定地听着外屋的问答,口中还要与对面的保安部经理对话。
培训的事情基本谈完了,杨悦站了起来,说:“那好,教室我已经和培训部商量好了,下周一晚上六点整,上白班和上夜班的人都来听,上中班的以后听录音补吧。”
“好,就这么定。你不再坐会儿?”
“不了,我先走了。”
保安部经理一边说着一边送杨悦走出了里屋。杨悦看到,外屋的内保干部还在逼问潘玉龙。
“我跟你说啊,你承认了,顶多就是除名。你要是不承认的话,我们只好送公安机关处理了。客人现在受伤了你知道不知道,客人已经住到医院里去了你知道不知道!人家要上法院告咱们饭店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承认,饭店还能采取一些措施挽回影响。这样不仅挽救了你,也挽救了咱们万乘大酒店的声誉。”
潘玉龙低着头,看上去已经放弃抵赖,他抬头正要坦白:“昨天晚上,我和……”
杨悦见状,赶紧打断了潘玉龙的招认,她对保安部经理说道:“哟,你们是问昨天晚上客人被打那件事吧,怎么把他扯进来了?”
内保干部看了一眼杨悦,说:“客人描述的特征,跟他是最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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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星饭店 六(4)
五星饭店 六(4)
另一位内保干部说:“而且和这个客人昨天一起吃晚饭的女孩他也认识。”
杨悦笑道:“噢,那肯定不是他。昨天晚上下班我俩一起回的家呀!”
内保干部和潘玉龙全都咣的愣了。
内保干部有些疑惑:“你们一起回的家?”
杨悦答:“对呀,我坐出租车回家,正好路过他家,所以我就顺路搭了他一段,他们家就住石板街那边。”
内保干部问:“昨晚你几点送他回的家?”
杨悦作思考状:“嗯……大概10点多、快11点了吧。”
保安部经理马上点头:“噢,那从时间上看,这小伙子可以排除了。”
杨悦微微笑了一笑,对保安部经理说:“那我走了啊。”
保安部经理说:“好好好,培训的事拜托了啊。”
潘玉龙依然愣着,不知道杨悦突然挺身而出,究竟所为何来。他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杨悦走出办公室的背影,望着她出门前不知有意无意地回眸一笑。
汤豆豆正在家里洗脸,刘迅站在一边盘问:“这么说,你真不知道马老板被打的事?”
汤豆豆抬起头来,满脸水花:“我真不知道,昨天咱们吃完饭,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回的家。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哎哟,昨天夜里也不知道是谁,敲马老板的房门,进去就把马老板给打了。你说马老板为了你这个事,平白无故挨这么一回,他冤不冤啊?你赶快跟我到医院看看去吧,他伤得不轻,咱们去给他压压惊吧。”
“是吗!伤哪儿啦?”
万乘大酒店的公关部经理和杨悦一起,代表饭店来到医院慰问马老板。他们提着鲜花和果篮刚一走进马老板的单人病房,就看到刘迅和汤豆豆已经坐在床前。
公关部经理微笑上前:“您是马世伦先生吧,我们是万乘大酒店公关部的,我们代表万乘大酒店过来看看您。”
马老板在床上不能欠身,但嘴上还是表示了感谢:“啊,万乘大酒店的,谢谢你们,你们是饭店什么部的?”
公关部经理:“我们是公关部的,我们对您在住店期间遭遇的不快深表同情。我们来,一是表示慰问,二是想看看您需要我们为您再做些什么?”
本来平静的马老板,火气一下又冒出来了,说:“你们不用做什么,就是把打人凶手查出来就行!我是你们饭店的常客,我在你们那儿住着,连安全都保证不了,你们还是全国有名的五星饭店,你们不怕砸了牌子?”
公关部经理显然有些理亏:“那两个打人的人我们做了认真追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出什么结果……”
马老板大声说:“那两个人,我可以肯定就是你们饭店的人,至少有一个人肯定是!而且……哎,我想起来了!好像就是昨天给我们餐厅里送菜的那个人,就是他,就是他打的我!”
公关部经理说:“噢,您说的那个人,是我们饭店的实习生。我们也专门对他进行了调查,已经把他给排除了。”
“排除了?你们凭什么排除他,你们没让我看一眼,凭什么排除他!”
杨悦这时插话:“马先生,您说的这个人叫潘玉龙,是行政俱乐部刚招聘来的大学生,他昨天晚上下了夜班之后,一直跟我呆在一起,他不可能有时间去干那个事的。”
马老板疑惑地:“跟你呆在一起?”
杨悦说:“对呀,他是我朋友,我们昨天晚上十点多钟一起下的班,一直到半夜才分手。”
马老板楞住了。
坐在一边的汤豆豆闻言同样一怔,不禁对杨悦上下审视,眼里布满惊疑。
公关部经理说:“对,这位杨小姐也是我们饭店公关部的,您说的那个餐厅服务生是她男朋友。”
汤豆豆直直地看着杨悦,杨悦似乎感觉到了那道目光的灼热,不由不朝汤豆豆投去疑惑的一瞥。
公关部经理继续解释:“他们俩昨天晚上一直呆在一起,而且最后还是我们这位杨小姐一直把她男朋友送到家里的。马先生您当时可能比较激动,再加上您昨天晚上也喝了不少酒吧,有可能是看错了。再说他们这些年轻人个头都差不多,样子也都差不离,看错了也是正常的。”
马老板也有些含糊了,半信半疑地问道:“是吗?……昨天我倒是喝了不少酒……”
场面松弛下来,杨悦的嘴角挂出不易察觉的微笑。汤豆豆的恼怒则渐渐写上了脸庞。
潘玉龙下班,走出职工出入口,在街边又遇上了杨悦。
杨悦站在显眼之处,不知是否有意等他,见潘玉龙过来,主动先打了招呼:“你回家吗?”
然后,她拦下一辆出租车,说:“我搭你一段吧。”
潘玉龙想了一下,上了杨悦的汽车。
出租车朝潘玉龙家驶去,路上两人沉默少时,潘玉龙眼望窗外,首先开口。
潘玉龙问:“为什么帮我?”
杨悦平静地说:“不为什么,”
潘玉龙说:“任何事情,都有理由。”
杨悦冲他笑了一下:“我做过的很多事情,常常没有理由。”
潘玉龙停了嘴,没再继续。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改由杨悦开口。
“你不是说万乘大酒店是你实现理想、发展事业的最好选择吗,你真的不怕为这事被酒店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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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星饭店 六(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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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玉龙没有回答。
杨悦带着几分好奇,又问:“你是一个喜欢惹事生非的人吗?”
潘玉龙摇头,说:“不。”
杨悦问:“那为什么要打那个客人?”
潘玉龙说:“因为那个人……因为他欺负女孩子。”
杨悦转过头来,看着潘玉龙:“是你认识的女孩子?”
潘玉龙把话闷在口中,没有作答。
杨悦又问:“当护花使者,感觉特棒,是吗?”
潘玉龙依然闷不作声。
杨悦微微一笑:“昨天那么晚了,你从哪儿叫来的帮手?”
潘玉龙又闷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她是我的邻居……也是那个人的伙伴。他们是一个舞蹈组合的伙伴,他们情同手足。”
杨悦看着潘玉龙诚实的面孔,自己心里顿觉轻松,她身心愉快地笑了一下:“噢,你们是邻居呀。行,为朋友两肋插刀,算你们有种!”
出租车停在了小院门口,潘玉龙下车,杨悦也从后门下来,换到前面的座位去坐。在她正要拉开出租车前门的时候,潘玉龙再次对她表示了谢意。
“杨悦,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谢你,我不知道……你希望我怎么谢你。”
“别那么客气好吗,反正我回去也要路过这里,捎你一段并不需要增加太多成本……”
“我不是指搭你的车子,我是说……”
“帮你说一句好话,更不需要成本。”
两人默默地隔着汽车站了片刻,杨悦笑笑,拉开了车门上车。
出租车开走了。
小院门口的这场“缠绵”的告别,被汤豆豆在自家的窗前看得清清楚楚。她看到潘玉龙和杨悦站在小院门口说着什么,又看到两人之间的相顾无言,默默分手。当看到潘玉龙目送出租车走远,转身进院的时候,汤豆豆把正对楼梯的窗子“砰”的一声关住。
关窗的声音让潘玉龙走进院子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才疑惑地继续走向楼梯。
汤豆豆从窗前走回卧室,坐到床上独自生气,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便气冲冲地过去把门拉开。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看到门口站着的,竟是阿鹏。
阿鹏走了进来,关切问道:“豆豆,你今天怎么没去练舞啊?教练让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还不舒服?”
汤豆豆见是阿鹏,脸上的怒气泄了下来,转身走回卧室,草草地说了一句:“昨天喝多了,我头现在还疼呢。”
阿鹏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汤豆豆答:“不用……”想了一下,抬头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阿鹏,忽然问:“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去了万乘大酒店?”
阿鹏犹豫了一下,点头:“对,我去接你,你喝醉了。”
汤豆豆追问:“你是不是打了那个马老板?”
阿鹏没有说话。
汤豆豆责怪地:“你打人家干什么?”
阿鹏对马老板显然余怒未消:“他乘你喝醉了,把你弄到他的床上。那个姓马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汤豆豆怔了一下,半信半疑地说道:“不可能……他把我弄到他的床上?这怎么可能!我昨天回来睡的是我自己的床!”阿鹏刚要解释,汤豆豆又继续说
这时,他们都看到潘玉龙已经走上楼梯,出现在汤家门口。
汤豆豆的目光并不友善地盯着潘玉龙,冷冷地问:“阿龙,那个马老板说昨天你和阿鹏一起动手打了他,你知道吗?”
潘玉龙看一眼阿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汤豆豆冷冷地又说:“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其实你的兴趣根本不在马老板的身上,我说的对吗?”
潘玉龙正要回答,阿鹏却抢先开口:“马老板是我一个人打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和阿龙一点关系没有。”
汤豆豆背对潘玉龙,问道:“阿龙,你昨天晚上下了班,干什么去了?”
潘玉龙又看了一眼阿鹏,说:“我回家了。”
汤豆豆又问:“你一下班就回家吗,是你一个人回家的吗?”
潘玉龙并不明白汤豆豆要问什么,他好言劝了一句:“豆豆,昨天晚上你确实喝醉了,以后别这么喝酒了,女孩子喝醉了酒,是很危险的。”
汤豆豆想哭,眼中涌泪,嘴角却挂出了冷笑。她回头看着潘玉龙,说道:“有时候,醉了比醒着要好!”她又看一眼阿鹏,说:“对不起,我现在还没醒呢,我要睡了。”
说完,汤豆豆“砰”的一声,把卧室的房门关上。
两个男孩被关在门外,一个站在客厅,一个站在门口,彼此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神当中,都有一些尴尬,似乎又都心照不宣。
阿鹏终于开口,对潘玉龙说了一句:“她不喜欢野蛮的人。在她眼里,我是一个动不动就出手打架的人。你不是。”
潘玉龙领情地点了一下头,说了句:“谢谢。”
清晨,灰色的太阳从城市的地平线升了起来,石板街的这座小院渐渐褪去了拂晓的朦胧。潘玉龙按时起床洗漱,然后走出了自己的家门。
汤豆豆住的那套正房,此时似乎仍在沉睡。
其实,汤豆豆早已醒来,她听见左侧小屋潘玉龙锁门的声音,连忙从床上跳起,光着脚丫从卧室跑到门口,轻轻把门锁打开,然后又蹑手蹑脚地跑回床上装睡,等着潘玉龙过来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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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玉龙锁好屋门,沿着走廊走到汤家门前,他站了下来,想要敲门,犹豫片刻,把手又放了下来。他转身走到梯口,一步一步下楼去了。
汤豆豆等在床上,听见潘玉龙的脚步在门前停顿,转而又听见他下楼的声音。她躺在床上怔了一会儿,愤愤地光脚下床,跑到外屋窗前,看到潘玉龙的背影出现在院子里,便 “砰”的一声把窗子关严。
潘玉龙刚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楼上用力关窗的声音。他回头看去,汤家门窗紧闭,寂静无声。他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向院外走去。
汤豆豆起来了,对着镜子气鼓鼓地刷牙,用水杯接水时龙头开得过猛,水从水杯中反溅出来,溅湿了她的衣裳。汤豆豆急忙扯过一条毛巾擦拭,不料水杯未及放稳,掉在地上啪一声摔碎。汤豆豆愣了半天,感觉天下万物,都与自己作对,她恼羞成怒地将毛巾狠狠摔在池内。
汤豆豆捡拾着地上的玻璃杯碎片,一不小心又割破了手指,她气急败坏地把拣起的破杯子再次摔在地上。
而此时的潘玉龙也无精打采地走进了饭店的更衣室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挂在更衣柜的钩子上,谁料衣服没有挂住,跌落下来。他拣起来再挂,衣服再次掉在地上。潘玉龙恼怒地将衣服拣起,用力挂在衣钩上面。
挂好的衣服又掉了下来
潘玉龙烦燥地把衣服一股脑塞到柜子里,柜子容量很小,一件衣服支楞出来,潘玉龙又一把推了进去,然后把柜门砰地一下强行关上。
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真实”舞蹈组合的四个男孩在教室里排练,不知何故,缺了汤豆豆的舞蹈和音乐都有几分枯燥沉闷。教练也没精打采地做着例行的指点,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疲乏万分。
王奋斗最先看到,汤豆豆不知何时出现在教室的门口。
“豆豆?”
阿鹏的目光,随即扑向门口。
音乐继续着,但男孩们的舞步都停了下来,大家全都上去问长问短。
“豆豆来啦,怎么啦不进来。”
“你好了没有,头还疼吗?”
“没事了吧你?”
“身体不行再休息两天。”
惟有阿鹏缩在后面,不发一言。
汤豆豆了无情绪地应道:“没事,我没事了。”
教练也过来问:“汤豆豆,身体好了吗?不行可以再休息两天。”
汤豆豆敷衍道:“不用了,没事了。”
汤豆豆走到场地边上,更衣换鞋。阿鹏走了过去,默默地帮她收拾换下的衣服,帮她递上毛巾。
汤豆豆感谢地看着阿鹏,低声说了句:“谢谢。”阿鹏窘迫地把眼神避开。
盛元银海公司在宴会厅的一个套间里,宴请银海开发区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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