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手心。
深夜,颐华宫。
“娘娘如此厌恶颖婕妤,今日却又为何相救?”连曦为宁妍欣梳着发,不解问道。
对镜轻笑,宁妍欣双手扶着一缕秀发,看着镜中自己,红唇轻启,“连曦,有些人,只能死在自己手中。知道吗?”
连曦微愣,只是不解。
御书房,静谧的气氛,赫连寒高坐在上,不知沉思着什么,静雅在她身侧静候服侍,见她如此,忍不住道,“皇上,臣妾听闻,颖婕妤打了太后是因太后言出侮辱皇上。。。”
“朕听闻了。”赫连寒淡淡道,睁眼眼中却是温意,“命人保护好颖婕妤,切勿让她受伤分毫。”
静雅一愣,随即颌首称是,明白赫连寒的不得已,如今是除太后势力之时,皇上此举也是为保苏晓安危。只是不知那被保护之人,懂不懂她的用心。微微叹息,只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宫外脚步纷乱,片刻赫连夜焰得意而来,一看便知是成事——
“皇兄,真正的苏晓已经带来。”
赫连寒瞳仁微亮,勾唇有了一丝笑意,却是深不可测。
☆、第六十六回
啧啧,冷宫不愧是冷宫;要蜘蛛网有蜘蛛网;要老鼠屎有老鼠屎,苏晓稀奇地打量冷宫四周;要说伤心,没有,兴奋,必须有!送她来的宫人见她如此,只当她是受了刺激所至,门一锁,丢下苏晓一人;径自离开。
撇撇嘴;苏晓对着关闭的门使了个大鬼脸,转身抖去床上灰尘,也不介意地一屁股坐到床上,翘着腿好不开心。盘算着晚上的行动,想着马上就要脱离这憋死人的皇宫,苏晓大有改革开放的激动。但平静下来又是控制不住的失落,赫连寒。。。以后是不是不会再见面了?
烦躁地抓了抓头,苏晓躺在床上,闭眼不愿再想。既然决定放手,何必再为此纠结,弄得自己心伤。。。
不知不觉竟在床上睡去,迷蒙中觉得有人到来,身体恢复,往日的敏锐也随之恢复,猛地睁开眼,伸手擒住碰到脸边的手,却见赫连寒站在面前,顿时愣住,手上传来的温度如开水滚烫,急忙松开,偏开头淡漠道,“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赫连寒眼中柔光一闪,蹙眉打量四周,声音低了几分,“委屈你了,待朕铲除太后势力便来接你。”
“不用了。”苏晓淡淡道,偏开头不去看她,“我在这挺好。”
闻言赫连寒眉头一蹙,手抓上苏晓的手腕,“别闹了。”
“赫连寒,你觉得我是在闹吗?”苏晓侧目瞪着她,想着反正都要走,有些话也没有压在心里的必要,指着赫连寒的鼻子就骂,“对你而言我到底算什么?棋子?玩物?想要我就找我,不要我就把我丢一边,本姑娘不吃这一套!你不稀罕我,我还不稀罕你呢!没有你,我照样活得很好!”
“晓晓——”赫连寒叫她,想要说明自己从未把她视作玩物。
“别叫我!”苏晓愤怒地甩开她的手,多日的不爽一刻爆发,“要什么晓晓找苏晨要去!我不是什么苏晓!”
“我找到她本人了。”赫连寒蹙眉道。
苏晓一愣,瞳孔放大地问道,“你再说一次,你找到谁了?”
“真正的苏晓,苏晨把她藏在光惠庵里。”
“哦。”苏晓点头表示明白,一屁股坐回床上,冷笑道,“既然正主回来了,我这假的是不是没有利用价值?怎样?要杀要刮?”
闻言,赫连寒眉目一沉,不满她的态度,声音也冷硬了起来,“难道在你眼中朕便是如此无情之人?
”
“不无情?”苏晓冷笑,指着床榻高扬下颌,“你让我绑了强行试试!”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苏晓笑得有些勉强,“赫连寒寒,就这样吧,我也不和你置气,你也别来烦我。”
瞳孔一缩,赫连寒咬着下唇,半天却是歉意,“对不起,那日是我冲动,但——”
“皇上,”静雅却在此刻敲响宫门,打断赫连寒的继续。
“什么事?”赫连寒沉声问道,脸色有些不佳。
静雅上前附耳几句,赫连寒微微颌首,转身对苏晓道,“朕晚些再来看你。”说罢,跟着静雅快步离开。
苏晓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乱作一团,赫连寒的那句道歉让她一瞬间的心软,但看到赫连寒的背影她突然明白,自己和赫连寒之间,自己一直是主动的一方,主动地付出,主动地讨好。。。可她得到的是什么,赫连寒冷漠的背影。后背靠在床上,苏晓睁大眼睛看着上方的天花板,胸口闷得难受,她从不介意自己的主动,可是,她介意赫连寒的态度。
“不是已经决定走了吗?想这些烦心的作甚?”苏晓自嘲地笑了笑,歪过头闭上眼,眼角一滴泪水滑落,是苏晓最讨厌的感觉。
是夜,颐华宫中。
“公主吉祥,奴才去通报娘娘。”小得子恭敬道,却被凤仪拦下。
“不用了,本公主自己去便好。”凤仪急急道,午觉醒来,突地就听苏晓被打入冷宫,听闻所有,便想着找皇后帮忙为苏晓说情,手正要推开宫门——
“把苏晓的人头带来。”
是宁妍欣,凤仪一直以为温婉的人,如果不是亲耳所闻,凤仪哪里信如此歹毒的话是出自她之口。手僵在半空,凤仪脑袋空白,急忙收了手,转身快速地走出宫殿,心急之下撞上正好走来的小得子。
“哪个不长眼。。。公主吉祥,公主——”小得子还想跪下求饶,就被凤仪拦住,慌乱地转头看宁妍欣没有出来,几乎是落荒而逃。
小得子摸了摸头,不解她的慌乱,一转身,却见宁妍欣站在宫门,急忙低垂下头,恭敬道,“娘娘。”
“什么事?怎的如此慌乱?”宁妍欣温声道。
“刚刚公主——”
“凤仪来过?”不等小得子说完,宁妍欣柳眉蹙起,满目凝重。惊得小得子颤巍巍地说了经过,宁妍欣愤然甩袖
,“疏忽职责,自行领罚棍五十!再有人来,非通报不得进入!”
可怜小得子只得哭丧着脸应承,乖乖地领罚去。
凤仪一路小跑,往着冷宫去,心里愈发觉得发凉,苏晓和她说过宁妍欣这个人不似表面温婉,警告她小心。她当时只当苏晓偏见,没有放在心上,竟不想如此宁妍欣如此可怕。
“公主?”望亭端来苏晓备用的衣物往着冷宫去,刚到门口便见凤仪急冲冲地来,惊讶之余正要请安,凤仪风风火火地越过她往宫内去,望亭一愣,觉得不对地急忙跟上。
“颖儿,颖儿,你在里面吗?”凤仪用力敲打着门锁问道,屋内的苏晓正盘算着如何逃离,听此动静从床上跳起,犹豫片刻还是应了声在。
凤仪一喜,“你等等,我马上让人救你。”转头见望亭走来,冲上去就把她拽到门边,“本公主命令你把门打开,快!”
望亭眉头微蹙,“公主可有皇上许可?”
“皇兄会肯的!”凤仪焦急道,只怕杀苏晓的人马上就来。
望亭见她满目焦急,轻声问道,“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凤仪急得几乎要哭,一边抓着门一边吼道。“有人要杀颖儿,你快开门!不然颖儿会死的!”
闻言,望亭微愣,只以为是太后,微笑道,“公主莫要担心,皇上已经派人在冷宫四周保护娘娘。”话音刚落,屋内突地传来一声巨响,随即便是苏晓冷冽的声音——
“你是何人?”
宫内,黑衣人指剑对准苏晓,眼中无情,也不回话,突地刺剑便向苏晓去。眼见剑锋袭来,苏晓无得抵抗,临危之际,房门猛地被打开,杂乱的物品齐齐砸向黑衣人脸面,黑衣人见此急忙收剑掩面,反身执剑对上门口之人。望亭不知何事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握在手中,目光犀利地对上黑衣人。能闯过周围守卫潜入谋杀,此人本事绝不容小觑!
“颖儿,你没事吧?”凤仪问道。
苏晓微微摇头,低声问凤仪,“你怎么来了?”但看望亭,只以为她是赫连寒的人,竟不想还有一身功夫;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刚去颐华宫找皇嫂为你求情,结果偷听到她要命人杀你!”凤仪皱着鼻子,说完恨恨地哼了口气,闷声道,“我以后再也不叫她皇嫂了!她是坏人!”
苏晓看她如此只觉得
可爱,拍拍她脑袋笑话道,“小屁孩。”那边,望亭和黑衣人却动上了手,你来我往,不出片刻,望亭愈发吃力,显然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娘娘,快和公主逃,奴婢撑不住了!”望亭低声叫道。
苏晓眼见黑衣人阴冷的剑光袭向望亭,目光落在地上杂乱的东西,眼睛一亮,急忙捡起一盒胭脂打开,突地冲到望亭面前全盘向黑衣人眼睛撒去。黑衣人伸手挡去胭脂水粉,再睁眼,苏晓三人已经逃门而出。黑衣人眉头微结,收剑正要追出,另一黑衣人却突地出现,挡住他的去路。
“皇上,冷宫出事了。”静雅急急地推门而入,也来不及请安,知道苏晓对赫连寒的重要。
闻言,赫连寒果然凝了双目,扫过静坐不语、一脸平静的真苏晓,冷声对静雅和夜焰吩咐,“看住她。”径自急急地向冷宫去。
苏晓三人藏在密集的假山中,苏晓探看后方确定没有追来,这才缓过一口气,转身见望亭脸色苍白,浅粉的宫装袖袍被血色染红,眉头微蹙,“你受伤了!”说着,急忙扯下衣袍的边角为她包扎止血。
“奴婢没事。”望亭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瓶罐塞到苏晓怀中。
苏晓看着手中的瓷罐,瞳孔微微放大,片刻抬眸看向望亭,目光复杂,“你都知道了。”
“嗯,有一夜娘娘卸容,奴婢无意看到了。”微微一顿,“但娘娘放心,这件事奴婢没有告之皇上。娘娘,奴婢真的没有背叛你。”
“真是个傻丫头。”苏晓低笑道,心里愧疚的很。
望亭却是笑笑,侍候那么多人,从未有人同苏晓这般待她,在苏晓面前,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低人一等的丫头,反倒像个朋友。“娘娘,你走吧,恢复真实的自己离开皇宫,这里不适合你。”望亭柔声而坚定道,“奴婢常看你望着宫外的天空,娘娘是想离开的,对吗?”
“什么真实的苏晓。。。你们在说什么?颖儿,你想离开皇宫吗?”凤仪静静地听她们说了许久,越听越是糊涂。
苏晓抿抿唇,一切和她计划相差太大,她只想着以宁妍欣和谨德的性格必不会放过她,她可以借着机会恢复面容逃离皇宫,再故意留下被宁妍欣杀害的假象,这样一来可以为怡青报仇,二来可以混淆视觉,让他人皆以为她死了。可是现在——
苏晓望了望凤仪,沉声道,“凤仪,我不是苏晓。。。总之事情很
复杂,现在皇后和你母后都要杀我,我必须逃离皇宫。”
凤仪一震,只闻苏晓要走,眼泪都快下来,可是又怕她会死,半天竟是开口,要苏晓带她一起走,“我和你一起离宫,我不想再被母后逼着。。。”可怜兮兮地看着苏晓,眼中满是祈求。
苏晓微愣,看她如此,想她从宁妍欣来听来消息前来通报,如果宁妍欣发现,那凤仪必是威胁,只得沉声,“好,我们一起离宫!”
“奴婢帮娘娘和公主离开。”望亭道,带着两人悄然地往御膳房去,把两人装入要运出宫的酒桶之中。
“望亭,和我们一起走吧。”苏晓沉声道,她负责看管自己,如果自己突然消息,赫连寒定会找她麻烦!
望亭却是摇头,“娘娘放心,奴婢会告之皇上娘娘和公主被奸徒所害,皇上不会重罚我的。”微微一笑,望亭掏出一袋银两塞入苏晓手中,“娘娘和公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奴婢以后不能侍候娘娘了。”
苏晓和着凤仪看她飘然离去,浅粉的衣角飘扬,带着鲜红的血渍。
走出御膳房,望亭脚步顿住,转身回望一眼,步伐继续。
冷宫内,两名黑衣人打得难舍难分,一攻一守,偏偏就是伤不了对方分毫。
站立在不远处看着打斗的两人,女子微微一愣,低笑着摇摇头,竟迈步走入冷宫。两人一看她出现,同时手上一滞,其中一个黑衣人剑锋一转,直直刺向女子,另一人眉头微动,急忙举剑去拦,谁知那人竟是虚招,一个转身沿着黑衣人身后再次刺向女子。
女子对着黑衣蓦地勾唇一笑,竟不躲不退,直直撞上剑锋——
“晓晓!”赫连寒刚步入冷宫便看到剑锋刺穿苏晓的腹部,鲜血沿着剑锋一滴滴地滚落。黑衣人一愣,毫不留情抽离利剑,跳窗飞离。另一黑衣人蹙眉看了女子一眼,也是跳窗离去。赫连寒抱住倒下的女子,目光都是通红。
“皇、皇上,是、是皇后的人,为。。。报仇。”女子低语呢喃,眼中竟是满足。
赫连寒愣愣地看着她,有些恍惚。片刻,侍卫拥入,见到的便是如此场景。
“来人,把皇后抓起来!”
☆、第六十七回
慈宁宫,幽幽檀香;谨德手持佛经;满面虔诚,突闻动静;停下动作,微微睁开,“回来了。”放下手中佛经,抬颌看向下方之人,“如何?”
“启禀太后,奴才根本。。。无法靠近。”那人回道,见谨德面容顿怒;急忙解释;“皇上似乎派了大内高手看护,奴才近身不了分毫,太后饶命!”说着,急忙磕头谢罪。
谨德狠狠地把佛经砸在地上,冷然道,“没用的东西!滚!”那人仿佛大赦般,连滚带爬地出去。唯剩谨德愤然地坐回位子,胸口剧烈起伏,气得不清。
颐华宫,黑影闪过,轻微响动让宁妍欣急忙起身,便见黑影跪立在地,单手捂着胸口。“人头呢?”宁妍欣扫过他的伤口沉声问道。
“属下无能,失败了。”黑影恭声道,低垂着头不敢看宁妍欣。“有侍卫保护,属下根本无法靠近。”
“侍卫保护!”宁妍欣眉头一皱,冷冷笑道,“皇上当真疼惜她!”愤愤地坐回高椅,声音无波,“退下吧,不要让人发觉。”
“是。”黑影躬身,正要退下。宫门突地被撞开,侍卫涌入。
领头的锦衣卫扫过来不及反应逃离的黑衣人,持刀的手一扫,俨然道,“抓起来!”
“娘娘,娘娘,出事了!冷宫那边出事了!”小得子惊慌的声音从宫门外传来,跑入宫中却见如此场景,顿时惊得两腿发软,不敢出声分毫。
宁妍欣还来不及多问,领头对宁妍欣微微躬身,“皇后娘娘,失礼了。”说罢,手一挥,“把皇后抓起来。”
“谁敢!”宁妍欣冷然道,往日的温婉在此刻具是威严,冷眼扫过眼前侍卫,“本宫自己走!”
双眸扫过黑衣人,又望向冷宫所在的方向,勾唇自嘲,“苏晓,苏晓。。。”皇后念叨着苏晓的名字,瞳光沉沉。
朝阳七年,颖婕妤冷宫遇刺重伤,刺客被抓,查实是皇后所派,皇上大怒,下令把皇后禁闭于颐华宫中,没有指令不得探望。
是夜。
“主人。”黑衣人单膝跪地,面容冷硬无波。
“解决了吗?”女人转身,衣袍微扬,秋水顾盼,虽是眼角已有时间留下的痕迹,但眼眸依是若狐妩媚,风姿绰绰。
“没有,但三公主已离开凌宫。”黑衣人沉声道。赫连寒突然出现,他藏匿宫中发觉苏晓只是重伤,本想
着趁赫连寒不备再行刺杀,谁知竟惊奇发现受伤之人根本不是苏晓,而是她的丫鬟望亭所扮,皇上借此除去宁家势力,至于苏晓,则换作真正的苏晓取而代之,“凌帝似乎早已知三公主真实面容,但不知她身份,属下离开时她已把三公主画像交之下属寻找。”
女人柳眉微沉,“本宫还真没料到月朔那蠢丫头有如此勾人本事!”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