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说,本拉登来,他们都不会这么严阵以待。
每次约会完毕,叶好都会送我回家,而我则会站在阳台上,“脉脉含情”地目送他离开,而嘴中却咬牙切齿地发着誓:“叶吝啬,明天,我一定要让你出血!!!!!!!!!!!!!!!!!!!!”
而等叶好离开后,我看着小区的绿化地,忽然之间,心中会出现一种空落。
每次,我都会想起一个场景。
当我和盛悠杰分手后,童遥来接我去看飙车的那天晚上。
他就站在下面,抬头看着我。
柔柔的灯光下,眉目分明。
我这才回忆起,那时,他的眼神中,是淡淡的缱绻。
只是,他已经离开了。
毫无归期地离开了。
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总是会想起那个场景。
或者说,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总是想起童遥。
这代表着什么?
每当想到这里时,我都不再愿意继续深入思考。
或者说,我不敢再继续思考。
一定是因为不习惯。
我这么告诉着自己。
是的,一定是因为不习惯。
就这样,日子在我偶尔思念童遥以及和叶好斗法中缓缓流淌。
时间,像是ml中男人最后一个步骤一样,“嗖”地一声就射过去了。
晃眼,到了我的生日。
我提前告诉了叶好,叶好拍拍胸口,豪爽地一挥手,道:“我请你去吃麦当劳。”
那姿势,豪情万丈,就像是秦始皇说:“朕赏你半壁江山!”
我一听,感动得泪水像重感冒中的鼻涕一样直刷刷地往下淌。
我的个妈啊。
平时他请我,一般都是进那种厕所旁边的无证经营小摊上吃一块五以下的四面围绕着无数苍蝇嗡嗡嗡的凉粉之类的,想不到今天脑子进水,居然大手笔地请我去吃麦当劳。
我敢说,有人送我一大颗钻石我都没这么激动。
就这么,我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进入了麦当劳里。
坐定后,我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叶好那宽屏纯平脸,意思就是:呕爸,快帮我去叫餐吧。
谁知,我的叶呕爸和我频率不合,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只是继续坐在位子上吹空调。
面对叶好,我认为自己的脸皮即使是像地壳一样厚,也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我抛弃小学思想品德课上学到的所有东西,直接开口:“那个,我肚子饿了,可以叫餐不?”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叶好双眼发出豺郎一般的光。
然后,他鬼鬼祟祟地从自己随身拾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两个空的麦当劳咖啡杯。
再然后,他将那华北平原般的脸靠近我,用兴奋的语气悄声道:“听说,麦当劳的咖啡可以免费续杯,昨天,我拜托我同事将喝完的杯子送给我,这样,一毛钱也不用花,就可以喝到咖啡了。放心,杯子我是洗得干干净净的,你等着,我给你盛咖啡去。”
说完,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拿着那两个别人喝过的咖啡杯去续咖啡了。
我呆立在原地,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开始龟裂,掉落。
不愧是强大的叶好。
没多久,叶好拿着咖啡回来了。
我僵笑着,将他的心意推到了一旁。
叶好呕爸灰常客气,殷勤地道:“喝吧,别客气,喝完了我再去续。”
我挑起我的小手绢,默默垂泪。
叶好将一杯咖啡喝完,然后打个饱嗝,拍拍肚子,道:“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
闻言,我这个已经成为灰烬的人,顿时又重新燃烧起了生命的火花。
因为,叶好从衣袋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
就是偶像剧中装求婚戒指用的那种盒子。
我那一颗小心肝,顿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能够让叶好呕爸如此破费,我实是三生有幸,祖上烧了高香啊。
紧接着,叶好将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轻柔地套在我的手指上,那张宽屏纯平脸上,镶嵌着的那双眼里,闪着得意的光:“怎么样,喜欢吗?”
我看着自己手指上那在日光灯下不停闪烁的东西,继续咬着小手绢,嚎啕大哭。
我的手指上,是一个无比华丽无比销魂无比光耀门楣无比山寨的易拉罐拉环。
在我晶莹的泪花中,叶好将那黑色丝绒盒子重新装回自己包里,解释道:“这也是我同事借的,等会要还。”
“噼里啪啦”,天雷滚滚,我被雷得捶胸顿足,无限悲泣,屁股炸裂,屎尿横飞。
叶好,你果然是新一代的开山怪。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到无法战胜的人。
叶好就是我生命中的那个人,我的血量已经不足,无法经受他日复一日的折磨。
于是,在麦当劳快餐店中,在我25岁生日的这一天,我和一名强大的男人,分手了。
听见我的分手宣言,叶好张大嘴,一脸惊诧。
如此一来,那张宽屏纯屏脸,又无端端延伸了两倍。
实是惨不忍睹。
为了安慰叶好受伤的心灵,我提出请他吃汉堡鸡翅。
这么一来,叶好顿时眉开眼笑,完全像没事人一般。
在回家的路上,我幽怨,原来我还不如汉堡鸡翅呢。
不过,他的这种行为挺熟悉的我就这么做过。
我是指,以前无数次在童遥身上白吃白喝的时候,我不也表现出他还不如一块牛肉的样子?
那时,童遥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我不得而知。
和叶好分手的那一刹那,我的心瞬间空了。
我灵台尚清明,当然知道这不是因为我忽然之间意识到已经默默爱上了叶好的缘故。
而是因为,在放弃和叶好斗法之后,我的全副精力,估计会用来思念童遥。
我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自从童遥离开后,我就一天天想他更多。
难道是那句老话:人性本贱。
人在身边时,从来不会珍惜,而当人走了,才会想念。
是的,我一直在想念着童遥。
而且,连我自己也开始分不清,我想念他的立场。
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一个被他暗恋的女人?
先前童遥在我身边时,我忙于应付他的狂轰乱炸,没有精力来思考这些问题。
而现在,他离开了,所有的情愫,开始慢慢浮上心头。
我隐隐发现,或许,我对童遥的感情,有些是连自己也看不清楚的。
只是,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已经走了不是吗?
我长叹口气,继续向家里走去。
正走在小区的石子路上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一种熟悉的不对劲。
这些日子以来,我总觉得,有时候走在小区中,背脊会毛毛的。
像是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似的。
我寒食色奉公守法,是对国家社会无危害的善良老百姓,所以国家安全局和警察叔叔不会干这种事。
我寒食色银行卡中也没几个闲钱,所以那些绑架勒索犯也犯不着这么费劲。
我寒食色的相貌离美若天仙还差得远,另外,就算那些图谋不轨的色情犯想对我怎么怎么滴,估计到头来还会被我怎么怎么滴。
以上几个最常见的可能都不成立,那么,是真的有人盯着我,还是我多疑了?
我拿着一双雷达眼四下一望,很快地就找到了犯罪嫌疑人。
那个穿着白衬衫,牵着拉布拉多狗的帅哥肖常,他正在偷眼望我。
我三步做两步,猛地冲了上去,大吼一声:“你和我明明有相同的性取向,干嘛没事还偷看我?”
估计是被我的大嗓门给吓怔了,肖常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道:“不是的,我就是刚才才看了你一眼。”
我死都不信:“我这些日子,总觉得有人对我进行偷窥,这个小区,除了你,没人会有这个可能性。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我这么一番没脸没皮的质问,再加上凶神恶煞面目狰狞,成功地将肖常帅哥给吓得灵魂出窍。
他忙解释:“也不是啊,小区中还有人可能偷窥你的!”
我双眼睁成铜铃一般大:“谁!”
肖常凑近我耳连,叽里呱啦地说了一番话。
然后,我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阖了起来。
晚上11时。
夜深人静,实在是偷汉子红杏出墙的好时机。
乔帮主家的房门,在此刻悄悄打开。
接着,一个高挺的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悄无声息地经过走廊,向着电梯走去。
然而,就在拐弯处,那个人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见,我正背靠着墙壁,双手环在胸前,嘴里衔着一根棒棒糖,眼尾对着他一扫,轻哼一声:“童遥,你好啊。”
是的,那人,就是童遥。
今天下午,肖常告诉我,他这段日子,经常看见自己曾经看上的惯用左手的那位帅哥在这个小区出没。
当然都是夜晚时分。
惯用左手的那位帅哥。
也就是……童遥。
原来,童遥一直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我的身边。
略一思量,这个小区中,他最有可能隐藏的地方,就是空置许久的乔帮主家。
所以,我深更半夜在此埋伏,果然将正要出门买东西的童遥给抓了个正着。
此刻,我脚踏着黑色长筒流苏靴,套着小马裤,头戴一顶时髦的牛仔帽,非常山寨地模仿了柴柴的御姐形象。
不容易,为了渲染气氛,那牛仔帽还是坐出租车去市场买的。
本来想衔根稻草什么的,但考虑到楼下小区绿化带中的草,估计都被那些个带把不带把的狗狗给浇上了化肥,所以,最终还是只买了根棒棒糖衔着。
气场,瞬间弱了许多。
不过,聊胜于无嘛 。
我眼皮懒懒一抬:“怎么,现在还有话好说吗?”
童遥看着我,慢慢地闭合了下眼。
然后,他慢慢地将手举到我眼前,“趴”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幻觉,生命,只是一场幻觉,你现在所看见的我,同样是幻觉。”他这么催眠着。
幻你个头!
我怒气勃发,将棒棒糖一扔,上前一步,揪住童遥的衣领,质问道:“你居然骗我,你居然还敢骗我,说什么去外国旅游,说什么没有归期,害得我……”
我的这番话,完全是没有经过大脑就从嘴中蹦出了。
但是话说到这,我像是被怪叔叔倏地摸了下屁股似的,全身一颤,接着紧闭双唇。
闻言,童遥的眸子中“唰”的一声射过来一道精光:“害得你怎样?”
害得我思念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
但是,这句话,我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所以,我选择噤声。
“害得你怎样?”童遥不放过我,步步紧逼。
我脑子快速运转着,想说出什么话来搪塞。
但这是件困难的事,脑子不小心进H2O了,此刻根本想不出什么话。
童遥的眸子锁着我,里面,是繁华的黑色。
此刻,虽然我的手揪着他的衣领,但他却逼迫着我步步后退。
童遥那完全到极致,性感到极致的的水润嘴唇,缓缓开合,诱惑的词句从里面飘逸而出,像是华丽的沾着蜜汗的丝线一般,牢牢地将我缠住:“食色,告诉我,我害得你怎样?”
我记得我是说过的,童遥是一只功力深厚的妖。
此刻,他的眸子里,放着一块黑玉。
那种黑色,是最纯粹的,仿佛能将世间万物都吸入。
柔白的光从后打来,映着他的眉目如画。
他的舌,若隐若现,时不时舔舐着如花的唇瓣。
嘴角一勾,最娇艳华丽的花便绽放了。
他是千年的妖,我是道行尚浅的僧,就如此,被他给诱了去。诱得心猿意马。
诱得动弹不得。
诱得思了凡尘。
我眼见着他那张俊脸缓缓向我靠近,眼见着他的气息喷在我的腮边,眼见着他故意往耳内吹着诱惑的暖气:“色,告诉我……告诉我。”
我的个心肝脾肺肾啊!
闻言,我的骨头,就像被放入了岩浆中,瞬间给融化得一干二净,连点渣渣都不剩。
童遥身上那淡淡的烟草气息。
童遥那时不时着我耳连那小小软骨的高挺鼻梁。
童遥那染满情丝的声音。
全部,都是诱惑。
我感觉自己的脚,开始发软。
是真的软了。
而童遥,则眼明手快地扶住我的腰,同时趁机让我们的身体靠近,近得不留一丝缝隙。
他将唇,靠近我的脸颊边,柔声道:“食色,你应该告诉我的,你会告诉我的,是吗?乖,告诉我,听话。”
他的气息,吹动着我的青丝。
而我的情丝 ,也同样被牵动。
他的态度,是一种宠溺,我的一颗小心肝,瞬间软成了鼻涕虫,扶都扶不起来。
那滋味,怎一个销魂了得。
我的脑子晕沉沉的,嘴也不受控制地张开:“你,害得我……害得我……”
“嗯?”童遥继续询问着,宠溺而耐心地:“我害得你如何?”
他的那一声“嗯”,又是旖旎无比,染满了欲望的馥郁香气。
而与此同时,童遥的唇,在向着我靠近。
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
就在我们的唇瓣要接触之际,我像被开水烫了一样,猛地醒悟过来。
我的个仙人板板啊!
差点就沦陷了!
我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便竖起食指和中指,向着童遥的眼睛插去。
童遥身手不错,一下便躲开了。
虽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至少将童遥给逼退了两步。
我趁机转身,按下按钮,打开电梯,像只被人追赶的老鼠一样,“嗖”的一声便钻进去了。
本打算快速关门,但是电梯,那万恶的电梯,它从来不会让你如愿。
我的意思是,在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一只手轻巧地隔在中间。
所以,电梯门重新打开了。
所以,千年妖孽童遥进来了。
我赶紧缩在电梯角落里,戒备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童遥没有说话,只是非常优雅地向着我走来。
他刚才进行的一系邪魅行径还在我身上留有作用,我的脚,依旧有些酥麻,只能背部紧紧贴着电梯壁,以免滑到地上。
而如此一来,我便只能坐以待毙了。
童遥的右边嘴角,还是习惯性地抬高。
痞子,坏心的痞子!
他在我面前站定,接着忽然伸出双手,撑在我身体的两侧,完完全全地将我给环在了中间。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他奶奶的暧昧了。
我脑部僵硬,只是紧张地吞咽着唾沫。
电梯的灯光将童遥的脸部轮廓衬得更加鲜明,那双眼睛,黑得更加深邃,但同时,媚得要化为水:“乖乖告诉我,我的离开,给你带来痛苦了吗?”
我感觉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要脱离身体,向着他的眼眸飞去。
如果能在那里沉溺,也是好的。
我很没出息地这么想着。
也许是迷极必醒,我猛地意识到,好像反了吧!
明明我是来兴师问罪的,为什么反倒被童遥给追问?
想到这,我的腰也挺直了,倏地将下巴一抬,质问道:“说,你没事躲在这里,安的是什么心?”
童遥的脸,慢慢趋近我,那声音,带着地狱的黑暗和堕落的快感:“我的心,你应该是知道的。”
混蛋,禽兽, 毛毛虫!!!
我咬牙切齿。
童遥知道我色欲熏天,抵抗力低下,所以他次次都用这招,扰乱我心智,诱惑我情欲,沦陷我的全部。
够狠,够绝,够有技术含量。
我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