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啊，马姐就是负责国内采购的。我们没货，你出口什么啊？是不是？以后多到往马姐这跑跑，和姐姐多沟通，有好处。”
“好的，马姐，以后不明白的地方，还得让马姐多费心关照。”
我离开她的办公室，长出一口气。这么妖气十足的办公室，常来会折寿的。
我来到消防通道里，坐在楼梯上盘算着，老妖精和舒蕾的关系一定很复杂，我怎么能不被夹在中间呢？看架势，这老妖精搞不好是股东什么的，有一定的话语权。而舒蕾的根基一定也很深。以后两个女人的关系该如何处理呢？我很挠头。这公司人不多，事却不少。而且办公室里一定有老妖精的眼线。肯定不是舒蕾，妞妞也不像，那就是内贸那边的几个，谁呢？我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座位情况。大概有些眉目。
我使劲伸个懒腰。过去五个月，我抗大箱子，搬水产的时候也没这么累过。即使一个早晨下来腰酸腿疼的，也没感觉到这么累。与体力劳动比起来，在人群中斗智斗勇简直是一种折磨。如果可能，我真愿意去干体力活，至少能让心灵保持一个安稳舒适的状态。
“呦，老头，这躲清闲呢？”我一听是妞妞。
我转过头。“你怎么跑这来了？”
“上洗手间啊。”妞妞朝我甩甩手上的水。
“和我闹是吧！”我擦掉甩到我脸上的水滴。
“走，再下两层。”我被妞妞拉起来向下面走去。
“年纪轻轻的，做事很贼啊！”
“那是，万一谁出来放风听见我们说什么怎么办？”
我们又向下走了几层。一起坐在楼梯上。
“什么时候被老妖精放出来的？”
“刚刚。”
“她都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闲聊。”
“你一点也不把我当自己人，我生气了！”妞妞霍的站起来，撅着嘴看着我。
我仰头看着她，笑了。“我为什么要把你当自己人啊？给我个理由先。”
“因为，因为你替我报仇了，因为我告诉你她叫老妖精，所以我们就是一伙的。”妞妞歪着头说。
“这叫什么理由啊？你害我怎么办？”
“你小瞧人！我妞妞是最仗义的！不信拉钩！”说着伸出右手的小拇指。
我看看她，站起来。“你比我长的都高，还玩这小把戏啊？你多大了？”
她很认真的用手比量着我们的个头，我一下子信心就没了。我最忌讳的就是说我的身高。
“我18了。怎么了？”她装傻？
“你比我整整小10岁。”
“有那么多啊！我出生的时候你都已经念小学了，没少欺负女生吧？”
“我哪有那么龌龊。你非想知道吗？你好奇心怎么那么强啊？”
“oppａ，你就说吧！”说着撒娇的晃着我的胳膊。
“别和我整韩语！我还以为你只会野蛮呢，你还会这招啊！牙都快酸掉了！”我很无奈，又坐在楼梯上，告诉她老妖精都和我说什么了。我说你刚出去，她就对我不是帅哥感到失望，然后让我好好工作，最后唠唠家常，说多和同事走动，创造一个和谐的工作氛围。我隐去了关于舒蕾的谈话。我不得不这样。尽管妞妞还很单纯，看我不完全知道她的底细。或者，我也不想因为我和她提过这些话，而让她卷入是非。妞妞似乎经多见广，但是还保持着少女单纯的心。我不想因为我污染了她的纯洁的心灵。
妞妞听完也没说什么，变魔术一样掏出一包烟。
“呦，绿ｅSSｅ！不错！不过小小年纪你抽什么烟啊？”
“难受的时候我就抽一根，没事的。”妞妞似乎突然安静了许多。“苏南，你还在骗我。”
第十五章 鬼机灵的妞妞
我愣住了。
妞妞接着说：“你根本没说实话。老妖精找你，不可能不谈老处女的事。”
我像一下被妞妞剥光了衣服，很难堪的站在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妞妞继续说：“她们之间有矛盾，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她们都玩阴的，不明着斗。股东和老总们根本不知道，但是职员们已经各入各伙了。现在业务做不过来，公司招了你，她们就开始争夺你。并不是你特别，是她们不放过任何一个人，都想拉拢到自己身边，她们势必要为你争个头破血流，所以你的位置很危险。老妖精负责国内采购，老处女负责财务和出口，而你，一个外贸业务，两边的业务都要你来参与，夹在他们中间，有你难受的日子，处理不好就要出乱子。我想你早已经清楚利害关系了，否则你也不可能到这来发愁。”妞妞严肃的有些吓人。
“别忘了我是你的前辈！我知道这水有多深。你以为我真是小屁孩，傻乎乎的？”妞妞又恢复了常态。
“其实我不想瞒你，只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你也知道水深，我们自己过河都是泥菩萨了，何必还要在拽一个呢？”我有些感慨的说。
“因为我有背景，你是知道的，她们不敢打我的主意。”妞妞自信满满的，我笑了笑。
“给我根烟吧，都半年没抽了，还真有点馋。”
“不行，这是女士烟，薄荷的，男的不能抽！”妞妞有些犹豫。
“人不大懂的不少！没事，就一根。”
使劲吸了几口，凉凉的很舒服。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其实你也没有义务告诉我这些啊。”我问妞妞。
“恩，因为，因为你不喜欢幼女，我有安全感，哈哈！我走了，你等会再上去啊！别和我一起。”
鬼机灵的妞妞啊，我有些无奈，怎么碰上这样的小姑娘同事了。
这样的复杂的工作环境，我有些心惊胆颤。知道江湖险恶，可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么复杂的状况。我必须时刻保持头脑的清醒，时刻要注意与别人的距离，稍有不慎就会砸了饭碗。我现在不能失业啊。
不过想起妞妞，倒是另类。在这样的工作空间里竟然有这么一个鬼马机灵的小妞，又是那么单纯的小妞，年纪不大，头脑却很清晰，实在不容易。可就像臭气熏天的茅厕，突然蹦出个洁白的卫生球，很震惊，很不真实，不过也是一种幸运。
再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舒蕾抬头让我接收一下邮件。
我登录公司的邮箱，看到舒蕾给我发了很多之前的来往信函。有询价报价的、沟通的、有质询的、有投诉的，五花八门。还有几个合同和订单。另外就是公司的各种单证模板。
舒蕾走过来，说公司没上外贸专用软件，所以所有模板都是Word或ｅxｃｅl的，让我自己再改改。我说那软件要不要用处也不大，人少，好管理，也就用不着软件了。
然后她给我扔下一个文曲星，说看看邮件吧，学习学习都是怎么来往沟通的。
我英语八级也不是白给的，即便是遇到不会，在线词典也就解决了，还用什么文曲星啊，于是还给了她，似乎又让她震惊了一下。
我先看了看邮件，客户写过来的都还比较简单，除了一些专用术语还不太了解，大体上没什么问题。只是舒蕾发出去的邮件让我瞠目结舌。错误一箩筐。经常的名词动用，或者宾语前置什么的，整个一个翻译机翻译的结果。看到这样的情况，我似乎有些自信了。
其实我最讨厌公司里那些不懂装懂的人，真正有知识有能力的人，让人发自内心的佩服，而这些人一点也不张扬。就是那些半瓶子醋，东咣咣西咣咣，什么都要指手画脚一下，什么都要冒充内行一下。尤其对新人，总用自己多一点的经验来压人，忽略了新人其实也是有潜力的，他们的专业知识比谁扎实，只是欠缺经验。放手让新人去做，经验丰富的人最后把一下关，这是一个公司想发展的最好选择。
我正看着邮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妞妞忙呢！我先走了，改天一起逛街！Byｅ…byｅ！”
我心想，哈，女人啊，逛街是唯一的主题。
我突然想起这个声音很熟悉。
第十六章 怀念大学
再转身，人已经不在了。
我快步走到门口问紧张的妞妞：“刚才谁和你说话？”
妞妞被我吓的一愣：“是，是韩姐啊。你认识？”
“她叫韩什么？”
“不知道。她是马总的客户。每次只去马总办公室。”
“你和她逛街还不知道她叫什么？”我有些不相信。
“老大，我也才知道她没几天，根本没一起出去过。我们女孩说一起逛街，就像那么男人说改天一起喝一杯一样，就算是打个招呼而已。”
我追出门，人早已不见踪影了。
回到办公室，妞妞拦住我，轻声的问：“你认识她？”
“声音很像我一个失去联系很多年的大学同学，现在大家都在找她。”
“要不你去马总那问问，她能知道。”
“你疯了！傻孩子，刚刚逃出虎口，又让我送死去啊！”
妞妞顽皮的吐吐舌头。“下班晚点走，我们一起。”
有看了一会邮件，心里多少有了点谱。然后登录校友录。
半年没去看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没有。结果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新鲜东西。大学的校友录是我建的，那时候班里几个人都建了。为了争夺我们班“官方”校友录的资格，我和寝室的哥几个费了很多心思。学习委员和我一个寝室，他利用职务之便，决定在假期把期末成绩公布在我的校友录上，不邮寄成绩单了。我还串通班长，把各种投票的机会争取到了我的校友录上。一来二去，其他人的校友录慢慢销声匿迹了。
但是一直以来，人气都很一般，只是放假的时候稍微人多一点，其他时间，好久都不见一条新留言。可是在毕业前的一个月，我发布了一条回忆大学四年的帖子，引起了轰动，一直持续到毕业后的半年左右，每天都有几页的帖子，问候的、怀念的、感谢的、道歉的。每天看了，眼睛都是湿润的。
现在还能想起散伙饭。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不知道究竟和谁喝了酒，只记得一手酒瓶子一手酒杯，见人就干杯。然后拥抱，互相敲打着脊背，祝福、嘱咐。依依不舍的发誓，永生不要忘记。那一个晚上，四年的感情全部见光。腼腆的男生，也端着酒杯走到他暗恋了四年的女生面前，干杯，告诉她，他爱她。女生笑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声谢谢。女生之间的矛盾，男生之间的仇恨，男女之间误会，谈笑风生间、觥筹交错间，灰飞烟灭，只留下一段对青春的记忆。我们去感谢班长，感谢她组织的美好的散伙饭。我们每个人拿起麦克风，讲着自己最感谢和最对不起的同学，告诉大家最感动的美好瞬间。那往昔的点点滴滴，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浮现。逝去的岁月让我们动容，只希望不分开。激动、泪水，最终都化成两字——同学。因为我们是同学，走到哪，我们都是至亲至爱的人。我们唱起《相亲相爱》，我们唱起《祝你一路顺风》，我们唱《放心去飞》，我们唱《朋友别哭》。我们吼着，没人在乎好听与否；我们流泪，没人在乎这一刻你是否坚强。我们放声歌唱，我们抱头痛哭。用泪水给自己的大学画上句号……
“老头，想什么呢？哭了呀！”妞妞推了我一下，把我从过去的岁月里拉了出来。
我揉揉眼睛说：“我想起了大学毕业那段日子，特别怀念。现在很想我的那些同学们。那时候我们发誓永生不忘，可这才几年，都差不多失去联系了。”
“好了，这么大的人还多愁善感的！我们请吃饭去吧。”妞妞边说边回到自己的桌子那收拾东西。我关了电脑，站起身，“今天恐怕不行，我晚上有点事。周末好吗？”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一个人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妞妞想了想说：“好吧！周末就周末，我们去吃必胜客吧！我想吃匹萨了。你爱吃吗？”
“以前爱吃，现在不行了。总觉得那是小孩吃的，我现在都老了。”
周六的中午，我们约定在公司门前见面，因为我还不很熟悉这座城市。妞妞说路不远，我们溜达着去必胜客。身边这个高我一拳的妞妞，让我还这不习惯。丁小小、孟幻、韩子玉，还我那12个美女，都是娇小型的，我最惧怕身边有个高挑女人。我选女人，不太在乎容貌，第一不能比我高，第二身材要好。除了孟幻是真正的美女，他们都算不上，只是看着不碍眼。如果看到妞妞的脸，也未必一定是美女，但身材太惹火了，走在我的身边，我似乎感到了每个男人的眼里都闪着火光。挺恐怖的。
边走边聊，我们来到必胜客，妞妞选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我说这样不好，我们不协调，会让别人对你有不好的看法，以为你是二奶呢。
妞妞不悦，说二奶怎么了，那也是一种生活。不过还是听了我的建议找了个比较幽静的位置。
我说这样的妞妞才乖。
第十七章 和妞妞约会
妞妞点了很多，我们边吃边聊。
“妞妞，你说话一点沈阳味也没有，反而一嘴的京片子味，我还以为你是北京小妞呢。原来咱是老乡”
“你不也没有吗？为什么？”
“我的父母都是南方人，所以我说话南腔北调，但是更多的是带着南方口音。”
“差不多，我小学都是在北京上的，初中以后才到沈阳的，所以当然没有沈阳口音啊。”
“首都多好啊，为什么不要离开呢？”
“……上小学的时候，我爸妈离婚了，我跟了爸爸。因为妈妈背叛了我们，我恨她，爸爸也狠她，我们不想留在北京伤心，就去沈阳了。”妞妞一下很伤感，轻轻的用吸管搅动着面前的果汁。
“对不起，妞妞，我不是有意想提这个的。”我感到十分抱歉，竟然无意谈起这样的话题。
“没关系，我都习惯了。”妞妞使劲抽了一下鼻子，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像傻大姐一样？”
“我没那么说啊！我就是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女孩。”我很真诚的说。
“谢谢你老头！其实我在大连一个朋友也没有。虽然你比我大十岁，虽然我们才认识没几天，可让我感到特别安全。我说的是真的，你给我的印象和感觉都特别好。恩，我把你当作我的大朋友行吗？”妞妞有点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我从来不希望把工作和生活搅在一起。同事永远就是同事，无法成为朋友，这曾经是我的信条。职场的竞争与尔虞我诈，我是见过的，我不希望把复杂的工作关系带到生活当中。我希望我的生活能单纯一些、安静一些。
但是面对这样的小女孩，我没理由拒绝。而且她说我有安全感。小小也曾经这样说过，这更让我觉得无法拒绝。
“妞妞，你听我说。我工作了5年，我也曾经辉煌过，就像我和你提起过的，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这不重要，我要说的是，我从来不把工作扯进生活。以前，下班后，如果没有应酬，我不会和任何一个同事接触，因此没有一个同事成为我的朋友。但是这几天你所做的一切，让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尤其你说我有安全感，这话我很受用。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你。我愿意做你的大朋友。来，干杯，小朋友！”
“干杯，大朋友！”我能感觉到妞妞很感动。其实我也很感动，我从来没想过能和一个同事成为朋友，还是一个小我那么多的同事。
妞妞说：“以后我就不叫你老头了，我叫你哥哥，因为我一直想有个哥哥来疼我。你就像哥哥一样给我温暖。”
我也不知道究竟我哪给她温暖了。我说你可以叫你老公哥哥啊，很多女孩都这么叫。她说她有心里障碍，一旦叫哥哥就是亲人了，那是不能结婚的。很多时候我无法理解这小妞心里鬼主意。我说：“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哥，其实你是我在大连的第一个朋友！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妞妞很兴奋。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是有男朋友，可他在杭州呢，又不能天天陪我！我让你看看他的照片，可帅了！”
妞妞拿出钱包，让我看他们亲密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孩阳光、帅气，只是觉得很眼熟，尤其那双眼睛，似乎在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