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你没事了吧？老师特地来接你出院。”她沾沾自喜的笑。
萧乾坤在见到宫葵后立刻收起那种“冷冻光线”，弯身很亲密的在宫葵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点点头，随后发现大家的目光好像都在看他们，才有点不好意思的推开老公。
“你们去办正事吧，乐乐就交给我。”宫葵说着还朝韩警司敬了一个礼。
萧乾坤离开前好像还很舍不得的喊住老婆。
“达令。”
“又干嘛啦？”宫葵哭笑不得的问他。
“今晚一箱牛奶解决不了，会过期。”萧小哥淡定的垂眸看她，“等你回家。”
“……”
“……”
“……”
萧小哥卖萌完毕，自动退出。
陶小乐尝试着开口，“老师，师兄的意思和我们想的意思是不是……”
“请你不要问了……”
宫葵无地自容。
囧。
与家人打过招呼后，陶小乐陪同老师一起坐在医院的花园，有许多病人正在赏花散步。
她试着回想那天占逆麟在自己病房中与韩警司的对话。
“我那天有听到屠苏说‘暗门’什么的，占逆麟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九阶暗门’是‘暗门’旗下的分支之一，专门负责与警方打交道，可以视作‘国际秘密行动小组’，至于这个‘暗门’到底是什么，我暂时也说不清楚。”宫葵习惯性的挠挠头，尽量让语气不要显得那么严肃，“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旦踏入那扇‘门’，你便不存在了。”
陶小乐吃了一惊，有点不明白宫葵所说的含义。
“你可以有任何身份，任何背景，当然与之相反……也可以让人查不到你的任何细节，因为你是‘虚无’，也正因为‘无’，你才会‘无所不在’，所以……‘暗门’在警方眼中象征着‘无敌’与‘不败’。”
陶小乐早知道占逆麟是一个传奇。
他被万千世人所敬仰，因他是黑客界的“屠苏”，因他是《泰坦世界》的“康斯坦丁”，因他是警方依靠的“影帝”，因他是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小七爷”……
但直到今天……听到宫葵嘴里说的这些话，她再次发觉自己依然对这个人没有了解透彻。
他真的已经成神，站在旁人不可仰望的高度。
“‘暗门’的师父挑选徒弟的要求极端苛刻，听说……屠苏他是目前唯一一个背景没有达到‘要求’的孩子，但他的师父又非常看好他，最后居然召集九位元老开了一次会议，专为讨论屠苏的去留问题，阿坤他说……那些前辈就算天塌下来的事都不一定会全部到场。”
宫葵看着小妞张大着嘴，噗嗤一下笑出来。
“屠苏这孩子之所以这么能干，也是因为身上的压力实在大到不可想象了呢，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问问他，我告诉你哦，在‘暗门’成长的少年，都是人中之龙！有爆料说屠苏刚去那儿时还哭过鼻子呢～哈哈哈～当然，这孩纸最后不负众望，还成了‘九阶暗门’中的狙击之王！”
那些发生在占逆麟身上的往事越精彩，对于陶小乐来说也就越遗憾。
因为她已经没有机会去缠着他讲好听的故事给自己听。
发觉小妞眼中的伤心，宫葵识趣的打住。
“我扯远啦，总之……这次韩警司是被屠苏以‘九阶暗门’一员大将的身份强行命令的，他擅自改变任何方案，完全打乱原本的计划，而且我想……屠苏是为了不拖阿坤下水，所以特意瞒住了他……阿坤知道后当然很动气，但是屠苏他这次是动真格的，如果萧乾坤擅自行动，恐怕会让大家都陷入危险，更奇怪的是……小七根本没动用什么警务人员，倒像是单枪匹马的去闯龙潭虎穴！”
那么占逆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是想如何解决凯撒军火集团？
陶小乐握着拳头，为他的人生安全极度担忧。
“可他不是说……要和李晴结婚的吗？”
宫葵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我不能确定他是说谎还是……为了某些原因必须这么做……乐乐，这次你是真的和小七分手了？”
“是的……”陶小乐忽然站起来，但她不敢去看宫葵。
因为她不想知道真相，她害怕真相比背叛还要可怕！
宫葵缄默了。
她犹豫再三，想着即便自己想劝陶小乐，但她只是局外人，大神也不是小哥，她又怎能去勉强陶小乐。
何况占逆麟选择这么做，一定有他不能说出口的苦衷。
“他一定……是希望你能开心的吧。”
陶小乐闻言身体一阵颤动。
“屠苏他……即使不能给你幸福，但我想……他一定是希望你能走自己的路。”
宫葵比她有生活经验，平时说起话来虽然很跳脱，但关键时刻总会来几句至理名言。
“嗯，所以我也……想好了。”陶小乐灿烂的咧开嘴笑，“我想去息川。”
“还有……谢谢老师这么多日子的照顾，我不打算再去研究课题了，因为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些东西。”
宫葵听后并没有惊讶，只是很莫名的觉得伤感，红着眼睛拼命点头。
“你不用难过啊，因为你不仅是我一辈子的老师，还是我‘姐姐’，我的‘朋友’。”陶小乐坐下来抱住对方，“我会记得老师你教我的许多东西……你说过‘你我皆是凡人，只管摸索行路’，所以现在我也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我想找一找……自己人生的方向在哪里。”
陶小乐真的是这么打算的。
或许在某天，即便是没有旅伴，一个人回到息川，她会穿越过古老的民宅和喧闹的市集，坐在水边，看乌篷船悠悠在水中慢行，然后坐在小雨下的茶馆里，喝上一杯热茶。
年少的我们没有遇过太多人事，也还没有看过太多景色，应该趁着年轻去走一走，只要……不忘那一条回家的路。
陶小乐看到斑驳的树荫，还有两只小麻雀停在对面的长椅上啄食着面包屑。
她抬手作怪，将小鸟们惊得飞入蓝天。
……
我们分别，也许一年又一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37、悔不当初
……
陶小乐从梦中醒来，一摸脸上，竟会有幸福的泪痕，她看着自己如今睡的地方，四周是古色古香的摆设。
当时出院后，很快迎来新年，而一眨眼又过个把月，这已经是自己来到息川的第二天。
她睡的当然是静安寺的那间厢房……难怪会梦到占逆麟了，而且还是这么美的情节。
昨天济泓大师与行恩仿佛一点都不介意她的突然到访，依旧热情的招待，旅行的疲惫也被一扫而光。
外面的太阳很大，陶小乐将心情藏好，伸了个大懒腰，她跑到前殿时，小和尚正在敲木鱼。
“嗯？你师父呢？”
“师父说替姐姐去找王叔了，马上就回来。”
行恩嘴里所说的“王叔”是息川古镇上的一位中医大夫。
说来也巧，昨晚陶小乐坐在以前与占逆麟放莲花灯的地方发呆，突然看到对面河岸上有一位大叔开门，门上贴着一张“招工”的白纸。
当她再仔细一看那家小店铺子，写着“中草堂”三个字，是一家地地道道的中医馆！
于是这惊鸿一瞥，注定要改变陶家小妞的命运！
她立刻就将自己想学中医、并且想留在息川生活一段日子的念头告诉了济泓大师，还保证自己家人一定会支持。
虽说陶伯伯他们肯定不希望自己荒废学业，但陶小乐还是异常坚定的想要自己拿主意。
济泓老人家也早看出陶小乐这次来是为了“疗伤治病”，二话不说就答应做她的“担保人”。
有了在息川镇上美名远播的老主持撑腰，这回当然是要事半功倍。
不稍片刻，老人家果然就笑着从门外走进来，嘴里还直嚷，“说好了，说好了，乐乐啊……王叔答应了！”
陶小乐听后激动的都要跳起来，“真哒真哒？那我可以留在这啦？！”
而行恩连木鱼都不敲了，当下抱住小姐姐。
“太好喽～姐姐以后每天陪我做早课吧！”
“……啊？！这我没答应你吧？！”没懒觉睡的孩纸伤不起啊～！
三代人乐乐闹闹的笑作一团，清雅的静安寺变得比从前越加热闹。
中午三人在后殿吃饭，陶小乐接到陶伯母的电话，知道亲人也是出于好心才想劝自己，她只好先答应让他们过来看看这里的环境。
济泓大师将一只小电视机打开，里面正在放午间新闻联播。
女主持人用公式化的优雅嗓音播报着：
“现在报道国际新闻，在昨天夜里北京时间23点，位于新西兰北岛的山区某处发生一起爆炸事件，警方初步调查事件发生地点为一处恐怖组织的秘密基地，此次爆炸遇难的约有上百人，具体原因与事故造成的人员伤亡和损失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陶小乐走到锅边，手里劲一松，陶瓷碗“啪嗒”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她有点心神不宁的弯腰想去捡，被济泓大师连忙阻止。
“没事哉，让行恩去拿扫帚，老话说‘岁岁平安’……”
“嗯，岁岁平安。”陶小乐点头重复着。
不知为何，她的耳边回响起占逆麟那天夜里唱过的旋律……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最爱你的是我，否则你怎么让我，否则我怎么可能，赴汤蹈火，你说什么都做。
99、
新西兰，北岛山区。
一处密林之中，戴黑色耳机的占逆麟，正在确认他所处环境的方位角、光源、风向、风偏等相关因素。
“听我指挥行动，观瞄手准备。”
他对着通讯装置命令完毕，同时也已测量好自己所要阻击的物件位置、相对距离以及与自身之间的距离。
最后通过狙击镜，占逆麟调整好姿势，扣动扳机。
几乎是在子弹飞出的同时，他宣布，“出发！”
……
基地的地下通道，沿途皆是尸首，密室也已充满血腥味。
当最后一个黑衣男子被一把匕首解决，只剩下凯撒军火集团的首领被四、五个穿迷彩服的男子包围。
老奸巨猾的尤利似乎是在认命的笑。
“仅带十二人就攻破我的防线，真不愧是一代人物，Dante”
被称作“但丁”的占逆麟举着枪对准他的头部。
“凭我个人本事做不到这种程度，还要感谢你爱徒帮忙。”
以最小的成本使敌军付出最大的代价，这就是狙击手之所以存在的根本目的，也是身为“狙击之王”的Dante最拿手的本事。
尤利望了一眼占逆麟身边的方子洛，表情极为紧绷。
“我以为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他的。”
方子洛故作惊讶，“真遗憾你看走了眼，不瞒您说，我自己也觉得很神奇。”
尤利毕竟是叱咤风云了大半辈子的王者，在这最后的时刻，他高傲的闭上眼睛说，“动手吧，给我一个痛快。”
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杀了这个老狐狸，好不容易才活捉的，你说能浪费资源吗？
占逆麟回头看向队友们。
“将他押走。”
却在这时，尤利乌斯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笑。
“既然你不杀我，那大家就同归于尽吧！”
众人闻言皆知有变，十几个人都已经凭各自本能做出最快的反应，但那老头出招怪异，他在被打昏之前，猛力将方子洛推至一只单人沙发座椅上！
占逆麟立刻听到沙发附近传来古怪的声音，他蹲下。身检查，意料之中的在后方发现了一个爆炸装置。
上面设置的引爆时间是五分钟，已经开始倒数！
方子洛与占逆麟都是极其冷静与聪明的人，猜到这炸弹应该是用重量控制的，也就是说只要沙发上的人一动，他们全都要被炸的连骨头都不剩！
占逆麟首先侧头下达指令，“你们扛着他，全部退出去！”
“可是队长……”有人发出抗议，不愿让他单独留在这最危险的地方。
“别浪费时间！”占逆麟目光严厉且决绝的发号施令。
队员们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英，关键时刻纷纷明白要将任务放在第一位，他们怀着最崇高的敬意立正站直，对占逆麟与方子洛行了一个军礼。
紧接着，以最快的速度按照队长的指示撤退。
方子洛摘下眼镜，疲惫的笑了笑，心情显得特别悠哉。
“你会拆炸弹吗？”他问。
占逆麟正在高度集中注意力的研究着那些导线，额头的汗都顺着鬓发流下。
“我不是拆弹专家，只学过基本原理。”
然而他却二话不说的取出一把小刀，开始分析剪断导线的顺序。
“……为什么。”方子洛又问。
你大可以让我死在这，这样就不用遵守约定，当然更能回去找她……
“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救。”占逆麟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何况，我发誓绝不能丢下同伴。”
“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方子洛知道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个男人……可以为了把警方的牺牲降到最低而向他妥协。
任何无情无理的条件，只要方子洛开口，他都必须答应。
他答应再也不见陶小乐，还将他十几年来作为一名黑客所有的研究成果和心血都交付于方子洛。
甚至是……这件任务成功之后，占逆麟保证会永远退出黑客界，再也不回国内……包括他的性命，如果必要的话也都可以不要！
方子洛甚至在心里恶毒的打算过，他要占逆麟“假死”！
而这一切……占逆麟也早有预料，所以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信仰……能够让他承受这所有的伤痛？
“方子洛。”
时间已经过半，占逆麟连擦汗都没有空，他一边动手一边和沙发上的人对话。
“即使我无法赞同你们的做法，但这个世界确实有它的劣行存在，陶继理与你所说的也并不完全是错的。”他顿了顿，继而又说，“至少……你们也有‘原则’，何况……如果你不上位，遭殃的可能就是别人。”
这就是一件事的两面性吧。
正如当初，如果做间谍的不是陶继理，很有可能就是占海，谁也逃不过这命运的玩笑。
炸弹还剩十五秒。
“……”
占逆麟看着最后剩下的两根导线，一直稳定的双手都开始颤抖。
“你快走吧！”
这一次，方子洛是真的想要他放弃了。
“是我输了……其实从失去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输了，是我不愿承认，是我一直在挣扎，特别是在知道她住院后……我问自己……怎么会忍心对她做出那么残忍的事……你替我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占逆麟，你去找她吧……”
这一场宛如王棋对上王棋的死局，还有十秒。
占逆麟抬头，口吻不容置疑道，“赌命吧。”
“你……”
方子洛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占逆麟闭上眼睛，凭着直觉，一刀下去！
计时器“滴”了一声之后，彻底不动了……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占逆麟额上的汗珠沿着他好看的下巴滴到地上。
方子洛一身冷汗都被吓干……
一秒就像一生那样漫长……
眼看在生死边缘得到解救，他们长长呼出一口气，方子洛动作极其缓慢而僵硬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占逆麟将刀子交给他，“活下去。”
方子洛从这一刻起，决定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
两人不待多说，齐步走向外面长廊，由于刚才情况混乱，占逆麟也没好好留意细节。
如今再度回想起尤利老头昏死前那抹骇人诡异的笑，他心中顿又警钟大作！
不对……不对！炸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被解决的！他们很可能上当了！
“快走！”占逆麟一声低吼，推了方子洛一把，却意识到来不及了。
方子洛还未回神，只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白光强烈刺眼，滚滚厚烟带着灼热的温度要将人撕碎，那些疼痛撕心裂肺一般，他们双双失去知觉……
林中无数鸟雀受到惊吓，在基地外的小组成员们看着升起黑烟的地方，几乎同时不要命的冲入现场救人……
100、
一年多的时间，原来只要专心于一件事上，也不会觉得太过难熬，正如大病一场，起初虽然痛苦，但等到病愈之后，焕然醒来，又是一次游戏人间。
息川的一座后山上，王叔看着眼前的闺女关心道，“……真没问题啊？”
“没问题！您瞧我的吧！”
“还是让师父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