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一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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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一克拉-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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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考完,兰姬就鼓动两位好友去迪厅跳舞。
兰姬穿着淡黄色的皱纱裙,隐约可见杏色内衣。她将长发盘在头顶,化了淡妆,梁孜琪穿着粉红色的连身裙,扎着高高的马尾,苏醒还是一件白色T…shirt,加背带的牛仔裤,剪得很清爽的短发。
“你看你,好像个少妇的打扮哦。”梁孜琪讥笑兰姬。兰姬听了,却面有得色。
“人家那是‘淡黄衫耐藕丝风’,别有风情啊。”苏醒也打趣。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个二十五岁左右的西裤男来请兰姬跳舞。兰姬笑笑地看着对方,然后摇摇头:“对不起,我不想跳。”
过一会儿,有个二十岁左右的牛仔男来相邀。兰姬还是拒绝了。先后来了五个人相邀,都被兰姬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你干嘛不去跳,不是你约我们来的吗?”苏醒不解。
“你看那么多人邀你!”梁孜琪又羡慕又嫉妒。
兰姬笑微微地说:“蝉在黑暗的地下要埋藏很多年,才能歌唱一个夏天。我们过去的十八年是多么黑暗,多么不自由,从现在开始,我可以开始高声歌唱了。今天,我只是来试一下我的魅力。”
“哈哈,原来你还没有高歌,只是静静地站在两片绿叶中间,就引来了无数英雄竞折腰。”苏醒朝梁孜琪眨眨眼,伸出手做伸展的枝叶状。
“你知道蝉是用哪里唱歌吗?”梁孜琪神秘地问。
“难道是用尾巴不成?”兰姬瞥她一眼。
“嘿嘿,不知道了吧。蝉其实是聋的,它并不能听见自己的歌声。而且,蝉不是用嘴唱歌,它是用胸部唱歌的。”梁孜琪得意地说。
“那……”兰姬骄傲地挺挺胸,一边低头打量自己的胸部,“那我就用我的三十五D来唱一首嘹亮的歌。”
“你多大?”梁孜琪忍不住侧头问苏醒。
苏醒隐蔽地将双手交叉伸到腋下,幽默地说:“一手不可掌握。”
“Faint,只有我的还像个小笼包一样。”梁孜琪叹气。
“不对,应该是馒头。”兰姬瞟了一眼梁孜琪的胸部;悠然地说,然后又朝苏醒眨眨眼。
“啊?”梁孜琪难以置信,又面露喜色。
“旺仔小馒头耶!”苏醒打个响指,道出兰姬心声。
“我靠,你们还不如说按扣或图钉得了。”梁孜琪不满地抗议。
放榜那天,三人在兰姬的木楼里庆祝。兰姬如愿地被一所旅游学校录取,苏醒进入外语学院,而梁孜琪考入一所师范院校,旦七七考进一所时装学校。汤喆进了科技大学,罗鑫跟苏醒考进同一所学院。只有宋慈,听说去英国读书。
而左名扬就在她们三人兴奋地喝着可乐畅想未来时,“吱呀”一声推开了木楼的大门,而且是一个人回来的。兰姬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的神情是那么轻松平静。好像今天早上离开家,晚上回到家一样,其实他和兰姬已有一年没有见面。兰姬情不自禁地扑入他的怀里。左名扬很自然地伸出手拍拍她的脑袋。苏醒和梁孜琪像两条鱼一样悄悄地游出去了。
这是兰姬开始高歌的第一个夏季。她的窗下,直到深夜都还有人徘徊,吹口哨。可是,左名扬却好像打定主意不过问她的私事,而且对她的成果好像并不在意,她反倒觉得没趣了。她将一盆冷水从窗子浇下去,有人“啊”的一声,然后愤怒地喊兰姬的名字,兰姬不理他,光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喝着西瓜汁。
“兰姬,你今年十八岁了,你是否想知道你母亲的事?”左名扬用宽容而且温柔的眼神看看她。
千年的风穿过他们之间,夹着亘古的河水遥远的气息,以及窗外野花的芬芳。窗外,有夏虫的低鸣。兰姬将手指插进浓密的黑发,她不知为何感到紧张,或许她心里已明白,这个由左名扬一直背负的秘密,如果左名扬一旦交接给她,就意味着左名扬的隐退,他将从兰姬的生命里淡出。她盼了很多年,想知道内幕。可是,她现在却怕知道。但是,她又害怕,一旦左名扬离开她,她将永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既害怕事情的真相太过平凡,又怕它太过丑陋。
“这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吗?”兰姬将长发绕在手指上,不停地转动。
“有一点美丽。”
“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吗?”兰姬再问。
“有那么一点伤感。”
“其实,在我心里,我已编造过好几个版本。”兰姬将长发绕在手指上,不停地转动。
左名扬很怜惜也很温柔地望着她。
“版本一:她是个未婚先孕的少女,刚好坐上你的那班船,她想去当年跟人家相遇相爱的地方殉情自杀,被你发现,救了她。她住在你的船上,有一天生下一个女儿,然后不知去向。”
“这好像是个煽情的电视剧,还有呢?”
“版本二:你跟她还有他是同学,你爱她,而她爱他,但是他负了她,你守护着她,她依然郁郁而终,于是你收养了她的孩子。”
“在你的故事里,我始终都是一个深情的人啊!”左名扬笑。
“版本三:轮船上,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你老爱逗这个小女孩玩,在那天夜里,船触礁而沉,善游水的你,抱着小女孩游到岸边,可是她的父母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也不知是生是死。”
“嗯,这是新闻版本,还有吗?”
“还有别的版本,下次再说吧。对了,我们先来说说这条钻石项链吧?”兰姬满怀期待地望着左名扬。
兰姬从谷玉曾带来的钻石鉴定书上,懂得了不少东西。
因为钻石稀少、罕见,人们认为它是星星坠落时留下来的碎片;另外有人认为它是天神的眼泪在地上的结晶物。由于它纯洁、璀璨、坚硬、独一无二的特性,钻石成为了人们心目中永恒爱情的象征。
钻戒第一次作为定情信物的典故,发生在1477年,奥地利的马克·西米连心仪法国玛丽公主,因为玛丽太漂亮,追求的人很多,都没有得到她的爱,马克·西米连为此召集了很多谋士出谋划策,最后有人提议,钻石象征坚贞永恒的爱情,在公主的手指上戴上钻戒便可以得到她的爱。后来,马克·西米连用了此办法,当他把象征爱情的钻戒轻轻地戴在玛丽公主左手的无名指时,玛丽公主应允了。
而从小,左名扬就送她的钻石,意味着什么呢?不可能单单是个玩具吧。
“关于钻石,你还知道些什么?”左名扬沉静地问她。
“我认为丘比特的爱情之箭的箭尖是钻石做成的,因此它变得无坚不摧,具有了征服爱情的力量。”兰姬笑,一边偷偷打量左名扬的表情。
左名扬的脸色变得苍白,寂寥,半晌才说:“兰姬,你脖子上的钻石来自你母亲的身体。”
瑞士格劳宾登州一家名为“生命珍宝纪念馆”的公司,开发了一种可以将骨灰做成钻石的技术。创意基于一个简单的事实,那就是碳元素是所有生物的重要组成元素,人类骨灰中当然也存在碳。而钻石又是一种碳的单质晶体,它们具有共通之处。
要制成一颗钻石,首先要将骨灰放在一个真空电感应炉里净化出碳元素,然后把它放在温度高达1500℃、压强为五万巴的特制的压缩机中,持续大约二十几天,这一过程是要模拟一颗天然钻石形成的外部条件。经过这一系列步骤后骨灰就能变成一颗类似钻石的蓝色结晶体。制造0。25克拉的钻石所需要的费用是四千美元。
兰姬脖子上的钻石是左名扬寄了她母亲的骨灰去瑞士做成的。兰姬小时,每次左名扬去出海,都会亲吻一下她的钻石坠,并告诉她不要害怕,钻石会一直陪伴她。
“我母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兰姬强自镇定地问。
用骨灰制成的钻石通常都会呈现出蓝色,同时蓝色的深浅会因人而异。钻石会呈现蓝色,是因为里面含有硼,含硼越多,制成的钻石就会越蓝。一般来说,身体强壮、骨骼强健,而且个性开朗的人含硼量也会相对高些。反之,则低一些。
兰姬脖子上的钻石是呈浅蓝色,那么她母亲是否是个瘦弱,而且忧郁的人?兰姬摸着脖子上的钻石陷入了沉思。她心里还一直以为母亲或许是抛弃了她,或许还活着呢。她并没有太多母亲的概念。此刻,她虽然因母亲的身故而难过,但她更因为那不是丘比特之箭的箭头,而更加难过无措。
“唉!”左名扬长叹了一口气,“兰姬,我回来是想告诉你,我要结婚了。婚后,我会跟谷玉一起去越南。她在那里教书。我会去那里当一个航海教练。”
“你很爱谷玉吗?”
“爱情并不是结婚的首要条件和必要条件。首要和必要条件是想结婚的心思。”左名扬坦然地说,“而且,在我这个年龄,家才具有真正的含义。人太年轻时,是不在乎家的。我遇到你时,我二十岁,现在你都满十八岁了。更重要的是,我已漂泊很多年,我倦了,想过几年安定的日子。”
“你也可以回到这里来,过安定的日子啊!”兰姬急促地说。
“你打过桌球吗?每个球最后的渴望不过是落袋为安。我并不在乎这个袋是谁,但是至少我对谷玉有一份温情。这份温情,也许不够年轻时谈一场短暂而激烈的爱,但是,对于结婚是够了。”
“我也可以给你这个袋,让你落袋为安。”兰姬说出话,才发现左名扬的眼神很复杂。昏黄的灯光下,左名扬看上去无比疲惫和沧桑。兰姬心里也不免怀疑,如果左名扬不再是四处漂泊的左名扬,如果左名扬只是天天守候在她身边的一个疲倦而逐渐衰老的人,她是否还有勇气爱下去?
“兰姬,能从年轻而且美丽的女孩嘴里听到这句话,我已觉得非常荣幸。”左名扬用这句外交辞令结束了谈话。
后来的日子,双方都很安静,都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但是也因为都知道,离别在即,好比大难在即,双方都很珍惜这段时光。两人常常在河边散步,在灯下一起看书,一起买菜做饭。兰姬知道,这是告别的演出,左名扬尽量答应她的一切要求。他不过是在倾心尽力地演出。兰姬悄悄地在策划一个美丽的阴谋事件,她不愿意,她在左名扬的生命中就这样轻飘飘地路过,她要在他的生命里,留下印记。留下一个作为女人的印记。她在川端康成的《母亲的初恋》里看到过,如果没有过欢爱,男人迟早会忘记他曾那样爱过的女子。就算你怎么爱他;如果你没有跟他有过肌肤之亲;他也会忘了你对他的爱。
离别前夜,刚好停了电,兰姬洗干净了长发,手持红烛推开了左名扬的门。左名扬本来坐在黑暗中正一个人喝着红酒,他抬起眼看见持烛而入的兰姬,柔软而浓密的长发,像一件黑色衣服一样裹住了她的身体,她的脸像天使一般圣洁。他的眼里有一刹那的惊慌和惊艳。
然而,他只是轻轻地,像是在吻熟睡的婴儿般,轻轻地吻了她那光洁如玉的额头。他的唇微凉。让兰姬感觉像是在那里抹了一点清凉油,然而,那种清凉渐渐洇开来,额头、鼻子、脸庞都变得清凉起来,然后又开始慢慢地慢慢地燃烧。
兰姬望着他,眼里慢慢地溢出晶莹的泪珠。左名扬用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转身离去。兰姬跟上一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黑暗中,他们谁都没有动,像两个雕像。兰姬听到他的心跳得很有力,很急切。
“兰姬。”左名扬用手指来掰兰姬的手。兰姬却越来越用力地抱紧了他。可是左名扬轻轻地,但是坚决地推开了她。
“我十八岁了,我有权做主我的身体和感情。”兰姬固执而热切地说。
左名扬的身体微微颤栗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回来向我告别的,也许你永远都不再回来。如果我今天不说,我会后悔一辈子,你一直把我视为你的负担。”
“不,兰姬。”左名扬语气变得有点踌躇,“你一直是我甜蜜的负担……”
左名扬还没有说完,兰姬就扑进了他的怀里,贴住了他的嘴。
左名扬身子先是一僵,然后一颤,然而他还是轻轻地推开了她:“但是,我不想再负担下去了。兰姬。我要开始我的生活。”左名扬说完就走出去。
第二天,左名扬为兰姬留下足够她上四年大学的费用,离开了家。兰姬不以为意,她想,左名扬一定还会回来,因为他还没有向她讲完她母亲的故事,那是兰姬故意要他打住的,她害怕他一讲完,交接完,就再也不回来了。她没有想到,此次分离,就是生死离别。
所谓生离死别,不过是说:许多人生的时候分开了,直到死也无法再见面。原来,生离本身就等于死别。这就是生离死别的含义。
梁孜琪约了苏醒和兰姬再回一趟母校,在去上大学之前。
还未开学,校园里很安静。三个人坐在银杏树下的石阶上,每人手里拿一盒和路雪的冰激凌。
“什么,你差点就变成女人了?”梁孜琪的冰激凌盒子差点掉到地上了。
苏醒也很惊讶,无论怎样,她觉得爱是美丽的,暗恋也是美丽的,但是男女之间的情事却是肮脏的,不堪的。如果想到左名扬跟兰姬那个的话,在她心里,她会觉得左名扬也变得龌龊起来。
“你们不会明白的,当你非常非常爱一个人,你会愿意为他献身的。”兰姬辩解,“梁孜琪,你的庙宇里如果供着你顶礼膜拜的神像,难道你不会摆些供品在他面前吗?”
“我不会这样想,即便我很爱他,我也不想把自己当做洗净的牛羊一样献上去。”梁孜琪反驳道,“何况只是供给他看的呢,如果他真走下来吃,我可能就不给他上供了。”
“唉,其实他只是吻了我的额头。”兰姬终于说了实话。
苏醒不免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吻额头,说明他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那是一种很纯洁的像对婴儿般的、有爱无欲的感情。”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兰姬有点恼火。
“我哥哥好像谈恋爱了,我从他买回来的那些爱情杂志上看见的。”苏醒说。
是的,这个暑假苏谦的脸上总是露出愉快而神秘的微笑,他的笑容里有爱情降临的气息。
梁孜琪琦今天特别安静,她倚在银杏树干上,很伤感地问:
“你有没有觉得当你喜欢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就不再是两个单纯的方块字,它浸透了你的感情和梦想。”
“感情就像鞋子,穿了那么久,是否可以考虑换一双试试?也许会让你觉得更加舒适。在这里发生的,就留在这里吧,别穿着它再到处流浪了。”苏醒觉得有必要劝劝梁孜琪。
“你自己呢?”梁孜琪反问。
“我已放下了。”苏醒淡然地说,兰姬在旁边悄悄地打量苏醒的脸色,然后放心地笑了。
“不行,我就是放不下他,不过我决定把他的名字刻在这里,如果他有一天回来看见,你说他会不会很感动?”梁孜琪一边说一边解下钥匙链上的小刀。
原来暗恋并不是不求回报的一件事,最起码也希望对方洞察自己的心事,被自己的傻气所感动。
刻你的名字!
刻你的名字在树上。
刻你的名字在不凋的生命树上。
当这植物长成了参天的古木时,
啊啊,多好,多好,
你的名字也大起来。
大起来了,你的名字。
亮起来了,你的名字。
于是,轻轻轻轻轻轻轻地呼唤你的名字。
她一边刻那个“鑫”字,一边轻轻地背颂一首诗,好不容易刻完三个金字,她退后两步,看看树干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字,甩甩手腕,笑说:“原来暗恋一个人是这么累人的事。”
不明白她是说暗恋累人呢,还是刻暗恋的人的名字累人。也许,皆而有之。
左名扬和谷玉站在船头,他们的身后,深蓝色的海面被白色的波浪掀起,白色的海鸟在远处振动翅膀,缓缓地飞翔。可是,渐渐地,浪越来越高,船越陷越深。在风声、浪声、海鸟的鸣声里,兰姬听见左名扬正在喊她的名字。
兰姬想应却应不出声,她内心一急,醒了过来,才发现是个梦。
床头的电话正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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