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事,我是‘专程’来慰劳你的,怎么可以偷吃了。”感觉有点监守自盗的嫌疑。
“反正我又不爱吃苹果,你留着慢慢吃。”她的专程不超过三十步。
“那你爱吃什么水果?下回我请你。”最好是便宜又量多的那种,买起来才不会心疼。
看出她眼中的打算,他不由得发出轻笑。“不用破费了,我不吃水果。”
她真单纯,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让人猜都不必猜地便能知晓她正在想什么。
“讲话何必文绉绉的,你不吃水果干么送我水果?”难道不是要收回礼?
“因为你爱吃。”一言以蔽之。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她看起来一脸很饿的模样吗?
柳桐月爱怜地样了她一下。“你多瞄了两眼。”
很难不注意她的小动作,挑挑捡捡之后却因优格太贵而放弃的眼神他永远也忘不了,好像被抛弃的小狗找不到所埋的骨头,衣戚地望着人家的热汤。
那种感觉很心酸,让他忍不住想多宠宠她,希望摆在她面前是最好的,不必一而再地羡慕别人。
“桐月,你对我真好。”她撒娇地环着他的腰,眼眶微红地感动在心。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就算被骗她也甘愿。
“又说傻话了,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可是我的元修。”他的。
“桐月,我好爱你哦!你可不能抛弃我,不然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她才不要像笨蛋思思放负心汉一马,没让她去把他砍上一刀真的很不甘愿。
温柔的笑意溢满双眼,浓情一涌而出。“我也爱称,不过天涯海角太远了,所以我不敢抛弃你。”
“桐月……”她眨眨眼,对他说:吻我。
轻逸满足的叹息,他双手环抱着她轻轻一吻,无视十来双看戏的眼在一旁鼓噪、喝采,加重唇上力道地转为深吻。
他怀疑自己有不爱她的一天,他已中她的毒瘾太深无法自拔。
爱她,似乎是他来此世间唯一的目的。
“哇塞!我一定眼花了,我们家大姐头居然在强吻一个男人。”好可怕,明光十分同情这位受害者。
“滚开,小心我扁你。”到底是哪个混蛋敢拍她的背,不知道拍一次背会倒楣三年吗?
“元修……”她老毛病又犯了。
“她说我在强吻你呢!我很委屈嘛!”不是眼花而是瞎了狗眼,人家在谈情说爱她喊什么米粉汤。
不懂事的明光。
咦!明光?
明明一脸很想扁人的模样还好意思叫屈。“我会向那位小姐解释你并非强吻我,只是想强暴我而已。”
他自愿牺牲在她的淫威之下,绝不反抗。
“柳桐月你开窍了呀!知道我肖相心你的身体很久了。”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巴着他不放。
以为她会发火的柳桐月哭笑不得,轻轻地拉开她。“你有客人。”
“客人没有你重要,我们找个时间去开房间吧!”她兴致勃勃地道。
“真的?”他乐于配台。“不过你想和钱过不去吗?双人房两千二、单人房一千二,不包含三餐。”
“啊!钱最重要……”呃,抱歉了,先把你晾下。
他就知道这丫头见钱眼开,一听到钱两眼倏地发亮,男友只能暂居第二。
“大姐头你太残忍了,居然欺负良家善男,我替你感到羞愧难当。”这男人真了解大姐头。
“会不会说话呀!什么良家善男,我扁……”你个猪头。“啊!明光,你回来了。”
她才不会说话呢!什么回来了,这里又不是她家。“大姐头太想念我了吧!瞧你兴奋得嘴都歪了。”
“是呀!非常想念你……的礼物。”李元修毫无愧色地伸出手。
“礼……礼物……”果然是她的大姐头,够狠。
“别告诉我你寄放在东京,否则……”她扳动着手指头做做运动。
大难临头的明光赶紧假笑,“有啦!在我的行李箱,我怎么敢忘记大姐头的礼物。”
其实她根本玩忘了,月底一到又花光了薪水想找地方暂住。
“拿来。”别想给她赖。
“拿……”拿什么呀?啊!有了。“礼物太珍贵我用丝绒布包着,回到屋里我再给你。”
怀疑地望着她,蓦然……
“死明光,你竟敢没经过我同意私带野男人。”她死定了,不像孕妇还可以缓开。
明光当真跳了起来连忙喊冤,“我和他不熟,真的。”
真的不敢熟啦!她有九条命也不够和他熟,他是她们家的大仇人耶!她哪敢熟呀!
只是非常不幸她服务的头等舱中有他,而他看了两眼忽然想起她是谁,因此以高压的手段强迫她屈服,所以他才成了她的司机。
“那他是谁?”看来有几分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是何方神圣。
“他是……”明光还来不及说出禁忌的名字,另一道声音惊慌地扬起。
“卫京云——”
脸色阴沉的男子一瞧见大腹便便的女子,当场愤怒指数飙到最高,长腿一跨想捉住转身就逃的大肚婆。
“桐月,拦下他。”
一声口令一个动作,没人瞧见看来无害的柳桐月如何移动脚步,只觉一阵衣影飘过,举止优雅地伸手一扣,流畅得叫人傻眼。
“卫先生京云兄,好久不见。”好呀!他还敢来找死,她绝对会成全他。
“叫他放开我。”他记得她,三人之中最凶悍的那一个。
“我也想叫他放开,不过我们先聊聊。”聊聊他欠下的债。
她毫照预警地朝他小腹捧出一拳,又快又狠又无情,让人措手不及,闷哼一声的卫京云冷冷地瞪着她。
“元修……”他该阻止她的,可是……
“谁都别想劝我,今天我不连本带利讨个痛快,明天我会非常伤心少了不少朋友。”哼哼!自己送上门的就别怪她“好客”了。“桐月,捉牢他,我要踹到他吐血。”
无奈又过度宠溺她的柳桐月纵容行凶… ,施腕劲令卫京云动弹不得,脸一偏当做没瞧见心爱女友的杀气,装聋作哑地欣赏蓝天白雪。
他,成了帮凶。
山明水秀,雪彩翩翩,岚雾环伺下的爱情民宿是命案第一现场,有个猪头男被抬了进去。
灭尸。
****“去找她回来吧!我们李家不能绝后。”
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妇发已斑白,稀疏得几见头皮,可见的化疗痕迹留在身上,面容枯瘦得如七十老叟,凹陷的双颊宛如一具活干尸再现。
其实她五十不到,理应雍容华贵地受人欣羡,坐拥名车华厦,穿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社交圈,成为上流社会的发光体。
可是她却瘫痪了,下半身完全不听使唤地动弹不得,左手微颤无法提物握笔,仅右手尚能灵活地上上下下,其他的器宫大多败坏了。
现在,她在数时间了。
数她在人世间的时间,蔓延的癌细胞己侵入她的脑,历历在现的前尘往事一一掠过眼前,不免唏吁地不堪回首,眼睛一红落下泪。
这一生她做了不少错事,上天在惩罚她,为她的私心而夺走她在意的一切。
她真的错了,可是找不到原谅她的人,就算死了也难以瞑目,身为罪人的她只想用仅剩的生命补偿她亏待过的小女孩。
如今她该长大成人了吧!
这么多年来让李家后代流落在外,她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后悔当年所为,以家族的力量逼迫丈夫就范,令他离弃新婚甫一年的妻子。
虽然她如愿了,也风光了十余年,可是得到了人都得不到心,内心的苦闷不足以道于外人知,因此她才更加痛恨得到他心的女人。
一直不相信有报应,她也以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是对的,为夺所爱不择任何手段,门当户对的婚姻才有幸福可言,蓬门之女哪有资格与她竞爱。
谁知外表看似美满夫妻的背后是同床异梦,全是她一手打造的假相,五个孩子中有三个不是李家的子孙。
一开始是为了报复丈夫的漠不关心而出轨,久而久之习惯了纸醉金迷的夜生活,她已经不在乎和谁上床,只要能带给她快乐和解脱,一晌含欢便种下恶果。
“我还有脸找她回来吗?想当初我是怎么无情地对待她们母女。”他亏欠她们的实在太多了,唯有死才能偿还欠下的情债。
并非真的不要她们母女,而是父命难为,不得不作出痛苦的决定,他至今仍无法原谅自己的怯弱,不够果决地维护至爱之人。
“不是你的错,是我太自私了,从不设身处地的为人着想,只想得到我要的一切。”她被太多华丽语言给宠坏了。
年轻时她是社交界的宠儿,自恃出众的容貌和家世而过于高傲,周旋在世家子弟间享受被人追求、呵宠的虚荣中,不肯定下心地直想做只高高在上的凤凰。
然后她爱上已有家室的男人,千方百计地破坏两人感情,怂恿长辈施予压力,骄傲得不相信天下有不爱她的人。
事实证明世间真有痴情男子,可惜他愿倾心相守的女子不是她。
爱一个人赔上一生,到底值不值得呢?
“如果当初你能这么想,也许我们今天就不会走到这地步。”她的泪,得不到他的同情。
“当时太心高气傲了,老以为世界因我而运转。”而他却是唯一对她视若无睹的人,因此激起她好胜的心态非掳获他不可。
“结果世界给了你毁灭,让你无转环的余地。”同时也毁灭了他。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泪如雨下地爬满枯瘦的脸,令一旁的看护不忍心地一拭。
“现在道歉有什么用,早几年你儿子、女儿没死绝前你怎么不悔悟,非要等自己不久人世才来抱歉。”太迟了,连他都无法原谅她,何况是受她冷嘲热讽赶走的孩子。
那双充满怨恨的大眼写着决裂,明白地说着今后再无瓜葛,老死不相往来,他怎能不心痛。
尤其是她捧着骨灰罐前来的那日正是他父亲七十大寿,谁敢开门让她进来触楣头,任由大雨冲击她小小的身体,最后失望而离去。
她一定不相信他差点摔了她母亲的骨灰罐是因为太过震惊,心如刀椎地难以接受至爱不在人世,人也跟着死去地软了身子,几近昏厥。
坚决的眼中有着骄傲和愤世,他知道她不会再回头了,即使他拉下老脸求她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断地低喃抱歉。
但是远方的她听不旯,热闹的庙会正要开始。
第七章“大姐头,你走慢些,我要迷路了,你不要害我被怪叔叔拐了。”
谁理你,跟前跟前不知跟什么劲,她以为自己只有三岁呀!真是不甘寂寞。
幸福镇五年一次的迎神大拜拜,今年的炉主特意请来几个戏班演给神明看,小吃摊贩林立四周,仿佛夜市一般人声鼎沸。
庙前广场香烟绕绕、金箔飞舞,人人怀着一颗虔诚的心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儿子当总统,女儿嫁入豪门,金跟财宝全都滚进门槛,不老不死当妖怪。
在一群信徒当中,有对引人注目的情侣手挽着手逛庙会,不管别人的眼神,我行我素地每一摊子都停下… 可是……
一摊也没买。
不只如此,他们不仅不买还留下评语,窃窃私语的音量以为没人听见,但习惯听闲言闲语的镇民早练就了一双好耳力,一清二楚地全收入耳中,他们因此收到不少白眼。
而在两人身后更有道亮丽的高佻身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闻臭而来的蚊子、苍蝇紧跟其后,企图要和她做朋友交换手机号码。
人美是比较吃香,但是跟丢了可就不妙,素有路痴之名的明光连在自家门口的巷子都昏迷路,所以她从不自己开车,由计程车载进载出,开销庞大。
“大姐头,你不能自个相亲相爱去却留我形单影只,我好寂寞哦!”她用0204的语调说着寂寞。
李元修回头赏她一颗爆栗。“想去捞趁现在,别等到人老珠黄。”
“哇!大姐头好毒呀!居然要推我入火坑。”她能分几成红,可别全吞了。
“刚好有烤小鸟的摊子,你自己把毛拔一拔趴上去,省得有只麻雀吵死人。”人家在你侬我侬她却来闹场,打晕她或许比较省事。
幸好她吃的了才出来逛,不然肯定又要花钱了。
虽然不是她的钱也是钱,有钱当思无钱苦,能省则省,以后全归她管。
“人家才不是麻雀呢!我是带来喜讯的喜鹊,为友谊搭起桥梁。”让爱情长长久久。
“嗯哼!你怎么不去烦民宿的那一对,想闻我的屁香不香是吧!”小拖油瓶,爱跟路。
“元修,别在神明面前说不敬之语。”不一定要改变她冲动的个性,但是偶尔的纠正是必须的。
想当一个成功的民宿主人得学着收敛性子,别动不动出口伤人。
“屁算不敬之语?难道你都不放屁。”神也会放屁呀!不然哪来的神气。
他弹了弹她鼻子温和一笑。“想不想套圈圈?有可爱的维尼熊。”
“没用的啦!现在对好我来不及了,哪有人先弹人家鼻子再给糖吃的道理。”她生气了。
“我是替神明教训你出言无状,免得它晚上找你聊天。”他掏出钱换了十个小竹环交给她。
钱呐!好浪费。“少来了,我这个人不接受贿赂,你休想我原谅你。”
嗯,该投哪个格好呢?她也想要米奇和跳舞娃娃。
“好吧!既然你这么清高,我只好自己来了。”他作势要拿回竹环。
“不行、不行,你太老了,这是二十五岁以下的小孩在玩的。”她自比是孩子,连忙护着不给他。
我,二十一岁,可以玩吗?像流浪儿的明光被挤到一旁,眼巴巴地望着小魔女和哆啦A 萝,希望有“善心人士”能自告奋勇。
“我太老了?”笑得有点冷的柳桐月轻抚他热红的脸颊。
“是玩套圈圈游戏太老了,在我心中你是最帅的男人,没人比得上。”李元修谄媚地说。
“看在你够狗腿的份上就让你吧!反正你也套不中。”他不看好她的手气。
“乌鸦,我中个大奖让你惊艳,而且不分你。”什么嘛!她有那么逊吗?
“我会安慰你的。”他拍拍她的头,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