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文月依然蒙着被子。
没多久门铃响了,文月掀开被子慢吞吞的走去开门。
门被打开,洛天星平静的出现在她面前,手里正提着大堆林洁买来的东西。刚才洛天星冲到楼下,感情十分复杂,正巧陈成凑过来问东问西,洛天星百味难分将他打发走了。之后她盲目行走,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该做些什么,就这样被林洁发现了她。最后她拿着东西来找文月,而林洁就去了片场。
洛天星走进来放下东西,没打算停留。
“姐!你可不可以给个机会让我说?”文月跟着洛天星,畏畏缩缩抓住洛天星的手臂,语气乞求真切。
洛天星不说话,好一会儿才沉默的坐下。
“从小到大我都最尊敬你的,你随意一句话我都好好琢磨一番放进心里。一直以来你讲话都好有道理,每次有风有雨你都替我挡住,教我怎么解决问题,我很高兴有你这么一个姐姐,真的!我很荣幸!”文月说着蹲在洛天星跟前,仰视她的脸孔。
洛天星想扶文月起来,担心她的伤。
谁知文月拂开洛天星的手臂捂住额头垂脸跪在地上,哭泣哽咽着说:“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发了什么疯,竟然在半夜不睡觉就为了偷偷在你脸上啄一小口,看你——”
“够了!!!”洛天星站起弹开很远,她一脸嫌恶表情指着文月说:“你在说什么啊?!我是你姐,亲姐啊!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你怎么能有这样龌龊的想法?!你还是不是人啊?!”
文月扑上去抱住她,泪流满面。
“走开!别碰我!我不想看见你啊!!”洛天星颤抖着推开文月,抚着额头靠在墙里,也掉下眼泪。
“姐,求求你!别这么对我!求求你……”文月捂住肚子哽咽出声,额头渗出很多冷汗。
“我最疼的妹妹,她已经死了!”洛天星冲到文月跟前,用决绝的泪眼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就在爸带她走,那条望也望不到尽头的小路上,我永远失去了她,那个胆怯傻得可怜却知道和我相依为命的妹妹!”洛天星说完这段话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文月泪眼模糊,直到门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文月的心脏也随着发出一阵强烈的跳动,就像沉寂的山谷响起一声撕裂的回响。山已崩,从此心脏也停止跳动,持续的只是如废墟般的苟延残喘。
文月哭得没了力气倒下,头磕在玻璃茶几一角又重重砸在地上,粉红的瓷砖裂出好几条缝隙,发出一声悲鸣的摩擦声,文月彻底昏厥过去。
时间滴答滴答流逝,一段时间过去文月醒了。
当你撕心裂肺痛苦不堪的时候,有一种东西会永远陪着你,那就是看不见摸不着却无时无刻扼住你喉咙的空气。当你忘记了时间,忘记思想,忘记声音,忘记所有所有……只有它陪着你到生命最后一息。
文月撑着地站起来,踉跄走出几步,脚像被东西缠住一样再次令她跌倒在地。
文月抓着沙发想站起来,可是她已经没了力气。
痛楚像蔓延的潮水一点一点慢慢将她吞噬,她艰难喘息,身体的疼痛一阵一阵像电波一样传给大脑,心脏承受的痛苦像电压一样不停的分荷给大脑。直到满脑的痛楚已经挤压掉她缥缈无着落的记忆与思想,意识一秒一秒涣散,血液在体内四窜撞击,无形的物质杂乱梳理淘汰新生,她终于恍惚的闭上眼。
失去的时候总会得到一些东西,而得到的时候你也会毫无意外的失去什么。
☆、记忆混乱
作者有话要说:
一阵转动钥匙的声音,门被轻轻推开,林洁一脸疲惫的走进来。
室内整洁有序,甚至比往常还要干净鲜明。
“文月,不是叫你别收拾吗?你伤怎么样了?累不累啊!”林洁往沙发甩下包,赶紧到卧室去查看文月的伤势。
床被整齐存放,没人。林洁走到洗手间,敲门打开,没人。她又往厨房一探,还是没人。
“去哪儿呢?!”林洁皱着眉头又将房子仔细检查一遍,始终没看见文月。
林洁皱着眉头拿出手机打给洛天星,很久才接通。
“星姐,文月不见了!”林洁一见电话接通就急忙说,她真的很担心文月。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听不见洛天星说了什么。
“星姐!星姐!你听得见吗?!到底有没有看见文月啊!”林洁着急的握紧拳头,“你说话呀!文月伤的那么重,我很担心她啊!”
电话那头声音稍微清晰了一些,只听见洛天星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我现在在机场,请你以后都不要对我提陈文月,我没有这个妹妹!更不关心她的去向!”说完那头没了声音。
“喂,你说什么啊?!文月是你妹妹,现在她失踪了你都不关心?还是因为你们发生过矛盾她才会反常?!”林洁又急又气,接着说:“你知不知道啊!现在家里被收拾的井井有条,要是以前文月没这么勤快的!现在她又受了伤动一下都会疼,怎么能在几个小时里把家里打扫成这样呢?!我到现在还没看见她,我怎么能安心啊!”
林洁眼里蓄满泪水。对她来说,这世界她只有奶奶和文月两个亲人,现在文月带伤不见了,她怎么能像平时一样冷静?更何况她原来是活泼的,只是这几年的生活阅历令她发生一些改变。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重重叹息,洛天星的声音传来:“这个世界如果有人真的要折磨自己,那别人都管不了!林洁,我现在要去法国展开一段新生活,我不想活在阴影里,更不想看见她!请你别来打扰我行吗?!”说完,那头传来刺耳的嘟嘟声。
“人渣!有什么事会比妹妹重要?!我怕你将来后悔啊!!”林洁大吼一声,用力踢了沙发一脚。
“文月,你到底在哪里?”林洁蹲下靠着沙发,流下泪来。
没多久,林洁拿起手机拨打陈成的号码,电话很快通了。
“陈叔,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家就没见了文月,你知不知道她去哪了?”林洁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了很多。
“哦,文月回家了,现在就在沙发坐,不过……”陈成的声音并不轻松。
“怎么了?她是不是伤得很重?!”林洁猛地站起,眼前一阵晕眩,她靠着沙发站稳,身体传来不适感。
“唉,你来就知道了。”陈成像是很困扰,说着就挂了电话。
林洁沿着沙发坐下,吃了两粒药,休息一会儿就赶去陈成的房子。
林洁走进去朝陈成和他的太太打招呼,放下东西。
接过茶,林洁和陈成一同坐下。
“文月呢?怎么没看见她?”林洁拿眼寻找文月的身影,但家里只看见他们夫妻两人。
陈成犹豫一会儿才开口,“文月现在很不一样,她现在真是判若两人!我都不知道她怎么了,明天上午必须去医院检查一趟,半天时间她的伤怎么会好的这么快?还有她的性格,真是匪夷所思!”陈成摇头不断,觉得十分奇怪。
“那我去看看,她在哪?”林洁说着站起来,迫不及待想看见文月怎么样了,为什么陈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陈成指出一个位置,示意林洁上去。林洁走到文月的房门前,轻扣两下。
当门被打开的时候,林洁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戴着一副眼镜,披散着直发,一身淡色保守轻装,还剪了刘海!唯一没有改变的外表就是她出腰的黑色长发。
“怎么了?”文月皱眉不解,不懂为什么林洁突然这样看自己,现在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啊?
林洁像是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掀她的衣服,“伤呢?我看看!”
文月急忙躲开,声音都比平常文静很多,她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抓紧衣服,“这点小伤,不过是被小孩烫了下,没事的!你别动手动脚呀!”
林洁愣在当地,语气十分不解:“你在医院住了那么久,竟然说是小伤?”
文月仿佛也被林洁的话弄愣了,“我只在医院留守查看了两天,怎么久了?你别弄得这么担心,我没事啊!”说着露出受伤的肚子给林洁看。
林洁再次愣起眼睛,连她这个普通人都看得出这仅是伤了一点皮,既然是这样,那当时为什么还出了这么多血,一动就疼?
“小洁,来,坐下。”文月安静拉林洁坐下,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她勉强微笑着说:“现在弄成这样我也不想的,也许我早点看清他是什么人就不会弄成这样了。现在还被赶出学校,我以后怎么办?”
林洁听到后面皱起了眉头,“你还记得你今天是怎么过的吗?”
文月没了笑容,“我今天什么也没干,就在外面瞎逛了一会。”说着低下头,语气很伤感的说:“我不知道未来是怎样,也许我该去学点什么,比如绘画之类的。”说到这时文月蹙起眉头,“我好像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说话!”她捂住头,表情很痛苦,“为什么我越想就越难受?我的头好痛……听不见…说什么?!”
林洁急忙抱住文月,拍着她的背,“没事,别想了,别想了……”
等文月渐渐平静下来,林洁却不敢再问了,她借上洗手间的时候整理平静下来。当她走到文月的身旁,文月正在看书。
“现在快23点了,别看了!早点休息吧!我走了啊!”林洁替文月收好书本,沉甸甸走了出去。
“林洁,她怎么样了?”陈成走到林洁跟前,担忧的问。
林洁摇头,抿住嘴唇没出声。
陈成叹气,“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还记成了别的。我都不知道这是好是坏,现在我们的关系很好,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有这么大的成见,说起来我应该高兴……只希望明天别检查出什么毛病来。”说着拍拍林洁的肩膀,继续说:“你家里空荡荡的,不如今晚就留在这里陪陪她,别回去了?”
林洁露出微笑,脸色疲惫,“我4点多要拍戏,去医院应该赶得及,我一收工就去看文月,现在我先回去休息一会!您多保重啊!拜拜!”说完走了。
漆黑的夜空什么也没有,浓重的愁云掩盖了今晚的朦胧月光。每个人在床上辗转难以入睡,烦恼一层层交替化作一团重叠的阴影,映衬那黑暗的高空。
吃过早饭,文月亲热的挽着陈成上车,要是以前,这绝不可能发生。
这点陈成还是感到欣慰,但他又很担心文月的身体健康,所以必须去检查搏一搏。
进了医院,文月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她的心里也并不畏惧,因为她记着自己不怕疼,尽管这与别人对她的想法和认识大相径庭。
当医生拿起文月的几张片子,然后问了一些问题后,径直走了出去。一段时间过去,这位医生又回来了,身旁还多了位年长很多的男医生。
那位留着胡子的男医生走到文月面前坐下,问她,“你还记得一个星期前发生过什么?”
文月点头说:“记得,那天我退学了。”
那男医生又继续问,“你有没有姐妹?”
“我有一个无血缘的妹妹,是现在妈妈的女儿。”文月很快回答。
那男医生拿出一个照片递给文月,注视着她的表情,“那你认识她吗?有没有什么记忆从你脑里一闪而过,或者你现在感觉头晕,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文月看着照片里的洛天星,表现很平常,“我不认识她,为什么这么问?”
那男医生沉默的走出去,将照片还给陈成并叫他一起进来。
两位男医生一个坐下一个站着,交谈一会儿,那位长着胡子的男医生走出去了。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陈成坐在文月的身旁揽着她。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陈姑娘的身体健康没什么问题,只是以后就很难说。因为受过危害的子宫恢复迅速,陈姑娘你的大脑也发生过接近中度震荡而引起的大脑高级神经中枢和植物神经功能失调,以及轻微的神经交错断损,甚至混乱重搭,特别是重搭这一点是无先例的,很罕见。由于你的身体异常变化和恢复,虽然暂时都是积极恢复,但有输出就会有供给,所以一旦当提供供给的脑神经发生变化,很可能相应的功能就会发生障碍或改变,建议你保持健康愉快的生活,定期来医院做检查。”这位男医生说到最后开始处理文月的相关资料。
“我想问一下,我的子宫怎么了,为什么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文月两手交握,隔着眼镜看医生,表现很平静。
男医生抬头看了陈成一眼,“你的肚子受到过外来撞击,造成胎死腹中大量失血,同时皮肤组织被破坏死亡,照例来说以后应该会有大幅度面积的伤疤。”他停顿说:“但是刚才的验伤结果却显示只是很轻微的受损,是可自行修复的。至于记忆,我这样给你解释。大脑神经类似一个庞大而繁杂的神经网络,数亿的神经互相交织通过神经突触和其他的脑神经相连,而每个脑神经细胞都有许多神经树突,大脑里面有100多亿个脑细胞,其中有些细胞处于活跃状态,当你受到外界刺激,它们就会在意识过程中激活相关记忆。一旦刺激过度,轻则表面正常作息,实际上大脑里已经混乱交错了,疲劳创伤会让记忆力和判断能力暂时衰退,让人大脑处于朦朦胧胧的状态,走起来路来都感觉缥缈虚浮,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他停顿一下,“建议你以后避免这样的伤害,保持轻松愉悦的心情,很可能你当时就是因为受到重大的刺激而导致的部分记忆丧失,同时发生了大脑震荡而引起的异常神经重搭现象,造成记忆混乱和不符实情况。”
文月舔下嘴唇,“那就是说我的记忆里有一部分是假的,都是我瞎想的?”看医生点头,文月坐不住了,她飞快的冲出去,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荒谬!简直是荒谬!竟然说我记忆错乱,小产,发神经!!我不信,我不信!我是真的!爸妈离婚,我就和爸爸一起来了北京,有了妹妹和弟弟,我很听话的,只是交错了男朋友……”眼泪流出来,文月的头埋在墙里,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一股极大的悲伤笼罩在心头。
脑里又想起了那种声音,像不规则的重物在地面持续翻滚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文月抱住头蹲在墙角,不断哀求出声:“别吵了,求你们别吵了,我头好痛,别吵……”
陈成追来站在她后面,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心痛的说:“没事啊,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别逼自己。”
☆、奇妙感觉
一阵手机震动,范蔚拿起手机,“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是我!这是我的新手机号,有事可以用它找我啊!”
范蔚点头,“听出来了,你现在肯定喝了不少酒!姨妈真是放心啊把你留在纽芬兰纪念大学,听说那里气温很低?”
“超低温当然冷!在这里很闷没什么好玩!你来正好啊,挺适合你搞学习的!”电话那头传来吴远浓重的鼻音。
“你感冒了就早点休息呗!别熬到凌晨了,晚上还搞什么学习呀,身体才是要紧的!”范蔚窝在沙发里,摆弄着一只白色小狗的毛发。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噗,吴远被呛到了,“蔚蔚,我现在有事下次跟你说啊!”
“你怎么了?是不是去医院啊?”范蔚担忧的问。
电话那头传来一句英语,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似乎是正与吴远对话。
“小哥,小哥!”范蔚对电话喊。
“你小哥我现在很忙,抽不出时间陪你啊,就这样!”吴远的声音有些许急促。
“那个女人是谁?你不是在学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