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雅花点了点头。“虽然他大了我十多岁,但是他愿意娶我,同时也不在意我和你之前的事。”
“恭喜你。”
“听到你的话,我是该死心了。其实我已经答应他了,因为我猜得到你的答案,但又私心地希望你能阻止我、能告诉我你爱我。”谢雅花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喜帖,递给宫辞。“我会去的!”宫辞微笑地收了下来。“你喜欢什么?就当我送你的结婚礼物好了。”
“那谢谢你了。”谢雅花收起了落寞的神情,勉强地露出了个微笑。
和宫辞分手令桑音心痛了几天;虽然只住在隔壁而已,但他们根本不相往来。
天性乐观的桑音,告诉自己别去想宫辞。她每天晚上七点开始画漫画直到隔天九点后,又继续睡,这种生活比宫辞尚未闯入她的左活前更加日夜颠倒,也令她又消瘦了一圈。再加上个性懒,街口那家面包店她也没有再去,偶尔就是去超商买个几瓶鲜奶、吐司、几包泡面,就这样随便吃了。
“再将这里贴上网点就可以了!”桑音露出了笑容,自言自语。
熟练地割了网点纸,她将那一块割下的网点纸贴上,再喷上完稿胶,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前几天,她的编辑告诉她,她的画风变了,而且也比以往有进步了,是呀!这全是她化悲愤为力量的结果。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没有它人还是要活的。在宫辞离开后,她常如此告诉自己。
用牛皮纸将十六张的原稿装了起来,桑音走入了房间,拿起梳子,随意梳了几下自己稻草般的头发。
换了件牛仔裤和T恤,桑音就这么出门了。
阿Q出版社。
“小弟弟,你找哪位?”齐萃怀疑地看着眼前拿着牛皮纸袋的桑音。“如果你要找漫画家签名的话,他们是不常到出版社的。”她好心道。
“我是桑音呀!齐大编辑,你忘了我了吗?”桑音将牛皮纸袋递给了齐萃。
“桑音?”齐萃惊呼一声。“我的天呀!你的头发怎么会这样?”虽然桑音的漫画画得不怎么样,但也和其它有名的漫画家开了几场签名会,并且有“漫画公主”之称,而如今……也难怪她会吓一大跳了。“我本来就是这样了。”桑音耸了耸肩。
看着桑音异常白皙的皮肤以及骨瘦如柴的身躯,齐萃实在有些担心。“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看你瘦得像什么一样。”
“知道了!没事我要回去了。”
“有出租车在外面等你?”她记得桑音每次来出版社时,都是叫出租车的。
“没有!我骑了一台小绵羊来。”
“那骑车小心点。”
“谢谢!再见。”桑音走出了出版社,便骑上机车回家去了。当交通号志转为红灯时,她停了下来,极端无聊地看着四周。而正当视线想从一家银楼前转开时,一对男女亲昵交谈的情景吸引了她。那个女的,她认识!而那个男的,她也认识——就是住在她隔壁令她伤心的人。
“走了一个又如何?补上了不就行了,别傻得以为他有多么爱你!”桑音有些自嘲地说道。
宫辞注意到有一道视线不停地看着他,于是他转过身,找到了那道视线的主人——桑音。
桑音看到宫辞发现她了,于是连忙将视线转回,看着前方的号志,等到绿灯一亮,她便离开了。
她更消瘦了!该死的!她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呀!宫辞的眉头拧了起来,桑音竟如此消瘦……
“辞……”
“宫辞……”
宫辞身旁的谢雅花连唤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什么事?”宫辞转过头,微笑道。
“你刚才在看什么?”谢雅花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宫辞替谢雅花开了车门后,便上了车。
“男人都不可以相信的……”桑音又灌了口啤酒,从回家到现在,她总共喝了不下十多瓶的酒,所有的铝罐全散落一地。
“怎么会这样,明明要自己不在意呵……他和自己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对……他是黑社会的……自己只是寻常的小老百姓而已……”她喃喃自语着,拿着啤酒跌跌撞撞地走入了卧室。“桑音……看看你那个丑样子……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别笨了……他只是玩玩你而已……你就像件破衣服,不要就可以……丢了……要娶你……只是耍你而已……”她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说他恨你骗他……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一个用来甩开你的借口而已……
谁叫你这么笨……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看开一点?失恋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只是一个男人而已,为他搞成这样,寻死寻活的,他才不会在意!男人嘛!再找不就有了吗?为什么自己要如此死心眼……自己本来不是什么都不求的吗?只要三餐温饱就行了,为什么就不能恢复到以前的自己……
桑音瘫坐在地上,酒精麻痹了她的悲伤……爱……好苦呵……
宫辞又点了根烟,他坐在床上已经三个多小时了。从下班后到现在,只是不停地抽着烟,看着墙上那张装了框的海报而已。
“小心得肺癌。”饶闻走到他身边说道。
“老大很担心你现在的情形。”顺着宫辞的视线,他看到了墙上那张海报。“哪里买的?这一幅送我。”饶闻赞赏地看着海报,正想自己动手拆时,宫辞便从床上起身,挥开了他的手。
“别碰!”
“为什么?只是一张海报而已。”饶闻不悦地说道。
只是一张海报而已,宝贝得要命!“不然我去买一张宫泽理惠放大的和你换,尺度比这个宽多了。”
“别说了。”宫辞摇了摇头。
“这么在意?难不成是心上人的?”
“我叫你别说了,你听不懂是不是?”宫辞吼道。
“喜欢她就去找她,反正就住在隔壁而已。”
“那又如何?我为什么要低声下气的去找她?是她骗了我!”其实在今天看到桑音削瘦的身影后,他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被忿怒蒙蔽了双眼?这样的折磨自己和桑音。
其实,和桑音相处的这几个礼拜以来,桑音对他好得没话说。有时晚上会煎荷包蛋给他,虽然煎起来变成黑黑的就像黑炭一般;有时会煮咖哩给他吃,虽然那味道有点奇怪,每次要吃下去总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而现在,那甜蜜的感觉消失了,只剩下一室的孤寂。他明白桑音的,她总是有些懒散、有些胆小、有些爱撒娇、不会做家事;而从相遇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她还有些贪生怕死、畏惧恶势力。
但是她有很强烈的自尊心,她不会回来找他的!就算是她再怎么想他,她也不会回头找他!
仔细想一想,自己也有错不是吗?是他一开始就将她误认为男孩的,并不是她不愿说明。而且以她贪生怕死的观点来看,她一开始便很害怕他会杀了她,现在社会上很多被害的女子都是被先奸后杀的,既然自己认定了她就是个男孩,她又怎么会澄清呢?是自己只看到海报就断定她有姊妹的,她怎么可能会解释呢?当然是顺着自己的想法……
“怎么了?想什么事情想那么出神?决定将海报送给我了吗?”饶闻戏谑地说道。
“去你的!”宫辞咒骂了声。
“兄弟,有点绅士风度好吗?”饶闻皱起了眉。“绅士风度?用在你身上?”宫辞冷笑了声。
“当然,被甩了那是你自已的问题,别把那种痛苦加诸在无辜的人身上,也别因为这件事,而忘记了你还有一大堆公事要处理。”
“我知道。”
“你知道?”饶闻讥讽地笑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要秘书趁我不在时,将一堆的文件堆在我的办公桌上。”他不悦地说道。想起今早一开完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便发现桌上多了一大叠的文件,他不禁气得牙痒痒的。
“那是你的错觉。”
“错觉?哼!”
“当然。”宫辞突然想起自从那天后,他已经好几天没看到桑音出门了。和桑音在一起,他们总是一起出去外面吃,或者是叫外卖。以桑音那种懒人个性,她根本不可能自己煮东西,更何况她也不会煮。
“真该死!”宫辞又咒骂了一声。
“怎么了?我又哪里惹到你了?”饶闻不明所以地问。
“没事。”
“没事我走好了,免得在这里惹人厌。”饶闻在踏出了卧室之前,还看了墙上那张海报几眼,直到宫辞发出警告声,他才满足地离开了。
在饶闻走后,宫辞又在床上躺了十几分钟,一直思索着饶闻的话。
喜欢她就去找她,反正就住在隔壁而已。
“是啊!喜欢她就去找她,反正住在隔壁而已,可是……桑音会欢迎吗?”
算了!明天晚上再去看看她好了,顺便向她道歉。毕竟这件事自己也要负一半的责任不是吗?而且面子、自尊算什么?他可不要为了面子与自尊而失去一个老婆呀!
想通了后,宫辞发觉心情已不再那么沉重了,于是露出了个笑容,捻熄了香烟,他关上了灯。“找谁?”桑音手拿着一罐啤酒,打开了铁门。在发现门外的人是宫辞时,她的表情僵了下,心跳急剧加快,最后才换了个生疏的称呼。“宫先生,是你呀!有什么事吗?”
浑身的酒味令宫辞皱起了眉。“你喝了多少酒?”“多少?和宫先生没关系吧!我们只是邻居而已。”桑音再灌了口酒。
“没什么事的话,那我要关门了,我还有很多事没做。”桑音“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转入了书房里。是呀!她的确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她宝贵的时间应该用在画漫画上,而不是浪费在宫辞的身上。“该死!”宫辞咒骂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根铁丝,插入了钥匙孔里,随便转了几下,便开了门。
宫辞脱了鞋子,放轻了脚步,走入了客厅里。客厅的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酒味,而当宫辞看到垃圾筒里满满的台湾啤酒铝罐时,他的眉头便皱了下来,突然书房里传来一阵音乐声,于是宫辞便开了书房的门。只见到桑音削瘦的背影坐在地板上,不知道在矮桌子上画什么东西;而矮桌上也放了一罐啤酒,整间画房依旧是空荡荡的,只有地板上放着几张纸而已。李玟——暗示全世界只有你不懂我爱你……我给的不只是好朋友而已……
桑音房里的音乐转到最大声,由于与正常人工作时间颠倒的关系,所以她这间书房的隔音设备做得非常好,音乐开得很大声也不会吵到邻居。她手中的蘸水笔不停画着,口中则不停跟着音乐哼着。宫辞走到桑音的身后,仔细看着她桌上的东西,原来是在画漫画呀!他从未问过她的工作,难怪没看她出门工作,整天窝在家里,也不会饿死。
宫辞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桑音实在是完完全全拥有这种“艺术家”堕落的气息,非常不修边幅;穿得随便,而且吃得也很随便。
桑音伸了伸懒腰,搥了搥有些酸痛的肩膀和腰,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继续画着。
突然,桑音感觉到有两只手在她的颈项和肩膀揉捏、按摩着,那舒服的感觉令她直想闭上眼,但她还是勉强地转过了身。
一看见身后的人是宫辞,她吓了一大跳,手臂不小心挥到桌上的墨汁,整罐墨汁都翻倒在褐色的矮桌上,染黑了她刚画了几格的漫画用纸。
桑音看到桌上的情景忍不住咒骂出声,连忙拿开了桌上的东西。“卫生纸……”桑音到处找着卫生纸。
“这里。”宫辞在墙角发现了一包卫生纸,于是便拿给桑音。桑音拿出一大堆的卫生纸,擦干了桌上的污渍后,再拿了块沾湿的抹布将桌上擦干净后,才走到浴室里洗手。洗完了手走回书房里,才发现宫辞正坐在她刚才坐的位置上,看着她刚刚画的漫画。
“宫先生,请你快走!不然我要叫警察了。”桑音板起脸来说道。“这全是你画的吗?”宫辞微笑地问道。
“不关你的事,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地板上,马上离开。不然我要打电话报警了。”她警告道。“画得很好。”
“画得好不好不关你的事。”宫辞放下手中的原稿,拉住了桑音的手,用力地往自己的身上拉,没什么重量的桑音无法抵抗地使倒入他的怀中。
“做什么?放开我!”桑音吼道。“如果我不放呢?”宫辞皮皮地问道。“你这算什么?别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桑音冷着脸说道。
“那是你说的,我没有同意。”“哼……”桑音偏过了头。“还生气吗?”宫辞轻声问道。“不关你的事。”
“我很抱歉那么对你。”宫辞充满歉意地说道。“做就做了,有什么抱歉可说的?”桑音讥讽道。
“我昨夜想了一下,这件事我们都有错,别生气了好吗?”“你这算什么?想和好是不是?别当我是白痴好不好?”桑音抿起了唇。“你以为我没人要是不是?非得靠你施舍的爱情,承受你那种阴晴不定的脾气是不是?”告诉你!我不要!”“我那时是气疯了。”桑音的话令宫辞有些急了。
“气疯了?你知道你那天所做的事吗?那是强暴!”桑音吼道。“我爱你并不表示我可以承受你对我那样做!我是人呀!我有感情的,不是可以让人践踏的小草。你的身分尊贵、有钱、有势,而我只是个平凡的小老百姓而已,我承认我配不上你行不行?请你离我远一点,要玩就去找适合你的女人吧!”
“我说过不是和你玩玩而已,我不懂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人相信是吗?”“当然!像我这种女人到处找都有,走了一个再补上不就行了吗?”
“住口!”宫辞双手用力地摇晃着她的手臂。“你是唯一的!”“第几个唯一?怎么?和早上那个女人玩完了是吗?”
“她要结婚了,早上我是陪她去买要送给她的结婚礼物!”又打破醋坛子了,宫辞在心里想道。“关我什么事!”虽然桑音的嘴里这么说,但心里是喜孜孜的。
“你就别生气了,别忘了我们不久后就要结婚了。”“结婚?”“当然,你没忘记你向我求婚这件事吧?”看着桑音的表情,他可以知道她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只是一时之间还拉不下面子而已。“我向你求婚?”桑音拉高了音调。“我何时向你求婚?”“我说错了,是我向你求婚。”
“这还差不多。”“不气了?”“嗯哼……”宫辞将桑音平放在地上,帮她转了个身,伸手在她的肩膀上不停地按摩着。“你瘦了很多。”
“不觉得。”桑音闭上了眼,头舒服地枕着抱枕。“但我觉得。”“那就算有好了。”“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呀?”
“我二十几年来,本来就都这么过了。”“你到底几岁了?”宫辞实在是很好奇,为什么桑音看起来总是像个小孩子一般。
“很老了。”桑音懒洋洋地说道。“我自己都懒得算自己是几岁了,反正过了一年又老了一岁了。”
“几年次的?”以桑音的外型也难怪他会猜她是个十六岁的男孩子。“六十二的。”
“那今年才二十五?才比我少一岁而已。”宫辞不可思议道。“你还真懒,连几岁都懒得算!那你真的是国中毕业吗?”
“我混了一所烂烂的私立二专毕业,勉强算是个烂烂的大专生吧!烂人很适合读烂学校的。”
“是吗?”宫辞微笑道,他可以看得出来,桑音不算是个笨女人,她是非常聪明的。“当然,那你呢?”“T大毕业。”宫辞淡淡地说道。
“T大毕业混黑社会?哎唷,好痛!”宫辞轻轻拍了下桑音的臀部。“我说过我们已经不算是黑社会了。”“好啦!随便你怎么说可以吧!”
“婚礼如期举行,帖子我已经要人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