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相,些许真不是娘娘。。。”身旁的侍卫低语道,目光时不时地投向邀月。
“是啊丞相,皇后娘娘如此瘦弱,她如何能杀得了皇上。”
“对对,皇后娘娘看上去便是心善之人。。。”
。。。。。。
偏向的话语在侍卫中议论而起,尚文杰顿怒,虎声道,“都给老夫闭嘴!”指着邀月的手颤抖着,一张老脸更是气得赤红,“你们不要被这妖女诱惑,现在她已经害死了我们国君,现在又要害了我风国啊!”
“民女听不下去了。”清雅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引得众人视线。只见女子从宫内走出,面容清秀,正是望亭。微微躬身,望亭对着尚文杰礼貌施礼,“民女自幼便听闻尚丞相骁勇善战,是我风国之栋梁,可如今一见,民女却甚是失望。”
听望亭夸他栋梁,尚文杰本是面露骄傲,听闻后文,顿时黑了脸,“你这贱民有何资格评论老夫!”
“尚丞相骁勇善战些许是真,但国之栋梁,民女深表质疑!”望亭不亢不卑地直视尚文杰,“先不说尚丞相你自一开始便□、妖女这般污言秽语辱骂皇后,光是民女刚否认您一句,您便直骂贱民。敢问尚丞相,敢问在场的各位,这,对否?还有,尚丞相直言民女看来,尚丞相根本就是看不起皇后身世,一己之私地想要借此除去皇后!”
“你——”尚文杰指着望亭,耳边是属下的议论纷纷,道他倚老卖老,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硬是半天说不出话。
“大胆!休得胡说!”邀月忍着泪怒道,惊得望亭急忙跪下,低垂着头不敢多言。看不见的角落,嘴角轻扬,走到望亭身边,言辞烁烁,“没有右丞相,哪有风国今日的安定!本宫本就是青楼卑微之躯,右丞相如此英杰之人,自是看不起。”说着,邀月眼露绝望,双手直直伸向尚文杰,话语平静地好似死了般,“也罢,皇上已死,本宫这等贱命也没有留下的意义。”
红缨呆呆地眨眨眼,想起月朔吩咐,急忙跪下,“皇后——”悲痛地看着邀月,手拧着大腿,试图挤出眼泪。
邀月看她神情纠结,再看她暗处手上的动作,又是心疼又是好气,突地跪下,一把抱住她,伏在她脖子上放声大哭,实则拉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骂笨蛋!
众人见哀哭的主仆,心下只觉得尚文杰无情铁心。
尚文杰气得指头发颤,半天才缓过气,虎声震天,“你这妖女少和老夫演什么苦肉计,皇上会受你迷惑,老夫可不会!”
邀月暗骂这老东西难对付,从红缨肩上抬头,泪水挂面,双目红肿地望着尚文杰,绝望而洒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右丞相既认定皇上是本宫所害,便杀了本宫!”说着,一把拭去眼角泪痕,眼中是执拗的痴情,“皇上死得蹊跷,本宫不惧死,只求在本宫死后,右丞相能继续追查此事,查出真相,抓住凶手。。。如此,本宫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语罢,竟突地推开红缨,向着墙角撞去。
“快拦住她!”尚文杰听她如是,冷硬的心也生了动摇,莫非真不是她所为,还是妖女又施诡计,正猜疑,突见她这般动作,哪还有心思思考,急忙低呼着救人。
说时迟那时快,离墙近的望亭急忙拉住她,邀月还想挣脱,反应过来的红缨追上跪在地上紧抱着她腿,“娘娘不要啊,娘娘。。。”
邀月一顿,刚刚听月朔安排还不觉,现在听红缨说出,只觉得这设计的台词引人遐想。暗骂自己这个时候乱想什么,跌坐在地,泪水顺着脸颊直落,眼中死寂一片,“拦住我干嘛,我是该死之人啊。。。”
尚文杰看着这般的她,唇畔紧抿,半天突地跪下,言语虽是尴尬,也是坦白直然,“娘娘莫要寻死,是臣。。。断然了!”尚文杰微微偏头,声音果断刚硬,“娘娘如要怪罪,臣绝无二话。”
邀月转头,愣愣地望着他,急忙起身去扶尚文杰,“右丞相快快起来,本宫知你所为都是为了风国江山,如今皇上突然离开,这朝中的大事以后还得靠着您呢。。。”
尚文杰听她一番肺腑,心肺巨震,更是惭愧,他一直鄙夷邀月身世卑微,故事事同她作对,把她当做祸国殃民的妖女,皇上暴毙,他等不及查清死因,理所应当地把责任推到邀月身上。
身旁的谋士见他突然转变,这才反应过来,正欲拉他说这很可能是风后密谋的诡计,还没开口,便得到尚文杰一记凶目,惊得他急忙禁口。
尚文杰瞪过谋士,见他不敢多语,这才解气,低首道,“老夫惭愧!”说着,一把拽过谋士让他对邀月下跪,“都是你这奴才胡乱言语!还不速速向皇后请罪!”
可怜谋士出谋划策,有功是主子,有错便是自己。尚文杰本是武夫出身,哪懂心机暗事,这些年如若不是他出计,哪有如此成就!奈何世道难为,心再不甘也只有服从,不住向邀月磕头求饶。
“也罢。”邀月微微抬首,止住他的动作,亲自拉他起来,言语柔和,“你也是为我风国,不该怪你。”
“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恩德。”
庭中,月朔等人悠闲自得地品着茶,听着门外戏剧,皆是会心而笑。不出片刻,月姬领着两名配角回来,瞅着满面得意的月朔,轻笑出声,“你这鬼丫头。”那眼中的欣赏,只真无假。
☆、第八十四回
孔雀楼顾名思义,外形是仿着开屏的孔雀;当年风帝造它;可谓劳废财力;百姓怨声载道。奈何风帝一意孤行命人建造,玩赏一年未到;便厌恶弃之;别致楼阁也随之成了废弃荒楼,只待风帝偶尔想起,才有了些许人气。
夜色渐沉,隐隐月光笼罩孔雀楼。月影站置楼底,抬首仰望三层高的楼阁;嘴角微抿;伸手去推宫门;果不其然,无戒备不说,门锁都未上,只听‘吱呀’一声,宫门大开。月影眼睑微敛,犀利地打探四周,庭中大理石舞台摆设,橡木桌椅围绕,四面墙上花雕美人,偌大夜明珠高挂上方,仿若白日。
月影迈步走入,刚至庭间,大开的宫门径自闭上,月影侧目看去,玉耳微动,手中折扇握紧一分。
不出顷刻,四方各出一人,把月影包围在中,左长刀、右长鞭、前是狼牙棒、后是短匕双刀,皆黑纱覆面,不见真容。
“青刀赤炼狼牙鬼女。”月影扫过四人,羽扇在手中轻摆,眉宇间尽是柔和,唇畔轻勾,“在下真是荣幸,今日竟能在这风国宫殿一次见齐花谷四小主。”面上无波,心下却是巨震,花谷归属江湖,向来不管朝廷之事,今日之举,所为何求?还是背后的力量。。。已经深至江湖。
“二公主当真好眼力,难怪有闺中诸葛之称号。”赤炼红鞭缠绕在手,一身穿着在这个时代算得极为暴露,一双吊眼媚态十足地望着月影。“二公主人美心惠,赤炼真想尝尝味道呢。”黑纱下红舌舔唇,空出的手径自抚摸着自己长鞭缠绕的赤臂,动作放荡,言语轻挑。
“老二,我以为你只要俊秀男子,没想到女子你也不放过。”狼牙哄笑,一口黄牙配着肥大的脸,着实让人生恶。
“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赤炼媚声道,蛇一般的腰肢扭动,走近一分,双目放电,“二公主,不如从了奴家。”
“老二,你忘了谷主的命令了?”青刀剑眉微竖,尽是凌厉之风。
赤炼一缩,显然对青刀心有忌惮,不甘不愿地嗲声道,“好嘛,都怪这月国二公主太勾人了。”
“我看是老二你太久没吃肉了吧。”鬼女嘻嘻发笑,声音时男时女,相貌上竟是半百半黑,一身灰黑褂子,难辨雌雄。
“是你这丫头片子也口馋了吧。”赤炼一记媚眼扫去,尽是嗔意。
月影淡然地听他们谈话,也不打断,仿佛自己只是局外人般。
看她如此,赤炼也生了无趣,撇撇嘴,单手一甩,长鞭脱离手腕横鞭在地,遗憾地望着月影,悠然道,“只怪得你碍了谷主,奴家也只好忍着馋意,让你早早见阎王。”说着,长鞭已是向着月影而去,狠劲十分。
月影双目微眯,紧盯疾驰而来的长鞭,眼看长鞭就要覆面,她猛然蹲身,向着一侧歪去。赤炼吊眼一挑,手上微动,长鞭便追月影而去,仿若早有察觉,月影向后弯腰,鞭子自她上方横扫而过,仅差一分便伤她身体。
趁鞭子在上,月影羽扇向上,扇与鞭子相触发出摩擦响动,转动羽扇,长鞭缠绕,月影一牵,便是各持一方。
“二公主缠着奴家作甚。”赤炼撒娇似地扯了扯鞭子,上钩的双眸闪烁暧昧。
月影却不受影响,张口直入主题,“即便是要灭口,也容得在下见见凤仪。”
“老二啊,你看看,人家二公主分明心有所属。”狼牙大笑,得来赤炼一记冷目,急忙住了音,不敢继续。
“二公主,你在奴家面前说别的女子,太伤奴家的心了。”赤炼装着可怜,眼中仿佛真要泣泪。
月影脸上微笑,依旧云淡风轻,话语却是执拗,清晰响亮,“敢问,凤仪现在何处。”
赤炼脸色微敛,又复笑意,讽刺道,“莫还真是个痴心人。”流转双眸望向青刀,“老大,怎么说?”
青刀剑眉紧锁,声音无情,“待到地府再见吧。”语罢,步伐驰前,长刀直直挥向月影。
见此,月影双眸冷了冷,暗运内力,羽扇大展,顿时,红鞭前端断裂,落了一地碎末。凌波向后,羽扇抵挡,躲开青刀攻击。
赤炼微愣,收回断了一截的长鞭,心疼抚摸,眼中只有愤然。听闻拓跋二公主才情过人,竟没料到她功力也是非凡!戏弄之心收起,面上多了严肃。心思一转,赤炼眉目高挑,对着正应付青刀的月影轻笑道,“二公主,你的心上人在那呢。”
月影心思一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仰头看去,却是空荡无人!这个空隙,青刀刀锋横扫,月影再躲已是不及,臂上被划了一刀,衣袖裂开,血色溢出,染红藕色衣袖。月影眉头微皱,羽扇向着青刀面上横扫而去,趁着青刀避开,受伤的手抽出银针,唰唰便向着而去。
青刀目光一懔,脚踏柱子倒飞而起,几根银针纷纷刺入柱子之上,泛着银光。
“真麻烦,早解决了事,老子都饿了。”狼牙摸了摸堪比八月孕妇的肚皮,满心思想着谷中美酒美食。
鬼女发出哧哧地声音,如铜钟一般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月影,“我就等着这句话了。”眼中闪烁的分明是兴奋。
青刀扫了他一眼,紧抿的唇畔开启,仿若地狱使者,“一起上!”话音刚落,四人同出,齐齐袭向月影。
“等等。”门外的颜卿看此场景便要出手,却被赫连寒挡下,对上颜卿不悦神情,赫连寒毫不在意,径自低语,“凤仪还未出现,此刻出去只会打草惊蛇。”说着,后退数步,打量楼阁,沉声道,“我们速速上楼阁查看,月影该能顶住些时分。”
颜卿抿抿唇,想起月影救人的坚持,只好颌首,浅语临终前还嘱咐她保月影安危重要,更要助她幸福安乐!她比谁也不愿月影再尝失去挚爱之苦。
两人互望颌首,各就一处沿壁点步上了楼阁,颜卿在三楼、赫连寒就二楼,悄然寻找人影。谁知空荡楼阁,毫无凤仪半死踪迹。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一,凤仪就在楼下,二,凤仪根本不在此处。”赫连寒冷声道,听着下方愈发激烈的打斗声,眉头愈发冷沉。和着颜卿悄然下楼,隔着屏风探看庭中情况,却见月影脚腕受到鞭打,好好素服染了不少血色,便是抽剑而起,凌空而出,直直挑开攻击向月影的长刀,横扫狼牙。
没有料到她的出现,狼牙腹部生生受了一击,正要恼怒,却见是她,愣了愣,步伐不敢向前分毫,目光投向青刀,分明是迟疑。
“是凌帝,这下如何是好?”赤炼附耳低问。
青刀眉头微沉,对着三人冷声低语,“见机行事,切记,勿伤凌帝!”
虽听不清他们密语什么,但他们见到赫连寒分明犹豫,如此动静怎会逃过月影眼目,目光投向赫连寒,闪现一丝怀疑,稍纵即逝。
“二姐,如何?”赫连寒微微侧首低问,利剑在手,目光含冰地直视敌方。
“我没事。”月影淡淡道,语气听不出波澜,微微蹙眉,“你怎会在此?”
“我和颜卿紧随你身后,我们刚刚寻过楼上,并无凤仪踪迹。”顿了顿,但看四人紧盯着她们却不动手,悄声道,“颜卿正寻着这一层,我们合力对付他们。”
闻言,月影眉眼微动,“听你的。”
两人同时出击,反被动为主动,月影对着狼牙、鬼女,赫连寒对着青刀、赤炼,皆是以一对二,不退缩分毫。
颜卿顺着一楼各个角楼寻找,依旧是无凤仪半丝踪影,只好从暗处而出,回报道,“主子,凤仪公主根本不在此处!”说着,协力对付青刀他们。
阵势顿改,一对四变做三对四,打斗激烈。赫连寒也发觉不对,无论她对上任何一个,对方马上减了功力,只防不攻。相反对月影她们,却是招招阴狠,直击要害!两方打得难舍难分之际,鬼女悄然退至一旁,双目在夜明珠的光亮下透着青光,见月影向后避开袭击而去的狼牙棒,露出一口白齿,双刀在手中摆玩,突地眼睛一亮,人已向前飘去。
刀锋在眼前闪过,赫连寒见鬼女如此动作,高喊,“小心!”一剑扫开青刀,脚尖点地,直飞月影身前相护。
“鬼女!”
“小心!”
“别啊!”
青刀、狼牙、赤炼,几乎同时低呼出声,鬼女也在同一时刻生生收回剑,人急急向后退去,害怕伤害赫连寒分毫。
赫连寒本做反击的准备,突地被他们如此一弄,心下怀疑愈甚,迈前一步,目光冰冷地看着四人,“你们很害怕我受伤?”心中疑问加大,赫连寒冷意加深,冷声质问,“为何不敢伤我?!”
赤炼等人皆是一震,目光齐齐看向青刀。
青刀神色难看,手一挥,“撤!”四人竟果真跳窗而出,沿着不同方向窜逃而走。
赫连寒正欲去追,却被月影拦住,“罢了,切勿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凤仪。”
“二姐,你不怀疑我?”赫连寒问道,毕竟敌方的行为实在古怪!
“疑惑,但不怀疑,我看得出,你不是那种人。”月影微微一笑,言语中尽是信任,“我相信朔儿的眼光。”
三人走回宫苑,正想着如何告诉众人没有凤仪踪迹,刚步入院中,便见红缨领着望亭从大厅走出,见了她们愣了愣,红缨突地转身就奔回厅中。
月朔看着去而复还的她,不解道,“红缨,什么东西忘带了吗?”
红缨摇摇头,眼睛眨巴眨眼地,就是想不起自己要说些什么。
月姬上前,手指轻弹她的眉间,微微低首,“是影儿她们回来了吗?”
红缨急急点头,“恩恩,她们回来了,就在院中。”
“你啊,一开心就犯傻。”没好气地捏了捏红缨的鼻子,月姬的眼中分明是宠溺。
月朔转头对着本坐在椅上捧着茶焦虑不安、听闻红缨的话明显舒了口气的人,坏笑道,“不顾自己安危急着救你的人回来了,还不相迎去?”说着,笑得愈发暧昧,“凤仪啊,二姐见到你啊,准开心死了。”
“朔儿,你——”凤仪正想说月朔坏,抬眸却见月影迈步走入庭中,话语顿止,见她衣裳上染着的血色,瞳孔微张,半天找不到声音。
原来,月影等人再孔雀楼的同时,月朔派去的侍卫巡查整个宫殿,最终在冷宫发现被绑的凤仪,并把她送回宫苑,见到她月朔等人心知月影中计,遂让红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