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躺過的那些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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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躺過的那些床-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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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伦暗惊,这倒真的是个大新闻!说不定,她还可以稍微利用一下这个突发状况,想个计策来整整那两个浑蛋──或许,机关算尽,多事无益;不愁她出手,这两人就多行不义必自毙了。
可是陈盈秀又误以为她还在伤心。「不要难过,美伦。对于这件事,我也很遗憾,我真的不晓得绍辉是这种男人,小滨跟我说的时候,我也觉得是晴天霹雳。」
美伦默不作声地点头,努力表现出「悲惨」的模样。
实际上,现在她对那个烂人根本一无所感;要真有什么的话,她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会倾心于「那种货色」?
「美伦,我觉得很抱歉。」小赖犹豫道:「前一阵子,你们才在大家伙儿的面前,宣布了即将到来的婚事,但连我也没想到,绍辉会干出这等蠢事──昨晚我们几个老同学在座,他一大嘴巴,唏哩呼噜就全抖出来了,小唐不说,到今天这当儿,八卦消息一传播,可能每个认识的朋友都会耳闻啦。」
「对了,美伦,知悉此事之后,你打算怎么办?」盈秀问她。
「我……」她无奈又凄惨地一笑:「我跟绍辉是完了。」
「别难过嘛,美伦!」赖良滨安抚道:「这并非你的错,全是绍辉那个浑小子对不起你──虽说他是我拜把的兄弟,但下次我看到他,一定替你教训他、赏他几拳重的,为你讨回个公道。」
对那个家伙,简单饱以几记老拳,也是太便宜他了!
但她可不会道出真心:「没关系的,小赖。我跟绍辉之间,只是有缘无份,男女关系谁也说不定,既然他选择卓于心,那就由他去吧……我想我已经不要紧了。」她说,十足显示出自己的宽容与风度。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陈盈秀语重心长地说,握了握她的手。
「谢谢你,我会设法度过这个过渡期的。」她状似平心静气地说。
赖良滨和陈盈秀很显然吁了口气。
其实,他们真怕她会想不开;但似乎,美伦永远是教他们信任又安心的。
为打破僵持的气氛,美伦首度主动开口道:「谈谈你们吧,盈秀。都已经到『婚前健康检查』的阶段,想必你们的婚期也应该不远了?」
「下个月廿五号订婚,要是没有意外的话。」盈秀回答,脸上的笑脸是真诚又十足幸福的。「至于结婚嘛,是还早啦!」
「三个月以内,我会确定一班老同学都能收到喜帖;届时,他们也许不会很高兴收到『红色炸弹』吧。」小赖附议道。
「那就先恭喜你们啦!」美伦衷心地说。
「谢谢你!」陈盈秀略显腼腆地说:「班上那些老同学之中,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喜讯的人,到时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哦!」
「是啊,美伦。」小赖也说。
「你明白吗?」盈秀拉起她的双手,微笑道:「因为小滨跟我都没有姊妹,所以我希望能邀请你来担任我的伴娘,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那是当然的了!」美伦说,她真的很高兴能担此重任。
小赖和盈秀见她拨开云雾见月明,心里舒缓些,便又相偕去拿食物去了。
然后,见到这俪影一双,美伦又想到卓于心和何绍辉,她也难免思及那个不受期待的婴儿。
小孩子是最无辜的,就一段情史而言,他们常常是婚姻的触媒,亦或是外遇的杀手锏;要是她是卓于心,怀了自己不爱的人的小孩,会怎么办呢?
堕胎?生下来?她无聊地猜测着,吃了些鱼子酱,随便拟出几个结论。
蓦地,她手中的叉子「铿锵」一声掉在地上。
「栽赃」?她满心疑惧地想,这并非卓于心最可能的做法,却也是那个贱女人可能耍的花样之一;要是真赖到方东旭身上,他那人是个好好先生,从不疑有他,又很容易摆布,这么一来,也不无可能。
思绪及此,美伦的怒火又燃烧起来;为了防患未然,利用这小孩整人,她虽则良心不安,却也得使出些防微杜渐的手段了。
第六章:女人的战争(1)
    什么样的事情最让男人厌烦?
纠缠不清的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最让男人倒胃口?
没有吃相的胖女人。
什么样的伴侣最让男人欣赏?
能够乖乖倾听男人说话的女人。
何绍辉喜欢作这种脑力激荡,他知道自己颇受年轻女孩的欢迎,以前也跟许多人有过一夜风流的经验,但总是挥手拜拜,没有任何牵挂;说穿了,大家一起发生短暂的性关系,纾解一下欲望,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最近他时常想起和自己交往过的两个女人,心中却分外迷惑。
于心是一个男人难以掌握的女人,无论是那对坚挺丰满的胸部,还是她那聪明得要命的脑袋,都让每个男人赞叹不已,所以他总是忘不了和她在一起的好处。
美伦则相反,她是一个最容易掌握的女人,只要虚情假意讨好一下,要睡要玩都可以,也不能说他看轻她,而是他需要这样一个挥之则来的性伴侣,或者是一个安于家室的太太型女人,而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去了解她的内在。
但是,想起美伦那紧迫盯人的态度、那藏在调整型内衣中凸出的小腹赘肉、那个塌鼻子、那让人索然无味的表情,于心又显得万分美好。
他想起那双可以透视人的美丽眸子、她言语中的力量、幽默感、教人捉摸不定的性情,还有那凹凸有致的身段,怎么也无法放弃想着她。
就为什么,她们现在都不来找他了呢?
男人是最耐不住寂寞的啊!
星期天上午,当何绍辉还在睡梦中时,一通响得好急促的电话,将他吵醒。
他在迷迷糊糊之中不情愿地接起电话,勉强将话筒凑近耳边,懒洋洋道:「喂?」
「绍辉,我是于心。今天下午六点半,我们就约在『醉月』那家法国餐厅,讨论孩子的事情……我们不见不散。」
「啊?」
听到是有关「孩子」的事,他模模糊糊的脑袋瓜才顿时清醒过来;再一翻身,他差点就掉到床铺底下。
「于心?」
她的声音怪怪的,还没等他应声,便听到话筒另一端传来一声清脆的「喀啦」声,他也随之挂上电话。
于心还真是奇怪……小孩的事,之前她不是说会自行「解决」吗?
那天臭骂了他一顿,一星期还连通电话也没有,原以为她从此与他就是「老死不相往来」,难道她改变心意了?
又或者,她晓得他那天喝醉酒,跟小唐和小赖那摊人说了这件事?
他醉了,小唐又一直套话,泄底了又能怎么办嘛!
他话早说出口,现在又怎么收得回来啊?
他叹口气,又倒回床上。
唉,女人!
这世界上就只有女人会怀孕,也偏偏就只有女人才这么麻烦。
他是何家单传的长子,家里人丁单薄,要是老妈晓得有孙子可抱,哪可能让于心老想着去堕胎啊?
假如是美伦的话,她才不会像于心那样,要上床就上床,要贴钱就贴钱,既好摆布又好驱策,一通电话就随传随到,虽说乏味又唠叨,大了肚子,大不了娶回家就好了,婚后他想偷腥玩女人,美伦应该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作她的「好太太」、「好母亲」、「好媳妇」,就像那种古早的「阿不幸」,也省得教人烦心。
糟的是──他拿于心没辄,她也挑明了讲,说她已经有了个论及婚嫁的未婚夫了,没办法,她不要小孩,他也只得牺牲婴儿的小生命啦。
他也不想这么残忍的……
倒是于心,有了对象,还老爱跑出来玩,男人一个玩过一个,尽当是个随便的花花女郎,拿男人当消耗品,还弄得珠胎暗结,又要怪谁啊?
要玩性游戏,他不反对;她要堕胎,随她高兴──反正,他才不要负担任何责任。
反正这全都是她自己的错──跟他无关。
第六章:女人的战争(2)
    对于一个年近卅岁的女人来说,最需要的告诫是什么?
美伦斩钉截铁地对自己叮咛:你已经不年轻了!小心点!永远不要心存太多幻想。
星期天下午,五点整,美伦上完了课,也没和方东旭直接去「醉月」吃饭,只是在一楼中国青年服务社的柜台留了个口信,推说她临时有事,要晚上七点才能赴约,便径行离开了。
五点多,方东旭下了课,与一班老老少少的学生搭电梯下楼,在门口等她。
对于她,他最近竟多了分不该有的期待:她真的是个好女孩,虽说外貌不起眼,可是她有一股温柔、亲切的气质,使得她深深受到吸引。原以为,他有了未婚妻,本不该再单独约她出来的,但他就是有股冲动想要见见她;最糟糕的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她了──而他前几天甚至于没有想起过于心──他明明知道,于心上个星期六就回国了,但这些天以来,他压根儿没联络她。
每个人,在感情上都是这么脆弱、这么善变的吗?
他的心情转变之快速,使得他自己也愈来愈不了解自己了。
他也不晓得是为什么,但是只要和美伦在一起,就像跟个老朋友在一起一样,尽可以天南地北地聊,心里也有种莫名的踏实感,似乎可以感受到什么……可以变得温柔、易感,以及获得一丝心灵的解放。
他究竟想的是于心,还是美伦呢?
方东旭是一个总是挣扎在思考和怀疑自己的男人,无法看清自己真正的想法,他喜欢美伦,但,于心呢?她又是怎么想的?她在乎他吗?亦或是,原本就打算要跟于心结婚,也以这种前提交往了两年,他还在犹豫什么,无法骤下结论?
「方老师!」柜台的小姐朝他招招手:「有你的留言!」
方东旭接过留言便条,那短短几行字是他熟悉的,上面写着:「因临时有事,故不能准时赴会,真是对不起。请按照原先订位时间前往『醉月』,半小时后我将依约前来,不见不散。美伦。」
看完留言,他怅然叹了口气,小心地将纸条夹进万用记事本里。
他晓得自己的这份心情颇不寻常,但他真的很想要再见到美伦,也的确是事实;倘若于心一直在他身边,或许他就不会再对别的女孩子感兴趣──想当初,于心老爱黏着他,三不五时就打手机找他,但现在,却总是好几个礼拜不见人影,连个电话也没有──是否,女人的见异思迁、男人的见异思迁,都和彼此疏于联络、不常见面有关?而恋爱,也淡化于距离?
想到这里,他不禁摇头哂笑。
这些烦心的事,还是等明天再想好了,现在去烦恼,只会把自己弄得更迷惑;等见了美伦,或是再见到于心,相信他一定能厘清一切的。
打定主意,他取出车钥匙,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第六章:女人的战争(3)
    一个女人最悲惨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沙特(Jean-PaulSartre)曾经说过一个名词,叫做「目的效用的循环」,简而言之,就是在现实生活中,一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终极目的,将所有使出的手段都当作目的的一环,环环相扣,以每一个目的的完成当作下一步的手段,列出所有过程中的目的物,然后将这些目的设定为一种需要超越的标准,最后达成这个手段成功后预期的价值。
说起来复杂,就是不断耍手段的意思。
她并不喜欢这样,但是说实在话,一个女人在自己心仪的男人面前,不耍手段还能干吗?
对卓于心而言,这几天来的日子真的很不好过;她的心情简直是跌到谷底,生理状况也糟透了,晚上睡得不多,一早爬下床又开始孕吐,全身也都酸痛得要命,所以她的情绪很坏,脾气也上来了──特别是今天。
为什么只有女人会怀孕呢?
她烦躁地问自己,又不耐地把这个蠢问题丢开。
真是活受罪,鬼才想要小孩呢!可是,她虽说没想到要找何绍辉谈判,又不忍心就这么抹杀一个小生命,左思右想之下,不知该怎么办,日子继续一天拖过一天。
早上,公司的同事通知她,说何绍辉那痞子打电话去,还留口信说叫她晚上去「醉月」等他,讨论「孩子的事」……
她愤懑地想拨他的手机,却发现早把他留在她大哥大中的资料全消除掉了,便气急败坏地又翻找通讯簿中他家里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快一百次,她才又气呼呼地把话筒扔到一边,火冒三丈地发脾气。
真是低能得要死!
臭男人,死无癞,大蠢货!
她愤恨不平地咒骂着:谁教他那么堂而皇之打电话去航空公司啊?
要是一些长舌妇宣传开来,她还有脸再上班吗?
何绍辉那个死没大脑的蠢蛋!
在无可奈何地抵达「醉月」的餐厅门口时,她仍然在心底不住暗暗骂起来。
说来说去,他干嘛要约在这家法国餐馆啊?
这样真着实破坏了她跟阿旭最美好的回忆了!
「于心?」
听到这个声音,她吓得楞住了,心也猛跳了一下,才缓缓在门口回过身。
「阿旭──是你?」她慌张起来,手足无措:「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口吃又慌乱的样子,方东旭觉得很奇怪。「真巧,我和一位朋友约在这里,她是中国青年服务社的法文学生,你要不要一起吃顿饭?我帮你们介绍,你们一定可以变成好朋友的。」方东旭不疑有他,微笑着提议道。
「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考虑着该如何编出一套理由时,何绍辉出现在她的身后,气喘嘘嘘,看似因迟到而跑了一大段路,而且还很没水平地大呼小叫:「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于心,我不是说我还没有同意你去堕──」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她赶忙制止他再说下去,又手忙脚乱地转向方东旭道:「阿旭,我今天有事,下回再约你,OK。?」
但何绍辉那白痴却还在接口:「于心,你一早Call我,不就是要跟我谈这事的?」他旁若无人地抓住她的手臂,声调拉高:「我都特地为你赶来了说──」
于心愤怒地甩脱何绍辉,火冒三丈地压低声音骂起来:「我有朋友在场,你干嘛动手动脚、大声小声的……真是丢死人了!」
何绍辉怔了怔,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注意到她旁边站着的高大男子,也终于住了口,没再泄她的底。
「呃──对不起。」他讪讪地说。
此时,方东旭见了这看似难堪而暧昧至极的荒谬情况,忍不住问道:「于心,这位是……」
「哦,他是何绍辉先生,是公司里的新进人员,我们刚才只是为了公事才小有争执──」她努力圆谎,但这借口,连她自己也觉得编得很糟。「我们马上就要回机场去了,阿旭。」
「是──是啊。」看她拼命使眼色,何绍辉见风使舵,连忙补上。
「原来如此。」方东旭望着这两个人,蓦地了解到某些事实,却也不愿说破。
「那么──现在我先跟他回去处理事情,晚上再给你电话。」于心忙道,心虚地拉了何绍辉到一边走开去。
方东旭默不作声地微微颔首,但是看了他二人亲昵的模样,他的脸色也逐渐阴暗下来。
他从没见过这个男人,那暧昧的气氛……究竟是什么呢?
而卓于心在逃走的当儿,心情也坏透了!
她的心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紊乱思绪:阿旭怎么会好死不死出现在这里?
他没看出什么端倪吧?
刚才掩饰得如何?
他会怀疑她吗?
这些烦琐的问题,一直萦绕在她浑沌的脑海,她只希望方东旭会相信自己扯的谎。
「你干嘛急着要走啊?」何绍辉在她拖着他离开时,仍然一直问她这个蠢问题。「那个男的是你的什么人?于心,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紧跟着她走到停车场,还一径叨叨絮絮地问她。
于心回过头,咬牙切齿地想:一堆烂摊子,说来说去,全都是这家伙坏了大事!
「你到底怎么了?大家要是不把话说清楚……」
「烦死了!」她吼回去:「你能不能闭嘴啊?全都是你害的,我的脸也丢大了!」
何绍辉一脸的无辜:「什么嘛!是你自己先找我出来的,刚刚我不也为了顾及你的面子,在那男的面前替你掩饰了吗?你生什么气嘛!该不会,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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