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们的婚姻就是昙花一现？难道我们的唉就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我把头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一下又一下，一点也感觉不到痛，神经已经完全麻木了。
小小并没有拦我，只是在一边默默地流泪。
我抬起头，终于抑制不住的发怒了，手指着小小，大声吼着：“丁小小，我告诉你，在你告诉我所有的原因之前，我绝对不答应离婚！”我二目圆睁，喘着粗气，嘴唇在抖着，指着小小的手也在抖着。
我的突然暴怒震惊了小小，她的眼泪马上止住了。看到情绪如此激动，小小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了。“那，好吧，我告诉你一切事实，但是你要答应我，听过之后，我们就尽快去办离婚。”
“你先说，说完了再说离婚的事。”我放下手臂，整理了一下情绪，急切地等待着小小的解释。
“我得了乳腺癌，医生说，如果不治疗，我最多也就剩一年的时间了。”小小先是顿了顿，然后幽幽的说。这话在她的嘴里说出来，她显得很随意，也很轻松，而对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小小，你，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难以接受，我宁愿是小小在骗我。“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小小很冷静，似乎说的不是她自己的事情。“那次在北京体检的时候，发现的。”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我摇着小小的肩膀，质问小小。
小小静静地看着我，眼睛开始湿润。
她哭着说：“苏南，我深刻地明白，我生命的结束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因此我只能选择逃避。我不能让你面对我的死亡，我更不能面对着你闭上眼睛。体检的时候，我先知道我怀孕了，当时我高兴的，想马上打电话给你。可又想回大连给你个惊喜，就没告诉你。第二天，我就知道我得了乳腺癌。大喜过后的大悲，我几乎坚持不住。思考来思考去，我就找到那个医院的副院长，也是我前夫的姐姐，帮我造了一份假的体检报告来骗你们所有人。我留下你给我和我给你的，关于我们俩的所有东西，以及那张假病例，就是为了骗你们，骗你们相信我是因为感情上出轨了才离开你，这样，或许你能好受些。我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就够了，不能让你也受这样的打击。”
“傻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呢，身体上出问题了，我们想办法治啊，会好的！”我吻去小小脸颊上的泪水。
“我怀了我们的孩子，如果我做治疗，孩子就保不住了，即使我好了，能不能怀孕还不知道呢。”小小很坚决地说，一点泪水都没有。
“没孩子就没孩子，有你比什么都强！”我哭着抱住小小。
“不行，你一直都很喜欢孩子的，我一定要给你生一个。而且，那时候我觉得，我还有一年的时间，我能生下这个孩子，即使我死了，我把孩子交给你，我也满足了。我应该满足的。我结婚了，和我爱的人，也是爱我的人，很幸福！我还有了我们的孩子。做为女人，我是完整的，这已经足够了。人应该懂得满足。我得到了我希望得到的一切，即使死，也无所谓了。”小小紧紧地抱着我，哭着。
“小小，听话，我不能和你离婚，我必须要和你共同来面对这个病。我们一定会战胜病魔的！”我说的很轻松，内心却很烦乱。我已经无力责问上天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我甚至连哭的力量都没有了，只是无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突然想起了韩子玉，她就是乳腺癌，现在又是丁小小，一样的病。为什么会让我一次又一次收到这个病的打击。
我几乎忘记了几个小时前在小小家门前发生的那一幕，小小竟然称呼韩子珏为子玉，这是为什么呢？现在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爱叫什么就叫什么，我只想要我的小小。
“小小，我不能和你离婚，我不能和你分开，我要和你一起面对。你不要傻了，你是不可以一个人面对的，因为我们是夫妻，我们是一家人，我不能放下你不管！”我语无伦次，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表达。
“我也不想离婚，我也不想离开你，我们爱了那么久，刚刚能在一起幸福地过只属于我们俩的生活，我又得了这样的病。我可以面对死亡，可我无法在你面前死去。我一个人承受再多的病痛和折磨，我都能忍受，可你让我怎么能忍心看到你因为我而痛苦！所以我不得不离开，尽管我不舍得离开，我也要离开！”小小边哭边说，
“小小！”我严肃地看着小小说：“既然你也不想离婚，我又舍不得离开你，就让我们一起来面对吧！不要再说什么了，如果现在让我离你而去，还不如直接让我去死！真的，小小，没有你的日子，我是生不如死。如果我们在一起，我还能在生活上好好照顾你，你的心情也会舒畅很多，你的生活也会轻松很多，这样，病也会有好转的机会。现在你这样，病怎么能好呢？听我的，我们一起去大连，那里气候环境都好，适合治病。好不好？”
小小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哭，无声的哭。
第六十四章 冲动的惩罚
“小小，我们相爱了这么多年，可是一直在错过中遗憾着。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为什么不能让我好好地照顾你呢？我已经很对不起你了，从面前的这座校园走出去后，我就再也没有照顾过你一分一秒。从大学到工作，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承受着，有泪水、有心痛，我都没能在身边陪伴你。现在你这种情况，你不能再让我离开了，我也坚决不能离开。相信我，我们一定能胜利，这病不是问题，只要我们心在一起，我们什么都能战胜！我们还有未来，我们还希望，我们还要看着我们的孩子茁壮成长呢，我们不能放弃！”我流着眼泪说完这番话，小小扑在了我的怀里，不再是无声的哭。那哭声中带着委屈、带着孤独、带着痛苦、也带着幸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声停止了，而我的前衣襟已经完全被泪水湿透。看着我的衣服，小小也破涕为笑。“苏南，你看我让你衣服都湿成这样了。”
我低头看了一下，说：“没关系，就当我的衣服是带地图的。”
我轻轻的揽过小小的肩膀，小小的头搭在我的肩上。嗅着她清香的秀发，禁不住吻了一下。“小小，我们在沈阳好好过个年，然后去北京仔细检查一次，看看究竟现在需要什么样的治疗。现在的医学，对癌症虽然不是百分之百能治愈，但是如果治疗方法合理、及时，你还能保持个良好的心态，我相信你是没有问题的。”
“但愿吧！”小小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其实，我也想好，我也想和你真正幸福地生活，一起走完这一生。如果没有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定会告诉你我的病情，我也相信你一定会和我一起面对。但是，我怕以后不能再要孩子了，这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
“你真是傻得可以了！”我轻轻敲了一下小小的脑门。“孩子重要还是你重要啊？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了解我呢？我喜欢孩子，但是我最喜欢的是孩子她娘！知道吗？宁可孩子不要了，我也不能不要你！”
小小笑了，没有说话，只是靠的更紧。
“小小。”过了一会儿，我突然问：“我记得我们一直是有防护措施的啊，我们一直都戴了TT了，怎么会怀孕呢？是我太不小心了吗？”
小小突然坐直了身体，有些生气地看着我。“你不相信孩子是你的吗？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不是不是。”我赶紧解释。“我相信你，知道这孩子肯定是我的。但是我觉得我们一直都没决定要孩子呢，怎么能怀孕呢？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我的不小心才让你现在受这个苦的。这孩子现在来的不太是时候。”
“唉！”小小叹了口气，又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知道怀孕的时候，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后来算了算日子，发现怀上孩子的那天，可能是我们第一次在香格里拉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也用了TT啊？”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能怀孕，因为没有任何一次我们没做防护。
小小伸出了左手。尽管她的手因为怀孕已经微胖，但依旧是那么白皙而修长，指甲圆润光洁。
指甲！
我突然意识到，小小的指甲是短而整洁的，从前小小的指甲一直都是长的，就连高中班主任说过多次，都没有让小小剪过，她的指甲总是保持这一定的长度，经常会用心的修剪的很美。但是现在的指甲已经短了。因为怀孕？怀孕似乎不用把指甲弄得这么短吧？
“明白了是吧？”小小已经读懂了我的眼神。而我的眼睛一直也就没有离开过小小的指甲。
“苏南，还记得吗？那天是我给你戴上的，灯光又很暗，我估计是长指甲，划破了，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小小一边低头弄自己的手指，一边轻声地对我说。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
“是啊。”小小抬起头。“这事儿说起来，还是我自己造成的。”
“你啊，这时候还分什么你和我的。”我轻轻拍了拍小小的头，顺势将小小搂在怀里。“只是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耽误了你的治疗，要这孩子还有什么用啊！”
“也不关孩子的事，是我的命不好。”小小的话戚戚然，让我心痛。
这是一个我深爱了十几年了女人，可我只是自己爱着，很自私地爱着，却没有照顾她一分一秒，尽到一个爱人的职责。一直以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扛着。有泪，她留给自己；有痛，也留给自己，只是把爱，无私地奉献给我。如今，面对病痛和死亡，她依然如故，把悲伤让自己承担，却把幸福留给我享受。虽然从来没有平等的爱，虽然从来没有相同的付出，但小小为我做的太多太多，而我却什么也没有给小小，这让我心碎，这让我自责。
“小小，无论如何，我要治好你的病，不惜一切代价！”我握起小小的手，向小小发誓。
第六十五章 回忆
我与小小相视无语，只有眼泪在静悄悄地流。轻轻地，我们彼此拭去对方脸颊上的泪滴，用会心的微笑，传递我们爱的信念。我们在错过中，走过了十年的风雨，而当我们有缘携手的时候，病魔却要再次将我们分开。或许，这就叫做好事多磨吧。有什么能比爱的力量更大呢？有什么可以不被爱的力量摧毁呢？只要我们有爱，一切阻挡，都必将土崩瓦解，留给我们的，定是坦途。
我和小小肩并着肩坐在车里，望着面前漆黑一片的校园，尽管我们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们都会永远地铭记在心里。
“小小，你高中的就餐卡，还记得在哪吗？”我亲了一下小小的秀发，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小小被我的问题弄懵了。“就餐卡？要么在家里，要么就已经丢了吧。”
“小糊涂虫！”我轻轻巧了一下小小的脑门，说：“其实，卡在我那，在我家里。”
“怎么会！我的卡怎么会在你那？”小小表示极大的怀疑。
“但这是事实啊！”我接着说：“高三的时候，你还记得吗？中午下课的时候，我总是会第一个冲出教室，去食堂抢饭，如果去晚了，你就吃不到你最爱吃的芸豆排骨了。所以，你一直都把就餐卡放在我的身上，每次，我都会打两份，我一份，你一份。直到高考前的最后一天，我还是想以往一样，去食堂给你抢到了一份芸豆排骨，可一直等到食堂关门，我也没见到你的身影。回到教室，已经人去楼空了，那时我才知道，大部分同学都已经离校了，包括你。就这样，那张卡就一直在我的手里。”
“呵呵，我都忘记了。”小小嘴上说忘记了，可却用着幸福的目光看着我。接着，她说：“你是不是找不到你的足球队服了？”
我一愣，说：“是啊！虽然高中的时候踢球还是很烂的，但是那队服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只是最后找不到了。”
“你当然找不到了！”小小坐直了身体，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那时候你总是和别的班男生一起踢球，踢完了就把队服随手扔在讲桌里。脏兮兮的，每个周末我都会偷偷的拿回家给你洗干净，然后周一的时候，再悄悄地放在原来的地方。”
“哦，他们都问我为什么我的队服怎么穿也不脏，原来是你洗了啊！我都没注意。”现在我感到特别幸福，可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想过有人会给我洗。
“不是我还有谁？”小小揪了一下我的鼻子。“不过也是最后一周的时候，我打算洗干净了带回学校，可是忘记了。就再也没给你。不过，我上大一的时候，还当过睡衣穿呢！挺舒服的。”
“那为什么以后就不穿了？”我问。
“爱美了呗！不穿你那么丑的破衣服！”小小调皮地回应我的问题。
车里又重归寂静。借着微弱的灯光，我们面对面开心地笑着，似乎又回到了高中时那单纯、快乐的日子。
“多想回到高中的时候啊！”我和小小异口同声地说。
是啊，高中的时候，尽管有高考的压力，但那个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最纯净的。相对现在复杂的社会，那时候我们的日子都是无忧无虑的。除了繁重的学习任务和情窦初开的感情，似乎一切都那么简单，而那时的天，也似乎比现在蓝了许多，生活，也更加快乐。只是分别的时候，才带着些许成长的困惑、情感的烦恼和对未来的迷茫。
“苏南。”小小轻轻地唤了一声。“其实，我现在一点不怕死，反而很满足。开始知道得这病的时候，我都想过去自杀，幸好有我们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我也得努力地活下去。四个多月过去了，我完全想开了。我应该知足的，我说过，我嫁的人是我爱的人，也是爱我的人，又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子，带着这样的生活死去，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一辈子，够了！”
我掏出钱包。
“拿钱包干嘛啊？”小小问。
我笑笑，没说话。拉开钱包夹层的拉链。“看，戒指，你的戒指！”
说完，我拉起小小的手，戴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不许再摘下来了！”
小小幸福地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抚摸着小小的头，说：“小小，没事的，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一提到小小的病，我就抑制不住内心的痛。“咱俩在一起好好过个年，等过完了年，我带你去好好检查检查。相信我，你这个小坏蛋，只有我喜欢，别人都不喜欢你，就连阎王爷因为讨厌你而不会收你的！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一起走呢，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嗯！”小小使劲地点点头。“我听你的！”
小小接着说：“苏南，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对这病，我已经想开了。你也要想开，答应我，好吗？”
“我答应你！”我点头应下，也说出了我的请求：“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再离开我了！”
小小笑了：“不离开了！不过我怕你烦我，孕妇的脾气可不好，本来我就能闹，现在更能闹了呦！”
我笑了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小小搂在怀里，紧紧地，生怕她跑掉……
第六十六章 幸福的年
我们又安静地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就直接回到了我父母那里。
家里的气氛很平常，根本看不到年的气息。看着近一年没见的父母，看着他们头上的白发，看到因为我而没有生机的家，我很愧疚。但是当我的父母看到他们的儿媳妇——怀孕的儿媳妇，他们惊喜的合不拢嘴，赶紧张罗着晚饭、包饺子，一家人，过一个团圆年。
吃饭的时候，父亲说子玉的妹妹年前的时候来过家里，但是她不让告诉我。而且，那欠下的二十万，也已经连本带利地还上了。着让我很纳闷，不知道韩子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突然又想起来刚刚见到小小时候的那一幕，打算问问小小是怎么回事。小小使了个眼色给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