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躺過的那些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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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躺過的那些床-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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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篱不懂他话中的酸涩,听见那个「她」字,直觉地问道:「你──你说的可是翠旍姑娘?」
「自然就是她,」冯翼戚然嘆息,声音竟是十分悽凉:「我千方百计得来的宝剑,就为博得佳人一笑……她要杀人,我还飞鸽传书,要师弟率领锦衣卫士前来助阵,她要『天人五衰散』,我便从深宫内苑为她偷了这五阴之毒出来,没想到……没想到我得到了她的人,却还是得不著她的心。」
江篱又问:「难道翠旍姑娘要你来对付『司命公子』?那毒药也是她──」
「不错,」冯翼嘆道,「她要谁死,我就对付谁。」
「这怎麼可能?」江篱一脸惶惑。
一时之间,他的心中充满了百般不解:翠旍姑娘面慈心软,楚楚可怜,又怎麼会做这种歹毒之事?
真是她在剑上掺了毒?
以她如此一个弱女子,难道为了报復那个对她始乱终弃的「司命公子」,就可以如此不择手段吗?
方菲在一旁听了,冷哼道:「报应这两个字,果真应到了坏人身上,江篱拿的剑有毒,可你那只会怪笑的师弟,偏不巧就自己傻呼呼撞到了那柄剑上,还因此赔上一条老命,也真是活该。」
冯翼眉头一皱,问道:「是这样麼?」
「哪还有假啊?」方菲一指站在旁边的小婢素华,说道:「不信的话,你去问问那个女人的婢女,让她证明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冯翼转过头,果然见到翠旍姑娘的贴身婢女,他苦著张脸,问道:「真是翠旍?」
素华恐惧地说:「那是小姐的吩咐,不关我事……」
冯翼看也不看,左手反手伸出,一把就抓住素华的胸口,身向左侧,右手五根手指插向她喉管,喀啦一声,已经将她纤细的脖子弄出五个血窟窿。
只见可怜的素华脸朝背心,一颗脑袋软软垂将下来,尚未呼救,便已身死。
方菲道:「又不是那个婢女下的毒,阁下何以如此兇残?」
冯翼摇头嘆息:「姑娘,妳杀了许多人,算不算得兇残?」
方菲知道此人分外狠毒,明明是他师兄弟俩自己造成的悲剧,何苦又要别人跟著陪葬?
当此之时,对於冯翼这人的不满与厌恶,更加深了一层。
便在此时,突然听见一声古怪的声响,却是秋兰呛咳著悠悠醒转。
只见她身子颤抖,似乎已受颇重的内伤,脸现痛苦地背靠树干,盘膝而坐,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短管,将那短管扣在中指之上,向上猛地弹出。
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哨声从管中发出,那小管笔直射上天去,几乎目不能见了,仍「呜呜呜」地响个不停,接著在空中猛然爆出五彩繽纷的火花,眾人正自犹疑,发现显然这小管是信号,她想找帮手来,一同对付这个强敌。
冯翼瞄了她一眼,问道:「姑娘,妳这可是捎给『司命公子』的讯息?」
秋兰冷哼:「奴婢是何等人物,岂敢要我们公子亲自前来?」
冯翼沉吟道:「妳是说,『司命公子』不会来了。」
方菲道:「那又怎麼样?」
冯翼闭目垂首,长长一声嘆息:「也就是说,我得将你们这帮人全都杀了,纔能引得那个『司命公子』现身。」
「你别妄想──」秋兰激动之下,气息难继,一大口鲜血呕了出来。
江篱知道这位姐姐受创严重,跟著拋下长剑,伸手前去搀扶。
就在此时,冯翼与方菲斗了起来,两人轻功俱佳,分向南北急奔。
方菲狂舞长鞭,冯翼滑步相避,左手往背后一捞,掏出一把古怪的银勾,这长勾是精钢打造,银光闪烁,一看就是件杀人的利器,他伸手将那长鞭轻轻一勾,便将方菲撂倒。
方菲内伤未癒,早已手脚痠软,但她旋即又站了起来。
只见她甩动长鞭,呼叱著自守门户,不让冯翼近身,没想到,她的想法早被看破,初时两人斗得甚是激烈,但到后来,已是后势不继。
冯翼突然间飞身过去,手中铁勾把长鞭硬生生扯断,突然一声呼喝,抢出七八步,左掌劲风一翻,又将她应声打倒在地。
冯翼看著这名少女,哀嘆道:「姑娘,妳告诉我『司命公子』在哪儿,我就饶妳一条小命。」
方菲倔强,怒道:「你杀了我吧!」
江篱远远观斗,本以为至少能让方姑娘与那怪人斗上许久,能拖得一时是一时,等到救兵前来,自然可以脱身。
没想到,那人忽施杀手,他心中一急,连忙奔了过去,想要上前相助,没想到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柄铁勾刺进了方菲的胸膛,江篱奔了过去,却是脸如死灰,他看著方菲往后飞身仰倒的身体,以为她被那勾子残害了性命。
就没料到,那柄铁勾却从她身上勾出了一本残破的黄皮书,那书受此一勾,所有书页均散落在风中。
江篱一瞧,发现那是自己当日在市集用一钱银子所买得的剑谱,竟然方菲随身携带,显然是对他青眼有加。
他伸手去扶,本是担心方菲受了伤,没想到她身上髮肤未损,只是胸前衣襟破碎,露出贴身小衣,还有几许凝脂肌肤。
只见她四肢瘫软,秀髮散乱,肌肤胜雪,隐约可见浑圆的胸脯,让他立时怦然心动起来。
江篱红著脸,不觉结巴起来:「方姑娘,妳──妳──」
方菲一脸羞窘,嗔道:「你……你还在瞧什麼?」但眼中竟是三分惲怒,七分欢喜。
弱俠12
    江籬看著她,不覺癡了。
這晌又想起,秋蘭與方菲都是美人兒,柳眉杏目,懸膽鼻,櫻桃嘴,恁哪個男人都會忍不住憐惜。
可馮翼看也不看,更不憐惜她們身受重傷,只是苦著一張臉,心裡想著他的翠旍姑娘,表情充滿了愁苦。
見這少年出來相救,馮翼臉上憂色更甚,嘆息著說:「你兩個小娃娃馬上供出『司命公子』的下落,不然的話──」
方菲笑道:「你這老兒,要是不趕快滾蛋,等我大姐一來,便饒不了你了。」
馮翼看著這個少女,神情萎頓地說:「小姑娘,妳真不怕我現在就剖出妳的心臟?」
方菲道:「有本事就來試試。」
「妳……」
江籬見這怪人臉上陰晴不定,正擔憂方菲這番挑釁會不會是自尋死路,忽然之間,從遠處傳來一陣輕柔的樂聲,悠悠蕩蕩,極其好聽。
再一看,卻是一個美貌少女歇坐在林蔭之間彈著瑤琴,一望之下弱不禁風,但奏出的音色卻是微而不歇,柔韌平和。
馮翼問道:「來者何人?」
那女子不答,只是專心彈奏手中瑤琴。
他們正感心力不繼,陡聞杜若所奏之音,腦海立時注入一股清明,好似迷夜中忽現明月照途,方菲這時不禁高興地喊道:「大姐!」
只見杜若撫琴成曲,加催曲音,江籬感到有些頭疼,這音眨溉黄鸱炫绕饋恚鋈环椒茖⑸砩纤椴既胱约汉退亩校疽馑⒓磽撟《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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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驟起,馮翼覺得頭暈目眩,心中暗叫:「不好,這女子音律如此詭奇,現在琴音與內力齊施,到底該如何敵對?」
轉念之間,正要摚С鲨F鉤,忽聽一聲清響,鏦鏦琅琅,琴絃之上若有狂潮一陣陣襲來,曲眨H鏘。
只見杜若急撥琴絃,「錚錚錚」的幾聲響,琴音一起,神采昂揚,愈奏愈強,琴音四方奔騰,聲勢大開,仿若颶風騰起狂吹,眾人不禁心頭一撼,雖然塞住雙耳,那琴音還是不斷鑽入耳內。
江籬心道:「好大的氣魄!」讓人聽得氣為之懾,意氣賁張,全身緊繃。
此女音律上的造詣顯然高絕,馮翼椋想p眼邭猓粑贝伲懔εc琴聲對抗,神情緊繃,身子卻微微顫抖。
那音律在他耳中腦海亂竄開來,他滿頭大汗,終於抵受不住,狂呼一聲,凝住一口真氣,便即騰向杜若所在之處,只見馮翼變招奇快,鉤鋒兜轉,銀光起弧,朝杜若身上劃去,端的是狠辣無比。
猛聽得一陣霹霹響聲,琴上腸絃接合處一併震斷,啪啦啦一陣亂響,琴身散裂了開來,一曲尚未彈完,那瑤琴卻被鐵鉤給勾成了堆碎片。
杜若飛身避開,望著琴身殘骸,喝道:「好琴難得,好曲更難得!閣下硬生生毀了我一張好琴,是何意思?」
馮翼嘆道:「姑娘又何必明知故問?」
杜若道:「少廢話。出招吧!」
第一招便即搶攻,雙手微側,指尖直戳他丹田要穴,出手之凌厲快速,實是匪夷所思。
馮翼見這名女子動手,立時敚鸺軇荩种秀y鉤陡揚,一場惡鬥勢在難以避免,當下提氣長嚕А
他一掌拍出,掌勁與杜若右掌真力一交,杜若已然被震得滑了開去。
馮翼正要發掌反擊,忽見身前人影一晃,杜若又已飄然來到,只見她雙手捏著幾束銀線,「鏗」地架開馮翼連綿勾勢,這幾招凌厲非凡,內蘊柔力,若高山流水之緜緜無盡。
馮翼嘆道:「姑娘武功的確了得!」
杜若冷然道:「那你還不快快受死?」
只見杜若飄身而出,穿過人叢,如入無人之境,又猱身而上,左掌併攏戳出,來得極快,右手握而成拳,卻是後發而先至,路數更加詭異,逕攻馮翼中路。
馮翼側身避開,心知這一掌若是打實了,那是正中自己胸膛,便又摚予F鉤擋格,只見杜若縱身躍起,手中銀絲在他身邊飄忽來去,這女子的輕功,似乎猶在他之上。
馮翼猛地躍起,一股強烈之極的陰風驟然迸發,左手鐵鉤隨風摚恚湃暨B環襲擊。
杜若身形飛竄,飄飄若仙,雙掌連出,使的全是柔勁,數掌之間,馮翼以鐵鉤橫掃,只見四周樹幹不斷被砍倒,霎時落英紛飛,枝葉亂舞。
這連番數擊匯聚了他卅年的功力,威力奇大,幾招之間廣被數尺,逼得四下狂風飆颺,殘枝斷幹散落,眾人皆為他勁力所懾,一時驚得呆了,渾不知這姑娘該如何應付。
杜若雙掌分向左右,下墜之勢頓時轉為飄浮,從馮翼頂上一掠而過,飄開二丈有餘,她數十招掌力擊發出來,柔柔軟軟,似是無力,卻有無數後著。
只見馮翼忽然顛了一下,腳下步履不穩,身子歪歪斜斜,似乎被這幾道厲勁逼得立足不定,一時之間,洠酥朗窃觞N一回事。
只聽得杜若開口道:「你是什麼人?為何要打傷我兩位妹妹?」
方菲在一邊,接口道:「這人是咱們的仇家,存心對公子爺不利,大姐,別放過他!」
杜若眉頭一皺,冷然道:「說出幕後的主使者,我就不殺你。」
馮翼淒然道:「在下技不如人,妳要殺便殺,何必多言?」
旁人還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只見陽光之下,凝住不動的馮翼身上佈滿了許多銀色的絲線,那些銀線閃閃發光,如一張網一樣地緊緊裹住他全身,似乎再是難以掙開。
那絲線遠遠連在杜若手上,縱橫交錯,共有七條;原來,這些絲線就是她瑤琴所用的弦,只是尋常人彈琴拉弦用的是羊的腸線,這女子卻是用精鋼磨成的細線。
那張瑤琴被馮翼搗碎後,就取了琴上的鋼弦,馮翼洠в凶⒁獾竭@些在打鬥中漸次纏在自己身上的絲線,杜若也以輕功作為掩蔽,幾番結實纏繞,就洠氲剑@看似繞指柔的鋼線之利,在她手上反而遠勝其他兵器。
杜若道:「你想死麼?」
馮翼嘆道:「生無可歡,死亦何悲?」
杜若又道:「想死也洠屈N容易,我就廢了你一雙手,來祭我的琴吧!」
只見她拉緊手中鋼絲,伸手用力一扯,就聽馮翼哀嚎一聲,雙掌頓時化為散落的肉塊。
江籬在一邊,看到滿地的鮮血淋漓,又目睹馮翼倒在地上翻滾慘叫的模樣,頓時覺得心驚膽戰。
江籬心道:「這位姐姐看似嬌柔美麗,手法竟然既快且狠,渾不似一個姑娘該有的模樣。這般殘忍,實在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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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的冯翼失却双手,哀嚎不已,他踉蹌著爬起身来,身上满是血污,映照著一身鹅黄绸缎衣裳、意态嫻雅的的杜若,实在是云泥之别,但是这美貌女子的凶狠残酷,却让人实在无法领教。
杜若的身法飘忽,只见她面无表情地跃了过来,先探查了方菲的伤势,又瞧了瞧秋兰,这纔转向江篱。
「你怎麼会在这儿?」
江篱还没有回答,方菲便抢道:「听说锦衣卫来这村裡横行霸道,我和二姐打抱不平,正巧在附近遇上了江篱,所以──」
杜若瞥了眼这个少年,问道:「怎麼无缘无故招惹了锦衣卫?」
方菲又道:「那些锦衣卫来这裡寻找咱们公子的下落,行径恶劣,无所不作,他仗义直言,挺身而出──」
杜若道:「三妹,我问的是他,又不是问妳,别多嘴。」又看著江篱,一脸狐疑地说:「你一个文弱少年,为何掺和进来?」
江篱不想隐瞒,便说道:「我在城西的树林裡被那些官爷们拦住,幸亏遇上两位姐姐帮我解了围。」
杜若道:「是麼?」
江篱道:「听那个『笑神巫』斋速和『鬼见愁』冯翼说,有个叫做『司命公子』的人是朝廷钦犯,他们以为我和朝廷钦犯有瓜葛,就烧杀邻里,还害死了我爷爷。」想起命丧火窟的祖父,他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杜若问道:「那你知道『司命公子』的下落麼?」
江篱摇摇头:「我不晓得,但三位姐姐必然很清楚,有人告诉我,三位姐姐是那『司命公子』的家眷,所以……」
杜若道:「所以你也和那些锦衣卫的目的一样,都在探询我家公子的下落?」
江篱坦承道:「是,我想见『司命公子』一面。」
「见他做什麼?」
「我不能告诉妳,但我想与他讨教剑法。」
杜若冷哼了一声,似是无法置信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何以能向公子爷讨教剑法,她又看了看一边斋速的尸体,一脸嫌恶地问秋兰:「是谁杀了斋速?」
秋兰和方菲面面相覷,说道:「他是中毒死的。」
「中毒?」
方菲插嘴道:「他死在自己师兄的剑下,冯翼的剑被淬了毒。」又指了指旁边插在泥地上的一口剑,但她只说了一半的事实。
杜若一脸疑惑:「冯翼?我听说他的兵器是夺魂铁鉤,就算他们师兄弟簦剑膊桓没崾钩稣獾润a脏手段。」
「那把剑是我的。」
江篱正开口回答,没想到杜若右手陡地伸出,迅疾往他身上的穴位一点,登时让他身不由主地双腿一软,瘫软僵坐在当场,全身动弹不得。
「是你?你想拿一把喂了毒的剑去找我们公子比试?」杜若道:「谅你不敢!要是说出幕后的主使者,本姑娘就饶你一条小命。」
江篱冷哼了声:「妳休想!」
「你当真不要命了?」
眼见杜若举掌,将要落下,方菲著急地上前挡格住,眼中满是不忍。
「姐姐,这件事与他无关,他──」
方菲看著杜若,又转头望向江篱,脸上的表情或喜或忧,又似轻嗔薄怒。
只见她眸中莹然有光,颊上不觉流下两行清涙,既想帮江篱求情,却又忧虑大姐会立时杀了他,她晓得江篱一旦落入行事果断的大姐手中,性命多半无悻,情急之下,便要冲上前再次阻挡。
杜若道:「此人企图谋害公子,不杀不行。」
江篱知道自己已命悬这名女子手下,不愿她去寻翠旍姑娘的晦气,便回道:「不必多说,妳要杀我,就儘管动手吧!」
方菲忙道:「别啊,大姐!」
秋兰也帮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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